还知道紧张,也不会反感,傅之卓相信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一年之约也不是随口说说,他真的有在兑现诺言,努力且用心地在试着接受自己。
想到这种情况,傅之卓心里好受了些。
他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两双崭新的拖鞋,给他一双:“进去吧,衣服在里面。”
“?”程萧然看着地上的蓝色拖鞋,心里叹了口气,都已经进来了,他也不会扭扭捏捏的,干脆利落地换了拖鞋,他身体健康,男人十之八九都会有的脚臭与他绝缘,值得庆幸的是,傅之卓也没有那种臭味。
程萧然心里点了点头,很满意这个发现,不过想了想,脚气又不是不能治,傅之卓这种钱多得没处花的人怎么可能会得那种绝对会减分的小毛病。
说到有钱,随着走进客厅,程萧然才发26 现这是一个楼中楼的户型,而且面积很大,光下面这层就至少一百五十平,都说室大则多阴,别说傅之卓这还没有什么装饰品,满眼是冷色调的家具和装潢,让人看着都觉得冷了。
他忍不住问:“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
傅之卓给他倒水:“我不常在国内,不过只要在国内基本都会住在这。”
程萧然接过水,叹道:“太大,太冷清了。”
傅之卓笑道:“所以我不打算在这继续住下去,你现在的公寓,我就住在你楼上。”
程萧然想到那个公寓,六七十平,确实比这小多了,布置起来还格外显温馨。
傅之卓走在前面:“过来,试衣间在这。”
程萧然跟着过去,然后就怔了下,土豪的试衣间真是大啊。
四面衣橱,各种各样的衣服,不过西装居多,鞋子也占了一个柜子,领带和皮带也是一面柜子,手表袖扣钱包什么的也占了很可观的面积。
其实星际时代,但凡有点钱有点地位的人家里的试衣间都不会比这个小,只会更大更壮观,不过程萧然不是耽于享乐的人,衣服对他来说永远是能穿就行,又因为常年沉迷在研究当中,为了避免某些仪器的辐射,他穿的都是特质的防护服,舒服又方便,本身又已经具备了一定的造型,所以乍一看到眼前的布置,他还真有点意外。
“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一种款式好多件,天天换着穿的人,完全不追求造型的呢。”他笑着道。
傅之卓道:“有些场合不得不庄重点,而且对于一个成熟男人来说,外在形象很重要。”
他挑出一套黑色条纹的西装,衬衣和领带之类都搭配好了:“去换。”
程萧然看着这衣服,伸出食指挠了挠脸:“真的要这么复杂?”
傅之卓没说话,但扬了扬眉点了点头,表示这事没商量。
而程萧然多少有些感觉到,他似乎有点不大高兴,他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时候开始为了什么而不高兴,不过察觉到对方情绪的他不大想背着他的意思,只是换个衣服嘛,既然这是他强烈要求的,那就换吧,又不掉块肉,就当娱乐大众了。
傅之卓退几步坐到沙发上静静等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换衣间,目光幽暗难明,很快就很敏锐地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
光是听着这个,想到里面的人正在做的事情,他的身体就发热起来。
一再试探,一再隐瞒,傅之卓自然不可能再轻而易举地说服自己不去计较,他也是人,甚至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濒临极限,但这个人是程萧然,他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去忍、去等,哪怕已经过了一年之约,既然对方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也愿意继续迁就。
那天在休息室里听到了不合理的对话之后,他再一次动了去挖掘去调查的念头,用了最大的毅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今天带程萧然来自己的住处,是那种心情之后的让步,也是一种决心,更是对自己的一次试探。
他对程萧然的喜欢,到底到了哪种程度,当他来到自己的地盘,真的有那么强烈地想要与这人共同生活的欲望吗?
