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同意……”小吴被他吓的说话都结巴。
向海东满意的点点头,从背包里找出那一千块钱,扔给小吴:“算是补偿你吧。”多了一个人肯定是不方便,他可不想这个矮挫圆在鹿苧面前叨叨叨。
小吴接着钱,心想这人虽然一看就是地痞流氓大混混,不过还不算太过分,挺懂道理的。
向海东刚穿好衣服,鹿苧就推门进来了,看到两个人都在,马上对小吴摆出一副很歉意的样子:“内个,小吴,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懂,我懂,刚才这哥们儿……你贵姓?哦,向哥跟我说了,我同意,有什么呀,就是多了个人住而已,小事儿小事儿哈哈哈!”
鹿苧一看小吴那样,本来还抱着借口小吴不同意好把向海东赶出去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好认命。
他冲着向海东说:“你,睡沙发。”
向海东哼笑:“不行。我说了,我睡你屋,上你床,这事儿没商量余地。”
☆、老头衫
鹿苧一生的愤怒都在今天发泄完了。他发现自己确实认人不清,遇人不淑,前一刻钟还当老母鸡,又是借钱又是护崽,这一刻就被厚颜无耻的娘炮气得跳脚。
他发完了火就无力的走进卧室,把一个枕头和被子扔到沙发上:“爱住就住,不住滚蛋!”
然后哐的甩上门。
在一旁玩手机的小吴看他俩鸡飞狗跳那样,心想这两人啥关系,还睡你屋上你床的,啧啧,别是gay吧?
他愣了一下。对呀,鹿苧不会是gay吧?他抬头去看向海东那结实性感的被牛仔裤包裹的屁股,想,这就是他这几天欲求不满包的小鸭子?艾玛,这种可能性极强啊!
小吴的冷汗蹭蹭往外冒:难道我是跟个基佬同居了这么久?天,他有没有对我产生什么邪念?我以前洗完澡还裸着身子在他跟前晃!我的贞操……
“喂。”向海东冲着双手抱住前胸忐忑不安的小吴说,“这几天晚上出去玩儿去,别回来。”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卡,“一万,随便刷。”
本来就处在震惊中的吴越目瞪口呆:等等,这两个人谁包谁?不过管他是不是基佬呢,一晚上赚1万1,他可以给他苦追的女同事买包了。他颠儿颠儿的收拾东西,飞也似的滚蛋了。
向海东轰走了人,自然要没了顾忌。他站在门口敲门:
“鹿哥,出来,晚上还没吃饭呢。”
屋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晚上不吃了。”
“想不了办法,我不会做饭。”
“妈了个逼的向海东你别得寸进尺哈!”鹿苧赤红着眼车开门,“你当老子什么人,还得伺候你吃饭!?”
向海东一看他开了门,马上把他推了进去,自己也挤进屋子里去:“你关什么门?”
鹿苧被推的一踉跄。
狭小的空间里猛然进来这么个野兽,鹿苧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恐惧感又升腾起来。
向海东二话不说就脱衣服。
鹿苧大叫:“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向海东皱着眉头,露出他的胸肌。
鹿苧本能的牙齿打颤。他总觉得在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场景。他怕的要命。
他退后了一步。
“……你……”
“我找件睡衣,在家穿这身真难受。”他打开鹿苧的衣柜,自己动手翻起来。
鹿苧见到了他背上的从左至右延展开来的纹身。
他心底一突突。
那头黑鹿凝视着肩头的黑色圆月,目光温柔但清冷。他鹿角峥嵘美丽,活灵活现,似乎随时要从这后背跃出。
鹿苧看到那头鹿随着向海东肌肉的动作而微微跃动。
“啧,太小,穿不进去。”向海东失望的说。
柜子里翻的乱七八糟,简直跟被狗刨过一样。鹿苧认真死板的性格体现在方方面面,尤其见不得乱,他的神经一再受到挑战,急急忙忙的迈过去推开向海东就开始收拾东西:“你那个跟吃了化肥长大的个儿,我这些衣服你哪能穿的进去?”
向海东看着他细白的脖子,突然问他:“你觉得我后面那纹身怎么样?”
“啊?”正在收拾东西的鹿苧被问的一愣。
向海东指指后背:“纹身,怎么样?”
