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翅,那毒——”小冬瓜刚开口,青锋就匆匆地赶来,打断了他的话。
他急忙松开小鸡翅的手,令小鸡翅不由感到失落。
不过。小鸡翅失落的情绪未维持多久,就被青锋手里的那支沾满鲜血的匕首惊到了,更被青锋接下来的话,震得不知所措。
“公子,凌如烟被人杀了,这匕首便是凶器!”青锋禀报道。
自青锋进来,小冬瓜的目光就落在匕首上面,他认得这匕首。
这把匕首是孟茯苓亲自画了图,找人打铸的,于小鸡翅十七岁生辰时,送给小鸡翅作为生辰之礼。
小冬瓜记得小鸡翅很喜欢,几乎不离身。现在却由青锋作为凶器呈上来,说明了什么?
他心口闷得发疼,猛地抬头,瞪着小鸡翅的目光,已然冷却。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小冬瓜甩开小鸡翅的手,声音也冷冷的。
这一刻,小鸡翅的心凉透了,只能无力道:“这把匕首确实是我的,可是前两天不见了。”
不见?这时候不见,太巧了,连小鸡翅自己都觉得没说服力。
小冬瓜发出一声极冷的笑,问青锋。“凌烟如死多久了,死前谁去见过她?”
“只有曦玥小姐见过她。”青锋犹豫了一下,才如实道。
“小冬瓜,我没杀她,只是去审问她。”小鸡翅急声辩解道。
凌烟如不是她杀的,可物证摆在眼前,她的辩解变得很苍白,她好怕小冬瓜会以为是她杀人灭口,她甚至不敢去看小冬瓜,怕从他脸上看到半点怀疑之色。
“审问?那你说说看,问出了什么?你这几日去调查售毒的事,查出什么结果?”小冬瓜语气凉凉的。
“那女的嘴硬,问不出有用的信息,至于售毒的事,对方做得滴水不漏,暂时查不出什么。”小鸡翅满嘴苦涩。
别让她查出是谁在害她,否则,她会将那人大卸八块。
小冬瓜本来就不喜欢她,经过这一系列的事,她要是无法洗脱嫌疑,他们之间恐怕更不可能了。
“伊谷主,这一切该不会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不然,怎会如此巧合?也许毒药粉根本就没丢?你武功高强、警惕心也高,怎可能让人偷走毒药粉?拿走随身携带的匕首?”小冬瓜讽笑道。
他的语气虽冷,看到小鸡翅因他的话,睁大了眼睛、满脸痛色的模样,他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却没有表现半分。
“小冬瓜,你、你这是在怀疑我吗?”小鸡翅被小冬瓜的话,伤得体无完肤。
她连退了好几步,眼眶已红透,她死忍着,不让眼泪滚落。
小鸡翅从来都是恣意的,为了引起小冬瓜的注意,行事更是大胆,从不会在意他人的眼光。
她喜欢小冬瓜,喜欢得轰轰烈烈,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却不屑使用卑鄙的手段。
自拜入伊千重门下起,小鸡翅从不会轻易掉一滴眼泪,因为伊千重告诉她,那是弱者的表现。
可是,现在面对小冬瓜不信任的眼神,小鸡翅的心碎成了一片片,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真的很想痛哭一场。
小冬瓜想说是、他在怀疑她,张了张口,所有的话皆卡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殊不知,他这样子更加伤人,小鸡翅仰起头,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她转身之际,眼泪还是决堤了!
“小鸡翅!”小冬瓜看着小鸡翅决然离去的背影,双目赤红了。
他没有怀疑她,只是想伤她一时,让她死心。
待他查明真相,再向她赔罪,他想,如此一来,就算真相大白了,她也不会再喜欢他了。
只是,小冬瓜从未想过,见小鸡翅这么伤心,他的心也如刀割一样。
这料下得太猛了,伤了小鸡翅的同时,也伤了他自己,他是不是做错了?
青锋是小冬瓜的贴身侍卫,跟了小冬瓜很多年,自是很了解小冬瓜。
他忍不住道:“公子,您这是何苦呢?”
