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正平一听这话,立马炸了,都忘记自己在车内,手往座椅用力一拍,激动地要站起来,结果“砰”的一声,头和车顶来了次零距离次数。
“卧槽!原来是这条孙子派人暗算我!我还想是谁和我过不去,他妈的!”
蓝正平吃痛地揉着发顶,嘴上不忘咒骂谭启正。
警察看他那得知真相后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仅存的怀疑也散了,看样子是真不知情。
G市刑侦大队办公室,杨延乐看着最新发送过来的资料,愁眉紧锁,整个人陷入对案件的琢磨当中。
谭家最近像是厄运缠身般,自有所作为的长女谭雪被发现惨死家中后,才仅仅半个月不到,剩下那唯一的儿子也被发现遭人碎尸并弃置街头。作案者看似是针对谭家,但在只要把两个案子的案情都一看的话,便会发现两个案子中都出现一个共同人物——蓝正平。
现在让杨延乐纠结的就是,这究竟是不是凶手的烟雾弹。
“小杨,新案子怎么样?”
这时一个中年警官走过来,杨延乐回过神,看见来人后,便将刚才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刘队长,我有个猜测,凶手会不会一开始就是冲着谭雪和她家来的,蓝正平只是个为了混淆我们的烟雾弹,在我们都盯着他的时候,凶手就已经瞄上谭启正。”
这个刘队长正是先前审讯室里负责问话蓝正平的那位长官,他听了杨延乐的话,脸上露出笑意,然后就推翻了杨延乐的猜测:“你有一点猜对了,凶手确实是刻意误导我们,但这个烟雾弹不是蓝正平,而是谭启正。”
“哎?!”杨延乐瞪大眼睛,很是不明白。
“不出意外的话,凶手下一个目标就该轮到姚美静。”刘队长并未解释,只是说,“近期我们会派人留意姚美静的安全,蓝正平那边也要有人盯着,凶手不简单,恐怕是高智商罪犯。”
杨延乐见他说完就准备走,赶紧追问道:“等等!队长,你为什么说烟雾弹是谭启正?”
刘队长停住脚步,说:“如果你有认真看过尸检结果的话就应该知道,被害人不是普通分尸,他在被分尸前身体还曾遭遇重物击打,体内骨头都已碎裂,然后凶手才将他杀害并分尸。”
杨延乐张张嘴,原本张口还想问点什么,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泄愤?!”
刘队长脸上再度浮现笑容,并未多作解释,转身回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杨延乐一瞬间感觉茅塞顿开。
联系蓝正平不久前被打,混混们就是带着铁棍等器具去教训他,再想到谭启正的死亡方式,凶手显然是以一种极端的方式为蓝正平报仇。然后他又想起谭雪,那个女人因为抓伤过蓝正平,所以她的指甲最后都被凶手拔了下来。
杨延乐一方面因凶手的疯狂和极端感到毛骨悚然,另一方面却又因同样的原因而感到热血沸腾。
……
蓝正平上网查了下,自己这个月好像处在水逆期。
星座这玩意他以前只是为了和小女生有话题才去了解的,但现在不得不承认,星座学能流行这么多年果然有点干货。
看着网站上关于水逆的介绍,蓝正平觉得自己躺枪严重。关了页面,蓝正平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凭着记忆快速地找到姚美静,发了条信息过去,准备和她吐槽下顺便聊聊骚。
姚美静没有工作,平时就是吃喝玩乐,每个月按时领家族分红,所以她的时间很多,也很闲。
通常蓝正平每次找她都能很快得到回复。但今天似乎是例外,蓝正平等了很久,手机都没有“滴滴滴”的提示音。
难道还没起床?
蓝正平瞄了眼时间,现在是中午一点,但想想看也不无可能,姚美静向来都作息时间混乱,有时候玩到凌晨三四点才回来,那睡到下午也不奇怪。所以蓝正平也不大在意,直接光撒网,列表里眼熟的都发了句问候。
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开始忙碌起来。
水逆期诸事不宜,蓝正平前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倒霉事现在虽说不认命,但也不得不信上几分,所以接下来连门也少出了,再加上身上有伤,他也不大想外出活动。
于是就这么,蓝正平难得的在家里宅了三天。
与此同时,G市刑侦大队那里,刘队长正问着下属:“那三个地痞找到没有?”
