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刺客之我的侍卫大人完本[古耽]—— by:月舞风

作者:月舞风  录入:11-07

怎样挑战七月的不败之名?流火认真地想过,杀死七月本人,似乎是不太可行的。那么做为一个杀手的最有力挑战方式,莫过于从七月的手下取走他保护的人的性命。只要能在他眼前杀了他要保护的人,其不败威名自堕。但流火熊熊燃烧的野心目前也只是限于想想而已,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境界,该尽的本份不是意气用事的去做什么挑战,而是完成任务。否则任务没有完成,反因一时之逞能而死在七月手里,实在是愚不可及。
这次针对良王的刺杀行动,是特地选在七月不在良王府的时机。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根据内线消息的报告,想要避开七月下手,他却还是见到了七月,而这第一次见到本人,竟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未曾对战,先已输阵。最可恼的是,自己居然还是被他所救,生生地欠了他一条命。
生平从不愿欠人情,何况这个人情,还来自于最不该欠人情的人。身为良王侍卫长的七月,为什么不抓刺杀良王的自己?为什么还要救自己?握着手中的匕首,看着七月消失的方向,捉摸不透那陌生少年的心情,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流火,到此时也有些茫然了。
为什么?

☆、良王承璧
七月回到良王府中,良王承璧正在书房等待着他。
“你回来了?”
“是的,殿下。”七月行过礼,起身打量了一下良王。只见承璧面色如常,看来昨夜的刺客来袭,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卑职听说,昨夜又有刺客来扰,殿下您受惊了。”
“受惊算不上。”提起此事,承璧只是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总之这也不是一次两次,我早已习以为常了。何况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手也很得力,不必担心。”
“那昨夜的刺客……殿下可知道来历吗?”七月沉默了片刻,问道。
“还能有什么来历?”承璧淡淡一笑。“不外乎是我那几个好兄弟,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至于到底是哪一个,追根问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兴味索然。毕竟被人当成靶子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即使早已习惯,也终究失落。无情不过帝王家,兄弟又如何,身为皇帝的儿子,人人都觊觎着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人人都是竞争对手,于是时刻都要提防着明枪暗箭。承璧叹了口气,一时也不想再说什么。他不说话,七月也无言,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了好一会,承璧才勉强笑笑,再次打破了沉默。
“说起来,你跟着我也有七年了。这些年里要不是有你,我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七月,难为你了,若有朝一日……功劳簿上,你定当第一。”
“卑职不敢。”七月连忙下跪,俯身连连谢罪。“保护殿下,是卑职应尽的职责,殿下金枝玉叶,贵重无及,卑职尽忠职守,只求无过,何敢居功,殿下此言,卑职万死不能赎其罪!”
“唉,你这是……”
承璧急忙伸手搀扶起他,看着眼前垂首恭顺的少年,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不止。
“七月,我与你名为主仆,但你也该明白,在我心里,一直拿你当兄弟看待,你又何必如此谨小慎微,倒显得生份了。”
“殿下厚爱,是卑职的福份。”七月垂眸回答。“但主上就是主上,虽蒙殿下错爱,七月也不敢忘记为人臣属的本份。”
承璧有些遗憾地轻叹了口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七月表示亲近之意,但七月的反应却总是这样,一贯的恭顺谦卑中,透露出的始终是一种淡淡的疏离,这让他深觉困惑。承璧自问自己虽贵为皇子,但绝不是个难以服侍的主上,恰恰相反,他一直都尽力要做一个贤明的皇子,始终礼贤下士,待人亲和,对待属下更是绝无苛刻之说。七月从十三岁就跟随自己至今,应该十分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诚惶诚恐,面对自己的示好,始终不敢表露出亲近之意呢?