答案是,是的。
当他跨入这间房子,他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满足感,这个人进入到充满自己气息的领地,而多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地方,也渐渐染上了这个人的气息,想让这个人永远留下来的念头如此的强烈,傅之卓也明白了,为了这样的期待,他必须忍耐下去。
他眼眸深处情绪翻腾,忽然站了起来,打不走过去,一把拉开了帘子。
本来在他自己的家里并不喜欢这样的帘子隔开,这道帘子更多只是一个装饰,所以连扣子都没有,傅之卓一扯就扯开了,程萧然诧异转身,身上的衣服倒是都穿上了,只是衬衣太大,第一颗扣子还没扣,那敞开的领口就大了些,而西装裤也略大略长,没有皮带,他得自己扶着裤腰,正准备出去说号码偏大了,傅之卓就闯进来了。
程萧然觉得他眼神有点不对,暗想这人不会突然发疯吧?干笑道:“你不会拿了你自己的衣服来吧?给我码子不合。”
傅之卓上下看了看他,这衣服当然是他的,虽然是崭新未穿过的,但看着喜欢的人笼罩在自己的衣服里,那种刺激还是很厉害的。
傅之卓走上前,一把将程萧然按在墙上,低头就吻。
程萧然:“……”
这一言不合就亲吻的节奏是怎么回事!
他就知道这家伙把自己带来他家有问题!
程萧然象征地反抗了几下就没怎么挣扎了,毕竟是个男人,像个女人一样拳打脚踢大喊大叫的也太难看了,而且两人怎么也该算半情侣的关系了吧,反正只是亲一下,虽然这个吻来得没头没脑,他也暂且忍了。
不过当自己嘴唇感觉都破了,舌头被吸得发麻,然后腰背被两只魔手揉得都发疼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踩在傅之卓鞋面,用尽力气推开他,带着火气道:“你行……”
“我知道。”
这男人被推开又仗着自己力气大又回来,一手搂住程萧然的腰,一手撑在他脑袋边上的墙上,气息急促地在他耳旁道。
程萧然的火炮顿时熄火,你知道什么?
这话什么意思?
知道我要吼你吗?
傅之卓接着说:“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程萧然浑身一僵。
“很多事情瞒着,萧然我不是想揭穿你,也不是不给你个人空间,但其中特别重要的事情,我该知道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代。”
程萧然抬头,脸还红着,气息还乱着,他眼里有震惊也有心虚:“我……”
傅之卓抬头摸了摸他的头发,像对待一个太过任性倔强的大小孩,微带无奈地道:“我不喜欢欺骗,但隐瞒有时候就是一种欺骗,你最近很忙,我理解,交流会之后我再给你三天,超过这个期限你还要保持缄默的话,我自己去查。”
程萧然怔怔地看着他,过了片刻问:“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查?偷偷地查,我又未必会知道。”
“可是你不会喜欢,我也答应过你,会尊重你的隐私。”
“那为什么现在又非要知道?”
傅之卓眼神加深,低头下来,他本就比程萧然高了十公分,现在一个穿着鞋,一个赤脚,身高差越发大,他低头深深地凝视着他,用坚决强硬的口吻道:“因为我想要拥有你的一切,太多关于你的事情我不知情,这让我感觉离你遥远,这让我无法忍受。”
分明是霸道的口吻,程萧然却笑了起来。
他也是一个男人,他能够接受一个男人当做伴侣是上辈子性别所限,刻入灵魂的认知让他完全无法接受一个女人,但这并不是说他多么喜欢男性,或者喜欢被压、成为某人的从属。
事实上,程萧然的性格也是强硬居多,他不需要一个男人在他的身上实践对方的霸道、专横和强势,那只会让他反感厌恶,所以最初他真的挺担心和傅之卓在一起的话,两人的性格合不来,注定过不长久。
但傅之卓一再地证明,他不会那样对他,在傅之卓身上,程萧然看到的是包容,是宽厚,是坚忍,是妥协,对他的一再妥协。
而这正是他最喜欢的,正如傅之卓的声音戳中了他的软肋,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也是他最能接受的,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个伴侣。
偏偏程萧然心知肚明,傅之卓在别人面前绝对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所以他的这份温柔就显得尤其珍贵。
对这样的人,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恩恩的出身,真的没有必要隐瞒了吧?