“现在已经查到一个的去向,车站监控拍到他已搭乘去往邻市的大巴。”那名警员报告道。
刘队长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很是头痛。
原本他们只是提醒了下姚美静可能会被凶手盯上,结果不曾想到有钱人这么惜命。
姚美静一听说自己可能有生命危险后,整个人吓得花容失色,然后就告诉家里人。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偏偏这些家族间关系都是藤拎瓜,瓜拎藤的,没多久,这事就发散到她那当官的姑父耳中。
再接着,上头就开始施压,要求他们必须在一周内将凶手捉拿归案。这下子可就打乱了原本的步伐,更重要的是恐怕已经惊动凶手,如今只希望凶手对蓝正平的执念够深,深到足以让他忽略理智。
蓝正平家阳台斜对面的一所民居内。
杨延乐正在调试望远镜和摄像头的位置。
因为上头的命令,如今队里其他人都暂停原本任务,首要解决这个案件。
杨延乐主动申请了负责盯蓝正平这边,而和他搭档的仍旧是先前的许杰。
……
连续两天没收到姚美静的回复,蓝正平现在已经可以大致认为,姚美静是要和他散伙了。
散伙而已,其实也没什么,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不断的分分合合,只不过当意识到这点时,蓝正平心底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姚美静虽然不是和他相识最长时间的,但却是和他最合得来的一个,不管是兴趣还是观念上,两人都高度契合,蓝正平曾动过一个念头,如果将来两人到了不得不安定下来的年纪,干脆就凑合在一起算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父母的话对于蓝正平而言没什么分量,所以他肯定不会迫于父母压力成家立室,而以他的个性,能自己醒悟过来收心养性恐怕得等到下辈子。
蓝正平花了几分钟去缅怀了一下过去和姚美静的情谊,回过神时,依旧是神采奕奕。
但也不知大家一起约好的还是怎么着,接下来的三天里,蓝正平很快发现,他过去的金主炮友,最近一个个都开始疏远他,或者干脆断了联系。蓝正平被搞得一脸懵逼,偏偏再三追问她们也不肯说原因,弄得蓝正平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蓝正平不得不去找他的红颜知己陆柔柔。
蓝正平的微信列表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和他有过超友谊交流,而剩下那百分之一,就是性别为男,或者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敢跨雷池的人,陆柔柔就是属于那百分之一里的人。
陆柔柔是个好命的女人,她出生于书香世家,父母都是知名高校里的教授,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或许是父母都是做教师的缘故,对她管教极为严格,这种严格除了学习上外,还包括生活上。一直在温室环境下成长,以至于她二十多岁人都还单纯得像个小孩子。所以说这里不得不感慨她好命,她老公是当地船王的儿子,家里除了开造船厂外还涉及远洋捕捞行业,反正相当富贵。这样的人平时身边应该少不了莺莺燕燕的,但偏偏他老公就只钟情于她一人,别的女人都入不了眼。
因为从没经历过挫折的缘故,陆柔柔单纯至今,对人几乎没有戒心,甚至觉得新闻上的凶杀案、抢劫案在现实生活里是不会发生的。
蓝正平当年跟谭雪出席酒会时结识上陆柔柔,平心而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难以相信,如今这社会还真的有人能二十多岁都还如此天真。大约是带着围观珍稀动物的心态,蓝正平就勾搭上陆柔柔。
当然,他和陆柔柔一直都只是停留在纯洁的男女关系中,毕竟他还不想被人拿去喂鲨鱼。
不曾想到,现在他有事,肯告诉他真相的就只有陆柔柔。
“那肯定是个误会,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呢。”
蓝正平看完陆柔柔发过来的信息,终于知道最近几天,曾经认识的女人们一个个和他断交的原因——他被个变态盯上了。
这个口风是从姚美静那里透出来的,姚美静现在正处于警方保护下。
从先前谭雪的案件再到如今谭启正一案,凶手似乎是有意铲除他身边与他交往过密,或是对他有害的人。