鹿苧结结巴巴的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我就问你怎么样,你扯什么孝不孝的?”
“……挺好的。”鹿苧不知道为何看到那纹身有些心绪复杂,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底被捞了出来,他似乎都能听到一个声音在哭泣。他有些忍不住问他:“纹身是什么意思?”
向海东垂下眼,阴影打在高高?3 他对鹿苧说:“鹿哥,去给我买件睡衣吧,我要XX牌子的。”
明明是他挑起的话题,他又不肯继续说下去。
“楼下超市,爱去不去。”鹿苧想,这爷是不是有毛病?都虎落平阳了还想着穿名牌?
老头衫,大裤衩,廉价塑料拖鞋。
鹿苧看向海东穿的那样儿忍不住哈哈大笑。向海东毕竟是富二代,所以虽然穿的简单,但件件都是顶级牌子,就那件纯白T恤都是好几千大洋的货。现在全身上下不超过60块,跟个大街上掀起汗衫露出肚皮乘凉的大爷似的,怎么看怎么滑稽。
向海东倒也无所谓。他这人性格粗放,不是太在意这些细节。这点跟宋哲文完全相反,他就是死也要装着逼死——台风刮过,发型不乱,走哪儿都得喷香水,还得是跟场合气质相符的香水。他要是个女的,早上起来光化妆就能耗四五个钟头。
向海东看他抱着肚子笑瘫在沙发里的样子,也淡淡的笑出来:
“原来你还会这么大声笑啊?”
鹿苧大笑起来真好看。他的牙齿又白又整齐,一颗坏牙也没有,简直完美的像牙膏广告里的模特。他嘴唇也性感的要命,淡粉红色,丰满有肉感,微微的张开,像随时等着人去吻他。向海东想起以前总是情难自禁的吻他,咬他圆润的唇珠和厚厚的下唇。现在笑起来,那唇更是性感,那丹凤眼更是神采飞扬。
鹿苧笑的止不住:“那你以为我会怎么笑?”
向海东淡淡的说:“我还以为你只会扯个嘴角扬一扬呢。”
当他还是大象的时候,冯宁总是忙叨叨的打工挣钱照顾母亲,他脸上满是疲惫,没有心情大笑;当他变成向先生,鹿苧被伤害的已经不会笑了,他总是在哭,眼睛里永远蓄满眼泪,而自己却让他别总是哭。
鹿苧丢他个白眼:“我又不是个玩偶,哪能只一个表情。”
吴越不回家,鹿苧也确实饿了,不自己动手做饭确实会饿死。一个人是吃,两个人也是吃。
他把菜收拾好,对向海东说:“算了,我给你做饭,你给我打下手——先说好,我做饭也就那样,吃死别找我算账。”
向海东乖乖的去剥蒜。
他蹲在垃圾桶旁边一边剥蒜一边想,他再也不想看到一个眼中蓄满泪水的鹿苧了,他想要一个会大笑的鹿苧。
他抬头,深情的看这鹿苧洗菜的背影。
真好,你没有像我一样带着记忆重新活过来,你对那可怕的经历一无所知。这样你就不再痛苦。这样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鹿苧,我爱你。
☆、招蜂引蝶
鹿苧睡沙发——虽然他嫌脏。向海东晚上睡床。
当鹿苧沉沉睡着的时候,向海东摸遍了他房间里的每样东西。桌面,书籍,笔筒,电脑。床面,枕头,被子。他的衣服,他的收藏,他窗前一株兰花。像上一次闯进他屋子一样,他每一件都没有错过。还是原先的老样子。一切都没变,变的只有他。
九年前,他又重新活了过来。前世的他被注射了死刑,当他再醒过来,时间却回到了15岁被父亲责罚关小黑屋的那个夜晚。当他明白了自己的情况后,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选择离家出走,他乖乖的在小黑屋里呆着等父亲来。他跪着对父亲说了对不起,他对父亲说:
爸,我们不要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买卖了,做合法生意吧。你相信我,咱父子俩齐心协力,一定会成功的。
他不再胡作非为,他不再自甘堕落,他不再跟他爹对着干成天吵吵着打棒球,他倾尽全力协助父亲做买卖,他成了他爹骄傲的儿子。九年的时间,向海东忍着刻骨相思不去见鹿苧,他只是偶尔会去他念书的大学,他上班的地方,远远的偷偷的瞄几眼,便匆匆回沈阳。
他要在最好的时间与鹿苧相遇。
