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多久宜裳居就派了丫鬟过来。
孟云容觉得这丫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以前从没看到过她,丫鬟行了半礼,脆声道:“夫人派奴婢前来告知姨娘,国公爷此次出巡您要随侍,让您有个准备。”
“国公爷定在什么日子出发?”孟云容让她坐在下手椅子上,可丫鬟明显是不想多呆的,婉拒了后回道:“说是定在后天。”
后天虽然仓促了点,可既然是圣旨那情况就很紧急了,丫鬟完成了使命,连口茶水都没喝就走了。孟云容瞧着,心想她又不是吃人的猛兽,怎么到了她这,都是这幅模样!?
*
入了夏,爬墙的藤蔓越加旺盛,一身锦蓝长袍穿着的徐策看着只觉得时间过的益发快了,他从未想过有天世子会离开他。
值差的小厮瞧着管家心情不好的样子没前去打扰,给薛晟的行礼的时候,徐策听到动静才是回了神,连忙走了过来,跟着薛晟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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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策从一开始的心急到现在反而有些踌躇,他道:“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他问完这句话,薛晟已拿了毛笔铺好宣纸,看样子要写东西的架势,他又接着问:“那这次的事情您可有对策了?蝗灾可不………”薛晟终是抬起头,难得还笑了笑,“我又不是去领兵打战,只是下趟江南。”
“这次情况不比以往,你这次去的可是闹蝗灾的平南县!”
“我接了圣旨,那就得按上面的旨意去办,我听了皇命,君心已是悦了,那至于办得好办不好,这是量力而为的事。反正平国公只好吃酒赏乐不是吗?”
他说这话,手上不停,徐策还在说,“那您这次可有对策了?”
话还未说完薛晟已是把写好的纸张装进牛皮信封里面,对着他道:“把这封书信交给觉会大师,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这会徐策只觉得国公爷很高大,明明很宽敞的屋子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陡然有种他已经足够强大,再也不需要他的庇护了。
不过,他还是要继续守护平国公府的,死了就算了,不死他还是要拥护他的小主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这个文我设定就是这样的节奏,可能会缓慢,不太被接受,但是大致剧情都已设定好。
这个文还得等到一些配角上场才会达到□□,然后......作者在这有些厚颜无耻了,希望有的亲能够坚持下去,不要轻易弃文。
上午好^-^
☆、夜谈
这个世上每个地方极难都做到一致,相比于平南县的水深火热,京都城西一角还是照样繁华热闹。
入了夏的夜晚月亮孤零零地挂着,虽露了半边可却很明亮。
夜晚的樱桃胡同就像是着了一条金丝彩带的美貌女子,让人心之向往,胡同里酒肆乐坊多,吹笙的声音一直持续着。
这零零散散的丝乐附近的住宅难免会听见,平常已习惯的宗亲府里此刻却是一刻都忍受不了。
袁大夫人正坐在堂屋正中间的镂空黄花梨扶手椅上,她面色阴沉,一旁随侍的丫鬟婆子都勾着身子不敢有轻微动作。
她平复了一会,才对着右手边站着的一着灰色对襟夹背的婆子道:“老爷可回府了?”
“已经………回了……一段时间了。”婆子觑了觑她的脸色,还是吞吞吐吐回了。
果然,袁大夫人怒了,她拿过旁边茶几上的青釉色茶杯一下子抛掷在地,杯子落地破碎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也响起:“该死的老匹夫,要不是我他哪能有今天,平常我闭只眼就算了,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他竞也不过问下,你去乐花居通传就说我有急事让他来我这一趟。”
婆子战战惊惊还是说了,“老爷要是回绝了?那奴……怎么……”
袁大夫人与老爷感情不和已经有几十年了,两人平常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的,不然袁大夫人怎么会不称薛大夫人?
可能是怒气发了一次,袁大夫人在丫鬟的服侍下喝了口水才道:“他要是不来,你就说明日里府里就没有花姨娘了。”声音平静且带着笃定。
婆子心里一颤,这夫人手段也是狠啊,小妾说发卖就发卖,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也只有这样说,好色的老爷才会来。
乐花居也在后院,与袁大夫人居住的容明居倒是不远的。袁大夫人年纪大了,睡觉也不好,所以屋子里点的安神香很是浓烈。
她又惯喜欢喝红茶,每次饭后都要来几杯的。
薛立申掀开宝蓝串珠帘子,浓烈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当即就咳嗽出声,再看到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正饮茶的袁大夫人怒火一下子就涨了,他也不顾及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了,走过去就指着袁大夫人大骂道:“我要休了你这个毒妇!”
都已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大概是情绪起伏太大,说完捂着心口气不顺,长时间混迹在后院面目发虚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要倒下的,可一屋子的人谁都不敢去扶他。
袁大夫人不怒反笑,“嗬,那你赶紧休了我,我看谁来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我是毒妇?那你又是什么?食毒妇血的臭虫?”
