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笑道:“咱们现下不是才刚起步么?便是想找着定窑、汝窑的人帮咱们烧制招财猫、招福猫,只怕人家都是未必肯的。等咱们的生意再做大些,再去找了人家合作,人家才会肯的。到时咱们招财猫的品相好了,价格自然就可以再上去些了。”
白薇将信将疑,但简妍的话她素来又觉得信服,于是当下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依言将这些话告诉了周林,又将那张画着招福猫的纸交给了周林。
周林是个办事效率极高的人。当下他就起身去京城里看铺子去了,又请了匠人,按照简妍所说的那样装修,做架子。总之务必就是要让人进了铺子的第一眼,就觉着这铺子极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儿都不俗的,只是满满的雅致古朴之感。一面又寻了上次的那个民窑,让他们再赶着各烧五百只招财猫和五百只招福猫来。两边儿都赶着工,很快的也都齐备了。于是寻了个黄道吉日,正式的就开了门做生意。
开门的那日,依着简妍的吩咐,他又特特儿的请了两支舞狮队伍来,放了炮仗,弄了极大的声势出来。据周林后来对白薇和简妍说,说是他们正式开门做生意的那日,一条街的人都被这大声势给吸引的过来看了,只围得个门前水泄不通的,极是热闹。且当时就有许多人到铺子里去看了。虽然当时那些人听了招财猫和招福猫的价格,只惊的咂舌不已,一日都没有卖出去几只,可自次日起,倒是有许多人过来问了,又较前一日多卖了几只出去。渐渐儿的,现下每日卖出去的就越发的多了。于是周林因又问着,就上次烧制的那么些招财猫和招福猫是不够卖的了,问着现下要不要一次性再多烧些招财猫和招福猫出来呢?
简妍听了,只是让他将招财猫和招福猫又各烧了两百只出来。周林就说这些只怕是太少了,卖得些时日只怕就是卖光了,索性不如一次多烧制些,岂不是好?但简妍听了,笑了笑不言语,心里想着,若能将这四百只招财猫和招福猫都卖完了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多多的烧制这些出来呢?到那时只怕全都压存在库房里卖不出去的了。
一面又吩咐着白薇将她新画出来的招财猫和招福猫的样式交给周林,让他将这新的招财猫和招福猫的样式各烧了五百只出来。又仔细的画了一只黑漆描金,上面画着一丛葳蕤兰花的盒子式样,让周林照着这纸上画出来的式样去雇人多做几个这样的盒子出来。然后又让他去刻一方印着什锦阁字样的印章来,说是往后但凡有人在他们什锦阁里买了招财猫或招福猫,就都连着那大红垫子一块儿放在这盒子里,然后再在盒子下面盖上他们什锦阁的印章。
她要做出一种品牌效应来,让往后别人见到招财猫的第一眼就会想到他们什锦阁。
而过得几日,如简妍先前所料想的一般,果然先前他们所卖的那一样招财猫和招福猫满大街都是。
原来什锦阁异军突起,短短一些时日就打出了很大的名气来。满京城的人都在传说,说是新开了一家铺子,叫着什锦阁的,且是雅致,卖的物件儿又是稀罕,再没有见过的,叫做什么招财猫,招福猫,可不是个好彩头?于是那等行商的人家就赶着过来买了招财猫放在铺子里,那等做官的人家又赶着过来买了招福猫放在家里。且又因着名气是有了,价格也不便宜,就有些人家买了这招财猫或是招福猫当做礼品来送人,于是一时之间什锦阁只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又有那等精明的人,进来什锦阁瞧了一瞧,见着这招财猫和招福猫也并不是什么多难做的东西,于是索性便一样买了一只,也寻了个民窑,让照着这样式烧个几百上千只,甚至是成千上万只的出来,然后也有样学样的拿出去卖。
这招财猫和招福猫原就是暴利,这些人也知道,若是卖和什锦阁里一样的价钱,那谁还来他这里买?于是索性便降低了价格来卖。
有这样的第一个人,立时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一时满大街的就都看到有卖招财猫的了,而且那价格是一个比一个低。
而什锦阁这边,此时却是不卖先时那样样式的招财猫和招福猫了,而是换了样式,更为的憨态可掬。于是一时众人又都涌到了什锦阁来买新样式的。且这次却又与以往不同,买了招财猫或在招福猫,伙计会精心的给你打包好,放在一只极精致华美的盒子里,底下又会盖了他们什锦阁的印章,然后满面微笑的递给你。
就在这么什锦阁与那些商人一轮轮的PK中,什锦阁总是会在旧样式开始烂大街的时候又及时的推出新样式,于是到后来众人也都习惯了前来什锦阁买这些。
谁不喜欢新样式的呢?且还是在装修的这样雅致的一家店里,挑好了伙计会给你仔细的包装好,然后满面微笑的递到你手里,总好过于在路边小摊贩手上买不是?所以到后来,众人见着地方家里有招财猫或是招福猫了,还会先多嘴问上一句,这可是什锦阁里的?