☆、冬瓜篇(三) 原来他是喜欢她的
小鸡翅一个人坐在酒肆最角落的桌子边,手持酒壶,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着烈酒。
她容色倾人,极是引人注目,且,在酒肆喝酒的全是男人,唯独她一个孤身女子。
自然引来不少搭讪者,都想轻薄她,这时候,撞上来的人无疑是自讨苦吃。
她或对人撒以不会要人命、却痛苦万分的毒,或干脆把对方的手脚打断,一番下来,哪里还有人敢来招惹她?
酒肆老板怕她影响生意,却不敢赶她走。
“老板,再来一壶酒!”小鸡翅摇了摇手里的空酒壶。
她已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壶,纵使醉意已浓,可她还是想喝。
要是就这样醉死,不要再醒来,未尝不好?那样的话,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姑、姑娘,您已经喝了不少,再喝下去——”老板见小鸡翅醉意明显,怕惹上什么是非,想劝她别再喝了。
“少废话!你开门就是为了做生意。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理?”小鸡翅怒道,大力地将酒壶砸在地上。
“姑娘,不是我不想做生意,是很晚了,小店要打烊了。您家住在城里吧?城门丑时就关了。”老板苦着脸道。
他见识到小鸡翅将好几个身手不错的男人打得半死,不敢得罪她,只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小鸡翅似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嫩白的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拿酒来!”
她下午从天源酒楼出来,像一缕幽魂一样,在城里晃荡了很久。
本来想回药王谷,出了城,看到这家开在离城门不远的酒肆,她便神差鬼使地走了进来。
小鸡翅心想,也许喝醉了,心里会好受一些。可她的酒量很好,记不清喝了多少,现在才醉意袭身。
她之所以养成这么好的酒量,全是为了小冬瓜。
因为小冬瓜自小酒量好,又会品酒,她便偷偷地学着喝酒、品酒,想着有朝一日,能与他一同喝酒。
可一直都没机会,也许以后都不可能了。可笑!小冬瓜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酒量这么好。
“姑娘,您就行行好!小店真的要打烊了!”老板真的不敢拿酒给小鸡翅,她这么暴力,要是再醉一些,把他的酒肆砸怎么办?
小鸡翅狠瞪了他一眼,猛地推翻桌子,站了起来。
扔了一锭付了酒钱、损坏之物,还剩下剩下很多的银子,就跌跌撞撞地走出酒肆。
她现在不想回城,这般状态又不能赶路回药王谷,那该何去何从?
小鸡翅有些迷茫了,寒冷的夜风冻得她浑身发冷,酒醒了大半。
突然,她神色一凛,抽出系在腰间的大红绸带。
同时,从四面八方涌出十几个黑衣人,将她包围住,渗人的杀意滚滚袭来。
“杀!”为首的黑衣人吐出冰冷的字眼,十几把剑齐动,一时间,银光夺目。
小鸡翅摇了摇头,企图驱散一些醉意,在剑逼近她之前,跃身而起。
她手里的绸带如有生命般。随着她身形移动,游窜于杀手之间,所经之处,带起一串串飞溅的血花。
惨淡的月光也似裹了血雾一样骇人,不远处,有一个身穿青色衣袍、长相英俊的男子,躲在暗处观战。
这男子正是万崇,他偷偷对为首的黑衣人,比了个手势。
那黑衣人暗暗点头,不动声色地来到小鸡翅身后,手里的剑直直刺向她的后背。
小鸡翅因醉意,动作比以前迟缓、反应也慢了许多,加上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人数也多、招招欲置她于死地,她身上已挂了彩。
现在被黑衣人缠住,更是无法及时躲开身后的剑。
在剑即将刺中小鸡翅后背时,万崇从暗处窜了出来,用身体挡在小鸡翅身后,“小心!”
小鸡翅闻声,急转过身,恰巧看到剑刺进万崇腹部的一幕,她大惊失色,“阿崇!”
她闪身而至,一手扶住万崇摇摇欲倒的身体,一手猛力甩动着红绸带往前一刺,红绸带像一把利剑一样、直刺入黑衣人的心口,又很快抽出,带出一大串猩红的85 血。
巧的是,城门的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与质喝声,“何人在打斗?”