他低头想了须臾,抬头眼神明亮语气轻快地说:“我确实有一件事瞒着你,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傅之卓神色一正,背脊都挺直了,严阵以待。
“因为不仅关系到我个人的安危,甚至一个不慎,我的亲人都会因此陷入危险,而当时我并不信任你,所以我选择了隐瞒……嗯,或者说是欺骗,但我觉得现在应该可以告诉你了。”
“我绝不会做出不利你,不利于你的亲人的事。”傅之卓郑重道,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等待着。
程萧然感觉自己嘴唇舌头又麻又疼,对这人的粗鲁的恼怒后知后觉地浮上来,又见他如此紧张,不禁起了逗弄之心,横了他一眼道:“不过呢,我今天特别累,嘴巴也疼,腰也酸,只想好好睡一觉,要不还是等到明天交流会过了之后再说吧。”
第78章 暴露
傅之卓表情僵在脸上,呆滞地看着程萧然:“萧然,你在逗我?”
程萧然耸耸肩,一脸的有恃无恐,谁叫你动不动就乱亲,拍拍男人宽厚的肩膀:“起开,热死了。”
傅之卓顺着他的力道后退两步,还真的不敢再做什么。
话说到这个程度,小家伙也有在让步,他不能逼太紧。
可是正因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心都被吊起来了,就这么停住会不会太残忍?傅之卓觉得自己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
“你啊……”他忍不住大力揉揉程萧然的脑袋。
“别老是摸我的头!”力气大长得高了不起啊,程萧然对所有体格比自己健壮的人都颇有怨念,还记得刚成为程萧然那会儿,他对自己的新长相很不满意,特别希望外形更男人味一点,那个时候如果有人告诉他他将来有一天会选一个各方面压过自己一头的男人当伴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两人能在一起,他又何尝没有妥协许多,放弃许多?
这么一想,程萧然越发心安理得了,拉了拉过于宽松又被扯得皱巴巴的衬衣,他走出换衣间,毫不客气地说:“你帮我挑适合的衣服吧,我要去睡觉了,你这客房在哪?”
傅之卓笑着摇摇头:“我这没客房。”
“没客房?这么大的空间没客房?”程萧然不相信。
“我这从不留人住宿。”傅之卓拉着程萧然走,“你晚上就睡我的房间,我留在一楼客厅,再沙发上将就一晚,行吧?”
程萧然笑眯眯地说:“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你安排。”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说“沙发不舒服算了我们两人一起睡房间吧”这种话的,傅之卓没意外他的回答,也没有失望,人愿意留下过夜他已经很满足了。
程萧然洗过澡就毫无负担地睡了,傅之卓的房间特别大,床也特别舒服,被单是新洗的,被子是刚晒过的,简直太适合人睡觉了,他半分钟内入睡。
留下傅之卓就煎熬了,在门外枯站片刻,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工作。
……
第二天就是交流会,九点开始,地点在一所国家级工程院的医药学部。
程萧然起得很早,照旧是阿洪送来丰盛的早餐,吃过之后换上傅之卓给他选的西装,他们就一起出门,到达工程院不久,刘老徐谨行他们也来了。
交流会最开始并不是交流会,而是作为主角的程萧然等人坐在一排位置上展示新生2号,而下面是黑压压的全球各地赶来的专家和少许记者。
其实若是一般的医药研究,自然不用这么大的阵仗,但这新生2号自从名声打出去开始,就为全世界瞩目,这个交流会不开,大概全球各地都有人要抗议,所以才有了这么兴师动众的一天。
程萧然不喜欢多说话多应酬,在他看来事实胜于雄辩,所以九点一到,面对下面早已严正以待的密集人群,工作人员就先人手一份研究报告发下去,供人们阅读,然后刘老在上面用幻灯片来大致地解读了一下这新生2号的效用和重大意义。
下面顿时议论不休,不断的质疑和询问声交杂在一起,简直堪比高峰时期的菜市场。
刘老看了看程萧然,程萧然微微点头,然后抬手压了压,一个字未说,但所有人见这个据说是正主的人终于有所动作,全部陆陆续续地安静下来,静待下文。
程萧然却让人在面前摆下必须的设备,培养皿里的液体通过显微镜放大,然后投影到屏幕上,奇形怪状的癌细胞就清楚地呈现在人们眼前,那触角张牙舞爪恶心至极,而癌细胞中还掺杂着正常细胞。
程萧然用一个移液枪向培养皿里面注射了1微升的淡绿色的新生2号,下一刻,只见屏幕上的癌细胞开始触角脱落、裂解、凋亡,半分钟内死得干干净净,而正常细胞仍好端端地存在着,如此霸道的引发癌细胞死亡的药剂对正常细胞竟然没有丝毫影响!
