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望了望远处的山涧,这蓝天白云,绿叶葱葱,真是再好不过的去处了。
“神医来了……真是太好了,神医你终于来了。”
远远的一个朴实健硕的青年,看见青衣神情喜悦的迎接着。
“二牛,你母亲的腿疾可好些了……”
谷底村总共就有五六户的人家,也鲜有外人来往,所以这里每个人都是认识青衣的,当然青衣也是认识所有村民的。
“好多了……好多了,我娘说多亏了神医,这两日我娘正念叨着,要好好谢谢您呢。”
青衣始终面带浅笑,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尽一名医者的本分,不用客气的。”
这里民风淳朴,让汐月从心里觉得安宁。
汐月陪着青衣穿梭在每家每户里,施药问诊,忙了整整一上午,待回过神来,早已经是过了午后,汐月的肚子不自觉的唱起了空城计。
青衣正在帮着李叔把脉,李婶站在一旁操持着,听见汐月的肚子咕咕作响,不免的笑了笑。
“神医,这已经是过了晌午,忙了大半日也都饿了,要不先在我家简单的用些餐,粗茶淡饭的,两位不要嫌弃才好啊!”
李婶手脚麻利的开始摆桌倒水,“翠翠……快上菜,让神医用餐。”
随后从花布帘后闪出一个人影,身材婀娜,面上羞涩,从青衣身边经过时,回头看了看青衣的脸庞,赶忙又低下头,忙碌了好大一会,看着桌上的各种菜式,汐月不免的心中猜想,这一大桌子,恐怕所用的时间也是不少的吧,这样用心,难道……?
看来自己这一趟还真是多余的。
李叔李婶对青衣是热情有加,恨不得把所有的菜式全部都堆到青衣的面前。
“神医……你尝尝我家翠翠的手艺如何,还有这山珍,可鲜着呢。”
李婶使劲的夸着女儿,还不忘往青衣的碗里夹了大大一筷子的菜。
“李婶……我自己来就好……”
这过度的热情,青衣也被弄得很是不好意思,干巴巴的说着推脱的话。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李婶是心里有你,感激你,才会这样热情待你,你就好好地用着呗!”真是木头,看不出这翠翠姑娘看你的眼神,只怕现在你已经不是她父亲的救命恩人,而是当成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汐月自顾自的吃着这异常鲜美的山珍,看青衣吃的是食之无味,汐月不免的觉得青衣有时真的是“傻”的可爱。
“来……这山蘑甚是好吃,你多吃些……”
汐月学着李婶的样子,帮青衣夹了满满一碗的菜,对于青衣快要流黑水的脸色,汐月只当是没有看见。
饭后,青衣在后院帮李叔煎着药,汐月则是帮着李婶和翠翠姑娘收拾着碗筷。
气氛说不出的尴尬,汐月明显的感觉到,翠翠不止一次的偷偷注视着自己。
“姑娘,你怎么跟神医认识的啊,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李婶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可也是知道的,翠翠怎么也开不了口来问的。
“李婶不必这样客气,叫我汐月就好,我也是神医的患者,我身上的伤都是青衣所医。”
汐月看了看翠翠的表情,虽然面上还是之前的温婉清纯,而是眼里的喜悦,很是明显,如此恐怕真的已为青衣动了情。
“汐月姑娘,如此要不就在我们这山底村住上个两三日,我们也好有机会好好的谢谢神医,以往神医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我们想要感谢都没有机会。”
汐月总是不好拒绝最诚信诚意的好意,而且重要的是汐月自己很是喜欢这里。
想着晚间,在这样的地方数星星,凌晨再看日出,该是多么美好惬意的事情啊。
“好啊!我就帮青衣先答应了,今天就劳烦乡亲们了。”
李婶神情雀跃的走开了,留下一脸娇羞的翠翠,这下看的汐月直觉得更纳闷了,这不知道的还不知道谁麻烦谁呢。
接下来,青衣带着汐月把这村庄里的每家每户都转了个遍,给每个病号都配好了药。
回来的路上路过一户人家,门口紧闭,门前的杂草乱生,可是院子里却不断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里有人吗?怎么把门关的这样严实。”
汐月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可是汐月注意到,身边村民的神情全部都变了。
“这里的人,神医不去看也罢,就是一个怪人!”
“哦……怪人!”