小鸡翅知道来人定是巡城兵卫,现在不走的话,肯定会有麻烦。
很显然,那些黑衣人也不想和官府的人对上,不再纠缠,迅速飞去夜色之中。
“阿崇,你太傻了!怎么可以为我挡剑?”小鸡翅帮万崇点穴止血,哽咽道。
她一心扑在小冬瓜身上,不知道万崇对她的心意,乍见到万崇以身帮她挡剑,心里无不震惊、感动。
“谷、谷主,只要能救你,我万死不辞!”万崇看着小鸡翅的目光带有一丝痴迷,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意,
小鸡翅心口一震,已听出万崇满含情意的语气,匆匆别过头,“巡城兵过来了,我们赶紧走。”
万崇眼里划过一丝失望,不再说什么,故意把身体靠在小鸡翅身上,以她看不到的角度贪婪地吸取她独特的馨香。
经过那个黑衣人的尸体时,万崇道:“要不要搜他的身?也许可以查明是谁派来的。”
小鸡翅点头,松开万崇,探手在尸体上摸索一番,搜出了一块玄铁所制的令牌。
令牌上刻着‘忘忧’二字,是忘忧岛暗卫特有的令牌。
小鸡翅脸上的血色瞬间全失,她对忘忧岛的一切都非常清楚,忘忧岛除了明面守岛的侍卫,暗地里也培养了一批死忠的暗卫。
暗卫配有一块玄铁令牌,以证身份。玄铁令牌上的字是刻后、绘以特殊药水,外界是无法仿制的。
能随意调动暗卫的人,除了孟茯苓、祁煊,就是小冬瓜兄妹。
而暗卫出现在这里,小冬瓜就在京里………小鸡翅不敢再想下去了,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万崇也看到令牌上的字,难以置信道:“杀手是忘忧岛派来的?怎么可能?”
小鸡翅不答,她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见巡城已近,她收起令牌,便带着万崇,运起轻功飞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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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鸡翅离开那天,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
小冬瓜心里无比的煎熬。竟无时无刻不在想她,特别是一入夜,那噬骨的思念之情便滚滚袭上心头。
说真的,他两世为人,都不曾如此思念过一个人,哪怕当年的易冰云也不曾。
甚至,在伤害小鸡翅之前,他也没去想过她。
小冬瓜一开始以为是出于愧疚,渐渐地,无法继续欺骗自己,却又不愿承认自己对小鸡翅动了心。
因为一旦承认了,那他十几年来对她的躲避、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对她产生男女之情,便显得可笑了。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前身曾遭受易冰云的背叛,心门不易开启。
总之,他还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即便知道她回药王谷了,也不去找她、不去探知她的消息。
至于售毒的事,正如小鸡翅所说,幕后主谋做得滴水不漏。
小冬瓜把凌大富调出来审问过,可凌大富没看到那个人的真面目,只知道是个自称药王谷谷主的年轻女子。
说明那个人做好充足的准备,心机也够深。
小冬瓜自然不会放弃追查,他伤了小鸡翅。这件事上,定要还她一个公道。
身在忘忧岛的孟茯苓一直在关心小冬瓜和小鸡翅的事,知道事情的始末后,将小冬瓜骂个半死。
不过,孟茯苓表示不会插手他们的事,要他们自己处理。
期间,皇上召见过小冬瓜,如今的皇上是尚启寒,先皇已于七年前病逝。
那时尚启寒才知道先皇一直拖着不肯把皇位传给他,是因为小冬瓜。
不过,他并不知道小冬瓜重生的秘密,更查不出先皇对小冬瓜另眼相待的原因,这事成了他的心病。
这次,是因为小冬瓜在京里名声大噪,令他起了警惕之心,便传小冬瓜进宫。
可惜,尚启寒到底是失望了,无法从小冬瓜口中探出什么,不管他施以什么方法,小冬瓜都能轻易化解。
小冬瓜是祁煊之子、岳阳侯的外孙,再则,尚启寒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便放小冬瓜出宫,没有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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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小冬瓜收到小鸡翅要和万崇成亲的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久久都不知所措。
小冬瓜一直想摆脱小鸡翅的纠缠,可听到她要另嫁他人,他心里异常难受,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一样。
小鸡翅是被他伤透了心,所以才故意草草嫁了吗?