自此一役,简妍手中可掌握的银子滚雪球一般的多了起来,她如何会不高兴?于是昨日她就甚为闲情雅致的做了这个毽子出来,想着没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踢一踢,也是锻炼身体的意思。而今日徐妙宁邀了她到西跨院来玩,她便索性带了这毽子过来和徐妙宁一块儿踢着。
简妍上辈子小的时候也和小朋友一块踢过毽子,练就了一脚灵活的踢毽子技巧。虽然这些年是没有踢过了,有些生疏了,但多踢得一会,也就渐渐的熟练了。反观徐妙宁,倒是因着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从小就被讲究了许多,要求笑不露齿,行不摆裙的,反倒是不怎么会踢的了,只能艳羡的在一旁瞧着简妍将这毽子踢出了各色花样来。
简妍也实在是许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一高兴,就忍不住的想得瑟,所以一时踢了个单飞
燕,一时又踢了个鸳鸯拐,最后兴致越发的上来了,索性又踢了个□□燕,双鸳鸯拐。
只是乐极生悲,她一个回旋踢的时候,猛可的见着屏门旁站了人,定睛一瞧时,其中一个是徐妙锦,另一个则是徐仲宣,两个人都站在那里看她踢毽子呢。
简妍心中的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时哪里还顾得上踢毽子?忙忙儿的将落下来的毽子抓在了手里,就交给了一旁站着的白薇。
徐妙宁并没有看到徐妙锦和徐仲宣,她见简妍不踢了,还甚为奇怪的问了一句:“表姐,你怎么不踢了?”
简妍心里想着,这徐仲宣进来怎么都没个丫鬟仆妇通报的?还有这西跨院的屏门为什么没有关起来的?最关键的是,徐仲宣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但心中所有的疑问也都只能暂时都压了下去,因着徐仲宣已是眉梢眼角带了淡淡的笑意,和徐妙锦一块儿走了过来。
简妍方才踢了好一会儿的毽子,这会自然是有些气息不稳,面上带红,但她还是努力的平稳下了自己的气息,垂眉敛目,甚是大家闺秀样的对徐仲宣福了福身子,细声细语的叫了一句:“大公子。”
徐仲宣见她白皙的两颊上透出些许粉色来,一朵枝头刚刚盛开的海棠花似的,瞧着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媚生动,于是不由的就觉得有些目摇心荡了起来。
他忙垂下眼,深深的呼吸了两下,压下了心底这股子忽然而起的绮念。过得片刻之后,他方才抬起了眼来,却是正经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对简妍说着:“你的额头和鼻尖上有汗,快擦擦。”
简妍:……
徐侍郎你能不关心我额头和鼻尖有汗的这个事吗?你都这样说了,这还让我往后怎么在你面前保持端庄娴雅的样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做生意肯定不会一帆风顺的,后面肯定会有波折的,到时就该沈绰出场了。。
另外今晚会有加更,8点半左右奉上。
☆、第47章 处一室
但简妍依然还是继续的在徐仲宣面前做了端庄娴雅的样儿出来。
当徐仲宣说出那句,你额头和鼻尖上有汗,快擦擦的话之后,简妍心中虽然有些恼怒,面上也有些发热,但还是说了一句多谢大公子提醒的话,而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徐仲宣,掏了手绢儿出来擦了额头和鼻尖上的汗。
徐妙宁此时却是惊喜的问着徐仲宣:“大哥,你怎么来了?”
徐妙锦往常没事的时候倒也会来她的西跨院里找她玩,可是徐仲宣再是没有来过一次的,所以这猛然的看到他来了,徐妙锦简直是又惊又喜。
她一面让着徐妙锦和徐仲宣到了屋子里面坐着,一面的就一叠声的吩咐着青芽上茶,拿攒盒。
一时众人都落了座,徐仲宣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简妍一番,见她又是面上带了浅浅的笑意,微垂着头,只是端着茶盅慢慢儿的喝着茶水,再是瞧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徐仲宣就想着,方才她还那般灵巧活泼的在那踢着毽子,面上的笑容肆意张扬,可是这会却是这般。果然对着他的时候,她永远都是一副大方得体,又客套疏离的态度。
几个人在明间里坐了一会儿工夫,大多数时间都是徐妙宁一个人在那唧唧喳着的说着话,其他三个人听着。
徐妙宁今日实在是太高兴了。上午见着了好几日不见的弟弟,刚刚又跟着简妍学了怎么踢毽子,现下徐仲宣和徐妙锦也来她这了,可不是热闹的紧?