再多的文字,再详细的论文报告也比不上眼前这一幕来得震撼,下面齐齐一静,落针可闻,然后就是轰然爆发的各种提问或是欢呼呐喊。
程萧然露出不甚明显的微笑,但紧接着接踵而来的提问让他有些应对不暇,他对这个世界的医药研究的更深层的知识了解得到底还是少,虽然研究知道怎么做,但往往无法用最正规最准确的答案去回答各种刁钻的问题,而这时刘老他们几个专业人士就帮了大忙。
忽然有人大声问道:“程先生,新生2号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但正因为起珍贵稀少和意义重大,日后如何投入临床使用你们有计划吗?人人都想要它,但照每年的估计产量,恐怕未来十多年里都只能供应给贵国某些‘重要人物’吧?那时候对于底层人民及国外广大绝望的癌症患者的怒火,你们要如何承受呢?万一由此挑起了战争和暴动,你又要怎么解决呢?”
如此尖锐的问题,所有人听到了都安静下来,而语言不通的外国专家和记者通过翻译机器或是真人翻译,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也一个个都目光如狼一样地盯着程萧然。
有的人关心这项研究本身,但更多的人更关心此人提出的这个问题。
宝物难得,难么到底最后谁能分到手?
如果与自己国家以及自己无缘,而且是长期无缘,那就目前来说,这个药物的诞生和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都是利己的,即便这些一旦投入研究就废寝忘食的专家也是如此,别说他们来之前都得到自己上级的郑重交待,无法不世俗。
刘老等人级在场的工作人员,角落里的华国官员都面色严峻,而已经全面接管了交流会的安保工作的傅之卓目光利剑一般射向提问的那人。
居然是个华国人,虽然这种提问他和萧然都猜到一定会有,但由本国同胞提出还真是有些意外。
傅之卓沉声道:“去查查那是哪家的记者,背后是谁。”
“是的老板。”他的人领命而去,傅之卓并没有其他动作,这种程度的刁难,小家伙能处理好的。
程萧然闻言脸色微变,不但没有慌张愤怒,反而还有一些诧异,似乎觉得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继而他笑了一笑,云淡风轻,俊逸的面庞越发从容夺目,他的声音透过音响徐徐传出来:“这个问题问得有意思,敢问全球范围内,有什么好东西不是稀少珍贵的,不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这本是常态,又有什么好质疑的?能者得之,能者居之,这不是很合理吗?”
下面轰然大乱,议论纷纷,无法想象这个气质清淡从容的年轻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工作人员连忙安抚大家,程萧然也抬手又压了压,等声浪平息下去才继续说:“当然了,医辽事业不能同一而论,我不会虚假地说它就是造福人类,完全非营利的,但它确实具备一定的公益性质,所以这新生2号的适用标准,自然也不仅仅看重财富、权势、人情关系。”
程萧然声音稳稳地说:“国际上的我不管,这是国家的事,国家领导自有安排,但在国内,对于本国国籍同胞,我保证新生2号每年产量的至少百分之三十将用于社会医疗援助,具体条例我们事后会详细制定,但大致上来说,一位患者是否有资格得到新生2号救治,主要考察其道德品质,相信也没有谁愿意看到这么宝贵的药物用在一个道德败坏励志报社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