不!不能让她嫁给别人!这个念头突然从小冬瓜的脑海中冒了出来,越来越强烈,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公子?”青锋见小冬瓜的脸色极为难看,不禁感到担忧。
小冬瓜眸间燃着一片怒焰,顿了好久,才压下怒火的蔓延。“青锋,你立即传信给我娘亲和义外公,就说小鸡翅被迫与万崇成亲,药王谷被万崇控制,请他们速速赶去药王谷。”
以伊千重和孟茯苓对小鸡翅的疼爱,绝对不可能让她草草完成终生大事,小鸡翅肯定是私自决定的。
青锋噎了一下,心道,公子为了阻止曦玥小姐嫁给万崇,居然泼了万崇一身上污水,会不会有点无耻?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青锋想归想。却不敢说出来,只能领命而去。
小冬瓜不知青锋心里所想,急急命人准备行李,他要赶去药王谷阻止小鸡翅。
他脑子有些乱,涌出各种各样的想法,还有从小到大,与小鸡翅相处的点点滴滴。
渐渐地,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喜欢她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说不清。
反正,在不知不觉中,小鸡翅已进驻了他的心房。
但小冬瓜又气她,怎能因为对他失望。而随便嫁给别人?
还有那个万崇,小冬瓜早就看出万崇喜欢小鸡翅。
只是万崇除了对小冬瓜有敌意之外,一直表现出一副君子之态,品性似乎也不错,连伊千重都赞誉有加,小冬瓜才没有多加理会。
岂知,万崇会趁小鸡翅伤心之际,对她‘出手’,果然,人不可貌相。
等等!小鸡翅会不会被万崇怎样了,才突然要嫁给他?不然,她怎会如此草率地决定自己的终生大事?
想到这个可能。小冬瓜气疯了,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到药王谷。
同时,小冬瓜又突然联想到售毒的事。
对了!万崇是药王谷长老之子,要盗得小鸡翅的毒药是易如反掌的事。
还有匕首,小鸡翅一直将匕首随身携带,能让她放松警惕、并盗走的,自然只有她信任的人,而她很信任万崇。
巧的是,万崇上次跟小鸡翅一起来到京都城,确实有可能是万崇盗了小鸡翅的匕首。
万崇也有挑拨他和小鸡翅的动机,一旦他与小鸡翅的感情破裂,万崇就可以乘虚而入。
小冬瓜越想越怀疑万崇,可恶!他之前怎么没想到万崇?
一来,是万崇伪装得太好,小冬瓜以为万崇对他的敌意只是因为喜欢小鸡翅。
二来,正是因为万崇喜欢小鸡翅,他才没想到万崇会陷害小鸡翅。
虽然理清了大概,但这些仅仅只是小冬瓜的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
没有证据也无妨,小冬瓜已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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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里的事安排妥当后,小冬瓜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地处燕国境内的药王谷。
终于,在小鸡翅婚礼当天,抵达药王谷。
小冬瓜站在山崖上方,因夜里的关系,他目力再好,也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他的心情很复杂,又有前所未有的紧张之感。
“公子,下面结了网,看来有人故意想阻止我们下谷。”
青锋先下去探过了,发现山崖半空结了带倒刺的大网,若是没发现,直接下去的话,肯定会被网住。
“网上可有毒?”小冬瓜心一窒,不相信小鸡翅会结网阻止他。
青锋点头,“网上的倒刺有剧毒!”
小冬瓜听到有剧毒,反而松了口气,因为他至始至终都相信小鸡翅不会害他,毒网肯定是万崇背着她布下的。
“烧!”小冬瓜下令烧了毒网,才和属下运着轻功,缓缓飞下山崖。
待稳稳落地,置身药王谷后,小冬瓜被入目的红色刺得满眼生疼。
谷中到处都张灯结彩,溢满喜色,来往的下人都满脸笑容。
这一幕令小冬瓜觉得刺眼,他原以为小鸡翅是迫不得已才与万崇成亲,可从眼前的情况看来,她不像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