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臣扶良完本[古耽]—— by:沥沥在木

作者:沥沥在木  录入:11-11

傅望之不识,祁辛没心思再管旁人。半炷香的时间之后,前去打探的莫青回到了小巷。
“王上,莫青已探明烈王府护卫滞留的原委。那女人名叫青薇,没什么手段,洞察倒是惊人,这一招‘守株待兔’亦用在了其余三门,四门一有异动,即刻将人拿下。”
由此可见,烈王府的护卫倒是挺足,而易卅也下了一番功夫。
这样,就有些难办了。
“惨了惨了,这下可是插翅难逃了!”丹阳眸中有些慌乱,上前抓住祁辛的手臂,“王兄,我听说烈亲王就是个疯子,被他逮到还不得剥层皮……”
丹阳又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祁辛略微烦躁,莫青直接拿住了她,示意她噤声。
傅望之微微颔首,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这谋算自是不错,力求万无一失,但仍有瑕疵。”
“望之是说,声东击西。”
“傅大人此言有理,就让莫青去办吧!”莫青拱手,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模样。
丹阳忽然恍白了脸颊,心底咯噔一下,攥紧了莫青的手臂不松手。
让莫青一人涉险,傅望之于心不忍。而祁辛已然在考虑这个决断的可能性,帝王无情,更何况莫青原本就是十二队死士的成员。
为保王上,莫青自当万死不辞——
“王兄,你当真要牺牲莫青?”丹阳眼里掬着泪,敢怒不敢言。
傅望之摇头,示意丹阳切莫多言,以免火上浇油。死士的宿命,这是何等悲戚又无能为力的事实。
莫青已然单膝跪地,准备临危受命。
“王兄,你已经将他指给我做近身护卫了。莫青不是你宫里的那些死士!”
丹阳本就不是这乱世中的人,就算是王也不能擅自定夺他人的性命,莫青的命,是他自己的。
丹阳忆起了近日来莫青为她所做的一切,这样的一个好人,凭什么活不过明日。更何况,她……她还想跟他厮守终身,执手偕老。
“丹阳,你不要再说了。王上的命令,岂容你置喙!莫青心意已决,为王上肝脑涂地乃我等毕生殊荣,还请公主殿下成全莫青!”
莫青手提长剑经过丹阳的时候,庄重地朝祁辛与傅望之行礼,最后一眼,只仰首望天,似乎不愿再多瞧丹阳一眼,他害怕,只一眼,他就会惊惧死亡。
丹阳挽着裙裾,手指快要嵌进肉里,她拼命地咬着唇,视线紧随着决然而去的莫青,恳求的目光再移到了祁辛的身上。
可是,祁辛眼底冷冽的眸光深深地刺痛了她。
为什么……
只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
傅望之有些触动,扶着丹阳的手一滞,却也不能责怪祁辛残忍。放眼望去,这乱世,何处不是草菅人命。人命,始终不及王权。为王权,莫青可以死,他可以死,就连祁辛也会义无反顾……
末了,丹阳无声噙泪,傅望之看出了她对莫青的情意,无人知晓,其实背对而立的祁辛压抑心底的不忍,终是不曾出言宽慰。
莫青去了东门,力图引开北门的护卫。良久,当隐在小巷的三人都快以为他失手之时,北门终于有了动静。
“青薇姑姑,东门有异动!”匆忙前来的护卫快马加鞭,一句话惹得青薇冷笑连连。
“终于,藏不住了。”
“王爷有令,撤回其余三门护卫,全力追捕东门逃犯!”
