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梦呓般的喃喃着,似乎真的喝醉了。
“可以和你平等的站在一起,互相捍卫彼此的后背。”
“约书亚,我得告诉你一个秘密。”洛伦佐望进那双迷蒙的绿眼睛里,促狭地勾起唇角,“你误会了,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把你当小宠物来养,而是当成……我要娶的小新娘。”
“是新郎!”
青年借着醉意放肆起来,他挑了一下男人俊美的下巴,湿润的薄唇诱惑的半张,“今天当众下跪求婚的可是我!你该穿婚纱回报我…”
洛伦佐忍无可忍地封住了他的嘴唇。
……
1925年12月。
路易斯盯着雾气里那艘如鬼魅般冒出的船,汗滴了下来。
对于他而言,那无异于通往冥界的渡船,可拜洛伦佐所赐,他坐着轮椅,还有一把枪顶着他的后背,逼迫着他走上码头赴死。
今年的圣诞节对他而说是一场灭顶之灾。
谁说不是呢?从听说他的小侄子从监狱里逃出来,回到了洛伦佐的身边,路易斯就知道,自己今后的日子一定会非常不好过。毕竟谁不知道洛伦佐疼他的小继子就像疼自己的爱妻呢?于是他偷溜回大西洋城,想找他的老朋友汤姆逊手里弄回自己的钱跑路,没想到,却被汤姆逊当作一份厚礼拱手献了出去——至于献给了谁,自然不言而喻。
被抬上船时,路易斯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想自杀,可他没有那样的选择,就像只被送进屠宰场的牲畜,被堵住嘴唇,五花大绑地塞进一个铁笼子里,送到坐在船头喝茶的两个人面前。他的小侄子,他那年轻貌美的小侄子恶毒的微笑着,高挑的眉梢,似笑非笑的唇角、悠闲喝茶的姿态,无一不透着胜利者的愉悦。
“爸爸……”约书亚放下手里的玻璃茶杯,懒洋洋的稍稍倾身,朝着对面正凝视着铁笼子若有所思的男人笑了,“折磨人这种活,你比我在行,你帮我出出主意?”
洛伦佐抿了一口茶,品味着香草茶的香气,对路易斯惊恐到扭曲的脸视若无睹地微微一笑:“嗯,我正在思考,这一带的鲨鱼多不多。”
“这主意不错。我去把钱亲自送到汤姆逊手上,希望回来能看见精彩的表演。”约书亚放开双腿,站了起来,提起脚边的一个皮箱,却被洛伦佐伸过来的一只手以轻柔而无法挣脱的力道握住了手腕。他扭过头,不出意外,在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已尽量收敛了的占有欲。
“不是谁都会对我感兴趣的,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子。”约书亚挑起眉毛,一伸手,一个手下为他披上皮衣外套,将手杖递到他手里。
洛伦佐扫了一眼他身后:“码头风大,起码把帽子戴上。”29
“遵……命。”青年拿起帽子盖到头上,将帽檐拉到几乎看不见脸,又小说嘟囔了一句“管得真多”,之后把毛领竖得高高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才神气兮兮地朝船桥上走去。
看着眼前温馨浪漫的一幕,森森寒意从路易斯的脚底涌了上来。
在约书亚离开船舱的一秒钟内,周遭的气氛就变了,他对面的金发男人眼神里浓郁的柔情犹如袅袅水雾消失得无影无踪,裂开的面具底下,是恶鬼一样令人不寒而栗的嗜血神情。
“该怎么样招待你才好呢,我的老朋友?”洛伦佐慢条斯理地褪去手套,拾起桌上切完蛋糕的餐刀,手指掠过锋利的刃尖。
路易斯惊恐地摇了摇头,颈侧青筋外凸。
“听说,你在约书亚小时候试图猥亵他,是吗?”
……
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打断了码头上两人的谈话。
这声音实在不像人喊出来的,汤姆逊下意识地望向舱门紧闭的船舱,猜测那里面会有怎样血腥的场面。但他又很快礼貌地把视线拉回到了眼前的青年身上,替他递过去的雪茄点上火,笑眯眯的:“很高兴能帮上你们的忙,德雷克先生,希望以后我们能保持长期往来。”
“当然,我有一个商业计划想与您讨论,不过不是现在。”青年拢住火焰,呼出一口烟雾,睫毛下闪烁着夜行动物杀戮之前的兴奋,“多谢您的厚礼,汤姆逊先生。我等不及要拆开我的礼物了。”
话音刚落,汤姆逊听见“哐当”一声。
一个关野兽用的铁笼子正被几个人抬着,合力挂到打捞东西用的铁架上,缓缓放进海里。随后笼子的底部打开来,里面的男人被吊到海面上,他的嘴巴被堵上了,剧烈的扭动着,赤裸的下半身鲜血淋漓——
不需要多久,就会引来成群的鲨鱼。
纵然用惯了暴力手段,汤姆逊也不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后会有期,我的朋友。”青年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就回头朝船上走去。
船抛锚之时,鲨鱼们循着血腥味如期而至。
靠在窗边的青年俯视着海面上弥漫开的一片血雾,在海风中惬意地眯起眼睛,仿佛在欣赏动人的美景。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掌心还沾染着淡淡的血腥气,但在茶香的掩盖下,可以忽略不计。
“那没什么好看的,一块烂肉而已,容易倒胃口。”男人在耳边温柔的轻语勾引约书亚扭过头,啄上对方的脸颊。
“谢谢你,爸爸,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因为以后,你再也没有什么离开我的理由了。”洛伦佐享受着对方撒娇般的亲昵,“在开拓新地盘前,我们去办另一件事吧?”
