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葫芦已经可以猜到程秀芳的意图了,全村的人都中毒、独独章孟二家没事,那就惹人怀疑了。
若村民们中毒不深未死,那么村里就没有章孟二家的立足之地了,要是有村民身死,那么这两家会被牵扯进来。
“你下去!”葫芦自是知道程秀芳为什么这么做。
他知道程秀芳所下的量不足以令人致死,也相信孟茯苓有办法应对,便只交代了龚烈几句。
等龚烈退下后,葫芦又重新躺在孟茯苓身边,拥着她入眠。
孟茯苓被点了昏睡穴,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薛氏才急急跑来叫她。
“茯苓,快醒醒!大事不好了!”薛氏急红了脸,又不敢去推孟茯苓。
家里其他人早就醒了,薛氏和葫芦见孟茯苓睡得沉才没叫她起身,可现在发生了大事,不得不把她叫醒。
“怎、怎么了?”孟茯苓打了一个哈欠,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问道。
“全村的人都出现呕吐、头晕的症状,有些村民还吐血了。”薛氏急得快哭了。
孟茯苓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便道:“是不是中毒了?别人中毒,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要开口时,薛氏就道:“他们都说是我们家和章家联手下毒的,正堵在我们两家外面,要讨回公道。”
孟茯苓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有没有人去请大夫?”
“葫芦让赵城去了,你快起身吧。”薛氏说着,就亲自去帮孟茯苓端洗漱用具。
孟茯苓问道:“咱们家里人都没事把?”
“都没事,他们才说是我们害大家的。”不然薛氏也不会急成这样了。
孟茯苓一听,就明白有人想陷害她了,等薛氏说章家人也没事,她便隐隐猜到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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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茯苓换好衣服,交代乔婆子她们熬些绿豆汤,就急忙赶到外面,村民们相扶着,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她家围墙下。
一时之间。哭喊、咒骂声不绝于耳,竟有一种凄凉之感。
村民见孟茯苓出来了,更显激动,都挣扎着向她涌过来,个个面显怨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孟茯苓,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们?”
“对、毒肯定是她下的,杀了她!”
“………………”
孟茯苓见村民的情绪太过失控,抿唇不语,努力想着应对之策。
“他们的症状有点像吃了山上的毒果子。”葫芦来到她身边,提醒道。
孟茯苓之前怕葫芦误食毒果子,便把毒果子形态、毒发症状告诉了他,现在听他说,倒也没多想。
她的目光在村民脸上扫过,见他们大多中毒不深,有的应该只是肚子疼。
“各位乡亲,请静一静!”她大声道。
有人怒声质问:“孟茯苓,你还想狡辩吗?不用狡辩的,毒不是你下的、就是你家里的谁,不然怎么就你家没事?”
“说得对!还有章富贵一家,不是说孟茯苓肚子里的孩子是章天明的吗?肯定是他们两家联手毒害大家的。”
说这话的是卓大嘴,她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忘了之前被葫芦修理过,现在还敢跳出来,指着孟茯苓骂。
这时,有几个轻微中毒的村民把章富贵一家都绑来了。
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村民们不打算报官,想私自把他们一家和孟茯苓一家一起处理了。
“我们没下毒啊、我作为里正一心为了乡亲们着想,怎么可能会害乡亲们…………”章富贵惨白着脸,极力辩解着。
章天明也直喊冤,“我们和大家无怨无仇,害了大家,对我们没一点好处啊!”