“你…你…你………”这你了半天他嘴里却是说不出来一句整话,怒火上头他才说了要休她,可府里是什么情况他虽不管可也是知道的。再说这府里他虽是当家大老爷可一点实权都没有,他压了压怒气,终是先低头问了,“你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见他终于上道了,袁大夫人递给旁边丫鬟一个眼色,那丫鬟服侍他在右手边坐下她才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平国公派来的小厮是来说什么?”
“这……个……”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袁大夫人摆了摆手打断道:“罢了,我也不问你。你可知道今天本是宴请平国公的日子?”
“这事不是你在处理吗!”
袁大夫人被气笑了,她看着坐在自己旁边身材臃肿的丈夫,突然想起自己这些年从期待、不甘、无奈、到现在的认命看淡,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刚起的怒气又下去了,她稳着情绪道:“那你可知道今天为何平国公没来,来的却是他身边的小厮?”
薛立申不甚在意地道:“我那侄子历来就是个性子不定的,他说的话当不得准。”
大概觉得自己说的太过随便,手指搭在扶手上敲了一会又道:“他既然答应你了,还是会来的,改天去递个拜帖不就行了。”心里责怪袁大夫人,就为了这屁大点的事让他来这一趟,这老毒妇的脸哪有花姨娘的好看,想到花姨娘,他眼睛都漂浮了嘴角还挂着点阴笑。
旁边人肚子里装的是什么袁大夫人是一清二楚,她没什么感觉道:“今天过来的小厮说是平国公接了圣旨,要去平南县治蝗灾,因此今天让小厮带了一些礼品来表示歉意。”
“那不得好一阵子都不在京都,那那件事怎么办?可是等着他来的好让他帮忙打通的,时间久了,那差事不就没了嘛!”
“你也知道急了,我就奇怪了,虽然你官不大,可这么大的风声,卖菜的小贩都知道,你这当官的却不知道?”
袁大夫人瞄了瞄神色不自然的丈夫,看他答不出话,也是知道他今天多半是去打秋风了。
她要说的也说了,就对着薛立申道:“那事你也不要指望了,我话也说完了,就不留你了。”
薛立申却是坐着不起,见袁大夫人转过脸不再看他了,也知道这事大抵就这样了,当即站起身一拂衣袖道了声:“真是见了鬼了。”
屋子里的光线昏黄很足,他站起身袁大夫人身上立刻就有了阴影,她瞧着那道肥胖且不是很矫健的背影,她的心已经足够麻木了,当即唤了婆子过来:“伺候我洗簌吧。”
*
孟云容不知道薛晟今晚怎么会想起她,还让下人通传说是在外书房等她,可她都等了一刻钟了还没见到他人。
原本还以为薛晟是忘记了,然而,说出的话终究是要还的。
出来经受了百芳居女人的眼神伤害,孟云容头皮到现在还是发麻的状态。
这个时辰府里的主子下人都开始休息了,她想薛晟定是故意的,故意这个点把她叫出来,她可不认为他是真的想要花魁服侍。
她已经站在门口好一会了,听着蟋蟀的声音自娱自乐,薛晟过了垂花门的时候就见她虽站着,可侧着耳朵在听什么,脸上也有笑意,穿着茶黄对襟襦裙,本就是花容月貌,这样一笑满院都明目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故意放轻了脚步,她还是没发觉他,薛晟停了步子,目光凌厉地审视前面的人,她对他的靠近毫无知觉!!
孟云容转过身子薛晟已经与她擦肩而过,他也不理睬她,孟云容想了想,跟着他进了书房。
这还是孟云容第一次来他的书房,之前的他玩物丧志,根本就不会想着进书房的。她看着书架上罗列不少的古籍,以及挂在墙上的山水画,再次为自己的障目感到说不出的难堪。
她自认为了解他甚多,却原来了解的都是他的假象。
这样,她的声音就很平静,“国公爷唤我来可为何事?”也不用自称婢妾了,反正两人关系都已阐明了。
薛晟倒是没有坐在太师椅上,他走到隔扇旁边的高几附近,伸手拨弄了鎏金高足香炉,确定里面香料够足才慢吞吞地回:“云姨娘是明白人。”
她不明白,很不明白!但她还是道:“未曾在房内找到书信………。”
“哦?是吗?”
孟云容听他虽是问话,可却好像这事他已经知道一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月那人并未送进什么书信?”
她盯着他想看他怎么回复,嘴唇紧抿着,两手也握成了拳,一副想怒不能发的模样。薛晟看到眼底一暗,他慢慢走进她,边走边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走进一步,孟云容后退一步,等已经靠到房门退的不能再退了,他离她已经到了鼻尖相抵的地步,他哑着嗓音道:“是谁让你做这种姿态的?”
孟云容侧过头,“没有人。”
他明显不相信还贴近了她一点:“我刚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倒是领悟地厉害………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反而会想……杀了你。”
孟云容慢慢地转回了头,她很想看看他说这话眼神是怎样的,为什么会变得这般……这般的冷酷无情!