青薇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很快便纵身上马,追去了东门。
“北门的护卫撤离了。”已然成功的计谋却让三人难以欢欣。
但时间紧迫,三人坐上了马车,祁辛拿了宫符驱车往前,悠悠地排在了出城的队伍后。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北门的守卫操戈上前。
祁辛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暗哑,“这位官爷,我家主子不方便见人。这是宫符,还请官爷过目。”
守卫拿了宫符,上下瞧了瞧,再前后翻了翻,确是宫符没错。
宫符是身份显赫的宫里人常用的,这马车里可能是哪位得宠的夫人,亦可能是哪位出宫办事的内官。无论哪种,他都担待不起。
“放行!”守卫收了宫符,摆手便让马车出城。
等过了护城河,马车上的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马车一路扬尘而去,等远了湘川城,丹阳却是嗫嚅出声,再也忍不住伤心欲绝的情绪,傅望之揽着她的肩,安抚地顺了顺她的背。
良久静默,马车里只有女子抽泣的声音,引来官道上的路人频频回首。
回周饶最安全的一条捷径,需要两个日头的路程,等到了一处溪流畔,马车才停下来歇脚。
“丹阳,吃点东西垫垫胃吧!”傅望之见丹阳郁郁寡欢,一直面朝来处,像是等着什么人,不肯搭话。
祁辛烤完另一条鲜鱼递给傅望之,“她不吃就算了,省得我下河捞鱼。”
祁辛面上不快,嘴里说着无情的话,眼底的关切却隐约可见。
没人能劝得了丹阳,丹阳就坐在溪流畔静静出神。
“公主,我回来了。”远远地,似乎有欢欣雀跃的嗓音回荡在耳畔。
丹阳惊诧回眸,以为自己听错了。
“丹阳……”
这下,丹阳当真回头看见了完好无损的莫青,难以抑制的欣喜。
“莫青回来了!莫青回来了!……”她大声地唤他的名字,马车里小憩的两人跳下马车,竟被丹阳的情绪感染了,眼底略有湿润。
“莫青,你,回来就好。”
傅望之瞧见了祁辛眼底掠过与丹阳相同的情绪,祁辛,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心猿意马
“属下到了东门,还未有所动作,就听闻东门出现了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那马车里确有一昏迷之人,被烈王府的护卫拦下,当场暴毙。”
莫青扬鞭,车轱辘压在草地上,沿路抹开了车辙的痕迹。
莫青这次能大难不死,确是朝瑰的计谋救了他。傅望之提及他陷入僵局得柔利王后出手相助的事情,祁辛也对朝瑰有所改观。
柔怀王昏聩无道,倒是有一个善于谋略的好王后。
丹阳一听朝瑰,便觉得这女子实乃女中豪杰,不由得歆羡非常。顿觉女子也当挑大梁的她,心底决意以后一定要去柔利王宫见见朝瑰,交个朋友,毕竟她也算是间接救下了莫青。莫青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丹阳捧着脸颊想了想,不禁笑出了声。
傅望之见她倒是一扫方才的阴霾,也是打心底里替她高兴。
“外面的日头正好,再走十几里就到溧沽城了。照现下的脚程,天黑之前还能赶到城里落脚。”
祁辛撩开上下翻飞的车帘,正值晌午,距离与攸廿会合的客栈亦愈来愈近。
傅望之闻言也眺望车帘外的风景,青山绿水,确有一处好风光。
“溧沽城?”丹阳偏头往外探,来了这乱世有些时日,她对繁多难记的地名依旧不感冒,王兄口中所言她听得很糊涂。
“溧沽城地处柔利边境,隔着一汪真水河,再快马半炷香,方可入周饶国境。”傅望之回眸替她解惑,想到攸廿又道,“攸廿率领的军队应该乔装改扮混入了溧沽城,有了攸廿的助力,重回周饶又多了分把握。”
攸廿手握着兵符,更深得民心。一旦祁辛出现在明正大殿,王宫里的假国君便无所遁形,那么,梼杌刺客团的阴谋诡计也终将一一溃破,灰飞烟灭。
傅望之思至此顿觉心神愉悦,难得舒展开的眉梢被祁辛瞥见,又念到攸廿,莫名让他吃味儿。
攸廿,又是攸廿……
祁辛压抑眼底的醋意,眸光忽而凛冽逼人,可惜又跟丹阳搭话的傅望之没有瞧见。
溧沽城自是没有湘川城繁华,然而气候更佳,常开不败的桃花成了一道令人心驰神往的怡人景致。
三人下了马车,莫青将马缰绳递给了店小二,四方客栈就在眼前——
众人到了掌柜跟前,莫青将手里的墨牌交给他,掌柜即刻想到天字一号房内的客官前日嘱咐他的话,于是指了指楼上上房,又吩咐店小二备好浴汤、布好饭菜,为众人接风洗尘。
“各位客官,天字一号房的客官恰好出门了,估摸着夕阳落山前便能回来。各位先到客房小憩一番,那位客官已经付了房钱。”
攸廿早就预先打点好了一切,傅望之在隔壁的客房里洗浴一身风尘,尔后来到了席间,这时,莫青与丹阳还未露面,偌大的木桌上只坐了祁辛一人。
祁辛换下了粗布衣衫,玄色锦袍衬出与生俱来的富贵之气,他闻声抬眸,同样瞧见了一袭月白素袍的傅望之。
月白风清——
傅望之落座席间,环顾四处,见丹阳与莫青迟迟未到,不由得疑惑出声,“公主殿下与莫护卫怎么还未到?”