现在时间到了。他爹几乎把所有的买卖都交给他打理,他成了向家幕后的大掌柜。他不是当年那个离了他爹就一无是处的大象,也不是当年那个恶贯满盈的向先生。
最重要的是,宋哲文此时还没有出现。想到那个人,向海东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宋哲文那个老东西,也不知道在他死后活了多少年,不过这九年的时间他一直盯着他——当然宋哲文可能也在盯着自己——他改变了很多,连命运轨迹都跟那时的他完全不同了。
变化那么大,唯一一个解释就是——他也回来了。
该死。那人绝对比以前还难对付。
一想到宋哲文,向海东心中就充满紧迫感。他打开门,看到外面缩成一团的鹿苧。
活该,让你跟我一起睡你不干。
向海东走过去,一把把鹿苧抱起来就往房间里走。睡觉极轻的鹿苧被他惊扰,吓的大叫,他以为进来抢劫的要害他。
向海东一把把他扔到床上:“别叫了,上床睡!”
惊慌失措的鹿苧心跳难以平复:“向海东,你能不能有点素质?你这样真的会吓死人!”他揉着眼睛,嗓音又嗲又哑。
向海东看他穿着宽松的白汗衫,露出雪白的肩头和臂膀,还有形状美好的锁骨,再被他那么娇滴滴的一嗔,下面马上开始升小旗。他想起以前鹿苧在他身下叫`床时的样子。
他马上把灯关上。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向海东大腿迈上床,把鹿苧挤到里面去。
鹿苧睡觉睡到一半,有点儿稀里糊涂的,再加上向海东那么一关灯,脑子也不好使了,倒头就睡——他睡觉前吃了药,有点嗜睡。
向海东知道他在吃药,他看到他抽屉里有他非常熟悉的抗抑郁药物——虽然当年他吃的可不止这一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还是非常难受。以后要盯着他吃药,绝对不允许再随意增减药量。
向海东就着月光看鹿苧对着墙安眠的侧脸,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跟他睡一觉——当处男可真是不容易。
他像当年的大象那样,轻轻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吻了一下鹿苧雪白的后颈。
我还是会狠狠的咬你一口,把你标记的。
鹿苧开始跟向海东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向海东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一直贴着鹿苧,从周一到周七,没一天会分开。鹿苧去讲课他坐在下面做应援,鹿苧做讲解员他全程跟拍,鹿苧写稿子他捧着脸当迷弟。鹿苧做饭他剥蒜,鹿苧逛超市他拎包,鹿苧睡觉他性骚扰——鹿苧因为他性骚扰的事儿跟他一天能翻好几次脸,向海东就当没听见,跟个大爷似的还指责他自作多情,气的鹿苧想揍他。
办公室里就剩下两个人,向海东简直肆无忌惮。
鹿苧真的是忍不下去了,他决定跟向海东好好谈谈。那天向海东又摸他的腰,还一副我就摸了怎么着吧要不你摸回来的无耻嘴脸。他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压低声音对向海东说:
“你是不是gay?”
“是。”向海东马上坦白。
本来以为他肯定是要否认的鹿苧被震了一下,本来想好要教育一通他的话统统没用了。
“那……那……那你更,更不能这样了!”鹿苧结结巴巴的说。完了,让一个gay住他房间,跟他睡一个床,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我哪样?”向海东吃着他的饼干。
“别装糊涂!”鹿苧恼了,“刚才又摸我腰你别不承认!早上你还摸我屁股!我告诉你,强制猥亵可不分男女!”
“强制猥亵不分男女?”向海东乐的站起来,“那强`奸是不是分男女?”
“……怎么了?”鹿苧感觉到危险。
“猥亵男的算犯罪,强`奸男的不算犯罪,那我干脆直接强`奸你算了。”向海东作势扑上去。鹿苧一脚踹上他的要害:“我看你是真作死!”
