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张椅子凌空飞起,越过一排排老人的头顶,重重地砸在老人们的桌前,顿时桌面上的水杯果盘落了一地,老人们尖叫着相互搀扶着跑开,薛定谔像头发疯的豹子一样横冲直撞,掀翻在他脚边的所有桌椅,破坏着他所能触及到的所有东西,他一边往前冲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放狗屁,贱人,放开我娘。”芳菲在后头双手用力,紧紧地抓住薛定谔的左手臂,她足足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尖跟摩擦着青石板地面,发出及其刺耳难听的声音,地面亦被高跟鞋尖划出两道红痕,芳菲大喊:“薛定谔,你冷静点,这很明显是个陷阱,外聘的你快帮我拉住薛定谔。”林意闻言立马跑过去,扯住薛定谔的右手臂,但这并没有对薛定谔的前进构成一点点的阻碍,像斗红了眼的公牛一样的薛定谔依然以一拖二的猛劲姿势前进着。
这时,台上的场景瞬间变化了,一片茂盛的小树林中,薛平贵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走着,王宝钏提着裙子在后头奋力追赶,她一边追一边喊:“平贵,不要走,不要走,我后悔了。”追上大马的王宝钏扯住骑在马上的薛平贵垂下的一截衣袖说:“平贵,此去参军攻打西凉,路途风险颇大,不知君何时能归家,我不求平贵你能从此出将入相,富贵荣华,只求今生与你长相守,白头偕老,过着平凡人家的小日子,看着我们的孩儿呱呱坠地,长大成人。平贵,你不要走,我担心你的安危远多于对未来的奢求,我认命了,我不回相府,不做大小姐,你也不用理会我爹爹的脸色,你留下吧。”薛平贵长叹一口气,举剑指着远方说:“男儿当建功立业,惠及妻儿,此去西凉,我定会为你挣回你堂堂相府千金应有的荣华富贵,我不想我的孩子和我一样,过着向其他人低声下气的日子,宝钏你莫要再多言,你已有身孕,速回寒窑休息吧。”说完,薛平贵便驱着马儿慢慢走起来。“不要!不要!”王宝钏泪眼婆娑依,旧扯着薛平贵的衣袖不放,薛平贵急了:“宝钏你莫任性,若你执意如此,我只好和你就此而别了。”说完,薛平贵“刷”的拔出宝剑,往另一边衣袖砍去,衣袖断后,仍紧紧抓住衣袖一角的王宝钏扑了个空,跌倒在地上,望着马儿离去的地方哭得撕心裂肺:“平贵,平贵!不要扔下我!”
台下的老人全被薛定谔吓跑了,台上的演员却像对台下的事情毫无知觉,照样唱念做打,把每一个动作做得传神到位,把故事演绎得淋漓尽致,那王宝钏的痴情凄婉,看得林意心里酸酸的。芳菲怒骂:“笨蛋,别看台上的戏,戏文里有迷魂术,你一看就会被吸引进去了,我说你呢!外聘的。”被点到名的林意立马醒悟过来:唉?我刚才再干啥呢?
芳菲大喊:“还发什么呆,我快扯不住薛定谔了,外聘的你快敲晕他。”这时,薛定谔正疯魔般向台上大喊:“骗子!贱人!你不配我娘,你不配世间这么美好的女子,你想的是你的荣华富贵,你的西凉你的代战,你不配!不配!”他那个样子哪还有理智可言,林意捡起一老人走得匆忙而留下的木拐杖,朝薛定谔脖子后面打去,“啪”,一阵木头和肉相撞的闷响过后,薛定谔安然无事,林意再来一次,举起拐杖用尽全力敲下去,“啪啦”,拐杖断了,看这拐杖质量也不差,应该是上等实木做的,薛定谔你是啥天赋异能,奇葩构造啊!