听得村民如此说,汐月倒是觉得好奇心更重了,青衣也是心中疑惑,自己来了多次,也从未见过这院中之人,到底有何怪之说。
“神医有所不知,这人来了多年,从不与我们接触,也从没有说过话,即使怎么问都不说,时间长了也就不管他了,也不知道姓甚名谁,现在我们都叫他哑巴。”
二牛说着,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想着这人来村多年,村里的人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还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93章
第93章
看着村民皆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神色,汐月的心中就更觉的好奇了。
“神医,这边请,我们收拾出一个院子来供神医二人来休息的。”
二牛走在前面,对着青衣说不出的恭谨崇拜,身上背着青衣平常用得药箱,紧紧的护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无价之宝一般谨慎。
“今天我们本应该回去青衣舍,你这般的想留在这里,可是有什么心思……”
众人退去,青衣低头将药箱里的种种药剂一一都整理一番,随意的问着汐月。
“没有什么心思,就是觉得这里很漂亮,要是早上能在这里看日出的话,就是再好不过了。”
汐月倚在门口,呆呆的望着院落中的老榕树上,一对鸟儿在喳喳的叫个不停。
“还有……你就不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吗?”
汐月冲着屋内的青衣头一摆,朝着只有一墙之隔的院落说着。
那里正是刚刚村民口中皆不愿提及的怪人,好像还是一个哑巴。
青衣缓缓的抬了抬头,起身来到汐月的身边。
“那人是谁,我不想知道,现在呢……天色已晚,你该休息了,这正屋舒适,你正好居住,我就在一旁的偏房,有事喊我就好。”
“不好……我们出去转转可好……”
汐月此时丝毫都没有困意,怎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再说了,自己应承下来住一晚,可不是真正的想在这里睡觉的,这朗朗星空下,早早睡下岂不辜负。
青衣无奈的笑了笑,自己本就知道这汐月贪图这山底村的风景,怎么能乖乖入睡,如此一问,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汐月一脸笑意的上前,一把揽住青衣的手臂,两人结伴的朝着院外走去。
本就安静的村庄,在这夜间就实更加的静睨了,虫鸣低缀,只听见脚下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
“青衣……”
“嗯……”
“青衣……”
“嗯……”
汐月的心情很是舒畅,抬起头看看明月,好像都比以往的圆上一些。
“青衣……”
“你有话就直说,不必这样的一声一声的喊我。”
青衣笑了笑,将汐月身上的披风更紧了紧。
“谢谢你……青衣……”
汐月眼神真挚,转过脸,直直对上青衣的眼眸,清澈而明亮。
青衣明显的感觉得心底的某处被深深触动着,望着汐月的眼睛,久久的没有说话。
“今天为何这般,何事谢我?……”
青衣故意的将眼睛避开,神情确实还带有一丝的慌乱。
“谢你……嗯……谢你之前拼尽全力来救我,再后来为我疗伤,还有就是这两年来的悉心照顾,现在算起来,我真是欠你太多了……”
汐月说完,嘴角扯出一丝涩涩的笑意。
“你怎么了……”
今天的汐月很是不寻常,两年来汐月在自己的面前一直都是装作一副大而化之的模样,从不愿意提起之前的种种,今天这般的一番话,真是听得青衣心里直打鼓。
“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总觉得欠你太多了,不太好意思……”
汐月脸上随即换上一副欢快的神情,朝着青衣的身边又靠近一步,歪着头,一脸笑意的对着青衣。
“你没事就不要想些没用的了,实在闲得慌,就去多看看医书,要是下次提问你的草药,你再答不上来,就让你一个人上山寻药。”
青衣的话音刚落,汐月就转身朝着屋内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才不要呢,我这就去看医书,你莫要故意刁难,我才不要一个人上山采药。”
青衣看着汐月欢快如小鹿的步履,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可青衣的心里,始终觉得,今天的汐月好像不太一样,也可以说,这两年来的汐月都是不太一样的。
好像她的一切都是从两年来重新开始的,没有以往,没有过去。
这时的汐月虽然总是笑脸盈盈的,可是青衣每当看见汐月都是觉得酸酸涩涩的,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看着窗台烛影下,汐月的身影随着跳跃的烛火而晃动,青衣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扯出一抹微笑,每次只要看见汐月待在自己的身边,青衣的心里总是说不出的满足感,可是近日,青衣总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老是心神不宁的,所以对于汐月的种种,青衣貌似更加仔细了些。
青衣端坐在院落之中,看着皎洁的明月,安逸而静睨的空间,被隔壁传来的声响所打扰,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一声重过一声,尖锐而刺耳,在这异常空旷的山涧回荡,青衣蹙眉望去,声音又像是陶器破碎的声音,实在是惹人不禁遐想。
青衣思索间,朝着汐月的窗前望了一眼,随即笑了。
那烛影下早已没了汐月端坐的身影,只剩下神思怠倦的模样,一会东倒一会西歪。
青衣转过身推门进入了汐月所住的正堂,缓缓来到汐月的身边,一把扶住即将倒下去的汐月。
无奈的摇摇头,将汐月扶到了床边,褪去鞋袜,将被褥盖好。
每次一看书,汐月都是如此,不消一刻钟就这般的沉沉的睡去,两年来,青衣倒也习惯了。
看着床上的汐月睡得香甜,唯有眉间始终是微微蹙起,带着点点的愁容。
青衣俯下身,伸出手指将汐月的眉心抚平,可是手指刚刚离开,汐月的眉头又再次蹙起。
“你心里究竟是藏有多少事,两年来旁人都看你是越来越明朗,可是你却是睡得越来越不安稳,白天的笑可以伪装,可是这晚间的伤,却也是你心里最真实的痛啊……汐月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真正的开心!”