祁辛看他坐到他的对面,即刻起身坐到挨近傅望之的长凳上,摆开碗筷道:“莫青的手臂受了刀伤,丹阳那丫头已经火急火燎地拉他去看诊了。”
“那莫青……”
“他的伤不严重。”
傅望之想到莫青拼尽全力庇护丹阳,不由得预见丹阳红裳出嫁的那天。
“丹阳公主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与莫青,倒是挺般配。”
傅望之接过祁辛递来的一双木筷,木筷尚能成双,何况佳偶天成。
傅望之真心期望他们二人能够喜结连理,可丹阳身为周饶公主,还有宿命桎梏,所以祁辛只是静默地往他碗里布菜,良久,却是想到了与眼前人执手偕老的红帐满天,不禁心猿意马,压根儿就忽略了丹阳的终身大事。
“祁辛?……”
傅望之见他眼前的木筷就定在碗碟里,而木筷的主人偏偏凝望着他,一瞬不瞬,让他以为面前人灵魂出窍,心思游离。
傅望之拿手肘碰了碰他,祁辛顿时清醒过来,方才眼里的景象却如梦似幻地飘浮在他心头,令他浮想联翩。
“没事,用膳吧。”
祁辛轻咳一声,傅望之似有疑窦地瞧了他一眼,尔后继续用膳。
夕阳落山后,天气陡然转凉。
自湘川城到溧沽城,一路车马劳顿,将同行的众人都折腾得困乏不休。丹阳和莫青回客栈的时候,攸廿恰好遇到了他们。
攸廿在祁辛的房里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等他回禀完周饶的近况和回城的计谋,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
天穹沉郁,将云幕压得很低,一颗颗的星辰缀满天空,璀璨流辉。客栈房檐上也是极静的,偶尔一两声鸟啼,轻轻的,轻轻的,连河风都安眠了下来,鼻息间是一股醇酒酝酿出的香气。
攸廿仰躺于房檐上,听闻极其轻缓的脚步声,不由得坐起身,端着下颔道:“望之,可愿与我畅饮一番?”
房檐上的男子断然没有平素那恪己之貌,反而像是压抑了许久,抱着酒坛一番豪饮,醉醺醺地朝他招手。
原本在客栈内院赏夜的傅望之怔在原地,忽然被人叫住的惊诧转而变成了一泓暖玉般的眸光。
“好。”
☆、两相对峙
足尖轻点阑干,夜色里的白衫似飞羽旋起,又飘然而落。
房檐上,一坛浊酒入喉,趁着醉意的攸廿揽住他的肩,道:“望之,来来来,这一坛算你的。”
攸廿将手边的酒坛抱在怀里,再推到他手里,根本就不容许他多说一句话。傅望之被如此蛮横无理的攸廿气笑了。
“你自个儿喝吧!当心喝得烂醉。”
他原以为只是小酌几杯权当闲情逸致,不料喝醉酒的攸廿直接扔给他一大坛未开封的烈酒,这可就让他有些犯难了。
在庭界山上,他的酒量可是仓镜师兄常常拿来充当笑料的,三杯两盏淡酒还行,大坛豪饮必定丑态毕露。
大半夜能够躺在房檐上喝烈酒的,也就只有自冷血残酷的军营中出身的攸廿了。
傅望之蹙眉推却,攸廿却是不干了,头脑一热便自顾自地开了坛,愣是不喝不罢休。
“我喝不了一坛。”
傅望之缓了口气,接过酒坛便仰首一口,正欲放下酒坛却不料攸廿单手抵住酒坛底,骗他喝了近半坛。
“咳咳咳……”傅望之被酒水呛得咽喉一辣,再推开酒坛却是憋红了脸,眸光婆娑,看在攸廿眼里竟有些醉人的绯色,惹得攸廿放下酒坛直愣愣的看着他。
“攸廿?”傅望之被他吓了一跳,一转眸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视线分散凝聚,看着攸廿竟有些许重影。
糟糕,好像有些醉了——
傅望之扶着手底的房瓦,为看清眼前人便凑过去几分,此时,攸廿的眼眸里倒映着傅望之醉红的眉眼,竟情不自禁地朝他的檀唇靠近。
“你们在干什么!”
