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晏,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于晏的脸色变了变,自是没想到局势会变成这样,但是——
“我手握兵权,我……”
突地,他僵住了,兵权……上次有人来报说圣女闯入军营重地,莫不是……他惊骇地看向一身银衣,还是男装女颜的段嘉艾。
“你……”
嘉艾露出讽刺味甚浓的笑容,“国师,看来你的反应太过迟顿了。”
她微抬起下颚,不屑地看着脸色剧变的国师。
“大将军的五十万军马,已是我说了算,兵符……终究也不是一个代符而已,又岂比得上皇权至上。”
不仅是国师,就连傅牧长清也是吃惊的,她竟然就……真成事了?
也是,他露出一抹对嘉艾的绝对信任。
如果她没有那个能力,又岂会贸然让他带人来断国师的野心。
“于晏,你不有什么话说。”他拉下脸,冷冷地看向于晏。
于晏的双眸一动,“就算五十万大军悉数听你的命令,从边关赶过来也需要时间,皇城之外还有我的心腹,要他们攻进皇城,逼你退位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到时候,就算大将军的人马进了皇城,也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巨变了……”
☆、快刀断野心
“国师。”嘉艾的这一声唤,听起来像在叹息,似在嘲弄国师的智商,“你以为你能想到的,我就想不到吗?”
“你扎营皇城下的兵马,昨晚已经全部投降了。”
“什么?不可能!”于晏一顿,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五十万大军要进城的确不容易,而且目标太大,但是两万军马低调潜入的话,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昨晚,你城外的几万兵马,已经被我一万五军马造势出来的大军压境架势吓得投降了。”嘉艾的眼神跃过皇帝,就见有一高大威猛的身影——
傅昭武。
他手里拎着的人,不正是城外为于晏管辖精兵的将领吗。
大势已去……
于晏的眼孔缩了几分,他苦心经营的……一朝成为幻影。
他恨意十足地瞪向了嘉艾,都是她造成的,他要跟她拼了。
国师毫无预警的就朝转过身去的嘉艾扑了过去,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刃……
圣姑是头一个发现那把小刀的存在,她想也没想的推开身边的锦夕,用自己的身体去护住嘉艾的身体。
几乎是同一时刻的,嘉艾对环境气息的感受是何其灵敏的,几乎在圣女扑过来的那一刻,她拖住了圣女的腰,瘦劲的身子带着圣女往后腾飞而起。
时间配合得刚刚好,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于晏扑到了她们原站的位置,那把刀直直的扎向了桌角。
于晏扑了空,看着嘉艾的双目赤红无比。
他的苦心经营,却被一个女人轻易的打破了。
这叫他怎么甘心,所有的一切就只差一步……竟然就这样没了。
他岂能甘心。
可,再多的不甘,也只剩下双手被绑,将要面对惩罚的命运。
傅昭武早已快速的将他拿下。
嘉艾带着圣女落了地,神情冷漠,那是种不容人侵犯的倨傲与绝决。
她本无心参与这些,却在冥冥之中成了这一切的关键人物。
所以,国师痛恨她,而傅牧长清……眼里满满的是钦佩了。
“皇上,皇上,这一切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的,我只是做本份的事情,我不知道国师他叛国,您不要枉怪我啊……”
国师的事长是落幕了,圣姑不明一切情况,但也晓得这时候一定要表明立场。
再说了,于晏要叛国,她可是从未听人提及的,如果受到涉及,那是真冤枉。
傅牧长清瞥了她一眼,看向了嘉艾,意思很明确,圣姑的罪由嘉艾来定。
他很清楚,圣姑与段嘉艾之间的纠葛,不,应该说是圣姑与圣女的,所以他把权利交给了段嘉艾。
段嘉艾也没有矫情,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圣姑……那种眼神,是冰冷残酷的,是不会放过任何欺负过她的……
圣姑脸色大变,陡然转向了静枫。
“姐,姐,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姐,你就原谅我吧……”圣姑在心底暗暗骂着傅牧长清,可脸上却楚楚可怜的向静枫求情。
她知晓,静枫为人心软,更何况两人是姐妹,依静枫的性子是不会对自己下狠手的。
和那个九寸种的段嘉艾不一样。
☆、快刀断野心
“我们是唯一的亲人了,过去我不是故意要那样对你的,你知道我是圣姑啊,我有我的责任,我也有我的难处,我们圣女一脉的命都是由不得自己的。”圣姑声泪具下,简单几句就把所有人的责任推给了使命。
“要我的内心一直很明白我是错的,错在不该这样折磨自己的姐姐……姐……”
圣姑哭得肝肠寸断,甚至身若无骨的垂跪在地,好似过去的一切当真是她的不得已一般。
“姐,原谅我,原谅我……”
傅牧长清看着,听着,碧曼的话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先皇赐予她监督圣女,后来更是将惩罚圣女的责任交给她,这部分的确是没有错。
不过……她当真有那么愧疚吗?