众人一听,细想一番,倒觉得有些道理,?4 赂还笞魑镎焕碛珊θ宓娜恕?br /> 卓大嘴又道:“肯定是孟茯苓,她最会招惹是非了,说不定她是在记恨大家说过她的闲话。”
这话还真的起到作用,令村民们把箭头纷纷指向孟茯苓。
章家一行人也趁机把事情全推到孟茯苓身上,他们可不管事实如何,只想把自家摘出来。
但他们却没发现程秀芳不见了,唯有孟茯苓注意到村里的人基本都在,就少了程秀芳,心里更加确定了。
“各位乡亲,捉奸要成双、捉贼要拿赃!在没有证据证明我下毒之前,别妄下定论。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毒解了,再来调查谁是下毒的真凶。”孟茯苓心里有数。反倒很镇定,不紧不慢道。
“解毒?你说的倒轻巧,村里没大夫,谁来给我们解啊?我们这么多人,也没法进城看大夫。”
有个年轻人说道,引得村民们都陷入了绝望之境,妇孺们全大哭了起来,都说自己不想死。
“你们放心,我已经让人进城请大夫了——”孟茯苓说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卓大嘴打断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装好人,施恩给大家,所以才下毒。不然,哪有这么好心给大家请大夫啊?”
“卓大嘴。你满嘴喷粪!茯苓明明是好心,却被你说成这样。”田大叔站出来为孟茯苓抱不平。
另一个作坊工人也说道:“你们有什么值得茯苓为了施恩、而给你们下毒?没看到我们这些工人也中毒了吗?把我们毒倒了,谁来给她干活?”
那些在作坊干活的村民都没幸免,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怀疑孟茯苓,因为他们在作坊干活这些日子没少得孟茯苓照顾,人心都是肉长的,经过相处、怎可能分不出好赖?
就是这些工人们纷纷帮孟茯苓辩解、维护她,令村民们都安静了下来。
孟茯苓见状,说道:“我的作坊总要开的、我也要在村子里生活,有必要把大家得罪死吗?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啊!对她有什么好处?啥好处都没有,影响了作坊的正常运作不说,还遭来一身骂名,脑子有毛病,才做出这种蠢事。
这下子,只要不蠢的村民都知道毒不是孟茯苓下的,甚至可能是为了害她。
“茯苓,我们信你、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一经想通,村民们的态度立即转变,都哀求孟茯苓救他们。
孟茯苓很反感这些人的作态,可也不能看着全村人都遭殃,而坐视不管,除非她不想在这村子待了。
这时,乔婆子她们把绿豆汤熬好了,孟茯苓让她们把绿豆汤分下去,“大家先喝碗绿豆汤缓缓,等大夫来了,再给大家解毒。”
几乎人人都知道绿豆汤能清热解毒,就算解不了他们中的毒,至少也能缓解毒性,所以村民们没有多说。一人领了一碗绿豆汤喝了。
可是有人发愁了,“茯苓啊!大夫给大伙解毒得不少银钱吧?”
“是啊,我家攒下的一点银钱,可要留着过年的。”另一个村民附和道。
孟茯苓当场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想把看大夫的钱省下?若不是中毒不深,岂不是抠门抠到小命连都不要了?
想归想,她还是说道:“这个大家不用担心,费用由我来付。”
卓大嘴翻了个白眼,“嘁!还说你不是为了装好人,不然干嘛帮大家——”
“你闭嘴吧!”刚才说要把银钱留着过年的村民生怕被卓大嘴这么一说,孟茯苓会气得改变主意,急忙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塞进卓大嘴的嘴里。
其他人村民也是同样的心理,都见风使舵地唾骂卓大嘴。
“茯苓,你真的要帮他们付医药费?”薛心疼道,那么多村民的医药费得多少啊?
孟茯苓没有多加解释,只道:“花一点钱,来换耳根清净也不错。”
是啊!这些村民若得了她的好处,就不敢整日地说些闲言碎语来污她的耳。
她是不介意别人怎么说她,只是每次那些闲言碎语一传入薛氏耳里,总会令薛氏伤心。
没过多久,赵城就把大夫请来了,同来的还有韩桦霖。
他们是在路上遇到的,韩桦霖知道岭云存发生这等大事,孟茯苓被人冤枉,自然是要前来。
“茯苓,你没事吧?”韩桦霖一来,便关心道。
孟茯苓还没开口,葫芦就抢先道:“她没事!”