久久未眠的祁辛忽然出现在房檐上,黑眸危险地眯起,一把将傅望之拉入怀中,递给攸廿一抹幽寒至极的目光。
攸廿此刻已然酩酊大醉,对于方才要做的事似乎都记不清了,但忽而被人夺走自己的“所有物”难免有些愠怒。
“你是何人?!”身法诡异的攸廿心绪烦闷,一语未落便与来人大打出手。
闪身避开凌厉的掌风,祁辛将昏昏欲睡的傅望之放置于房檐另一处,尔后再也没有留手,真真切切地与攸廿打作一团。
情敌过招,自然招招逼人夺命。
此时此刻,房檐上的两人不再是朝堂上的君臣,反而成了疆场对峙的仇敌。
碎瓦翻飞,天边的淡月也被两人吓得黯淡下来。
傅望之揉着眼睛,于一片混沌中睁开双眼,不知今夕何夕。
“这两人……”
他疑惑地撑起身,歪歪斜斜又摇摇欲坠,依稀瞧见有两个人影正在打斗,却辨不清面貌。
“你们……别打了……”
傅望之?2 炔坏绞酉咔逦坏猛献偶赣比淼乃韧白撸馔既敖饬饺耍唬站孔硪馓遥徊恍⌒木筒鹊搅朔块鼙哐兀孀欧客呋涞那宕嘁簧洞Φ牧饺诵牡卓┼庖幌隆?br /> “望之!”
祁辛即刻飞身过来,紧随其后的攸廿亦不甘示弱,很快,两人都伸出双手意欲拽住快要掉下去的人,可惜,两人都晚了一步。
傅望之身体腾空,根本就不知自己此刻的处境如何,房檐上的两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掉下房顶。
“傅大人?”在客栈二楼守了大半夜的莫青,此时已经疲乏难耐,打了个哈欠,正欲到内院的次等房休息,却迎面接下了一个人?!
莫青揽住傅望之的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却发觉自己方才救下的人似乎是醉了。
目光再顺着刚刚的方向往上探,莫青瞧见了王上和攸廿将军,只不过,他看到的两人好像身上都挂了彩。
“莫青见过王上与攸廿将军。属下不知王上正和攸廿将军切磋武艺,还望王上恕罪。”
莫青恭敬低首,本来是该单膝跪地,可手里还揽着不省人事的傅大人,一时间也慌了神。
祁辛沉下心来,攸廿却捂住嘴,咳嗽了几声,醉醺醺地踢掉了房檐上的酒坛。
啪嗒一声,莫青瞪圆了眼。
祁辛趁机伸手点了他的曲池穴,只一瞬,又是呲溜一声,攸廿从房檐上滚落下来,而房檐下的莫青腾不出手来,只能紧闭双眼,不敢多看。
祁辛这下心底畅快了些许,顿觉神清气爽,再纵身而下,就飘至莫青身旁。
“把望之交给孤吧。攸廿将军酒醉,你且带他回房休息,以免误了明日的正事。”
祁辛直接从他手里抢回了傅望之,将其打横抱起便走向长廊,留下一脸惊诧的莫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寝较晚,更新不多,愿谅解>_<
☆、醉生梦死
夜已深,客栈四处人声寂静。
油灯一盏,清冷的月光似有袅袅的暖气投射于床榻边的矮桌上,四四方方的矮桌,红漆晕染,上面摆置着刚刚用过的茶杯。
热茶入喉,床榻上的人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声,却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祁辛侧过身,又伸手碰了碰傅望之的面颊和额头。此时的傅望之一把拽住胡乱拍在脸上的手,有些不耐道:“仓镜师兄,别闹——”
抓住手腕的那只手皓然如凝霜,明明纤细似女子,却又极其执拗,力道不小。
祁辛俯身瞧着身下人双颧淡红的脸颊,听他似嗔似怒的说着话,心底不禁被轻飘飘的飞羽挑过,按捺不住的眼底涌上的情|欲。
只是,纵使是醉了,他的口中仍旧唤不出他的名。
祁辛垂首,催生的情愫被冷水浇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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