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小丑跳梁唱戏,就出来开开眼界。”孟茯苓讽笑道。
薛氏反应过来,忍笑道:“有什么好看的?唱来唱去就那几出。”
孟茯苓惊讶薛氏会这么答话,“娘若听倦了。可以给几个赏钱打发了。”
饶是再傻的人听得出孟茯苓母女在讽刺谁,甚至觉得她们这话说得有趣。
章家父子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能跳出来承认孟茯苓她们所说的跳梁小丑就是他们。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脸皮同样是老的厚,章富贵假咳几声,以此来掩饰尴尬,“茯苓啊,你既然另嫁他人了,叔也不勉强你,只要把孩子还给我们章家,一切不愉快的事就一笔勾销。”
“孩子还给章家?里正,我的孩子和你们章家可没有一点关系。”孟茯苓冷笑道,她厌极了这些没脸没皮的极品。
章天明又把之前那套说辞搬了出来,“茯苓,你怎么可以…………”
上回章家父子找上门时,除了几个族老之外。并没有村民在场,他们所听到的传言都是章家放出去的。
现在倒让他们听到章天明的说辞,如族老刚听时的想法一样,都认为章天明不可能自愿当王八、平白给自己招顶绿帽子来戴。
孟茯苓唇边的笑意愈冷,却没有打断章天明的话,直到他说完,才不紧不慢道:“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拿不出实质的证据等于无用。”
“实质证据?当时我情难自禁受了你的诱惑,怎么可能想到留证据?试问在场的男子,你们在‘行事’之后会留下证据吗?”
章天明是打算无赖到底了,他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孩子是他的种,孟茯苓也同样拿不出证据证明不是。
“谁会闲得无聊,做那种事还留证据?”有人嘁了一声,就大声道。
这句话倒引得在场多数男人的附和,孟茯苓面色不变,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她说道:“不一定要在做那种事时留证据,要证明孩子是不是章天明的,其实很简单。”
众人皆哽住了,都有些震惊,孟茯苓说‘做那种事’这话时,那么自然,简直比有些男人还敢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有办法证明孩子是不是章天明的。
“怎么证明?”章天明好歹读过几年书,听孟茯苓这么说,隐隐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章富贵显然也猜到了,暗暗踩了章天明的脚一下,并对他摇头。
也有人猜到了孟茯苓的意思,就大声道:“这还不简单,可以滴血验亲啊!”
“没错!可以滴血验亲!”孟茯苓点头道。
这些天,她一直担心章家不放弃抢孩子,毕竟章天明已经不能有子嗣。
最好能绝了他们的念头,不然总防备着他们也是累。
孟茯苓想来想去,只有证明孩子不是章天明的,他就不能再打着孩子亲爹的旗号找上门。
要如何证明?古代只有滴血验亲一途,其实她知道滴血验亲是做不得准的,不过不要紧,只要结果合她的意便可,
幸好为了以防万一,她早就让人到药铺配了能让人血液不融的药粉。
“孩子是我的,用不着滴血验亲。”章天明慌了,心道孩子不是他,血液怎么可能会相融?
章富贵眼里也闪过一丝惊慌,“我反对!随随便便就滴血验亲,是侮辱了天明、也侮辱了孩子。”
同时,父子俩都有些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还有滴血验亲一说。这下好了。验也不是、不验的话,又让人以为他们心虚。
孟茯苓没理会章富贵,而是看向几位族老,“几位老爷子,我认为有必要滴血验亲,事实为证,这样大家都无话可说。”
孙老爷子思索了一下,便点头,其他族老也纷纷点头赞同。
这件事再不弄出个结果,他们三天三头就被章富贵请出来,着实有些烦了。
章天明脸色渐白,还妄想做‘垂死挣扎’,“不行——”
孟茯苓阻断章天明的话,反问道:“为什么不行?是因为你心虚了,所以不敢?”