嘉艾冷冷地瞅着演戏演得很hight的圣女,她向来推从的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依她来看是断不可能留着圣姑,况且圣姑加注给静枫圣女的一切,她无论如何也该替已故的段嘉艾前世讨回来。
她往前一步,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不用想,也知道那人是静枫。
她回过头看着静枫,“我不会放过她的。”
静枫没有说话,双眼里满满的是温柔,除了对嘉艾的祈盼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多的追求。
“只要你平安,我什么都无所谓,都可以不计较了。”
静枫的确是单纯的。
嘉艾在心里叹息了口气,这种傻女人,往往容易被人利用,更容易被戳中柔软点……
“静枫……你说得真好,妹妹我真的好羡慕你,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女儿,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不像我……孤苦伶仃……”
碧曼露出羡慕的眼神,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最终握住了静枫的手,更加煽情地说道。
“我这一辈子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这些年来我过得好孤单,是因为寂寞才让我走错了路,我以为只要我当了圣姑,我就能得到更多的温暖,更是……我错了,我错在不该那样对你,你能原谅我吗?”
圣姑抽噎着,泛着水光的双眼紧紧的盯在静枫的脸上,满脸的歉意,满脸的可怜相。
虚伪,演戏!
所有人的嘴角都不禁抽搐了几下,圣姑不是个好演员,因为她演得太浮夸了。
嘉艾想,也不用她再多废唇舌了,静枫也不会上那个当的……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静枫微微一笑,那一笑,是真的释然了。
她走到嘉艾的身边,有女万事足矣。
嘉艾的嘴角抽了抽,有些头疼地想着,有一个心思单纯的母亲,可要累着了想保护她的人,这样的女人无论在哪,都会是被欺负的小媳妇啊。
站在嘉艾身后的圣女则露出得逞的笑容,这世上又有谁比她更了解静枫,那么蠢的一个女人,就算是被人折腾得半死,只要再她面前装一下柔弱,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死慕白的存在,静枫绝对活不下来的。
她握了握拳头,这辈子她和静枫注定是死敌,就算她有一个那么嚣张的女儿又如何,她照样要让静枫回到过去的日子。
看静枫痛苦,是她此生最大的乐趣所在。
她不禁在心底笑出恶魔般的笑容。
明着她动不了静枫,但是背地里动起手脚来,有时更叫人畅快!
☆、快刀断野心
“刑院的人说于晏将一切都交待清楚了,与他有消息来往的是瀛莱国的太子。”
大殿之内,傅牧长清位居主位,他的左下方依旧是傅昭元、傅昭武,而右边则是段嘉艾。
打从她走进这殿内,傅昭元就一直皱着眉头看着她,似乎对她颇有意见。
“大哥,你这样一直盯着段姑娘,很失礼。”到最后,就连傅昭武都看不下去了,小声的提醒着。
傅昭元没有回应傅昭武,而是接过皇帝的话,“瀛莱国是在我圣真北部的一家小国,与我圣真从未有过来往,何以突然间暗地里与于晏背地里交易?”
