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他胸前吸鼻涕的鹿苧嘟囔:“西藏。”
“啊?”向海东抬起他的头。
鹿苧哭的鼻头红红:“想去西藏。我要去布达拉宫,我要去朝拜。”
“你信教啊?”没看出来啊!
“不信教就不能去西藏朝拜啊?我小清新不行啊?我文艺青年不行啊?”鹿苧又把脸埋进他的胸膛。这胸膛有热又宽阔,他都不想起来了。
“唉,行啊行啊。别说西藏了,西天你要去我都陪你去。”他拍着他的后背说。
☆、赵竞和他的瓶中花
A大物理系的一堂公共选修课一反常态的听众爆满。还没正式开始上课,但台下已经人山人海。最前排的女学生们已经拿出手机准备录像拍照。
其中一个女孩儿问右手边的女同桌:“你是物理系的?”
那女同桌长发飘飘,露出迷人笑容:“我外语系的。”
“我就说嘛,物理学院不是外号光棍学院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女生!你也是看了咱学校的帖子过来看鹿教授的?”
前两天学校公共微信号编辑发布了学校贴吧的一个热帖,题目就是《那些年,我们学校的那些美人们》。其中引起轰动的就是今天要为他们上课的鹿教授。
据说鹿教授今年五十多岁了,但是长得就跟三十七八岁的美娇娘似的,那双水汪汪的微微下垂的桃花眼总是羞的不敢看人。他长得雪白,皮肤上没有一丁点瑕疵,只是眼角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细纹。他笑起来就更漂亮了,粉红色的唇角染着粉红气儿,看久了连魂都要被勾走了。
鹿教授真是美极了,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按理说,长的这么漂亮的人物,走哪儿都是焦点,但他却低调到近乎要销声匿迹,几乎不怎么跟人说话,平常也不太出门,导致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
一般人都有社交圈,但是他似乎没有社交圈。他只是每周上一两节课,学校有什么事通知到他,也会有人过来替他办——除非逼不得已必须亲办,他几乎不出现在公共场合。
所以跟怪胎一样的他到了A大教书快六七年,一直很少有人注意他。直到有一天物理系一个男生带着他女朋友来听课。
本来听鹿教授课的学生并不多,他上课没什么意思,声音又低又小还容易紧张结巴,把本来就干巴巴的内容讲得更加干巴巴。但是他态度温柔,对学生提出的问题有问必答,完全没有一点教授架子,所以学生们还是喜欢他的。
不过他身体好像不太好,一节课90分钟,他后面的一个多小时必须坐着才能把课讲完。
那天只是无聊陪着男友来听课的女生一见鹿教授的天人之姿,马上就兴奋起来,拍了几张照片传到网上,并回复主贴:“别扯什么美女帅哥了,来看看物理系的鹿教授吧,猜猜他多大岁数?51了!”她完全没有经过修饰的照片一出现,帖子马上热了,转得哪里都是,微博上转得一塌糊涂。
鹿教授火了,但是鹿教授本人还一无所知。
快到上课的点儿了,他夹着备课笔记从长廊的一头慢慢的向教室走去。
他长得像个美娇娘,气质也很娘娘腔。他走路夹着两条腿,从后面看屁股扭的幅度有点儿大。只是他低着头,垂着眼,看起来有些娇弱无力,病怏怏的似乎风吹倒。
他那一举一动都好似旧时候唱女旦的程蝶衣,显得比那女人还要柔弱妩媚几分。
当他推开门进去,显然被眼下热闹的场景吓到了,他惊慌失措的走出门外看教室——是的,没有走错门。
那来围观他的人群发出惊叹声,有些甚至是起哄声——他们或是被他的美貌震撼到,或是被他娘娘腔的动作逗笑。
鹿教授显然很适应不了这样的气氛,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下面的人在笑什么。以前确实有学生一见到他就笑,但跟今天这样大规模的哄笑还不一样。
毕竟他的课没几个人上。
下面开始有人对着他不停的拍照。
他开始惊慌失措,话也说不利索了。本来就因为酒精中毒留下后遗症不停颤抖的手,抖的更是拿不住粉笔了。
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他哪里表现不好?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来看他上课?
