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那天把白百合送给他的那个男人嘛?鹿苧惊的合不拢嘴:“你……是你?”
那人也特别惊讶,一脸惊喜的拖着行李箱进来:“诶,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还跪地上了?”
鹿苧打着哈哈站起来,拍拍屁股:“我在这儿租房子,你的新室友。”他伸出手去,对方一愣,也伸出手去紧紧的握了一下他的手。
掌心温暖,手指有力。鹿苧对他的触感,总觉得熟悉。他敢肯定他见过这个人,但却想不起究竟在哪儿见过。
那人确实是如小吴所说,长得非常帅气,鼻梁高高,笑容明丽,更是衬得皮肤细白的透明。他还带着孩子气,总有些稚嫩的感觉,毫无侵犯性。
让人心安。
这个让人心安的男人正弯着一双多情眼看着他。
要不是鹿苧喜欢向海东那种狂野男人范儿,现在肯定被他看的脸红心跳。鹿苧欣赏他的帅,但鹿苧不为所动。
“你们认识啊?”小吴从那男人背后钻出来。
“认识。”那男人说。
“不算认识。”鹿苧同时说。
“……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小吴挠头。
那男人笑的敞亮,他放下行李和篮球,再次对鹿苧伸出手:“确实不算认识,那现在就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宋哲文,哲学的哲,文化的文。”
鹿苧也再次伸出手:“鹿苧,梅花鹿的鹿,苧是一个草字头加个安宁的宁。”
“名字真好听。”宋哲文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用心良苦
小吴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很快就去会女友了。鹿苧帮着宋哲文打扫卫生,新室友,还是要处好关系。
只要别是缠着自己求爱的人,鹿苧一向都很有耐性。再加上宋哲文这人一看就文质彬彬非常有素质,不仅如此,他还阳光,幽默,又健谈。
鹿苧拿着扫帚拖地,宋哲文拿块抹布擦桌子。鹿苧看着他的优雅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人。他问他:“你多大,家哪儿的?”
“29,北京人。”宋哲文擦完了桌子擦窗台。
“咱俩同岁呢!我愚人节的生日,你呢?”鹿苧好奇。
“六一儿童节。”宋哲文笑笑。
“有意思……对了,你一北京人,怎么跑T城来上班?”
“工作调动。我原先在北京XX区政法委,调旁边的检察院上班——喏,就是咱家附近的那个检察院。”宋哲文扯起谎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得心应手。他为人非常低调,新闻从来不报道他,即便宋家前段时间闹得天翻地覆、他又当上了宋家家主、把宋氏集团重建改组,新闻也几乎没有捕捉到这位新家主的照片。他非常神秘。因为他推了一个傀儡上台,把自己隐藏在幕后。当家主会被太多人盯着,他需要更安全的身份,为保护鹿苧的周全。知道他是宋家家主的人不多,局限在有限的范围。一直盯着他的向海东是其中一个——当然他也盯着向海东。向海东是向家的实际掌舵人,即便他俩重生后从未见过面,但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彼此的试探。
他们知道彼此的命运都改变了轨迹,他们知道彼此都回到了现在。他们对彼此保持高度的警惕。但是宋哲文这次落后了一步,向海东抢在了他前面。
宋哲文还不知情,他还不知道向海东来了——向海东也不知道这次回沈阳,竟然被宋哲文得了空子,虽然他早有所顾忌,但还是失了手。
“真的假的!?”鹿苧太难以置信了,“我就在检察院上班儿!”
宋哲文的死党徐立江是中央组织部的,给他一个身份让他光明正大的调检察院简直轻而易举。当地的组织部接到调令,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从北京某区政法委调T城检察院,简直就是……哪儿跟哪儿啊?
宋哲文惊叹着捂住额头:“我的天,我跟你也太有缘了吧,咱俩不仅是室友,竟然还能当同事!”
他渗出汗珠的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行,咱俩今天得庆祝庆祝!”宋哲文晃晃食指说。
“今儿我做东,请你出去吃饭!”鹿苧放下扫帚,高兴的说。
“啧,你要是不嫌弃,干脆今天晚上我下厨,做几个我拿手的菜,你看怎么样?对了,我还带了一瓶好酒,82年的拉菲,咱俩尝尝!”