这些年来,圣真国甚少出战,如非必要都不会与他国出现战争的情况,原因之一便是圣女的失贞。
他们太依赖圣女的力量,所以没有真正的圣女来继续这项重大的任务之前,都是努力与人修好,能不打仗便不打。
这种情况之下,瀛莱国是看中圣真什么了?
月辰国虽也不是什么大国,但是他们在兵马方面却日渐强大,听说得益于月辰轩王爷的指点,倒是打了不少胜仗。
瀛莱国凭什么认定,与圣真交好,便能打败月辰呢?
殿内陷入一片安静当中,傅昭元兄弟两更是站在瀛莱的角度,企图揣测出他们的意图。
嘉艾则兴致缺缺的坐在一旁,置身事外。
不过,傅牧长清可不这么想,他带笑的眼神转向了段嘉艾,问道。
“嘉艾,你有什么看法?”
“他们想利用圣真国去对付月辰,好坐收鱼滃之利。”嘉艾的眼神变得冰冷了起来,“真的到那一天,圣真国一定是明着去和月辰国打仗的一方,而他们瀛莱则暗地里自吞月辰,两国势力合并为一之时,再反过来对付圣真。”
嘉艾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男子皆是一惊。
嘉艾的判断听起来显得有些不切实际,可如果细致的操作起来,并非没有可能。
瀛莱国那么小的一个小国,居然敢主动提出与圣真合作,凭的是什么?
只有于晏那样的性子才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傅昭元又看向了段嘉艾,心忖此女心思颇为深沉,能够作出如此判断的,绝非多数。
如果不是心思缜密的人,断不能轻易的下这样的结论。
昭武说她只身前往军营抢夺兵权,他先入为主的以为是个冲动莽撞的女子,对她在自行为上的狂妄有些反感,才会出现适才对她的不喜欢。
却不想她心思并不是那般的单纯……倒是该对她另眼相看了。
“皇上,于晏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么你对我的诺言是不是也该兑现了。”嘉艾突然将话题转开了。
傅昭元两兄弟一愣,交易?
她身为圣真国圣女之女,所做的一切都是义务的,何来的交易之谈?
傅牧长清没想到嘉艾会这么直白就直接提了出来,一时间有些怔愣,随即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朕也觉得圣女之说极为荒诞,只是这毕竟是自早便传承下来的,要废除圣女制,还需与众大臣一同商易,不过朕答应你,在这件事上,一定会据以力争。”
☆、作茧当自缚
嘉艾拧了拧眉,眼神冷了几分,“你不会是想后悔吧。”
整个大殿突然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由嘉艾为中心的冷气压扩散了开来,让人不禁暗自心惊着。
这时候,好像傅牧长清要说一句后悔,她就会干出什么事来似的。
傅昭元瞥向段嘉艾,这圣女之女并非是本着国家大事来帮忙,而是为了自己的交易——她的自由才淌这趟浑水,这就是他对她的感觉。
傅昭武的心思就没有傅昭元的多,“段姑娘,皇上段不可能说话不算数,不过皇上既然说了需要众大臣商议,那就给皇上时间吧。”
嘉艾冷哼一声,走出了殿下。
她来,为的就只是圣女的事,既然现在还不能有结论,那就和她没有任何干系了。
嘉艾我行我素,也不参拜,就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便走,那样率性的行为叫傅昭元皱起了眉头。
对段嘉艾,他还是寻思的心里多,这个女子虽然年轻,但想法却很老成。
从傅昭武那里听来关于她对付于晏的整个计划,他就对她产生好奇,今天是头一次见到她,首先让人印象深刻的自然是那张绝美的容颜。
只是,她身上的气质却远盖过了这张出色的脸。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灵花楼内传来阵阵诡异的笑声,两名宫女越往里走,脸色越发的难看和愄惧。
自从国师被抓一事后,圣姑回灵花楼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除了每天定时会去与圣女谈心事之外,她每天都关在屋里,研究着可怕的东西。
门,咿呀一声,被其中一名宫女推了开来,她们俩端着圣姑要的东西走进,再把门关上。
屋内,一片黑暗,只有圣姑站的地方,火光熠熠。
那是火炉子,上头架着一个黑色的大锅。
