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gradation完本[科幻]—— by：Fancy蝉

原来是刚刚24扶着矮柜时并不清楚Dino想要做什么，于是只是随手扶着矮柜的一角，小指和无名指便正巧搭在了矮柜的边缘。
而Dino那边也没有注意只是顾着抬脚就踹，矮柜便狠狠地就着24的手指撞到墙壁上。虽然力度没有那么大，但是已经足够把那夹在墙壁和矮柜之间的手指弄伤了。
金属棱角刺破了手指，毁坏了表面的肌肤，破坏了防水层，整个手指难免的受到了损伤。
“喂，就做生姜烧肉吧。”
Dino隔着厨房的操作台比划了两下手里的肉。
24站了起来立刻回答道，“好的，先生。”
然后它转过头，伸出右手，又把矮柜往里推了一下，把被刚刚因为自己手指隔开的细小的距离重新填满。至于那破损的指尖，只是被它轻轻揉捏了一下。
机器人的皮肤没有自愈功能，只能微弱的重新粘连在一起，而那细微的裂痕却始终无法消失。
房间收整好了，这一天的一切和谐景象都如昙花一现般。
第二天的新开始，一切又都恢复到往常一样的状态没有什么变化。24依然每天充当着隐形管家的角色照顾着主人的生活起居，而Dino也一如既往的忙于工作和技术研究。一个机器人和一个人类相处在一个屋檐下，即使看似没有什么交集，却平衡的还不错。
如果一切就这么风平浪静下去，恐怕直到Dino终老那天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站在浴缸里淋浴着的Dino不知道怎么想的，因为洗头时耳朵进了点水，也不顾脚下一堆泡沫还没有漏干净就单脚歪着头在浴缸里蹦了两下，想把水空出来。结果这一蹦没蹦好，脚下一滑，便一屁股摔躺在浴缸里。
还好是向后倒的，这要向前倒的栽到淋浴金属开关上可就危险了。
Dino倒下的瞬间直觉屁股一疼，想要扶着浴缸的边缘站起来时腰椎下方更是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疼的他跪在浴缸里跪半天愣是站不起来。
于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了只能大喊，“24！！24！！！”
很快的，浴室门前便传来了敲门声，“先生。”
“进来，我摔倒了，快把我弄出去！”
24打开门走了进来，目光扫视了一圈浴缸里多多少少的水渍和泡沫，抓过一条浴巾想要盖在Dino的身上把他抬出来。
“你先帮我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啊！”
24收到指令以后就在眼睛里不知道计算着什么，它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打开了淋浴，扶着Dino的手臂让他自己好歹冲洗了一下，然后帮着Dino穿上浴袍。
刚准备抱人出来，Dino又来事了，“不许公主抱！”
24愣了一下，“是的，先生。”
“……我靠你就这么扛着我，我的腰啊啊啊啊疼死我了疼疼疼疼疼……”
后来到了医院，医生指着片子，“尾椎骨摔歪了不过没大事，这两天来复位一下就行。”
医院里同样配备了智能机器人的存在，虽然无法作为专业的医生和护士，但是作为普通的护工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机器人的眼睛对它们本身来说就像是一个显示器，边边角角都显示着眼前所能看到物体的一切数据、随时随地都可以通过中枢加以分析。
所以按理说24是不应该出现在大众的眼前的，万一被哪个机器人看到随便那么一扫，初代型号的身份就一下暴露了。
不过这不需要担心，智能隐私法规定机器人除非收到本人的允许，否则禁止对任何人类或机器人予以深度扫描、窥探别人信息和隐私之类的行为。所以就算24被别的机器人扫描一下，也只能确认对方和自己是同类，却无法窥探它的详细信息，那都是受保护的。所以Dino还不至于担心24的身份被发现。
“最近走路肯定有影响，疼是肯定的，不过不碍事的。”
“以后请不要在浴缸里跳来跳去的，虽然不严重但是还是很危险的。”
医生说罢，又看看24，“这是你的…？”
Dino犹豫了一下，“我弟弟。”
“那么请跟我去取药吧。”
医生身边的一个护士伸出手冲着24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24转过头看向Dino，Dino小声对他说，“去吧，取完药马上回来找我。”
“真是听话的弟弟。”
医生一边整理片子一边随口说着。
Dino干笑了两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瞒了24是机器人的身份。
说不上什么原因，就是单纯的不想说而已。
后来忙活了半宿，两个人总算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家里。
那天是24第一次陪在Dino身边这么久吧，甚至将他送到床上盖好被子。彻底安顿好以后，又按照吩咐准备了一杯清水放在床头柜上。彼此之间虽然一直没有什么交流，却还有了那么点相处上的默契似得。
“好了，你去休息吧。”
Dino的尾椎骨还疼着，忙了一天又折腾半宿又累又困，于是摆摆手就让24出去了。
后来在Dino进入梦想之前，他还想着24在医院时对他的反应。
护士小姐要带24去取药，可是24却只是转过头等待着他的指令。
那感觉就好像他是24的一切一样，24只会听从他的命令，那让他感觉有一种异样的安心。
而同样算是收工的24回到自己漆黑安静的储物间，坐到了自己的金属舱里开启了眼中淡蓝色的光芒，举起自己的左手放到眼前扫描了片刻。
重新启动了一下电源以后，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的指尖串出了几道电流，伴随着零星的几点小小的火花，两根手指慢慢的1 弯了下来，再也不会动了。
淡蓝色的光芒暗淡下去进入待机状态之前，眼中扫描确认的状况是，损坏。