“天哪你还会做饭!?”鹿苧捧脸尖叫——他的晚饭有着落了!
“中餐只是会做点家常,其实我还是对日料拿手。”宋哲文擦掉额际的汗珠,笑的眼睛弯弯,“不过刚才我看厨房也没食材,要不,你先带我去附近的超市逛逛?”
“好啊好啊!”鹿苧两眼放光,只要会做晚饭,就是他的男神——小吴那么丑,就算了。
鹿苧感觉到内心在唱歌,在超市推着小车放蔬菜时他觉得自己都要跳起舞来。小吴走的这两个月,鹿苧简直快被做饭这件事烦死,向海东大少爷不会做,还他妈的挑三拣四嫌这嫌那,这个农药多那个残留少,难消化的不能吃刺激胃的不能吃,每顿饭必须熬粥,这那这那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多,真是烦的人要命。
现在好了,一个热爱进厨房的男神来了,他的神烦人生要结束了!
他摇着尾巴看宋哲文挑选蔬菜,问他想不想吃蔬菜沙拉——爱啥拉啥拉,能吃就行。
他看到他驻足在水族箱旁边。
“干嘛?你还要做鱼?”
“酸菜鱼,愿意吃吗?能不能吃辣?”宋哲文专心的看着水族箱里游动的鱼。
“爱吃。”感动的流下热泪的鹿苧点点头——好久没吃酸菜鱼了,该死的向海东不让他吃——天知道他有多爱吃辣辣辣到要命的酸菜鱼。
挑了一条大鱼的二人又去买米,宋哲文说他要熬莲子桂圆粥。
鹿苧想给宋哲文送锦旗。
买了一车东西的二人满载而归,提着大包小包呼哧呼哧上楼。
又是打扫卫生又是逛超市还爬楼梯的鹿苧累的不想站起来,他趴在饭桌上看大气也不喘一口的宋哲文戴上围巾,飞快的切菜炒菜洗米熬粥,动作麻利又专业。
“你以前是不是厨子啊?”鹿苧嘀咕。
“不是厨子,但是跟厨子学过做饭。”专门找的五星级厨师学做饭,就为了现在的这一刻,他宋哲文也是用心良苦。
“怪不得……”鹿苧打了个哈欠,“哎,我说小宋,我刚才忘了问你,你怎么会从北京那边调这里?”
宋哲文做沙拉的手一顿:“为了一个人。”
“谁啊,女朋友?”鹿苧觉得自己有点儿困,他用手指撩拨着饭桌上的多肉,“你俩异地恋?”
宋哲文叹口气:“不是女朋友。”
“那是谁?”
他回过头看着昏黄灯光下五官朦胧的鹿苧,他沉静而美好,趴在那里,像一副宁和的油画:“是一个失去的,需要找回来的人。”
鹿苧疑惑的看着他。他对他一笑,说:“起来吧,我做好了。”
他端上来千页豆腐、红枣酿苦瓜还有丝瓜山药和素炒三丝。
“都是我爱吃的,我就爱吃素,爱吃鱼。”鹿苧流下激动的泪水,终于找到跟自己口味相合的人了!不跟向海东似的,无肉不欢,还非强迫他吃肉,说不吃肉会变傻!狗屁!
“我也一样。”才不是呢!没有肉真不知道怎么生活的宋哲文想,为了鹿苧暂时先忍忍忍,“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吃!!”鹿苧叫好,“果然是跟厨子学过的人!”鹿苧埋头苦吃毫无形象可言。最近他跟向海东学了些不太好的毛病,那人吃饭跟抢似的,他要是不吃快点就没了,导致他每顿饭吃的都超量,体重直线上升。向海东还摸着下巴说,胖点儿才可爱。
宋哲文把酸菜鱼端上来后,转身去把红酒打开。
他有些紧张的,背对着鹿苧问:“你,喝酒吧?”