这时,台上又换了一个场景,音乐也由之前的哀婉转为轻快明朗,穿着补丁衣服的王宝钏在山坡上挖着野菜,十八年后回来的薛平贵看见发妻,想到的不是伊人为何如此憔悴,而是她这十八年间是否有对自己不忠,于是他乔装成军爷调戏王宝钏,“哎呦,小娘子颇有几分姿色,埋没于这山野间多浪费,跟着爷,吃香又喝辣。”“走开!”王宝钏惊慌地躲避,拉扯中差点失足滚落山坡。
台下,芳菲作为拉住薛定谔的主力军,高跟鞋的鞋跟都快要被磨断了,而林意则使出了少林寺十八武器,用茶水泼脸,用板砖拍后脑勺,用折叠凳打屁屁,最后真的给薛定谔铜人般的身体和毅力给跪了,跪下来趴在地上抱住薛定谔的大腿,而大腿被绊住的薛定谔仍一腿深一腿浅的向舞台挪动着,此时,薛定谔离舞台的距离也不远了。
舞台又再一次换了一个场景,代战皇后站在舞台一端,如历史上每一位奸妃一样笑得张狂:“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夫君想要入主中原,称霸中原与西凉之王,必定要接回那乞丐婆王宝钏,这才能堵住中原文人悠悠之口,建立帝王之圣贤,我一向都是夫君的贤内助,此事我怎能反对他呢。既然王宝钏那么想当皇后,我就让她当,我不但让她当皇后,我还让她当先皇后,先皇后!啊哈哈哈哈。”一小婢捧着一红盒子进来:“代战皇后,你要的毒,被下毒后三天才能发作,没人能看出来的。”代战用小指的指甲扣下一点药盒里的药膏。
东宫殿中,代战捧起本来就放在王皇后桌面上的茶杯,小指不经意地碰触了茶水,她突然跪下说:“姐姐,是我的不是,我之前嫉妒成性,阻止夫君回中原与你重逢,我现在想通了,只盼一家人团团圆圆,现在我已茶代酒,求姐姐原谅。”“好妹妹,快起来。”王皇后大方地拉起代战,说:“当年是你救了平贵,多蒙你陪伴他十八年,何罪之有,这茶我喝了。”说完,端起代战手中的茶就要送到嘴边。
“啊——,娘!不要!毒蛇精!我跟你们拼了!”薛定谔大喊一声,周身气焰暴涨,林意被他的气焰震飞了出去,砸在一堆先前被推倒的桌椅中,想爬也爬不起来。芳菲突然对着后面大喊:“救兵来了,快杀了代战,快!”台上的人均是一愣,薛定谔也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就在那一瞬间,芳菲突然按住薛定谔的肩膀借力高高跳起,双腿岔开绕在薛定谔的腰上,双手环上薛定谔的脖子,然后用自己的额头重重地磕向薛定谔的额头,“砰”铁人薛定谔终于直直地向后倒去。
在薛定谔倒下后,台上的每一个演员都慢慢化成无数的小虫子飞走了,只有原本美艳的代战皇后的模样则慢慢变淡消失,在消失前,代战皇后的嘴角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咧到快到耳后跟处,她笑着用嘴型对着倒在地上看着她的林意说:好看吗?
林意:fuck!原来是你!这戏一点都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林意抱着薛定谔的大腿说:“土豪,不要走。”
薛定谔:“滚,别挡着我的路。”
☆、第三十八章
“啪”一巴掌下去,林意身躯一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啪”,又一巴掌下去,林意在心里泪奔了:芳菲姐姐,求你别打了,你已经打了三十二巴掌了,再帅的模样都要被你打成朱老板的猪头脸了。“啪”又一巴掌下去,林意觉得自己的脸似乎火辣辣地疼着,他在心里咆哮:够了够了,毒妇,放开那美少年,让我来上他!
而此时此刻,芳菲正骑在薛定谔的腰上,左右开弓,抡起手臂一巴掌一巴掌地扇下去,昏迷中的薛定谔被她扇得两边脸红红的,轻蹙着的眉头显示着他在昏迷中感到的不适,模样极是惹人垂怜,而旁边盘腿坐着的薛定谔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对着芳菲的暴力行为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在心里为薛定谔默默地点蜡。直到芳菲第三十八掌快要扇到薛定谔的脸上时,一只瘦削但节骨分明的手一下子抓住了芳菲的手腕,阻止了芳菲的私刑,仍紧闭着眼睛的薛定谔说:“我已经醒了,你不用再打了,谢谢你那特殊的叫醒服务!”
打斗过后的小院极其凌乱,林意扶起一张勉强能支起的桌子,薛定谔仰卧在几张椅子并排而成的临时床上,用一条湿毛巾盖住整块脸,芳菲则坐在桌子的另一端揉着肿起的额角,半响后,薛定谔闷闷的声音从湿毛巾下传来:“芳菲,你说我们到底在哪里出了错?”