“没事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韩桦霖已经习惯葫芦的态度,并不介意。
“不用!”孟茯苓摇头,又对葫芦道:“你帮我去捉程秀芳,毒肯定是她下的。”
“好!”葫芦应了一声,便走开了。
葫芦一走,韩桦霖就有机会和孟茯苓说上话了。
他们却不知,葫芦直接上了山,到了一个山洞前,龚烈把程秀芳从山洞里拎了出来。
原来葫芦早就让龚烈捉了程秀芳,不然,她下了毒,就算栽赃给孟茯苓也会逃跑的。
葫芦让龚烈找根山藤捆住程秀芳,然后把她的穴道解开,就亲自把她带下山。
快到孟茯苓家时,处于昏迷中的程秀芳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被捆。惊慌不已、不断尖叫、大喊葫芦非礼她。
葫芦越听脸越黑,冷喝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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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城请来的大夫医术不错,加上毒果子的毒性不强、易解,大夫表示每个人服用几贴药就能把体内的毒性清除了。
医药费又不用自己出,村民们的心情都好多了,现在见葫芦把程秀芳捉来了,都很好奇。
“葫芦,你怎么把程秀芳捉来了?”有人问道。
不过,也有人疑惑道:“程秀芳怎么没和章家人一起?”
“是啊?葫芦是从哪里捉到她的?”
“毒该不会是她下的吧?”
孟茯苓还想着要怎么跟村民解释她是如何怀疑程秀芳的。
章天明就跳出来,扑到程秀芳面前,“贱人,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家?”
章家人都很气愤,认定程秀芳是见势不妙,抛下他们,自己躲了起来。
于是。他们都出言辱骂程秀芳,章天明甚至不顾在场还有许多村民,就对她拳打脚踢。
“别打了!别打我女儿!”朱氏和程老头连女儿被打,又气又急,冲上去阻止。
结果,章、程两家人打成一团,丑态毕现。
村民们没有人愿意上去拉架,程秀芳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令人不得不怀疑毒是她下的。
怀疑的种子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些还有余力傍身的村民们,都上去踢打程秀芳,连带着朱氏老两口也跟着遭殃。
“别打了、求求你们住手——”程秀芳与爹娘惨叫连连,不断求饶。
孟茯苓招了一个作坊工人过来,交代了几句,这工人就加入暴打程秀芳行列,还边打边逼问:“程秀芳,毒是不是你下的?”
其他村民一听,自然也跟着逼问,程秀芳一开始还否认、污蔑孟茯苓和章天明。
但村民不信她的话,更是加重力道,没多久,她就受不了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便哭嚎着承认了,“是我、是我…………”
“好啊!害大家差点误会茯苓了,像这种歹毒的女人就该烧死!”
“烧死她、烧死她………”
村民们打累了,就只将程秀芳包围起来,气愤地叫嚷着要烧死她。
朱氏老两口都被打怕了,竟然不敢再帮女儿求情。
章家父子怕受到牵连。也和程秀芳撇清关系,甚至支持烧死她。
“哈哈哈…………”程秀芳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有些癫狂。
她这么一笑,倒让村民停止叫嚷,都以为她是想装疯卖傻蒙混过去。
“为什么?你们不是应该怀疑章天明和孟茯苓吗?为什么怀疑我?”程秀芳趴在地上,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哭喊道。
她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不如她预想的那样,更不想不通那个突然出现,把她打晕的黑衣人是谁。
“呸!就只许你做,不许别人怀疑啊?要不是葫芦发现是你,大伙还被你蒙在鼓里,被你当枪使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倒点醒了程秀芳,是葫芦把她捉来的,那他肯定和那个黑衣人是一伙的。
她抬目寻到葫芦所站的位置,厉吼道:“都是你!是你让那个黑衣人捉我的。对不对?”
什么黑衣人?孟茯苓疑惑地望向葫芦,他的神色不变,没理会程秀芳。
“你疯了吗?哪里来的黑衣人?”一个作坊工人又踹了程秀芳一脚,便说她脑子可能被打出问题了。
很多村民也都认为程秀芳的脑子被打坏了,所谓的黑衣人是她随口胡编的,根本就不存在。
孟茯苓却觉得奇怪,程秀芳下了毒,肯定会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为什么葫芦怎么这么轻易就找到她?