“嗯?”
“一场真正的婚礼,以及蜜月旅行。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得赌上一局。”
“赌什么?”
“输了的穿婚纱。”
……
在佛罗伦萨最高的那座钟塔敲响第五声的时候,圣洛伦佐礼拜堂迎来了一群神秘的来客。他们乘坐通体漆黑的轿车而来,清一色的黑色西装,戴着帽子与墨镜,将这座美第奇家族世代的礼拜堂围得水泄不通,慕名而来的游客们都被吓得一哄而散。没有人知道,一帮子黑手党要在教堂里做什么,除了一位有幸留下来的神父。
——天知道,他身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在为两个男人证婚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发誓,如果不是有性命之虞,他死也不会干这样的事。而且最可怕的是……其中一个男人还是个变装癖。
年迈的老阿诺德望向从侧门走来的那个人影,震惊地画了个十字以抚慰自己受惊过度的心脏。
假如不是他刚才见过对方换装前西装革履的模样,他一定会将对方误认为一个女人。除了远远高于女性的身高看上去有些怪异以外,眼前身着一件曳地的鱼尾婚纱的金发男人比他见过的任何新娘都要美丽。
在即将褪去的薄暮里,他的脸孔在雾气般半透明的头纱后显得朦胧不清,脖颈的线条被露肩领口衬托得修长而优雅,银白的塔夫绸泛着淡淡柔光,使他缓缓走来的姿态美得几乎失真了。
老阿诺德甚至错觉,自己是看见了壁画里的天使,但他没有忘记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这帮围堵教堂扰乱治安的黑帮分子的头目。
多么古怪!这实在是他这一生经历的最不可思议的事。
啪,啪,啪,寂静的礼拜堂里突然响起一串掌身。老神父看见站在一旁的新郎朝他的“新娘”殷切地迎上前去。他比对方矮上一些,揭去面纱时稍微仰起头,捏住“新娘”的下巴,才得以顺利地接上吻。
感到奸计得逞的小恋人得意地吮咬自己的嘴唇,洛伦佐把花束扔到一边,狠狠地扣住了他的腰,低头在他颈间唆下一个深深的红印。
“回去再教训你。”
约书亚答非所问地扭头躲开了,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面露愠色的“新娘”:“我果然很有眼光……爸爸穿这套礼服可真合适。”
老阿诺德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第89章
上帝啊……他光是站在这里看着都简直是犯罪!
年迈的神父这么想着,觉得心脏都有点受不了,以至于在念证婚词时,他的声音都有点颤抖起来。面朝着那位高过新郎半个头的“新娘”,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集聚在对方脸上,才稍微好过了点。
“这位……女士,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或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约书亚站直身体,一本正经地望着自己的“新娘”。
洛伦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小子,给点阳光就灿烂,等会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他磨了磨牙,保有风度地微笑起来:“我愿意。”
阿诺德脑门冒汗,又转向快要乐开花的新郎念了一遍证婚词。
还没有念完,青年就迫不及待地答道:“我愿意,我愿意极了。谁不想娶这么美丽的新娘共度一生呢?”
说着,他走上前去,握起对方戴着蕾丝手套的手,低头吻了一下,将一枚戒指套到修长的手指上,阿诺德注意到,那枚戒指与常见的婚戒实在太特别了,似乎是个邪恶的咬尾蛇的样式,上面镶着一枚硕大的血红玛瑙,犹如一只嗜血而贪婪的兽瞳。青年的手上也戴着一枚样式类似的,不过镶着的是一枚绿宝石,很衬他那双碧色的眼眸。
在即将消逝的最后一缕暮光里,两人十指交缠,戒指上的宝石交相辉映,熠熠生辉,如同他们凝视对方的眼睛。
老阿诺德挪不开眼,甚至有种莫名的感动,但随即他又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他默默地抱起桌上的圣经,迅速朝楼上走去。
“看看我们将那可怜的老教徒吓成什么样了。”约书亚瞥了一眼匆匆离去的身影,戏谑地笑了笑。
“那当然。”洛伦佐托起他的下巴,“我们光站在这儿,就是渎神。”
“渎神又怎么样?我没受过洗,什么都不信。反正是要跟你一起堕入地狱的。活着的时候,索性多做点坏事。”约书亚耸耸肩,一脸的无谓,他跳到礼台上,一副要对着上方的天使雕像发誓的架势。洛伦佐笑了一下,把他打横抱起来,朝礼拜堂通往上层的阶梯走去。
“爸爸……去干什么?”
