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孝礼一边抽烟,一边用手背磨蹭那敏儿的鬓角。如果那敏儿此时敢睁开眼,一定会看到一双纠结着悲愤与怜爱的眼睛。
但那敏儿不敢睁眼,更不敢移动分毫,现在坐在床边的人让她感觉到的只有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王瑞昱。他哪里好?他总是从我身边夺走我的东西。妈妈被他夺走了,你也被他夺走了。”萧孝礼仿佛在哭,哽咽的低语。
那敏儿被萧孝礼莫名其妙的话吸引了注意,忘了她应该装睡。忍不住问了一句:“谁的妈妈被夺走了?”
被那敏儿的声音吓了一跳,萧孝礼猛地回过头,一瞬不瞬的看着那敏儿。
那份脆弱和动摇瞬间被替换成了冷酷。
“你想知道?”萧孝礼的声音冷的让人打颤。
“……,我”那敏儿有点后悔自己自投罗网,但又不敢再惹怒萧孝礼了。但手腕总是被捆在床上,让她很是难受,她这个千金小姐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把这个解开。”那敏儿口气强硬的要求。
萧孝礼捻灭手中烟头,说:“不行啊。我接下来要去出个庭,你只能在这里等着我。”
接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又翻出来一条长锁链,一条将那敏儿的脚腕和床脚锁住,然后解开绑住那敏儿手腕的领带。
“这是什么?你怎么会有这个?”那敏儿不敢置信的看着明显是特制的锁链。
“这是为你特别定制的。长度我都测量过了,你可以在房间里活动,但是出不了门,我房间没有装电话,你的手机我也先没收了。”
“你疯了!”
那敏儿只觉得这个男人疯了。
“我正常的很。”萧孝礼带上平光眼镜,穿好西装,拎着公事包站在门口。
“如果小郑找不到我,他们会报警的。”那敏儿不甘心的威胁着。
“他怎么会找不到你,你的手机在我这里。”萧孝礼把那敏儿的手机在她眼前晃晃。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告诉你,不要打算逃走。昨晚我可是用单反留下了你不少的优美姿态。”萧孝礼临走不忘了补充说到。
☆、真实的萧孝礼
伴随着房门的关闭,那敏儿呆呆的坐回床上。为什么?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的缘由。
别扯到那虚幻的“爱情”上面,那敏儿气愤的想。
房子的隔音特意做过,锁链是定制的,难道真的是为了囚禁我?那么第一次的机场偶遇也是他的计划?想到这,那敏儿心里蹿起一阵寒意。
他为什么那么肯定谷雨就是王瑞昱?他应该无法跟我一样让谷雨的基因与王廷的进行比对才是。难道他在我身上装了什么窃听设备?这个猜测很快就被那敏儿否定了。她的首饰、衣服、鞋子和皮包很多,每天都会换,那种东西放在她的这些服饰上完全没有用。
那敏儿振作了一下精神,决定不去推理了,逃走才是最重要的。
她在房间里寻找能够跟外界取得联系的东西。写字台上的电脑先吸引了她,打开电脑她叹了口气。怎么会没有密码呢。
环视了卧室,窗户高高在上而且还用南京锁给锁住了,看来是早就考虑过她逃跑时的情景。
她拖着锁链,走出卧室,在餐厅桌子上发现了西式的早餐。
他什么时候做的?