难不成他早就知道程秀芳躲在哪里?不可能才对,程秀芳口中的黑衣人,真的是她编造的吗?
“我没疯、我没疯,啊——”程秀芳还要继续说葫芦与黑衣人的事,章天明却怕她会把他拖下水,又踹了她一脚。
章富贵很配合儿子道:“真是家门不幸啊!天明这么优秀,怎么会娶这种毒妇当媳妇?简直带累天明、带累我们章家。”
说完,他又走到几位族老面前,装模装样地商量、要怎么处置程秀芳。
孟茯苓轻叹口气,她觉得程秀芳很可悲,用这种拙劣的伎俩、生生地把自己逼到这种绝境。
她不可能会同情程秀芳,但此时心里却闷闷的,高兴不起来。
这时,葫芦靠近她,低声道:“我不知道什么黑衣人。”
“嗯!”孟茯苓淡应一声,也没说什么。
韩桦霖却若有深意地看着葫芦,趁着孟茯苓没注意,对他暗使了个眼色。
葫芦知道韩桦霖有话问他,本不想理会,却怕韩桦霖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只得跟着韩桦霖到一边。
“各位乡亲们。程秀芳意图毒害全村人,嫁祸给章家和茯苓,心肠过于歹毒。这种人留着是祸害,我们几个商量了,打算将她浸冰窟窿,大伙觉得怎样?”
章富贵和几个族老商量后,做出这样的决定,由孙老爷子公布结果,末了,还假意询问村民的意见。
可除了朱氏二老之外,其他人哪有什么意见?都举手赞成。
孟茯苓见此,眉头蹙得死紧,这些人也不说把程秀芳送去见官,就直接处置程秀芳。
而且,采用的还是浸冰窟窿这样残忍的方法。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程秀芳听到要将她浸冰窟窿,惊骇欲绝,颤着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直到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她可能是绝望了,不再哭嚎,怨毒地诅咒所有人,“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当然,她的话又惹来村民的打骂,“你才不得好死!要浸冰窟窿了,嘴巴还这么毒!”
孟茯苓看着这一幕,深觉得厌倦,不想再看下去了,正要让兰香扶她进屋,程秀芳就被村民押着向结冰的河走去。
她不由驻足,对上程秀芳的眼。
不成想,程秀芳明明被打得半死、也被山藤捆绑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用身体把押着她的村民撞开,直往孟茯苓撞去。
“小心——”所有人都被程秀芳的举动吓懵了,都惊声大喊道。
孟茯苓也惊骇不已,想闪开,可身边都是人,根本无处可闪。
兰香虽很惊慌,可还是扶着孟茯苓不放,并及时抬脚往程秀芳的腹部踢去。
程秀芳腹部一痛,狼狈地倒在地上。
当大家都以为孟茯苓的危机过去时,倒在地上的程秀芳又拼尽全身力气,往孟茯苓的脚边滚过去。
“啊——”孟茯苓余惊未定,还没缓过劲,程秀芳就撞向她的脚,令她站不稳、往地上摔去。
“小姐!”兰香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一时扶不住孟茯苓、主仆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第76章 迎来了小冬瓜
孟茯苓倒在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腹部、但却止不了腹部席卷来的剧痛,腿间涌出的温热液体更令她极度恐慌,“不、快救救我的孩子………”
她无助地、嘶声叫着要人请大夫,但她两耳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尖叫、哭喊。
“茯苓!”葫芦和韩桦霖听到突然响起一阵阵惊叫声、夹杂着孟茯苓几近嘶哑的尖叫声。
两人心里一沉,涌起不好的预感,都直往人群中跑去。
特别是葫芦,越靠近人群,孟茯苓痛苦、而破碎的声音,越令他的心狠狠抽痛。
他急着想见到孟茯苓,不耐地推开一个个挡住他去路的村民,“滚开!”
待他见到面色惨白如纸、裙子血迹斑斑的孟茯苓时,瞬间似被人拿刀捅了心口一样,疯了似地跑到她身边,将抱着她大哭的薛氏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