☆、第 7 章
对Dino来说，像现在这样一天到晚和24一起待在家里还真是第一次。
他请了几天病假。
因为这个原因，他和24相处的机会稍微多了点。
数数日子，离24到来的那天已经过去小一个月了。而在这段时间里，Dino一直是早出晚归忙工作，虽然每天都被“隐形”机器人伺候的无微不至，但是Dino本身并没有想过他不在的时候24都是如何在这个家里忙来忙去的，只是心安理得的享用着已经准备好的一切。
本来一开始Dino也没想到会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没想到想象中24按部就班收拾房间的景象一直都没有发生。
“24！”
储物间传出了些许响动，很快的，24走到Dino的面前。
“先生？”
“把沙发上的靠枕放到凳子上。”
24听话的跑到沙发上取了一个薄薄的抱枕放到餐桌前的凳子上，然后站在一边看着Dino扶着桌子边缘慢慢坐下以后，转身准备离开。
“哪去？”
24闻声转过身，“回去待机，先生。”
“家里没有活干了？”
“有的。”
“那为什么要去待机？”
“您还没有离开。”
“什么意思？”
“尽量不要出现在您的面前，先生。”
Dino翻了个白眼，“那我要整天待在家里你还就直接关机得了呗？”
24歪了下头，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疑问的神色，显然是又听不懂人话了，“需要我关机吗先生？”
“…没事了，你去待机吧。”
24恢复了没事儿人似得普通表情，应了一声就跑开了，只留下Dino眯着眼睛看着它离开的背影。
好吧，人家说的没错，是你自己之前说过不允许人家出现在你眼前的。
还真是个听话的机器人，Dino一边喝着汤一边想着。
看来就算有了这个机器人，自己的生活除了更安逸一点也并不会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这应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然而中午的时间已经到了，却并没有人出来做饭。
Dino扔下游戏手柄想了一会，大喊了一声，“24！”
储物间又是一阵响动，一阵脚步声蹬蹬蹬越靠越近。
“先生？”
Dino斜着眼睛上下扫视了一遍24，重新捡起手柄看着前方的屏幕玩起了游戏，“做饭。”
“是的先生。”
也不是不能自己做饭，他伤了尾椎也没伤到手。而且没有24之前的日子都是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再不行他还能叫外卖。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不想动，宁愿看到那个讨厌的人形监视器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也不想自己动手，这一定只是因为他受伤了不方便的缘故。
Dino吸了吸鼻子，又眨了眨眼睛，还是有点好奇的稍微撇过头偷偷看着厨房那边忙来忙去的背影。
这是Dino第一次看到机器人是如何在忙前忙后的样子，当然，是偷瞟。
从洗菜到切菜、从添加作料到出锅上菜，最熟练的是切菜，加佐料的时候会停顿一下，想必是在搜集菜单上的步骤、计算佐料的用量。
除了没有像人一样亲自试过味道的步骤，乍看起来还真挺像回事的。
然而即使没有试过味道的菜肴依然美味，这真是显示了人工智能的卓越、当然也离不开Dino之前的亲自教导。
原本认为Dino用餐的时候就是回去待机的时候了吧，24刚转身准备退回到储物间去，身后的大爷又来事了。
“…去把房间打扫一下吧。”
24应了一声，立刻又开始动手整理房间。
因为每天都有打扫，房间并不脏乱，没一会24便结束了工作，再一次准备回到储物间。
然而主人的呼唤又来了。
“24？”
“先生？”
“给我倒杯水。”
“是的先生。”
“24？”
“先生？”
“把卫生间灯关了。”
“是的先生。”
“24？”
“先生？”
“……把遥控器递给我。”
“是的先生。”
“24？”
“先生？”
24又一次在准备回去储物间的当口转过身满脸疑问的看着Dino。
Dino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还真找不出来还能有什么事了。
“……没事了…”
看着机器人的身影消失在储物间的门口，Dino窝进了沙发里长长的吐了口气，忽然觉得家里好安静啊……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Dino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假期也按时结束了。
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的Dino盯着空气中的投影想着24的样子发着呆，不知道在心里琢磨着些什么。
说真的，通过这次受伤的几□□夕相处下来，他觉得他似乎并不是太反感有24的生活。
甚至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似乎还发现了新乐趣。
24依旧每天很少出现在他的眼前，除了休息时听到召唤会立刻出现以外，并没有因为Dino的时刻召唤而发生任何质的改变。
如果这种事放在人类之间的相处的话，或许会有些不一样的发展吧？因为熟了，所以会变得大胆起来。
比如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从彼此陌生渐渐发展成相识相知的境地，所有的相处和来往都是互相的、需要维系的，然后伴随着这样的交往过程还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感情，喜欢、快乐、厌恶、憎恨、或是悲伤等等等等...接着又因为这些不同的感情导致一段关系又会发展成一个什么状态，相伴、相恋、相杀或者相忘......