“喝。”鹿苧想也没想的说。
宋哲文想起那一开始不肯跟自己喝酒,只因为不相信他的鹿苧。早知道他这么容易放下心防,当初何必……
他感慨着,为自己和鹿苧各自倒了一杯酒。
☆、相逢恨晚
在向海东坐镇沈阳忙的恨不能再长出几个脑袋、不眠不休的处理公司事务时,鹿苧跟宋哲文正在谈笑风生。宋哲文说起了自己在日本留学的趣事,有一次他跟同学去北海道玩,那是冬天,泡完了温泉他俩就钻进一个居酒屋里面喝酒。一开始一切都平淡无奇,到后面才发现哪里不对——他们那里给客人递毛巾的不是人,是一只猕猴。
“我一进去就开始打喷嚏,我那个同学还以为我是泡温泉被风吹的受了凉,其实我是对猴毛儿郭敏!”宋哲文一边晃着红酒杯一边笑着说。“但是我那个同学对会递毛巾的猕猴太感兴趣了,我只好陪着他,打了好长时间的喷嚏——谁让是他掏钱请客呢!”
鹿苧笑的差点被鱼刺卡着:“让你说的日本还挺有意思的,本来我不太喜欢那个国家。”
“我妈生活在日本,我从小就没跟她在一起,只是长大后去了日本留学——所以,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是亲人在那里,感情就在那里。”宋哲文说的其实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他没有把时间都浪费在出国求学上,虽然经常出国公干,但他把他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上。有时候宋哲文会产生记忆上的混乱,他会分不清哪些是这一世的事,哪些是上一世的事,尤其是对鹿苧的记忆,太过鲜明,时间过了那么久却仍旧历历在目。
“那你父亲呢?”
“……去世了。前年。”机缘巧合,这一世他的父亲更早的离世了。真是庆幸。
鹿苧心中一沉,原来这人身世也如此坎坷。他想起了自己无父无母的人生,对宋哲文更是添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好感:“是吗?真是遗憾。”
宋哲文苦笑道:“没什么可遗憾的,他病了之后很受折磨。如果生活只剩下痛苦,那活着毫无意义。”他说的是他自己,在鹿苧离开的那十年里,他活的毫无意义,他活的只剩痛苦,他只想用子弹了结他的生命,去奈何桥上看看他。哪怕只有一眼也好,他不想只与幻影作陪了。
鹿苧深有同感,母亲最后死于尿毒症,她死前全身紫青肿胀,痛苦不堪。死亡对他们而言真的是解脱,可15 是对活着的亲人来说,却是不能承受之重。
“喝酒!”鹿苧伸出手,与他碰了杯。
他与宋哲文交谈甚欢,这人见识广阔,谈吐优雅,鹿苧很快就被他折服了——虽然他嘴上还叫着他小宋。
“我怎么觉得,跟你有点儿相逢恨晚的意思?”鹿苧大着舌头说。
鹿苧喝多了,他脸色绯红,面若桃花,软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只高脚杯竟然沉沉睡去了。宋哲文支着下巴看面前的美色,心中的鼓声愈演愈烈。
他在对面从头至尾的看他,每一根汗毛都没有放过。
宋哲文永远记得二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内心的震撼,他眼角上挑,瞳孔乌黑,似多情,又似无情,即清澈又朦胧,那么漂亮那么美,让他不顾一切的栽了进去,他却还以为自己只是想跟他上床。
宋哲文站起来,弯下腿,把鹿苧抱起来,将他轻轻放到床上。
他伸出舌尖舔了他的唇珠,他低喃道:
“不晚,你我相逢,时间恰好。”
第二天宿醉晚起的鹿苧乱着一头毛发蹿进洗手间洗脸刷牙。收拾完之后正准备穿上衣服去楼下小吃摊随便应付一下时,他发现宋哲文正在餐桌旁忙活。
“要不要吃了饭再走吗?”宋哲文正摆好最后一个碟子,“虽然做的简单,但总比在外面吃好。”
牛奶,煎蛋,三明治还有水果坚果小拼盘。
“要~”鹿苧恬着脸从门口扭过来,一屁股坐下,“其实早餐应该我来做的,昨晚你那么辛苦。”事后还刷了碗。
“没关系。”宋哲文姿势优雅的叉起一个煎蛋,“我喜欢做饭。”只给你做。
鹿苧讨厌做饭,但是他喜欢跟愿意做饭的人在一起,他发自肺腑的夸奖他:“喜欢做饭,当代中国男人最应当具备的优良品质。”
宋哲文眨眨眼:“那我算不算当代中国男人的典范?”