青衣从心底升起一种惧怕,怕汐月伤心,也更是怕她离开自己,他可以永远就这样待在汐月的身边,无论是用什么身份,可是青衣就是看不得汐月这般的辛苦,就连难过也只能在这夜间或是梦里。
第二天一大早,青衣就将汐月喊起来,准备下山去,走之前青衣将村民需要的草药都一一包好,村民本来想着留青衣两人多住几天,可是看青衣如此的决绝,也就不好再做挽留,皆是一副不舍的表情。
“神医和汐月姑娘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我们还真是舍不得……”
李婶将青衣包好的草药紧紧抱在怀里,上前再次与汐月两人寒暄着。
汐月脸上笑着,看了看李婶身后的翠翠姑娘,一脸的娇俏,使劲的绞着手上的丝帕,可见心中是有多急切。
“这一晚真是麻烦你们了,这里这样美,我们也是不舍的走的,当然还有翠翠姑娘的厨艺,也定会让我们念念不忘的,青衣你说是不是啊?”
汐月笑着对众村民说着,又转过脸看了看青衣,却对上青衣那毫无表情的脸。
可是翠翠姑娘确实一脸的娇羞,垂下头,面对汐月的夸赞也只是笑着欠了欠身子。
“汐月姑娘如此夸赞,真是让我们不胜欢喜,要是不嫌弃,就让我家翠翠跟你们一起出山吧,平日里帮着青衣先生料理些寻常事也好,就算是报答了青衣先生的救命大恩了。”
李婶说出这些想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翠翠姑娘也是同意的,此时的翠翠目不转睛的盯着青衣看着,一双明目,就似一汪春水,清澈而晶亮。
“那感情好,可是我也是寄居在青衣那,这事只怕还是要他同意的。”
汐月一笑,指了指正在和其他村民交谈的青衣。
“不知神医……”
李婶小心翼翼的开口说着,话刚出口,就被青衣打断。
“鄙舍实在是小,空余有限,翠翠姑娘实在不便前往,现已不早,青衣告辞。”
青衣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连汐月就没有喊上一声,汐月跟在后面,清楚的听见村民正在议论着神医是否已经生气,还有就是看见翠翠姑娘遮脸跑开的身影,估计也是被青衣的话伤到了。
“你何必把话说的这样的……直!”汐月想了想实在不知如何说,这青衣也实在没错,翠翠姑娘的心思汐月都能看出,青衣怎么不会明了,这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所以……也只能如此,汐月唯一觉得的可能就是这青衣把话说的太过直接,硬生生的将那翠翠的姑娘的一切幻想打碎,也实在是残忍。
青衣没有说话,专注于脚下,继续着上山的路。
“青衣……你怎么了”
“没事……”
“青衣……你生气了!”
“没有……”
“青衣你骗人……你都没有看我的眼睛,你看着我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汐月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扯住青衣的衣袍一角。
“走吧……翻过这座山头,还要走好远的,我们先赶路好不好。”
青衣转过头,看见汐月伸出消瘦的小手,死死的攥住自己的衣衫,像极了闹别扭的小孩,青衣只觉得好笑,心中的烦闷也是一扫而光。
“青衣,你在生谁的气,告诉我……”
“真要听?”
青衣神情变得专注,深沉的眼眸望着汐月。
汐月只觉得心跳的厉害,神情也变得局促起来。
手上也不自觉的将青衣的衣衫给松开了,语言开始变得闪烁。
“也不是……一定要听……要不……要不以后再说!”
汐月错开青衣的身子,快步朝着前面走着,将青衣落在了后面。
青衣看着汐月这样躲闪的神情,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跟在汐月的身后继续走着。
☆、第94章
汐月一路上都在青衣的前面走着,山路难行,待到两人回到青衣舍都已日落西去,汐月拖着酸痛的双脚,又累又饿的,实在是疲倦的很。
“听兰……快点来,我都快累死了。”
汐月拖着嗓子喊了一声后,就一屁股坐在了竹楼前的石凳上,估计汐月也是真的累到了,身子一歪,顺势趴在了石桌上。
“累了你就去房间里睡上一会,我去给你做些吃的,一会喊你……”。
青衣看见汐月如此,笑着摇了摇头,俯下身对着汐月笑得温润如水,再加上背后的如火晚霞,直直的晃了汐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