不管努力多久,他还是没有办法像个正常人那样直视别人的眼睛,尤其是这样人多的场合,能不紧张的冒冷汗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的鹿教授浑身被汗水打透。
他恨不能快点下课,他恨不能落荒而逃。他求救似的看向那位一直守在他身边那位工作人员——那人几乎24小时守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但那人现在也搞不清状况,他对鹿教授送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拿着电话从后排座位走出了教室。
那帖子和微博、微信很快就被删掉了,那些照片也从互联网上消失的干干净净。但是影响还在,鹿教授出名了。
因为他51岁还美丽又年轻,因为他娘娘腔,因为19 他叫鹿逸之。
得知鹿逸之受到惊吓的消息时,赵竞还在国外。他听到对方在电话里汇报情况时,他显得气急败坏,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守在他一边的秘书和翻译也无缘无故的被他阴阳怪气的贬损一通。
“真不知道养着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赵竞那双单眼皮的丹凤眼吊起来,像只被惹怒的老虎,可怕的很。他还恨恨的用巨掌拍了下桌子。
赵竞身材魁梧健壮,一米八八的个子,体重也很可观,走哪儿都像座山一般。他虽然外表英俊,但因为长年身居高位,脸色总显得霸气阴沉,一旦发起火来真是令人胆战心寒。
赵竞心情不好的时候,别人最好闭嘴,谁都不要跟他正视。他这个人从小到老都是天王老子就是我的霸道性格,听不得别人一句顶撞。
下面的人噤若寒蝉。
赵竞揉揉眉心,闭着眼睛对下面人交代:“回国后先去教授那里,你们都安排好。”
刘秘书为难的说:“那边还需要您过去主持会议……”
“让他们等!”赵竞不等他说完便睁眼瞪着他。
刘秘书咽了口唾沫,心想,哪儿能让他们等,那么重大个会议。他心想赵竞也就是说说,他还能分不清主次?等他消了火,在飞机上冷静下来,估计也就没事了。实在不行就跟各方协调一下,把时间尽量往前赶,总之会议不能耽误。
他家领导牛逼一生,就是在鹿教授这个问题上牛逼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赵竞干什么的,总之你们懂就行。
☆、痴恋三十几年
过了一会儿,赵竞缓和下情绪,拿起电话温言细语的安慰大洋彼岸情绪不太好的人。他口气轻缓,刘秘书从来不曾见他用这般柔情似水跟别人说过话。
刘秘书想,领导虽然是个风流种子,但对鹿教授还是没话说的,毕竟像他这般位高权重的人,还能对一个除了美貌其他一无是处的人痴恋三十几年,处处疼爱,钟情至此,也算他鹿教授的福分了。虽然鹿教授长得确实是世所罕见的漂亮。
“逸之,少喝点酒,记得听医生的话。明天我就回去,你不要瞎想些有的没的,我会让陆鸣过去陪陪你……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担心我痛风的问题,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嗯嗯,我不查他们,但还是要给你消除影响的……我保证不查,你放心……”
哄着说了些话,赵竞便挂了电话。他站在办公桌前叹了口气,挣扎许久之后才对刘秘书说:“告诉学校那边不用处理那些发帖的学生了。真是令人生气……”赵竞知道鹿逸之害怕什么,不只是因为被曝光在大众视线之下让他精神紧张,更是因为他害怕自己跟赵竞的关系被人发现。他怕拖累赵竞。
鹿逸之总是小心翼翼的为别人活着,他把自己的体温给赵竞,让赵竞不知餍足的从他身上汲取力量。然而这两年的鹿逸之却渐渐枯竭了似的,他情绪低落,或者精神狂躁,不复往日的温柔可人。
近日日连轴转,飞了几个国家会见了不少政要,又谈了不少项目的赵竞深感疲惫。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看鹿逸之,但又害怕见到情绪随时会崩溃的鹿逸之。
他对正想着要协调时间的刘秘书说:“回去还是先开会。明天晚上把教授带到XX会馆,我们在那里吃。”
刘秘书松了口气。
第二天回国的赵竞忙到晚上八点半,鹿逸之就在会馆饿到八点半。赵竞没有来,鹿逸之也没有胃口,他要了炒花生米,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只能喝一点,他的饮酒有专门的人严格控制。那口酒其实根本不够喝,只是让他解解馋罢了。
鹿逸之静静卧在软垫上看书,花生米吃的只剩半碟。听到外面有熟悉的脚步声,他慢慢站起来,拉开门迎出去——果然是赵竞。
他在外面飞了一个周,时差还没有倒过来,下了飞机又马不停蹄的开了一下午的会,累的双眼都满是红血丝。
他夹风带尘的走进了房间,把薄外套交到站在门内等候他的鹿逸之手上嗓音浑厚低沉:
“逸之,吃了没有?”