尽管昨晚她几乎算是被强bao,现在看见早餐,她有点恨不起来。
她打算吃饱了再战斗,所以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吃了早餐。
其他房间的窗户,有的是她正好够不到,有的是已经锁住。环视房间还没有什么可用来砸破窗户的沉重物品。
房门更是遥不可及,她的活动范围只是餐厅、厕所和卧室。
转了一圈毫无所获,那敏儿懊恼的又坐回床上。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那敏儿决定翻找她能打开的抽屉。
写字台的抽屉,果然都上了锁,那敏儿一边翻一边暗骂!萧孝礼这个强迫症,就不能马大哈一点吗。
不过书柜是没有锁的柜门,那敏儿只好去翻书柜。
成套的法律书和名著,摆得整整齐齐。那敏儿看着那些法律书就有些眼晕。
角落里灰尘最多的地方,一个红色的日记本吸引了她的注意。
红色塑料皮的日记本,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因为放置过久,边缘的颜色已经开始掉了。
那敏儿看着这个不大的本子,总觉得从哪儿见过。塑料皮上还印了几朵小花,实在不像是男孩子会用的本子。
翻开本子的封皮,她看见一句红色的印刷体字,这句话让她愣了许久。
“特此表彰‘三好生’那敏儿。”
这是我的?而且,还三好生?什么时候的?该不是小学吧。那敏儿好像突然想起往事,拍了一下脑门。她就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乖乖的听话,好好的做作业来着,然后得了个三好生。后来她都没得过三好生,小学时候是被小她两岁的王瑞昱拖累,到了初中高中,就是她自己学业不精了。
为什么这个古董在他这里?我的本子为什么在萧孝礼这里,难道我们是同学?不可能,就算自己记性糟糕。她记得萧孝礼比她大两岁呢,怎么可能是同学。
这个本子小时候好像送人了吧,不是送给王瑞昱了吗?那敏儿奇怪的想。
那敏儿用手指捻着空白的本子,飞快的翻看里面的内容,本子里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没写。
但是本子里面掉出来一张旧照片。照片被撕掉了一半,剩下的这一半上面,是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和穿着蓝色衬衫的男孩,两人排排坐。在照片的撕裂处,女孩的手还拉着另一个小孩的手。大概是照片在被撕开的时候,凶手不舍得把女孩的手撕断吧。
“这是……”那敏儿当然认得那是她自己,可是旁边的男孩是谁?仔细端详了一下。咦?是萧孝礼?
从儿时起,那敏儿总是会梦见一个场景,虽然她搞不清楚那是什么。一个小女孩软软的声音说:“送给你,这是我得到的奖品!”对面的哥哥很腼腆的笑,虽然好像说了什么,但是她从来都听不到声音。
“这是……,我……,我送给他的?为什么”那敏儿不敢置信自己的推测,喃喃的说。
那敏儿手中的本子突然滑落,因为她的大脑仿佛报警一般发出刺耳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捂住耳朵,但声音不会停止,因为那是耳鸣,是她脑内的声音。
她仿佛再次听见了那个小女孩软软的声音:“送给你!”然后,一直以来没有听到过声音的小哥哥,笑着说:“谢谢你,敏儿。”女孩的声音再次传来,“孝礼哥哥,我会是你的新娘吗?”
她听到了,她想起来了。为什么她忘记了?她想要思考,但她头痛的无法思考,正当她抱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的时候。
大门打开了,萧孝礼回来了。
刚进门,萧孝礼就听见那敏儿痛苦的□□声,他赶紧跑进屋,焦急的询问:“怎么了?敏儿,你怎么了?碰到头了?”
那敏儿的头痛持续很久,耳朵里面一直嗡鸣着。
“……呜”她求助般的把身体靠向萧孝礼。过了一会儿,她的痛苦终于好多了,至少能说话了。
“孝礼哥哥……”那敏儿说完这句话就虚弱的晕过去了。
听到那敏儿对自己的称呼,萧孝礼浑身一僵。看见地上的笔记本的时候,他慢慢的捡起来,心中疑惑更深。
敏儿为什么不记得自己?萧孝礼其实一直有这个疑问。
他离开王家的时候九岁,敏儿七岁,王瑞昱五岁。十六年没见过的青梅竹马,他当然不可能认得对方。
在机场偶遇,他听到那敏儿自报家门时,他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因为他没想到自己还能遇见她。
但是孝礼这个名字她为什么没有印象?他开始是不信,后来他发现那敏儿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他。可是他们小时候那么要好,为什么她把他忘了。
后来,萧孝礼发现,不但那敏儿对他没印象,喊了他三年哥哥的王瑞昱也不记得他。而且,世界上所有人都说“王瑞昱是王家独子。”为什么?那么他是什么?