上流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基本上家族间都能通过错综复杂的血缘关系联系起来,所以开始时姚美静只是和她的闺蜜们透露了一下她的恐慌,没多久,这点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一时间,之前和蓝正平有过关系的女人们都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忙着和蓝正平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更别提和他在微信上撩骚了。
这情况继续发酵下去,信息又传递到下一层,很快经常在夜场混的人也知道了这事。
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里,蓝正平就从以往的灼手可热变成现在人人避之则吉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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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柔柔”那种人以前还真见识过,可惜现实不是小说,结局不大好。
老公没出轨,但是因为她老公经常出差,然后她平时逛花园时认识了一些“朋友”。我们小区里有不少人当职业二奶、小三的,那些人又认识一些软饭男,结果她就被一个软饭男给泡上了还为了“真爱”离婚,前段时间在一家超市里看到她在当收银员,嗯……变了很多。
“监视对象目前并无异常,周边环境也一切正常。”
杨延乐一边翻看夜里的监控画面,不时留意着望远镜观测到的情况,然后通过对讲机报告给停靠于蓝正平楼下面包车里的许杰。
这是他们进行任务的第六天,凶手也许是察觉到什么,尽管他们几乎二十四小时无间断的监视着,但却毫无收获。这样的平静最是磨人,你不知道平静什么时候被打破,它会渐渐磨去人的警惕心,待你觉得不会发生什么时就瞬间爆发出来。
杨延乐看完昨晚的监控后,继续开始今天的监视任务。
就在他视线准备从屏幕上挪开时,突然又顿住了,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杨延乐将画面后退,然后盯住了画面里一个区域。乍眼一看那里是黑漆漆一片,但经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有个小小的反光点。杨延乐将那里放大,不过视频画面有点模糊,他不得不调高分辨率。终于,他看到原来是只鸟。
那只鸟通体黑色,看上去应该是乌鸦之类的,在晚上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也就鸟缘蜡化部分接触到光线后有点反光。
杨延乐原本还以为能有什么新发现,结果只是只鸟而已,心里有些失望,注意力继续回到望远镜上。
他一边盯梢,一边不住地回想监控里是否有遗漏的细节。
尽管他们刑侦队竭尽全力去破案,但限期已经要到了,他们仍然没有大的收获。与他们这边毫无进展相反的是,凶手在这一周里疑似又作案。先前收了谭启正好处去袭击蓝正平的那三个混混,如今除了一个是找到去向外,另外两个都犹如人间蒸发般失去下落。
这样的发展除了增添姚美静等人的恐惧外,对他们办案人员而言没有任何协助。
时间不知不觉又到了中午,看着距离上头规定的时间还有不到48小时,蹲守多天依旧没有收获的杨延乐此时多少有些气馁。
午饭后杨延乐和楼下的许杰换岗,今晚轮到杨延乐守楼下。
面包车停在停车场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杨延乐没急着进去,现在时间还早,他来到楼下士多店门口,这里放了几张折叠的桌椅,方便一些顾客买坐下来歇脚闲聊。
杨延乐要了瓶汽水后坐下,看似漫不经心,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进出大门的人。
将近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一个大爷提着个鸟笼回来,里头是只紫蓝黑头牡丹鹦鹉。
那只鹦鹉一来,立马就为原本已经闷热的天气增添了烦躁。
“哔哔哔哔哔——!”
鸟虽小,音量却不小,而且还特别长气,一叫起来像机关枪一样。
那个大爷放下鸟笼,从袋里拿出块黑布将笼子整个罩起来,原本还精神奕奕制造噪音的鹦鹉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大爷盖好笼子后寻了个地方坐下,然后看见杨延乐,打招呼道:“哎!小杨今天没上班啊?”