约书亚挣扎了一下,心想着情形如果被人看到,一定会把人吓呆——一个新娘抱着他的新郎,在教堂里爬楼梯,还有比这更诡异的事吗?
“带你参观一下我祖辈的藏书室,顺便,像你说的,去干点坏事。”
洛伦佐语气轻松地说。
……
不经意看见那一对新婚夫妇走进美第奇家族世代的藏书室里,老阿诺德下意识地跟过去,想要阻止他们,可门居然被人锁住了。
正对这两个不速之客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感到困惑,一些声响就从年代久远而隔音效果不好的木门内传了出来。起初只是在对话,似乎是模糊不清的甜言蜜语,接着动静大了起来,仿佛有人在桌子上厮打——在那张珍贵的文艺复兴时期的金丝楠木桌上。阿诺德心痛地抬起手想去敲门,却在这时听见一阵撕扯衣料的声音,然后有人低低的惊呼了一声,颤抖的嗓音透出某种难以掩饰的旖旎的欢愉。
年迈的神父像被雷劈了一般僵在那里,脑子嗡嗡作响。
“啊…爸爸,别这样……好奇怪……”
“这都是你自找的……是你让我穿上婚纱,我当然要扮演一个称职的新娘……”
“变…变态……唔……”
“我可爱的小新郎,可要好好珍惜爸爸的初夜啊。”
“哈……啊!”
在动静变得激烈起来前,老阿诺德就跌跌撞撞的逃了开来。
四个小时后。
当从藏书室里衣衫不整地被抱出来时,约书亚对让洛伦佐穿婚纱的决定感到后悔不已。事实证明,衣冠禽兽就是衣冠禽兽,绝对不会因为穿上女人的婚纱就性情大变。洛伦佐有一百种别出心裁的方法让他羞耻得无地自容,尤其是片刻前的情形,让他甚至不忍回想。
约书亚压根没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没料到洛伦佐会毫无底线地在教堂里发情,更没料到他亲自帮洛伦佐挑选的婚纱会套在自己身上。
——他那身价值不菲的高级丝绸西服礼服被撕得不成样子,连内裤也碎成了布条,而该死的罪魁祸首早就给自己留了一手,在婚纱底下原来还穿了一条背心与长裤,根本就不担心要裸着身子走出去的问题。
好在现在天黑了,他们的私家车就停在教堂后门,不必担心丢人现眼,约书亚这么想着,但他完全料错了。洛伦佐抱着他在教堂里一通七拐八绕,顺着不对游客开放的地道,走到了另一片广场上。
“你干什么,放我回去!”
看见周围的游客向他们望过来,约书亚羞耻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目光却透过一片飞起的鸽群,落在广场中心那个凝固在他记忆深处的许愿池。它还在那里,一点没变,水波粼粼,映着此刻皎洁的月光。
广场上有许多正在表演的魔术师、乐团与马戏团,热闹非凡,使他们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潮之中,变成一对不起眼的新婚夫妇。
“我以前曾是这些艺人中间的一员,不过我表演的是骗术。”在嘈杂的乐声与欢呼中,约书亚听见洛伦佐在耳边这么笑道。他勾住他的脖子,顺手从路过的一个鲜花小贩那里折下一朵玫瑰,插到他耳后。
“在我看来,你的演技比他们都要高超,起码你当时把我骗到了。”
“不,只是我的运气格外好而已。”
洛伦佐把怀里的人放下来,两个人手牵着手,穿过人群,走向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十几年过去了,他不再是当你那个小男孩,而那个“天使”成了他将共度余生的爱人。约书亚有点恍惚地抓紧男人的手,感到对方也紧紧回握着他,防止被拥挤的行人挤散。
来到许愿池边上时,一个卖冰淇淋的小贩与他们擦肩而过,与当年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也和那时一般,洛伦佐把小贩拦了下来,买下了一个香草味的冰淇淋,把约书亚抱到池子边沿放下。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拿这个东西哄我?”
约书亚蜷起婚纱下穿着男式皮鞋的脚,怔忡地望着他。
洛伦佐半跪下来,将它珍而重之地递到他嘴边,仿佛那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纪念品。他低头亲吻了一下青年的手背:“我爱你,约书亚。”
头顶忽然之间有烟花爆开了,仿佛有无数璀璨的星辰落进水里。
“我也是。”
约书亚垂下眼皮,舔了一小口冰淇淋,无法言说的甜蜜与感动在舌尖化开来,一直渗进心里。他咂了咂舌头,细细品味着这种味道,在男人抬起头时,摘掉了他的单片镜,带着一嘴奶油亲上对方的眼睑。
一如印上至死不渝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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