为什么叫了多年的爸爸,突然就不要他了?妈妈带着他离开王家,把他送到了萧家。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让他喊他从来没见过的人叫爷爷、奶奶。
然后妈妈就离开了萧家,把他一个人独自留在了他不熟悉的地方。妈妈从离开后再也没回来看过他一眼。
他从萧家长大,从姓王改成姓萧,他像是从世上被抹掉了一样,王家从来没有王孝礼这个人,只有王瑞昱。
还好,萧家的爷爷奶奶对他很好,慢慢的他也就没有那么想妈妈了。
他十二岁的时候,爷爷奶奶带他到监狱去探望一个人。
那人看见他,满脸的胡子攒动着,好像很激动。
当那人自称是他父亲的时候,他立刻转身逃跑了。这怎么可能?这人是犯人,怎么可能是他的父亲。而且妈妈也……
萧孝礼突然明白自己被赶出王家的原因了,也知道为什么他和“爸爸”王廷、“弟弟”王瑞昱长得一点也不像了。
尽管第一次父子见面非常不顺利,但在监狱里好像得了重病的爸爸,总是很想见他。奶奶就总是带着他去看望。
从十二岁到十六岁,他每周都会被奶奶带着去监狱,萧孝礼上高一以后,这个探监活动才终止了,因为他的父亲萧欢去世了。
在那四年里,萧欢总是在说王廷的坏话,总是说要他长大了给他报仇,不能饶恕那个抢走他女人的男人。
萧欢还经常念叨一个人,也是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人。那就是林国栋。
萧孝礼一直以来只是听着父亲的恨意,他不认识林国栋,自然无法感同身受。他喜欢王廷,因为在他记忆力,王廷对他很好,教他下棋,陪他踢足球,还带着他去钓鱼,教他学游泳。他有很多关于王廷的温暖记忆,对萧欢他总是冷冷的看着对方,默默的听着,因为他知道,自己老实的当听众,这个可怜的人似乎就能够多活几天。
萧孝礼学习优秀,大学没毕业就通过了司法考试,顺利的当上了律师,他一直没有想着给父亲寻仇什么的。
但是,就好像天意弄人,他在自己的工作地,遇见了林国栋。他在海门做企业律师,所代理的企业有好几家都是林家亲戚的企业,他这才知道了林国栋这个人真的存在,并不是存在于萧欢的妄想中。
按照萧欢的话,他是做了点儿违法的事,但是他之所以被判这么重,完全是因为林国栋操纵司法,将罪名全都扣到了他的身上。
代理的案子多起来后,他和林家的外戚还有林双明、林双豪都有接触,他被熏陶的也有些唯利是图了。
萧孝礼开始好奇当年是什么案子把萧欢关起来二十年,甚至于萧欢没能走出监狱。
想调查二十几年前的案子其实挺难的,不知道是管理不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案子的卷宗不全。而且,他只能趁着在有开庭的日子去法院查看。他笼络了资料室的管理员,至少不用偷偷摸摸的看。
一年前,奶奶也去世了,萧孝礼回去奔丧。爷爷拿出了一箱子东西说是他爸爸交给奶奶保管的。
萧家爷爷是个地道山里人,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最远就到县城,以前萧欢是大老板的时候,想接老父到城里享福,被无情的拒绝了。
萧孝礼得到的那个箱子里放着的是萧欢以前的日记,一些账册、字据一类的东西。
粜⒗裨谙缦吕霞艺碚庑┒鞯氖焙颍艏乙嫠咚棠桃恢辈幌M孟艋兜闹茨罨倭讼粜⒗竦囊簧醯媚歉霾恍⒆铀涝诩嘤彩呛玫摹6杂诘蹦甏畔粜⒗竦郊嘤ヌ郊嗪芎蠡凇?br /> 但儿子、孙子都是心头肉,奶奶没办法把萧欢留下的这些所谓“证据”一把火烧了,就一直拿在手里。临死的时候就交给了爷爷。
爷爷对萧孝礼这么说:“你现在是律师,看起来干的不错。这些东西是我那不孝子的执念,你自己看着处理吧。烧掉也没关系。”
萧孝礼看着那些跟废纸同一个级别的“证据”,果然如他爷爷所说,一把火烧掉了。
那些东西若是在当年,也许有用。但时间已经让它们毫无用处了。再者说,萧欢已经去世,林国栋已经退休,再去研究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萧孝礼主要是因为无法感同身受,而且说起来林国栋还是他的外公。
对林国栋他恨不起来,但对于王家,萧孝礼的感情很复杂。他还记得跟王瑞昱的在一起的童年,可是当他发现王瑞昱对他没有印象的时候,他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怨气。