鹿苧俏皮的用肩膀撞宋哲文的胳膊,那眼神带着丝无意的媚气:“perfect!小宋同学,我给你100分,不怕你骄傲!”
他一边吃,一边突然想起宋哲文上班的事儿:“对了,昨天都忘了问你,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单位报道?”
“等下就去。”宋哲文低垂着眼啜了一口粥。
“那咱俩一块儿走呗!”鹿苧豪气万丈的把胳膊搭上宋哲文的肩头,“小宋莫要怕,到了检察院哥哥我罩你!”
这天上午百度强迫症吧出现了一个帖子:“各位病友,新来的同居室友竟然是我们科的科长,该如何缓解焦虑情绪?在线等,挺急的。”
鹿苧真是万万没想到,他嘴里的小宋竟然是他们科的科长。原先的女科长被调到其他部门,空缺出来的位置便由宋哲文顶替。当他们的分管检察长带着宋哲文走进预防科的时候,鹿苧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直到领导说:
“小鹿,这就是你们预防新调过来的科长,宋哲文宋科长。”
鹿苧愣在当场。
只见宋哲文眉开眼笑的伸出手:“你好鹿苧,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鹿苧不知该作何表情的伸出手去,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他还一口一个小宋的叫,他还让人家做了晚餐做早餐,他还让人家洗碗收拾桌子……干脆让我一头撞死算了。
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同居室友是自己的科长,那岂不是一天24小时没个精神放松的时刻吗?谁要成天跟领导呆在一起啊!
想想紧张的胃就要疼了!——啊,真的疼了……
鹿苧捂住了胃。
☆、晚了一步
宋哲文待领导走后一脸惊叹:“鹿苧,我真的没想到,我和你竟然会在同一个科室,咱俩上辈子一定是有缘,不然今生怎么会走的这么近?”
鹿苧本来是对他印象极好的,但是对方成了自己科长这件事让他倍感压力:“是,是有缘。”真不想这么有缘,“我帮您收拾收拾桌子。”
倒霉催的,这两个月光成给人家收拾东西的了,先是向海东,再是小吴,现在又来了个宋哲文,难道他是专职打扫卫生的不成?
宋哲文就看他忙里忙外又是搬电脑又是擦桌子,他喜欢看他撅着屁股装电脑的样子。他跟向海东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喜欢盯着鹿苧屁股看,看一天也不会厌烦。他俩可以在脑子里艹他百遍千遍,姿势花样都不带重的。
宋哲文必须要交叠其双腿才能挡住腿间的尴尬。幸好鹿苧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
如果他知道他们科室两头狼,都是冲着艹他屁股来的,他肯定是要再疯一回的。当然,他现在已经被一头狼给吃干抹净了,另一头还虎视眈眈。
鹿苧带他逛了一圈儿预防科的领地,又给他介绍了下基本业务,这一上午就这么平而淡之的过去了。直到下午宋哲文突然想起来要关心科室的另外一位成员——
“咱科那位法警叫什么?”他玩着手里的笔问。
“向海东。”鹿苧一边打着电脑一边淡然的回答。
啪。
又是笔被折碎的声音。
尼玛,这群人是不是脑子有病,闲着没事儿成天折笔干什么?鹿苧翻了个白眼。
宋哲文的脸色很不好,为了不让鹿苧看出他的异样,他只好站到窗边假装看风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来,他把手支到窗台上,留一个从后面看起来非常潇洒帅气的背影给鹿苧:“他什么时候到的咱科?”
“两个来月吧……”鹿苧突然有点儿脸红,他还跟他睡了一个来月。
宋哲文身上传来的海洋香味变得异常浓烈,仿佛波涛汹涌一般:“他住哪儿啊?”
“啊…………”鹿苧头疼起来,以前小吴是不在意向海东过来跟他们同住,但是不代表这位新室友也同意,他有点儿为难的说,“其实他……他……也住咱们家。”
宋哲文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我屋。”鹿苧尴尬的说,
鹿苧看到宋哲文的表情不太对劲,他笑的有点阴森:“你屋?”
“你放心,他就住我屋,还算讲卫生,睡觉不打呼,也没有坏毛病,你就当他不存在!他的水电费什么的,我会掏。”他急忙说。
他还怕他误会,欲盖弥彰的说:“我俩不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