薛晟见她又转回了头,两人靠的极近,他可以闻得到她身上沾染了的薄荷香,这清新的味道让他回过神。他看着自己面前这张魅惑人心的脸,他真的是魔障了,这个人怎么可能会跟她相似。
她就见他对着外面道:“来旺,吩咐小厮送云姨娘回去。”
也不说让她过来是为何事,反而转身拿了件古玩瓷瓶,那瓶身是彩色的,他今天穿的是素锦直褂,这两种不对称的颜色此刻却出奇的映衬。五指灵活地动着表情散漫,,好像,此刻才有了点是孟云容所认识的那个薛晟。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里我倒是觉得 袁大夫人了 ....。
☆、出发
这一去少至一两个月,多则两三个月,国公爷说了一切从简,孟云容这次是去服侍的,不是让人服侍的,所以筠怡郡主发话丫鬟不能带上。
她倒没什么感觉,这一趟远没有只去治蝗虫那么简单,她总感觉薛晟此去好像别有目的,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只是小青这丫鬟可伤心了。
她本来兴致勃勃已经收好了衣物,听了不能去的消息拉着孟云容说了一大堆的话,末了,还伸手揩了揩即将要流出的眼泪,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孟云容心里感动嘴上却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其他丫鬟瞧见了,还说我是在责罚你呢。”
小青认为此次去江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说不定姨娘回来怀了个小世子呢!听了孟云容那样说,也担心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只好叮嘱了孟云容一大堆,等昨日她回来还赖着打地铺守夜,当真是让人苦笑不得。
虽然不知道此去是好是坏,可一府里的人还是一大早就将出行事宜准备妥当,孟云容得了吩咐到了府门口的时候,丫鬟小厮正往马车上搬箱子,她站了一会,筠怡郡主才姗姗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姨娘。
筠怡郡主看上去很平静,孟云容想薛晟定是给她吃了定心丸,不然怎么看见她过来行礼还面色和蔼地跟她说了一大堆要照顾好国公爷云云,态度看上去不像是对她厌恶,反而还有点同情她。倒是她后面的梦姨娘、罗姨娘毫不掩饰眼里的嫉妒,沈姨娘也是难得没有笑脸。
筠怡郡主说什么,孟云容应什么,本就已经接受这件事情的筠怡郡主见她这么本分更加和颜悦色,反正这云姨娘此去是回不来的,少了个妾室对她只有好没有坏。
薛晟这次出行带来旺随行,这还是第一次,以往都是得贵的。
得了这个消息,得贵立马就跑到薛晟面前去问:“来旺以往都是协助徐管家,怎么这次爷不带上我,爷可是我最近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么?”
薛晟瞧着他脸都红了,无奈道:“徐管家我安排他去办另一件事,来旺性子急躁,你在府我安心。”
得贵还是不相信,他道:“爷,您是不是嫌我回家次数多了?”
那时孟云容刚走不久,薛晟听了他说这话走到案前,红木长桌上有一荷花童子的瓷瓶,釉色极好,可好像是破了重新黏上的所以很不雅观,他看了一会才道:“我从没这么认为,我让你留在府里,就是把整个平国公府都交给你了。”
虽然昨日那样一说,得贵也不再计较自己这次去的不是自己,还是趁着薛晟跟筠怡郡主说话的时候走到孟云容这边。
孟云容听见动静才发现是他,一如既往的黑中红。她那会虽说要在府里给碧柳择个夫婿可得贵却是碧柳自己选的,她也是奇怪白白净净的碧柳怎么就选了个这个憨汉子,然而碧柳看人的眼光远比她毒辣,碧柳成亲后可谓是和和顺顺的。
得贵对眼前的人是没有好印象的,奈何国公爷一些忌讳他得告诉她,不然他怕她伺候不好,却不想这孟云容顶着花魁的壳子,比他还要熟悉薛晟。
他努力整了整措辞:“云姨娘,此去爷身边也只有您一人服侍,爷他天热的时候易出汗你汗巾要多备着些,还有爷不喜欢甜的,爷觉浅醒了要喝水……”他本想还要说下去,可看孟云容笑盈盈地看着他,耐心听教的样子反而说不下去了,他只好简短道:“这一路上就靠您了。”
“我明白的。”
那边薛晟也是交待好了,筠怡郡主领着几个女人依依不舍,薛晟却是转头望了眼得贵对面的孟云容,对着筠怡郡主道:“府里一切就拜托夫人了。”
*
白天的城门口进出的百姓特别多,附近的茶肆生意是极好的。
茶肆搭建很简单,几张实木桌子,支架撑起的棚子,一个伙计就是了。
以往在这喝茶的都是市井小民,今天却来了两位穿着官服的官爷,伙计把自己家晒了一年的茶叶都给拾掇了,还用小碟装了盘咸味花生,瞧着两人不嫌弃这才颤颤惊惊退到火炉子那。
李简瞧着坐在对面的孟贾,不解问道:“老师为何来这一趟?”。
茶叶是晒了一年的,可喝进去涩味浓烈,孟贾眉头皱了一下,“带你来喝喝这世间不一样的味道。”
李简心里纳闷,他如今虽是状元,也已是三品的官,可也是从贫穷过来的,茶叶渣子他都喝过,只还是道:“老师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