承璧的母妃早已去世,但她在世的时候却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因此,虽然承璧自幼体弱多病,皇帝也从未有过任何明示或暗示传位的意图,他照样一直是别人眼中有关皇位继承的有力竞争者。承璧从小在皇宫内院之中,明枪虽然没见,暗箭可不知经过多少,虽然皇帝对他保护周到,也有好几次都险些莫名其妙地死去,幸亏他命大都熬了过来。而他每一次死里逃生之后,身边的人都会换一批,死一批。而七月就是在他十三岁的时候,由皇帝亲赐给他的贴身护卫。
这个和他同龄的少年侍卫,自从来到他的身边后,一直忠心耿耿地保护着他,帮助他度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有时候承璧实在觉得很累,在父皇面前他要做一个孝顺懂事的儿子,在大臣面前要做一个公正的皇子,在兄弟们面前更是要小心翼翼,当心着不被拿到任何一点错处。但幸好还有七月陪伴在他的身边,在他感到孤独恐惧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高度警觉地保护着他,生怕他有任何的闪失。
承璧至今都不会忘记,那个手段凶残如狼,诡谲如狐的杀手狐狼,那是七月的成名一战,此役过后,不败威名远扬,但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传说与现实之间的落差。狐狼既然是杀手榜上的第一人,岂是浪得虚名,承璧险些就死在他的手中,若不是七月博命相护,如今的良王早已归天,而七月是在身中三刀的重伤之下,仍是将手中星魂剑刺入狐狼心窝,终获惨胜。而那一战给七月留下的,就是那三条到死也不会消失的深长伤痕,成为对那场杀戮永久的纪念。
承璧自认不是薄情寡恩的人,对于七月,他既存欣赏之心,也有感激之意。对一个跟随自己多年,不惜豁命也要保护自己的人,他不吝于示好表达亲爱之意,只是七月的反应,却与如他所想大相径庭,以至于令人有些微妙的疑惑了。
主仆二人正在谈话,内侍来报,恭亲王来了。
恭亲王嘉和是当今皇帝最年幼的弟弟,说起来是承璧的皇叔,实际上比他只大了三岁而已。对于这个最年幼的兄弟,当今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十分乐意与他表现兄友弟恭之情,登基之后更给予其他人难以匹及的宠信。而对承璧来说,自己和这个年轻的小皇叔互相都不构成对方的威胁。少了利益上的冲突,叔侄二人的来往关系,自然也就多出了真实的亲密。
“承璧啊,我听说昨晚你这儿,又来客人了?”
“怎么,皇叔你这时间踩得真准,正正踩着饭点到,又是打算在我府里蹭饭不成?”承璧站起身来笑答。
“谁让你这里,总有我讨不到的好酒呢?我不来蹭,你小子也从来不知道送两坛孝敬孝敬老人家!”
“就你这年岁也敢称老人家,要是让父皇听到,仔细他家法伺候!”
随着朗朗的笑声,丰神俊朗的锦衣青年摇着折扇,迈着方步走了进来。正要张口和承璧逗笑,一眼看见侍立一旁的七月,脚下一顿,随即笑道:“哎哟,原来咱们良王殿下府里的大侍卫长也在这里,久见久见。不是说出去有事吗?怎么?连夜赶回来的?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这话当然是白问,七月做为良王的侍卫长,良王遇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七月弯腰施了一礼,说道:“见过恭王爷。是卑职失职,让殿下受惊了。”
“失职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嘉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是良王殿下的侍卫长,良王殿下万金之躯,稍微有点闪失你都责任难逃,你自认失职,那可是要受罚的。”
“是卑职的错,卑职自然甘愿受罚。”七月表情淡漠地回答。
“好了,小皇叔。”承璧打断了七月的话,又转向了嘉和,面带不满。
“小皇叔,你来蹭饭就算了,怎么一来就欺负起我的侍卫长来,这很有趣吗?昨晚根本就不关七月的事,他既奉了我的命令出去办事,就算有什么,也都是我的责任。更何况他虽不在我身边,府里诸事也安排得十分妥当,刺客根本伤不了我一根头发,何必还要多加苛责呢?”