这个大爷和杨延乐同姓,是他这几天认识上的一位附近居民,因为遛鸟的缘故,杨大爷对附近居民和街道都十分熟悉。
“上夜班呢。”杨延乐笑着说,“杨大爷这是遛完鸟了啊?”
“对啊,待会儿要去接孙子放学了。”
杨延乐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鸟笼,随口找话问道:“诶,你这鸟可真乖,一盖上笼子就安静了。”
杨大爷摇头说:“哪里哪里,不过是它的本性而已,鸟只要一到昏暗环境里就看不见,然后不得不睡觉了。”
杨大爷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杨延乐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仿佛是捉住了什么关键点。
他立马问道:“那乌鸦也是这样的吗?”
“除了猫头鹰,差不多所有的鸟一入夜就看不见。”
杨延乐觉得,他好像捉住一个重要的破案关键点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
杨延乐和许杰两人轮流吃过饭就各自到岗。
出租屋那边因为有摄像头协助记录,所以负责蹲守内的人夜里还能睡上一觉。许杰把对讲机都调试好后,闭眼躺床上,开始进入浅眠。而杨延乐在车里,看着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最终时间进入夜深人静时刻。
杨延乐看了眼手机屏幕,已是接近零点。
现在这条街上除了士多店还没打烊,外头两个酒鬼坐在板凳上喝着啤酒谈天论地外,别处都只剩下黑暗与安静,偶尔有阵夜风吹过,带起地上的塑料袋发出沙沙的响声。
杨延乐从车上下来,不动声色地将位置移动。
这个停车场就在大楼斜对面,而蓝正平家的窗台在大楼左边,杨延乐一直走到接近停车场边缘,才得以看见蓝正平家窗台。
蓝正平那窗台对下有棵大榕树,在G市榕树几乎随处可见,而这棵在楼宇之间的榕树已经有三四十年树龄,主杆很粗,几乎是要挨近花坛边缘,它的树冠也相当茂密,附近居民夏天的时候都喜欢在这棵树下纳凉。
杨延乐拿出望远镜,尽管望远镜带有夜视功能,但就是白天要在如此繁盛的枝叶当中找出躲在在里头的鸟雀都不容易,更别提能见度不高的夜晚。
晚饭时杨延乐特意将前几天晚上的监控都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结果不出所料的,那只乌鸦并非第一次出现,它的出现频率很高,在他们监视的六天里,至少有四天这只乌鸦都出现在镜头中,而且每一次都是在夜晚。
杨延乐越发觉得当中有猫腻,他打定主意,看看今晚这只鸟还会不会出现。
不知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杨延乐没有将这一发现告诉许杰,他只是自行做好准备。然后根据监控中那只乌鸦经常出没的时间,他埋伏起来,偷偷地等待它的出现。
为免打草惊蛇,杨延乐还特意在站在阴影中。
杨延乐站了十几分钟后,夜视仪终于在树上捕捉到动静。
靠近居民楼的树丛无风而动,一道黑影在间隙中穿过,它敏捷地跳到窗台上。
由于乌鸦本身颜色就善于在黑夜中隐藏,所以难以看清它的动作,杨延乐只见它在窗台上站了几分钟,然后从钻进室内。
杨延乐见此眉头一皱,他不由地联想到古代那些杂谈里常常提到的,一些驯兽师通过驯养动物来为自己行凶。
这样的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如果是猴子、狗一类的还有可能,鸟的话……虽说这只乌鸦体型看起来十分大,但鸟类只有喙和两个爪子,这就注定有许多行为它们无法做到。
杨延乐在外面等了好一阵,发现都没见那只鸟出来,然后他才想起个细节。
先前的监控画面里,似乎也是只见它进去,却不见它出来。因为刚才吃饭时间不多,他重点又放在乌鸦出现的时间上,所以就导致他没有过于关注它是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
杨延乐越想越觉奇怪,连带的对蓝正平本身也疑心顿起。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最终下定决心,朝蓝正平住的居民楼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