章天明被堵得无话可说,面上也泌出了冷汗,众人见他这样也都有些怀疑。
“不敢就滚!”沉默已久的葫芦终于出声了。
葫芦冷眼一横,章天明双腿就忍不住打颤,因为他眼神中透出的寒意,与之前不同。
章天明不明白所谓的不同,是多了一分杀气,许是为了壮胆,他梗着脖子大声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不敢验的,若证明孩子是我的,你可要把孩子还给我。”
“好!若你的血与孩子的血相融,我就让你把孩子带走。”孟茯苓爽快道。
就是因为她如此爽快,让人不由得相信她的话,对比之下,章天明给人的感觉太过心虚了。
这时候,章富贵特别想把章天明掐死,怎么能答应呢?
他已经不能再阻止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茯苓让人拿了一碗清水、与一把匕首出来。
孟茯苓让葫芦把孩子交给兰香,就道:“你去割开他的手指头。”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章天明哪敢让葫芦割啊?急忙摇头道。
但葫芦由不得他拒绝,捉了他的手指,拉到碗上面,就用力割开,痛得他倒吸气。
待滴了一大滴血在碗里,葫芦才松开章天明的手指。
轮到孩子时,孟茯苓却不让葫芦割,想亲自割,葫芦以为她是心疼孩子,便没有多说。
孟茯苓拉着孩子的手指头,借着衣袖的遮挡,在血滴入碗里之时,她指甲间的药粉就撒血上。
这种药粉沾血既化,令人看不出半点异样,待她的手移开后,就见两人的血根本就不相溶。
她把碗端到几个族老面前,“各位老爷子,请看,事实在此。”
这下几位族老都无话可说了,饶是章家父子脸皮再厚,也说不出狡辩的话。
孟茯苓放下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章家父子,“事实胜于雄辩,里正、章天明,你们可还有话说?”
“我、我——”章天明颤着声,不知该如何辩驳。
倒是章富贵,他神色一变,就一巴掌甩在章天明脸上,“混小子,你不是说孩子是你的吗?居然敢骗我?平白污了茯苓的名声。”
孟茯苓暗暗砸舌。没想到章富贵会为了自己的脸面,把事情全推给章天明。
章天明被打懵了,也完全没料到他爹说变脸就变脸,把事情全推到他身上。
“看什么看?做错事就得承认,你跟我回家思过去!”
章富贵拽着章天明的胳膊,骂骂咧咧地走了,他的架势确实像想把章天明捉回家管教。
但是在场众人都傻眼了,章家父子就这样走了?什么表示都没有?他们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我早就说过孩子不是他的。”葫芦对孟茯苓道。
“废话!想也知道孩子不可能是章天明的。”孟茯苓失笑道。
她吩咐收生姥姥不要太折腾孩子,便回房间去了。
临走前,她还特意交代了葫芦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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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结束后,客人各自散去,葫芦却拦住几个族老。
族老们是随章富贵同来的,本想着来都来了,还是吃一顿再走。
现在被葫芦拦住,却有些害怕,怕葫芦要收拾他们。他们都是见识过葫芦如何暴打章天明的。
孙老爷子努力装出威严之态,问道:“你还有事?”
葫芦淡瞥他一眼,“茯苓有事相商!”
“有事相商?到底是啥事?”族老们面面相窥,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葫芦不答,也不让路,只让人去请孟茯苓出来。
族老们怕葫芦会动粗,只得乖乖地等孟茯苓出来。
没多久,孟茯苓就拿了一只小木盒出来了。
“茯苓,你还有啥事儿?”姜老爷子性子较急,忍不住先于其他人问道。
孟茯苓但笑不语,只把小木盒推到他们面前。
族老们都很不解,盯着这只比巴掌大不多少的木盒,姜老爷子问道:“里面装了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孟茯苓见他们一脸防备,觉得很好笑。
“打开就打开,有什么——”又是姜老爷子抢着把木盒子打开,当他看清盒里所装之物后,未说完的话全卡住了。
盒里整整齐齐地码了几锭银子,晃得他们移不开眼,皆是又惊又喜。
孟茯苓把他们老眼中迸出的贪婪尽收眼里,也不先开口。
孙老爷子激动道:“茯苓,你这是?”