他小时候以为,母亲林若可把他放在萧家以后就回到王家,只疼爱他的弟弟王瑞昱了。
长大后他才知道,王瑞昱之所以要留长发,是因为想找到十六年前离家出走的妈妈。
林若可确实失踪了,跟林家交往甚密的他也从来没见过林若可。他其实很想再见见母亲。
☆、神秘中年人
那敏儿再次醒来时已经傍晚,她饿的肚子咕咕叫。
萧孝礼简单的做了碗面条给她,她也不挑食,几口就把面条吃的干干净净。
想起曾经的往事,那敏儿对萧孝礼没那么害怕了,她觉得对方不会害她。
“你为什么头痛?”萧孝礼见那敏儿吃完,就问了存在心中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你一直知道我是谁?”那敏儿似乎没吃饱,把勺子叼在嘴里。
“如果你还头痛,我这里有药。镇痛剂什么的。”说着萧孝礼拿出药箱。
看着一箱子外国药,那敏儿奇怪的问:“这都是你的常备药?这都是治疗什么的?”
那敏儿拿起其中一瓶,还没看清包装纸,那瓶药就被萧孝礼抢了回去。
“我失眠,治疗失眠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那敏儿不知道自己又踩到了地雷。
刚刚还温和平静可以对话的萧孝礼不知道哪里去了,他转过身来的时候,那敏儿被那双凶狠冷酷的眼睛吓的又不禁倒退了两步。
“怎……,怎么了?”那敏儿下意识的浑身打颤,她的身体记得昨夜的恐惧。
“你还想走?我不会让你走的。你是我的新娘。是我的!”萧孝礼不由分说,一把抱起那敏儿,快步走进卧室,好不温柔的把人往床上一扔。
接下来发生的跟她昨晚经历的基本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温和平静的那个萧孝礼没有回来。
不知过了几个日夜,那敏儿被困在床上,一直被困在萧孝礼的怀里。
有时候她要去厕所,萧孝礼在门口看着她。除了去厕所,其他所有时候,他都跟她寸步不离。洗澡时,他不让她自己洗。
萧孝礼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去工作,那敏儿完全没有机会问,只要她想说话,对方就会用吻堵住她的嘴。
萧孝礼说的“你是我的新娘”,让那敏儿心里很在意,她自己小时候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为什么现在她的未婚夫是王瑞昱了?
这个问题她很快就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大概是那敏儿没有再要求离开,她乖乖的完成萧孝礼的所有要求,她也不拒绝他的碰触和服务了。那个能够沟通温和平静的萧孝礼终于回来了。
“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的新娘?”发现萧孝礼眼神不再那么冰冷,那敏儿赶紧问。
“你不知道?”
“……”那敏儿摇头。
“你爷爷当年是和谁给你定的娃娃亲?”
“爷爷……,好像是爷爷的老同学,林家那个老头吧,叫什么名字来着?前几天在那个什么饭店还看见过。”那敏儿对林国栋不熟悉。
“然后,那个亲是怎么定的你知道吗?”
“……,好像……,不知道。”那敏儿在脑中搜寻了半天,没找到答案。她对王瑞昱一见钟情,听郑小豪说,王瑞昱是她的未婚夫,她只知道这个,到底这个亲是怎么定的,因为她喜欢王瑞昱,她根本没去追问过。
“算了,不知道算了。”反正没人会支持他的主张的,他不打算说了。
萧孝礼从小时候见到那敏儿起,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他懵懵懂懂,并不知道结婚代表了什么,但林若可告诉他,那敏儿和他之间有一桩亲事。
他当时还好奇的问:“什么叫亲事?”
林若可温柔的笑着说:“就是敏儿长大了会跟你结婚。”
那个可爱的女孩就是他的“新娘”,幼小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急速成长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