向海东抱着下`身就跪下去,疼的冷汗直冒。
就在这时,郭敏突然推开门进来要找他去食堂吃饭:“鹿苧!”
她指着弯着腰扶在桌旁的向海东问:“小向,你怎么了?”
鹿苧拉着她出门去:“别理他,他自找不痛快。”
向海东一看鹿苧下楼去了,也收拾好东西忍着疼去食堂。他对郭敏没好印象。
郭敏对向海东也没有好印象。一开始郭敏还对走狂野路线的富二代充满好奇,接触后才发现这人眼睛长在头顶,除了鹿苧谁都懒得理,简直狂的要命,充满了迷之一般的自信。不仅如此,还态度恶劣,眼神很不友好。
最重要的是,郭敏知道鹿苧是gay。向海东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着鹿苧,让她吃醋。
吃饭的时候向海东跟郭敏一个左边一个右边,跟两个门神似的夹起了鹿苧。
鹿苧知道郭敏什么心思,也察觉了向海东有点儿用心险恶,看着他俩那样就觉得烦。
郭敏贴着鹿苧耳朵问:“向海东住哪儿啊?我怎么看你俩天天一起上下班?”
“我家。”鹿苧一边吃一边不耐烦的说。
“啊!?”郭敏惊的筷子掉了。她难以置信的看向海东。
向海东什么人,别人瞪他他还能善罢甘休了。郭敏那点心思他还能不知道,他早就不爽了。
他对着郭敏说,声音不大不小,所有人都能听见:“他不喜欢你,你死心吧。”
听到这话的郭敏脸色一变。
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的又何止郭敏。鹿苧恼怒的站起来:“向海东,我喜欢谁管你屁事?要你来说?”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郭敏又气又尴尬,她推开椅子,飞也似的跑了。鹿苧心里大骂向海东这只瘟神,追着郭敏跑出去。
向海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他的饭。直到吃饱,他拿餐巾纸擦嘴时才咬牙切齿的说:
招蜂引蝶。
郭敏跑进休息室开始哭。鹿苧追着进去之后,看见女人的眼泪他头开始疼。
“小郭,我替向海东跟你道歉。他这人就这样,性格太差,你别跟他计较。”他想去拍拍郭敏的肩,又觉得不合适。
郭敏泪流满面的转过身来,问他:“你不喜欢吴越了,你跟向海东好上了?”
鹿苧头真的炸了:“我没跟向海东好,我俩只是……”他想了想用词,“室友。”
“真的?”郭敏惊喜的停止哭泣。
“不过呢,小郭,不管我跟向海东是什么关系,也不管我还喜不喜欢吴越,咱俩没可能。”他今天要把话说明白。
“为什么啊?我哪儿不好?”郭敏急了。
“你是女人,这点儿真的不好。你改不了。”
“可你是男的啊!”
“可是我跟女的来不了电啊!”
“你是男的,你跟女的怎么就来不了电?”
“因为我跟女的硬不起来啊!”鹿苧打算跟她直白点儿说,“我只能跟男的硬起来。而且我跟男的吧……我跟男的,就,就是我只能在下面。”
“什么意思?”郭敏一时反应不过来。
鹿苧左手击着自己的右手心:“就是说,我只能被啪啪啪,不能啪啪啪别人。我纯0,我弱受,我没法跟女人好。你懂了吧?”
郭敏震惊:“你真恶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鹿苧!”
☆、精神分裂
“向海东!”鹿苧气势汹汹的敲向海东面前的桌子,“你为什么要那样跟郭敏说话?”
午间休息趴着小憩的向海东懒洋洋的从桌子抬起头:“怎么着?”他瞪眼,“我说的哪儿不对,难道你喜欢她啊?”
“我喜不喜欢他,我会自己跟他说,你算我什么人,你这么多嘴?”
“我都跟你睡一张床,你说我算你什么人?”向海东邪笑。
“你算个贱`人!”鹿苧骂他。他一下午都没有搭理向海东。下班回家也拿起背包就走,不想跟他有一句废话,还把卧室门甩到他的鼻子上。
向海东那暴脾气怎么忍得了鹿苧跟他耍横,他气势汹汹的一脚把门踹开,一把就将他死死的按在床上:“你再骂我贱`人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