“几位老爷子,章富贵纵容章天明毁我名声、欲夺我儿子,你们认为这样的人配当我们村子的里正吗?”
族老们活了这么大的岁数,都成精了,哪里会不明白孟茯苓的意思。
他们不约而同地摇头,“这样处事不公、包藏祸心的人自然不配当本村的里正。”
☆、第77章 辣死这些极品
孟茯苓掩下眼里的鄙夷,笑了笑,“我相信各位老爷子公正严明,而且一心为村民着想。”
几个族老听了很受用,连连点头,也不用孟茯苓多说,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也心安理得地收下那盒银子。
孟茯苓见事成,也没有多留他们,葫芦却不满道:“要让他们答应是很容易的事,根本就不用给他们银子。”
葫芦只知道孟茯苓想让章富贵失去里正之职,却不知她准备了银子给那些族老。在他看来只要抡出拳头,这些老东西保准乖乖听话。
孟茯苓自然知道葫芦的想法,笑道:“用拳头也许一时有用,却会埋下祸端,若给他们一些银子,他们会更尽心办好这件事,事后也不会多生事端。”
本村的里正是由村民、与几位族老投票参选出来的,若有大错,族老也有权革除里正之职。
章富贵当年议选里正时,拿出家里的大半积蓄收买了各位族老,这件事本来做得隐密。
是章富贵的妻子碎嘴,与人闲话时不小心说漏嘴了。
但村民们觉得谁当里正也没差,加上族老的维护。章富贵才稳坐里正之位。
孟茯苓摸清族老贪财的本性,给的银子更多,几位族老自然不会站在章富贵那边。
“败家!”不管孟茯苓怎么说,葫芦就是认定她败家。
“暴力男!”孟茯苓好笑地捶打他一下。
葫芦不解暴力男是何意,只任由她捶打着。
两人又一同回了孟茯苓的房间,薛氏正抱着小冬瓜哄着,小鸡翅兴奋地围在她身边,直嚷着弟弟真可爱。
“姐姐、姐姐,我叫你姐姐,冬瓜弟弟是不是要叫我姨姨?”小鸡翅见到孟茯苓就缠上来,抱着她的腿问道。
孟茯苓爱怜的摸了摸小鸡翅的脸,“是啊,小鸡翅当姨姨了。”
她心想学堂不收女孩子,可小鸡翅过年都六岁了,不然请个先生回来。
小鸡翅不知孟茯苓所想,有些苦恼道:“薛姨说小冬瓜是小名儿,以后还要取大名的,可是我也没大名啊。”
说完,小鸡翅可怜巴巴地望着孟茯苓,望得孟茯苓心头直发软,也才想起小鸡翅没个大名,便问:“小鸡翅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小鸡翅眸色一黯,摇头:“不知道,我想跟姐姐一个姓。”
孟茯苓思索了一下,才道:“那好,你就跟姐姐姓孟,就叫曦玥吧?”
“好啊好啊!真好听!”小鸡翅高兴地拍手叫好。
葫芦的脸色却不大好,心道自己儿子的大名都没取呢!
他刚这么想,孟茯苓就道:“小冬瓜的大名叫孟瑾扬。”
葫芦皱眉,“怎么跟你姓?”