他那股熟悉的味道扑向鹿逸之的面庞,令他忍不住对他微笑:
“还没有,在等你回来。”
只是分别了没几日,但赵竞却很思念他。他伸出拇指抚摸鹿逸之丰满的红唇:“不听话,给你说了不要等我。”
鹿逸之笑笑:“我吃了点。早知道你忙到这么晚,就不要来外面,回家我给你做点吃的。”他拿着赵竞的外套挂到房间的挂钩上。
赵竞看那桌子上剩的炒花生米,坐到鹿逸之原来躺的地方:“你就吃的下酒菜?”
鹿逸之盘腿坐到他身边,用细白的手支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到赵竞嘴里,说话的声音又柔又媚,与他年轻时一样,只是多了年纪增长后的沉稳:“下酒菜味道还不错。”
赵竞见他现在心情很好,自己的心情也好起来。
他现在确实是饿了,叫了工作人员进来,早就备好的粥随即送了上来。那人本来是想摆盘的,但鹿逸之挥挥手便让他退了下去。他亲自给赵竞盛了粥,又把他喜欢吃的小菜摆好放在他面前。
赵竞累了,他奔波了很长时间,现在忙完了便觉得周身乏力。他支着头撑在桌子上,看着鹿逸之为他吹粥。
鹿逸之见他一动也不动,明白他的意思,便跪到他面前一勺一勺的喂他吃。
他眉目低垂的样子,是赵竞心中最美的画面。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鹿逸之,直到整晚粥都喝进肚子里。
“今天还有人骚扰你吗?”赵竞懒洋洋的问。
鹿逸之一边为他夹着小菜一边回答他:“没了,今天没了。就是昨天上课的时候挺多人拍照,下了课还有人跟着我走。幸好境泽他们帮我拦开了。”境泽就是他的贴身看护,现下人正在外面站着,“境泽工作很出色,你得提拔提拔他。”鹿逸之怕赵竞因为这件事迁怒境泽。
“嗯。”赵竞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今天没人骚扰你是因为境泽他们帮你拦下来,但是以后还会有人来骚扰你的。你干脆回我那里休息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了,我给你换所学校呆着。”
鹿逸之一听赵竞要让他回去,马上慌了神:“不必不必,我现在都适应了在A大,你再让我换学校,我,我适应不了的。”
赵竞皱眉:“好吧,随你。只是你得跟我回去住些日子。”
鹿逸之捏紧了拳头,知道他的话就跟圣旨一样,说一不二。他长呼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好,只是不想去红洞那里住了。”
红洞是那栋关了他二十年的书房。
赵竞睁开眼,看着鹿逸之消瘦的背影,答应了他:“去我那里住。”
他直起身,一把将鹿逸之搂抱了过来,解开他白色棉麻上衣的盘锦领扣,亲吻他的脖子:“逸之,这几天,想没想我?”
鹿逸之心如擂鼓:“想。”
他咬着下唇,配合的扬起了雪白的脖子,任赵竞一唇一唇的亲吻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外人都会觉得被赵竞这样的大人物圈养疼爱是福分吧?