嘉和有趣地看了看承璧,又看了看七月,哈哈大笑起来,手中的扇柄重重拍上了承璧的肩。
“我说老七啊,你还真是护短啊,我也只是白说说而已,你就心疼了?不要说他没失职,就算是真的失了职,你的人,我哪有资格动哟?七月啊,你都听到了吧?承蒙良王殿下如此厚爱,你以后可要更加尽忠职守,回报主上隆恩才是。”
“王爷教诲,卑职谨记。”七月低头,恭顺地应道。
承璧摆了摆手,微微叹了口气。他觉得七月本来就过于守礼,皇叔来了之后就更加拘谨。虽说这种恭顺守礼是下属应尽的本分,但他却是不喜欢。照理说作为主上,七月这种顶尖高手的绝对恭顺理应令他十分满意,但不知为什么,对于七月他却并不想和其他人一样,只有主仆,在那张熟悉的面孔上除了顺从的表情看不到其他。只不过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却是困难,承璧也只有无奈。
承璧想想眼下并没有用得着七月的地方,于是说道:“七月,我和小皇叔闲话几句,你路途辛苦,就先去休息吧。”
七月遵命,躬身行礼之后,倒退而出。
他退到廊沿之上,转头看了看合上的门扉,轻轻吁了口气,抬头看向了天空。
太阳即将落山,又是一天过去了。
北风刮了起来,透过衣衫直渗骨髓,七月忽然觉得有点冷,忍不住裹紧了单薄的外衣。
他的棉袍被那个年少的刺客穿走了,虽说他功力深厚,能够抵御寒气,可在这冬天的季节缺少了棉衣的保护,时间久了,还是会感到冷。
也许是因为心无法感到温暖,所以身体才会感到更加寒冷。

☆、无界与黄泉
流火坐在高高的山岩上,注视着山脚下的松林。
刺杀良王的任务失败后,他回到了组织:那个名叫无界的杀手之地,接受了失败的惩罚后,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离开了无界,去了自己隐藏的地方。
看吧,这就是干杀手这行目前最不好的地方。流火愤愤地想。钱虽然来得快,可这是真正的拿命换钱,不管是猎物的命,还是自己的命。成功了还好说,失败了的话,有很大的机率没死在护卫手里,却死在组织手里。以后还是应该想办法脱离无界做个自由杀手,不然这样太麻烦了,行动完全不得自在。
他可不想还没有再见到七月,实现向他挑战的愿望,就莫名其妙地被鞭子给一顿抽死了。组织里有不少刺客都是这么死的,可这种死法实在太憋屈了,完全不符合他流火的风格。要是七月知道自己救下一命又放了一马的刺客死于这种原 因,他会遗憾自己白白做了无用功,还是会笑自己的愚蠢呢?
七月……应该不会笑吧?那个由里到外都透着温和气息的人,他也许会悲悯地叹一口气,然后就此将这个一面之缘的刺客遗忘。
流火摸了摸怀里的匕首,又捏了捏身上的棉袍。他现在穿着的就是七月给他换上的那件棉袍,这身衣服一定是七月自己的,给流火穿在身上长了一截,这么明显的身高差让流火觉得很是不爽,愤愤之余却又舍不得把衣服扔掉。他想,毕竟他是个嗜财如命的刺客嘛,难得这么好的一件衣服又不要自己花钱买,不要白不要,于是他自己动手把棉袍改成适合自己的长度,暖暖和和地穿在身上,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不,不能让他遗忘!