但是如果放在24的身上，显然一切来的都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Dino身为24的主人，从一开始就对他相当反感。虽然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态度已经明显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了，但是24依然没有对此产生任何感觉，它也没有做过任何多余的事。因为它不懂得为人之道，它只懂得执行命令。它不懂得做些讨主人喜欢的事，它只懂得遵循主人的吩咐。无论它的主人对他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对它来说都不会有任何的感觉，无论是反感还是好感、抗拒还是靠近，它始终都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仅此而已。
因为24始终只是一部机器啊。
“我讨厌你！”
“不要让我看见你！”
它始终服从着这样的命令。
于是Dino便在某天一大早准备上班时诞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拉开自家大门，还咳嗦了一声，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却并没有离开。甚至还悄悄跑回到客厅中间，盯着储物间的方向抱着胳膊等着。
果然不出片刻，一阵轻微的声响过后，储物间慢慢的走出了一个身影。
24并没有马上长驱直入，只是站在储物间的门口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接着果不其然，在24扫视到客厅依然站着的Dino时，它明显卡了一下，然后又慢慢退回到储物间，拉上了房门。
Dino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哎呀，好像还挺好玩的。
接着第二天，Dino又照搬了一遍这样的做法，24依然被他“吓”到了。
甚至后来更过分的，Dino出门以后靠着大门等了一会，立刻又打开大门折了回去。正在收拾餐桌的24端着盘子和碗筷看到Dino时又明显的卡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端着手里的盘子和碗筷默默的后退到一边，然后顺着走廊“悄悄”的躲进卫生间里。
那样子逗的Dino差点笑出声来。
然而他还不死心，悄悄跑到卫生间门口，突然跳了过去还“喂！”了一声。
结果哗哗啦啦一阵声响，24手里的盘子和碗碎了一地。
虽然有点没想到24卡机一下会有抓不稳东西这样的后果，但是Dino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你啊，偶尔还是挺有趣的嘛。”
不得不承认他好像有点喜欢看到24那样的神情，他觉得有点呆萌。
于是Dino这种小学生般的恶趣味便彻底根深蒂固了起来。
顺带提一句，24这样的初代型号的机器人也是具备学习能力的，有过几次类似的经历以后，机器人似乎也学精了，总会等很久以后才“小心翼翼”的从储物间出来，出来的时候还会先探出头仔细观察并感应一遍四周的空气和环境才会出来。
于是Dino不但需要更加严谨的躲避计划，而且有好几次还拖得上班迟到了。
Lucas看着这个月扣了全勤奖的Dino打趣道，“你可以把’晨练’的时间改到晚上去啊。”
Dino拍了他的头一下，“什么’晨练’…”
接着又一想，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嘛，好像也算是晨练...
后来更过分的，就连休息日的时候Dino都玩的津津有味。家里所有的边边角角都快让他藏遍了，却还乐此不疲的与24做着这种小学生行为的2b游戏。
24要是会思考的话恐怕只会考虑这大哥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Dino连着加了几天班，疲惫不堪。
好不容易就快搞完项目的最后一个阶段了，却发现有一份重要的数据备份落在了家里。
于是便接通了家里的通讯仪，要24为他把文件送到公司来。
这是24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也是继上次送Dino去医院以后的第一次出门。
Dino本来心里还有点担心的，挂了通讯仪不到10分钟他就开始想着要不还是他自己回去一趟吧，24看起来没五代那么机警，万一出什么危险怎么办。
后来等到Dino站在公司门口见到24时，时间刚刚过去二十多分钟，还不错。
Dino松了口气，冲24笑了一下，然后想了想此时还留在实验室的只有Lucas和Jimmie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便领着24走进了他工作的地方。
这是24激活以后第一次出现在Lucas的面前，对Jimmie来说也是第一次见到属于Dino的机器人。
两个人都难免好奇的围着24打了招呼又观察了一番。
Lucas还特别自来熟的拍了拍24的肩膀，“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激活呢。”
24歪了歪头，礼貌的冲Lucas打了个招呼，“请多关照。”
“你也是呀，”Lucas又伸手摸摸24的头，“请多关照。”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Jimmie抱着胳膊靠着桌子忽然出声了，语气里夹杂着明显的嘲讽，“Dino，你家的机器人都不给鞋穿的吗？”
Dino和Lucas都是一愣，这才恍然发现，24竟然是光着脚的。

☆、第 8 章
“过来，我为你检查一下吧。”
Jimmie拉着24走向一边的试验台，“坐上去。”
24转过头看向Dino。
Dino还被Jimmie那满眼的嘲讽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冲24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