芳菲的声音显得极其疲惫:“很明显,我们被蜉蝣精耍了,而且他耍我们耍得乐此不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赌城里蜉蝣精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骗光外聘的身上的钱,他是猜准了我们身上不会有人间的货币,现在倒好了,外聘的连祖屋都卖了。而这个小院里演的戏则是针对你薛定谔本人的,他似乎很清楚我们每一个人的状况,针对我们逐个下手。”
“搞针对?哼,有意思。”薛定谔拉下盖在脸上的湿毛巾,随手往旁边一扔,说:“他那么清楚我们每一个人的弱点,先是外聘的,再是我,下一个就轮到你芳菲了吧,让我猜猜,你的弱点是什么,唔~,桃花公子?”
“找死!”芳菲端起她前面的杯子,一茶水向薛定谔泼了过去,身手敏捷的薛定谔一个鱼跃坐起躲过了迎面泼来的茶水,坐着薛定谔旁边的林意遭了秧,无端端被茶水泼湿了半张脸。
“啧啧,反应这么大干嘛,你刚刚不还理直气壮的指责我看个戏也这么入迷,没个定性坏了事嘛,结果一提到桃花,你自己不还是那样毫无理智可言,谁没个亲人?谁容得下自己的亲人被其他人这么拿出来说事!”薛定谔嘲讽的话语刚落下,气氛就变得尴尬诡异起来,芳菲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情绪说:“现在不是相互指责,搞内讧的时候,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无论谁对谁错。我们的敌人太强大了,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要一起行动,不能落单,给蜉蝣精逐个击破的机会。”
薛定谔:“怎么个从长计议法,我觉得独眼兽又有感应了,还要追吗?”
芳菲:“追!怎么不追,我们有选择不追的权利吗?只不过,之前单纯斗武力值的战斗策略要改一下,我们得和蜉蝣精斗智了。”
一阵光影过后,三人被传送到一家医院的走廊上,三人快速闪身进旁边的一间医护人员办公室,再次出来后,三人都换了个模样,只是,林意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芳菲,为什么你粉红色的护士裙那么短,都到大腿根处了,还有你的前后差距那么大,哪家医院敢请你啊,那些男性病人会挤爆医院的,不说了,你的胸挡住了我头顶的光。还有薛定谔,你虽然戴了副眼镜,但遮不住你眼里的杀气啊,我怎么感觉那眼镜还反着冷光,一副嗜血杀人犯的出场造型,穿着白大褂的你双手插兜,白大褂的扣子又不扣上,光够酷有什么用,你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跟仁心仁德一点都不沾边啊,本来还没死透的病人送到你这里,直接被你吓死了,得,还省了医治。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要把我装扮成病人,还装扮成一个坐在轮椅上由芳菲推着,脚上夹着木板,用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病人,万一打起来,这多不利于逃跑啊。
“奇怪,怎么这么安静?你听到声音吗?”薛定谔转头问芳菲。芳菲摇摇头,转头看向走廊两侧的病房,病房内,病人或躺下睡觉,或坐着说话,大多数病房内的电视机都在播着节目,但他们三人愣是听不到病房内传出的任何声音,隔音效果再好的医院也不会做到这点吧!林意脊背一寒,说:“我们不是被屏蔽在独立空间里吧?”就在这时,前方的拐角处迎面走来一位双手捧着托盘的护士,她目不斜视,径直朝三人中间穿过去,薛定谔侧身避让了下她,结果那护士手臂仍撞了下薛定谔的胳膊,手上的托盘差点打翻,她一个趔趄稳住身体,向四周看了眼说:“奇怪,明明没人,真是见鬼了。”说完又继续走开。
薛定谔皱眉说:“我们被发现并从现实空间屏蔽了吧。”
芳菲:“嗯,这样很不好,不要再按独眼兽给出的线索走,反正蜉蝣精在这里,我们按我们自己的直觉找,最好能躲过蜉蝣精的监视,从后方包抄袭击蜉蝣精。”
突然,后方一个身影窜出,上前捂住芳菲的嘴快速往旁边一个房间拖去,“唔!”芳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叫便被拖进房间,“什么人!”薛定谔立马跟着冲进了房间,林意跳下轮椅在后头跟上。“咔”,林意刚进房间,身后的门便自动锁上了。“嘘~,是我,别声张。”
林意、芳菲、薛定谔:“朱老板??”