锅中,黑水滚滚,偶尔还会滚出几只小动物的尸体。
所谓的小动物,无非就是蟑螂、老鼠、蚯蚓……应有尽有,让看的人都觉得有引起反胃,更何况还飘出一股恶臭。
两名宫女恭敬的将圣女要的东西放在一旁,静静的听候差遣,但听圣姑笑得好不诡异,“喔呵呵……我的姐姐啊,妹妹我苦心研究,可都是为了你喔,这么好的东西你要是喝下去……”
两名宫人听此,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圣姑还是不想放过圣女。
那日,若不是圣女的求情,圣姑哪还有现在的安生日子过。
可是她竟然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了起来。
两名宫女听得脸色发黑发颤,却谁也不敢吱一声,或者去告密。
静枫圣女是好性子,她从来不会为难人,可是圣姑不同,如果让她知道有人去通风报信,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死得很惨。
在这后宫里,女人间的争斗从来都是狠者为王,软弱的女人只有让人欺负的份,静枫圣女为人太过心软,所以一直都被圣姑踩在脚底下。
好不容易有了这出头的一天,又找到了那么聪明能干的女儿,到头来,还是要被圣姑折腾死吗?
☆、作茧当自缚
“去,去请我的好姐姐来,今天妹妹我要与姐姐一同品茶谈心,设宴百花亭。”圣女的声音冷沉了几分,朝着两名宫婢命令道。
很快的,两名宫人便也把静枫请进了灵花楼,跟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锦夕。
百花亭内,圣姑一身素衣,当看见静枫出现时,她绽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柔声轻唤,“姐姐……”
静枫抱以同样的笑容,在锦夕的搀扶下上了百花亭。
“碧曼,这么急着找我来,是为的什么事吗?”
对方重重的点了点头,“姐,你身子骨弱,我特意日夜研究出一种能强身健体的药……来人,赶紧端上来。”
她一命令,便有宫人恭敬的去把东西端上了桌。
圣姑打开那碗汤药,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甚不好闻。
锦夕看了那东西一眼,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多谢圣姑美意,夫人的身体小姐已经有安排很多药膳了,小姐交待过,没有她看过,不能随便再吃别的药,免得有些药会相冲,贸然吃了反而会害了夫人呢。”
锦夕走到前头来,笑着拒绝,“小姐说过,是药三分毒,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她这一往前,便看清了那碗药汤,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但总感觉诡异得很。
这个圣姑好恶毒,还是防着点好。
也不知道小姐在想些什么,明明知道圣姑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要轻易的放过她呢?
听此言,圣姑的脸垮了下来。
“姐,这药可是我日夜操心得来的,我可是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就算是为了妹妹的诚心和真心的歉意,你就随便喝一口嘛,就一口我也高兴啊……”
说到这里,圣姑竟还流下了眼泪。
“过去我那样对你,我真的觉得很内疚,这几天我边在心底无声的道歉,边细心的熬着这药,它里头的药材虽然很珍贵,可远远不及妹妹心中对姐姐的敬意啊……”
锦夕听着,翻了翻白眼,任凭你有再多的敬意,听着这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来,也都觉得是别有用心了。
更何况小姐吩咐过,只要是圣姑拿来的东西,一昧不许吃碰。
“圣姑,小姐交待过的,夫人不能随便再吃药食的。”锦夕只好再强调。
圣姑几不可闻的抽了抽嘴角,眼底漫过一狠意。
这个贱丫头也敢来阻止她,算什么东西。
别以为有个狂妄的小姐,就能爬到她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