摸着棉袍的衣角,流火恨恨地想,我还没有打败他,还没有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把我忘掉,就像忘掉路边随手救过的一只蝼蚁一样。我要打败他,打掉他那种看起来温柔,其实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让他承认我比他强,是天下最厉害的杀手。
流火这样想着的时候,浑然不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多么的幼稚。他只是幻想着七月那仿佛天塌下来都依然波澜不惊的俊秀面孔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就觉得心满意足。刺客的生活没有光明,只能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从生到死,一直如此。但是他不一样,他找到了一个好目标,一个好对手,找到了催促自己上进的动力。
是的,流火很确定自己的确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于是他的刺客人生开始充满了光明,比起那些浑浑噩噩只知道收钱买命的同类来说,要有意义的多。
从那个时候起,流火开始玩命地练功,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外的时间都用到练功上了,其刻苦练习的程度令人咋舌。他本来人又聪明又有天分,又这样不要命似地练功,在身手见涨的同时,更令他得意地是个子也拔了节地往上蹿。七月留给他的那件棉袍从最初不合身的改短,到后来的依然不合身又改长了回去,一年过去又是一年,两年的时间,衣裳从新衣变成了旧衣,不变的只有流火那一心想要挑战的心境。
但接下来的时光,他也不是除了练功就什么都不过问的,大大小小的任务接了十几件,没有再失过手。不过像行刺良王府那样危险程度的差事他是没有再接过,那次行动损失了组织许多精锐的刺客,除了流火,逃回来的只有一两人而已,弄到元气大伤,组织也不愿再轻率地接下这样的任务,倒是风平浪静了一阵子。
流火一直关注着七月的动向,留神他的一切信息,他还做了一个刺客照常理不会做的事,那就是每年还会跑到京城一两次,窥探良王府。当然他感兴趣的可不是良王,而是他自说自话认定的宿命对手七月。不留神不行啊,这个人是他的人生目标呢,没有办法不关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在这里苦练成长,七月的武功也在进步,要想赶上他甚至超越他可不是说说玩的,自己进步的速度一定要大大地超过他,才能在将来一击打败他,让他心服口服。
要想看到七月倒并不算是困难的事。他虽然是良王府里的人,但毕竟不是良王的嫔妃,而是府里的侍卫长,还是时常能看到他出来的。而他最常做的事无外乎巡视检查,加强良王府第守卫。当然他更多的时间是守护在良王承璧身边,尤其是承璧出府的时候,更是亦步亦趋,简直寸步不离。
流火对良王没有什么特别印象,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人的存在无异于七月的束缚。像七月那样的高手应该自由自在地行走在江湖之上,快意恩仇,而不是成年累月困守良王府中,保护着一个因为有几分之一做皇帝的可能性而成天过得提心吊胆的人。就算皇帝将来真把皇位传给了这位良王,七月能保护着他平安地登了基,后半生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从一个牢笼跳到另外一个牢笼,从良王府到皇宫内院,比起在良王府时,恐怕更加没有自由。
但流火也只能想想而已,他没有什么立场跑去对七月说这种话,除了默默留心什么也不能做,而七月对他的窥探似乎也一无所知。当然,他可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被自己放过一马的少年刺客会对他产生如此浓烈的兴趣,把他列作人生一大目标不说,还如此留心关注着他。他身为良王的侍卫长,身在良王府首要的职责就是护卫良王安全。而流火无论是道听途说,还是亲眼目睹能得到的信息无外乎就是他如何尽忠职守地守护着良王,履行他身为侍卫长的职责。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的了,这让流火觉得十分无趣。
这家伙难道就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私人生活吗?成天守着良王良王的,良王简直比他老婆还亲,哦不对,这家伙好像压根就没有老婆。好吧,没老婆那不是更加自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可也从没见他出去玩过,平常男人该有的消遣一样都没有。比如说和朋友出去一道下个饭馆,逛个青楼,喝个花酒什么的?
还是……算了。
想起七月那张秀气柔和的面庞,流火不期然觉得,这人还是不要去喝花酒了,太不适合。凭他那种温顺的性子,上青楼找花娘喝酒,让那些风骚的女人看到这么标致的少年,还不知道是谁吃谁的豆腐呢?留心观察了他到现在,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虽然只是一厢情愿的窥探,可流火总感觉他仿佛没有什么讨厌的,也没有什么喜欢的,平淡得让人倍感乏味。这个人全部的生活重点似乎就是良王了,日子过得相当的没有意思。
其实他嘲笑七月的日子无趣,流火自己的日子也不见得有趣到哪里。刺客的生涯惊险固有,刺激固有,但除了这些玩命的勾当,日常的生活也是单调的。他们的生命里只有练功和出任务这两项大事,因为害怕破坏反应的灵敏,连酒都不能喝。只是这原本枯燥无聊的日子,却在认识七月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练功练得辛苦实在不想再练的时候,就想想那个远在京城的人,想着总有一天要打败他这样偷懒可不成,于是就有了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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