鹿逸之心中呵呵哒。
☆、有你在身边真好
鹿苧咬着下唇,忍受向海东在自己体内飞快的进出。上午宋哲文才在单位狠要了自己一次,晚上一洗完澡向海东就把自己拖进房间,也不顾他的挣扎强上他。鹿苧气的吱哇乱叫,宋哲文却假装没看见。
他俩折腾的鹿苧脑子里没法想吴越的事。
昨天得知了吴越会带着女朋友跟自己同去成都之后,向海东硬逼着鹿苧带自己一同去见吴越。
当时吴越正在陪女朋友晓晓逛商场,接到鹿苧的电话时很惊喜:“你这两天怎么没接我电话?”
鹿苧想,我被我们科两个基佬艹到昏迷所以接不了你电话呵呵:“手机坏了。你在哪儿呢?”
吴越说了地点,但是没告诉鹿苧他身边有人。
鹿苧被向海东扔上车,等到了商场则被他推一下走一下,脸上表情臭的没法形容。
“快走啊,见你小情夫还不甘不愿的。”向海东戳他脊梁。
“谁是谁情夫啊,你才是我情夫吧?炮友!”鹿苧剜他一眼。
“我这个情夫伺候的你爽吧?”向海东得意的伸展双臂,关节咯咯作响。
“你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鹿苧算是服了他。
向海东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对啊,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嘛,汪汪。”向海东凑他耳边学了两声狗叫。
鹿苧忍不住笑,内心竟然还有些小得意。被向海东健壮性感的胳膊环着自己,他心里有点胡思乱想,导致脚下都有些飘飘然。
向海东性感的模样他还是喜欢的。
“等会儿主人看见吴越可不准心软,你要是敢变卦说跟他去,我可就扑上去咬死他了。”他威胁着说。
“你到底是狗还是狼?”这么凶。
正说着呢,吴越就来电话了:“到了没?”
本来意志坚定的鹿苧一听见吴越亲切又霸气的声音,又有点退缩乱,他看了向海东一眼,犹犹豫豫的说:“到、到了。”
双方每个人都以为是三人见面,没想到却是四人见面。
气氛竟然有些微妙的尴尬。
吴越自然不知道鹿苧跟向海东的关系,但他知道鹿苧喜欢男人。现在向海东搂着鹿苧的脖子,一脸不正经的耀武扬威,跟上次那个热情灌酒的向海东判若两人。
他直觉这里面有问题。他看看鹿苧强装镇定的脸,再看看向海东嘲讽的表情:“小向也来了?”
向海东的胳膊从鹿苧的脖子滑到他的腰:“陪他过来。”
没想到晓晓也来的鹿苧本来就脸色不好,再一看到吴越拦着晓晓的腰,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醋意横飞。他环上向海东的手,保持微笑:“怕他误会,我不方便一个人见你。”
这句话说出口,正在喝饮料的晓晓突然呛了一下,吴越和向海东也直愣愣的看向鹿苧。
向海东脸上那是笑开花不用说,吴越脸色却很不漂亮:“鹿苧,你说什么呢?”
鹿苧看吴越那张原本痞滑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更是充满了报复般的快感,他指指向海东说:“你跟你女朋友去成都吧,我也要跟我男朋友去西藏快活了!”
向海东憋不住笑——这柜出的有点儿猝不及防啊!
鹿苧甩身走人,向海东对五官扭曲的吴越说:“我们会给你带西藏特产的,拜拜。”
晓晓跟吴越闹了一天,非让他说明自己跟鹿苧是什么关系,吴越能怎么说,他一开始还好好解释,到后面干脆就不理她了。他给鹿苧打了好几个电话,鹿苧也不接。
没办法他只好给鹿苧发微信。
吴越说,鹿苧,你不要乱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胡闹。
吴越说,你跟向海东是认真的吗?
吴越说,你是不是为了气我?晓晓非要缠着我去成都,本来我不想带他去的。
吴越说,我都已经买好机票订好房间了,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吴越说,小鹿,我不跟她一个房间。咱俩是标间。
吴越说,小鹿,回信息啊!
——鹿小苧:你不用开标间了,晚上我都是跟宋哲文和向海东睡一张床的。
吴越看了这条回复疯了似的打电话,但很快对方就关机了。
破解了鹿苧手机密码的宋哲文笑着关了机。
第二天满怀心事的吴越跟着疑心重重的晓晓上了飞机,宋哲文和向海东则缠的鹿苧连找时间哭的空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