“不跟我姓,跟谁姓?”孟茯苓挑眉,反问道。
这次薛氏也赞同道:“孩子自然得跟茯苓姓了。”
葫芦很郁闷,取名轮不到他、姓也不跟他,他在这个家太没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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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几位族老就列出章富贵的种种罪名,就连他前两年偷摸哪个小媳妇屁股的事都挖出来了。
总之。章富贵品行不端,不配当本村的里正,里正之职择日再投选。
章富贵懵了,没想到族老们会翻脸不认人,要知道他每次贪下公中的银子都有分给他们。
“爹,那些老家伙肯定被孟茯苓笼络了,不然,怎么在这关头上翻脸?”章天明说道。
章富贵一听就来气了!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往章天明身上砸。
“你还有脸说?都是你害我没法再当里正,你老子我好不容易供你读书,你倒好!被赶出书院不说,现在还不能人道,这是要绝了我们章家的香火啊………”
章富贵气得失去理智。骂骂咧咧地追打着章天明,把他不能人道、在书院非礼同窗的事全抖了出来。
结果,一下子传遍了全村,章天明当真是臭名昭著了。
但他们一家子脸皮厚,便没当回事,日子照样过。
章天明不堪忍受章富贵的打骂,和他娘的埋怨。
这天夜里,趁着他们熟睡,卷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准备逃走。
可章天明又不甘心,便跑到孟茯苓家附近。
他正想爬墙潜入孟茯苓家,就看到一道小黑影从围墙的另一边爬过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待看仔细了,才发现是小鸡翅,他扯出一抹阴笑,心想这小丫头被孟茯苓养在身边,不如绑了她,向孟茯苓勒索些银子。
章天明歹心刚起,就悄悄靠近小鸡翅。
小鸡翅刚好转过头,便看到章天明,吓得尖叫起来,拔腿就跑。
“小丫头!给我站住!”章天明追在小鸡翅后面跑。
小鸡翅到底人小腿短,一下子就被他追上了。
眼看章天明的手抓过来,她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哈哈,孟茯苓现在救不了你,到时让她拿银子来赎你——”章天明狰笑着,话说到一半,表情就突然变得痛苦与难以置信。
章天明的身体倒下后,小鸡翅才看到一个黑衣人提着一把染血的剑站在他后面。
小鸡翅这下真的吓坏了,很后悔偷跑出来玩。
“别怕!”这黑衣人正是龚烈,他语气有些生硬地安慰道。
见小鸡翅懵懵地、坐着不动弹,龚烈只得提着她的衣领,把她送到孟茯苓家门口,再去处理章天明的尸体。
小鸡翅回去后,就把事情告诉孟茯苓。
孟茯苓知道章天明已死,自然很高兴,可她想不通黑衣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也没忘记那天程秀芳大喊着葫芦和什么黑衣人的事,心里便有些怀疑,但她并没有问葫芦。
孟茯苓知道要是葫芦想说,早就告诉她了,否则再怎么问都没用。
而章家人因为家里的积蓄不翼而飞,加上章天明不见了,自然认定是章天明卷了家里的银子跑了,哪里会想到他已经死了。
章家如今愁云惨淡,又离过年不久,不用说,这个年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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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孟茯苓出月子,可算是解脱了,再也不用天天吃补品补个没完了。
本来前些天,家里就在商量杀猪过年一事。
孟茯苓想亲手灌血肠,便把杀年猪的事推到她出月子后,到时让连大辉到城里挑一头大肥猪回来。
村民们听到她家要杀年猪,都羡慕不已,要知道就算是富裕一些的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
多数人家到过年的时候才买上几斤肉打打牙祭,而孟茯苓家却要杀一整头猪。
于是,有些人便打算等她家杀猪的时候匀上几斤,想必会比城里猪肉铺卖的便宜些。
也有不少人抢着去帮忙。因为帮忙了,就代表着会有美味的杀猪菜吃。
主要是农人家日子过得太清贫,周围十里八村也极少有这样阔绰,直接买猪杀的。
这一日,许多村民早早就起床,连小孩都不赖床了,见得天亮就急着跳起来,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就要往外跑。
孟茯苓今日也起得早,刚把小冬瓜伺弄好,就听兰香说很多村民都主动来帮忙杀猪。
这是在她意料之中,倒不觉得怎样,把小冬瓜抱给薛氏,便出去了。
葫芦本来要亲手动刀,可一般的刀他用着不趁手,便让连大辉来了。
连大辉让人帮忙扳着猪头掐了猪嘴,那肥猪好像知道自己马上要被宰杀了一样,拼命蹬着后腿挣扎。
连大辉一手拿着杀猪刀,一手拍着肥猪的前肘,另一边已经有妇人抬了开水过来了。
李珊瑚和几个妇人正在大灶前忙着烧水,说说笑笑,见孟茯苓来了,怎么都不肯让她近前。
“赵诚,拿个陶盆装些盐水。把猪血接起来。”孟茯苓见赵诚也在一边帮忙,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