朱老板:“嗯,是我,你们三个没事就好了,我火急火燎地赶来,担心死了。计划有变,你们全部都回去鬼怪界,放弃抓拿蜉蝣精。”
薛定谔错愕地问:“为什么?我们已经离蜉蝣精很近了,不抓他,我们所有人的年终奖和年末评优怎么办,而且以后也会留下很大的后患啊。”
朱老板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没考虑到这些啊,辛辛苦苦一整年,到嘴的鸭子却飞了,连鸭汁都不留点,虽然钱很重要,但到底是身外物,大家今年过年精简点,别那么铺张浪费就好了,没必要搞到连小命都没了。你们走后,我去边检找老黄,谁知边检那边人仰马翻,乱糟糟根本没人招待我,我才被拖延了那么长时间。原来,三天前蜉蝣精刚过了边检,还没来得及踏出鬼怪界时,被一只巡检的妖精发现了异常,那巡检妖精上前盘问,蜉蝣精竟然一手插穿巡检妖精身体,抓烂了他的内脏,巡检妖精死了,但因为巡检妖精体型有两座楼那么庞大,从外面很难看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其他人以为他是靠着墙睡着了,你们也知道,妖精修炼起来十天半月不吃不喝是常有的事,所以其他人也不以为然,直到今天巡检妖精的尸体发臭了,其他人才发现他是死了,不是偷懒睡着了,守第三道边检的都是些武力值爆表,有身家背景的超级大妖怪,死了一只可非同小可,是一定要上报的,届时蜉蝣精的事一定会被牵扯出来,事到如今,我们只好认命了,何况之前是我低估了蜉蝣精的能力,我以为天地间一只小小的蜉蝣成的精能有多大本事,他能走出洪荒之境多半是靠旁门左道,所以才放心让你们出来人间抓他,原来事情不是那样。”
一室沉默,一股低气压在众人头顶上盘旋,压得人透不过气,半响,朱老板率先开口说:“这就是现实,接受吧,都跟我回去,边检那边已经惊动了公安,到时公安会派出大批警卫抓拿蜉蝣精的,你们不用再操心此事了。”说完,朱老板转身想去开门,却发现门边不知何时倚了一个人。
亮光从门外打进来,把倚在门边的那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那人抱着手倚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嘴角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咧到耳后跟处,他慢悠悠地开口说:“人真齐,怎么才来了就要走呢?人间多好玩啊,陪我玩玩再走呗!”
☆、第三十九章
蜉蝣精一句“陪我玩玩呗”说得甚是轻松,可其他人却个个都汗毛竖起,如临大敌,朱老板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把另外三人护住拢在身后才开口说:“蜉蝣精,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最好不要滥杀无辜,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只会在岔路上越走越远,我承认,当年你的案子是冤案,但冤有头债有主,你心里有气,就去找当年的判官和狱卒就好了,我的人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别老和我们过不去。”
蜉蝣精嗤笑了声说:“冤案?冤案!既然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是冤案,那为什么没一个人站出来为我翻案,哪怕只为我说一句公道话也好,如果不是我自己逃出来了,你们会打算让我老死在洪荒之境吧,你们每一个人都有欠我的,每一个公职人员都有错,你们的急功近利,你们的冷漠自私,全都是罪!不过,报复游戏总得从某些公职人员开始,嗯,刚好逮着你们,就从你们开始吧,放心,我暂时没杀你们的打算,就是先陪我玩玩而已,我在洪荒之境的千年间可闷坏了,你们就当是放长假,在人间多溜达溜达嘛。”
芳菲:“为什么,你究竟想怎样?”
蜉蝣精嘴角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咧到耳后跟处,说:“没为什么,我喜欢有故事的人,像边检那巡检妖精,在我眼里就一移动肉堆,空有武力值不长脑袋,呆板得很,所以就让他死好了,你们很好玩啊,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和我似曾相识的故事。林意,你好好的一个人类,家破人亡,沦落到在鬼怪界苦逼地打工。薛定谔,被家人遗忘的感觉很难过吧,至起码我死后还能见上父母一面,被他们抱着说我爱你,我的六世蜉蝣道都在做着和家人团聚的美梦,你做过那样的梦吗?芳菲,你空有男儿志勇却长成女儿身,你怨过吗?朱老板,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你千辛万苦由一个人类道士修炼成散仙,却因为没有关13 系后台,沦落到鬼怪界做领导,做领导就算了,你看看你的手下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就没几个省心的。天道加诸你们身上如此多的不公,难道你们没恨过,没怨过吗?你们都是木头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