于是她一高兴,就拉了徐仲宣到她的书房里,说是近来她跟着表姐学写字,学画画,要请徐仲宣点评点评。
徐妙宁的书房格局倒和徐妙锦的一样,都是一架圆光罩隔了开来,临窗是黑漆描金木炕,另外一边摆放了黑漆描金书架,旁侧是一张黑漆描金平头书案,案后面放了一张花梨木圈椅。只不过徐妙宁的性子较为活泼些,圆光罩上悬着的是绣着各样花鸟草虫的粉色纱帐,菱窗上半卷半放的是粉紫色的帘子,瞧着极是明快温暖。
徐仲宣跟着徐妙宁到了她的书案旁,徐妙宁拣了这几日她写的字,画的画儿出来给他瞧,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点评。
徐仲宣逐张的看了下去,最后抬起头来,对着徐妙宁点了点头,赞扬了一句:“不错,果然是很有进益。”
徐妙宁一听,立时就喜笑颜开,只高兴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好了。
徐仲宣这时却又拿着手里的这一叠纸,转身问着简妍:“简姑娘,你觉着宁儿的字现下写得如何?”
他的原意是,既然他都这样问了,那简妍少不得的就会过来,同他一起看着徐妙宁写的字,那这样两个人岂不是就可以离得近些?而非现下这样,他站在书案这里,简妍却是同着徐妙锦坐在临窗木炕上说着话。
但简妍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一点要起身过来的意思。她依然还是坐在炕上,只是转过头来,面上带了笑意的说着:“宁儿现下写的字自然是好的,画的画儿也好。”
徐仲宣自然是心中有些失望的。偏偏徐妙宁又是个极没眼色的,在一旁就笑道:“大哥,我的这字,还有这画,说起来可都是表姐教的呢,她岂会不知道我写的字如何,画的画如何?竟是不用看也都知道的。”
徐妙锦在一旁听了,只想扶额。
她大哥想邀请研姐姐一块儿过去看三姐的字画,可他说的那句话未免也太含蓄了吧。做什么不直接明了的这样说,简姑娘,你过来与我一同看看宁儿写的字,画得画?却非得这么拐着弯,抹着角的说?方才在她那里的时候,他不是挺直接的吗?还对着自己直言说他心悦研姐姐,只想看到她每日都高高兴兴的呢,这当会当着人家研姐姐的面就没这份敢直言的胆量了?还有三姐,她能不能不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啊啊啊。
徐妙锦一时就觉着,她还是很有必要帮一帮她大哥的,不然就照她大哥这拐弯抹角说话的样儿,人家一百年也不会晓得他的心意。
她想得一想,于是便起身下了炕,招手叫着徐妙宁:“三姐你来,方才来你这的时候,见着池塘里的荷花都打了花苞儿的,咱们一起去看看。”
但徐妙宁方才被徐仲宣那一句话给夸奖得浑身热血沸腾,倒恨不能现下就又去写个一幅字,画个一幅画给徐仲宣瞧瞧,哪里还有那兴致出去看什么荷花打了花苞没有?于是她便摆了摆手,说着:“我不去,你自己去看吧。我要再写幅字,画幅画给大哥瞧瞧。”
徐妙锦额头的青筋欢快的跳了两跳,心里想着,你大哥这会只想看你的表姐,谁还耐烦看你写的字,画的画儿?就是看了也是不走心的看。
见着徐妙宁果真是有坐到案后的圈椅中提笔写字画画的趋势,徐妙锦索性是上前两步来,一把拽住了徐妙宁的衣袖,直接就往外拉,一面还说着:“好三姐,你陪我一起去看荷花花苞,改日我请你吃京城六香居里的蜜饯。”
又担心着简妍待会儿抬脚就走了,只留了徐仲宣一个人在这里,于是她便又回头说着:“研姐姐,我和三姐一会儿就回来,你可别走了。我回来还有话要和你说呢。”
简妍:……
能不能不要将她处在这么进退两难的境地呢?
她待要走,可徐妙锦已是不等她回答,拽着徐妙宁一阵风般的就走了,压根就没有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且若是这么突兀的就走了,徐仲宣心里怎么想呢?虽然她是不想和他太亲近,以免众人闲话不错,可若是弄的太生疏客套了,万一徐仲宣这尊大佛起了气,说句实话,那她估计也是承受不了那个后果的。
可若是不走,传了出去,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她倒是不在乎什么狗屁的名声,只是就怕简太太知道了,顺水推舟,半迫半求的让徐仲宣纳了自己为妾……
简妍现下就只盼望着徐仲宣觉得待在这里没趣,他自己先行离去了,那她就不会处在这么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只是她偷眼望了望徐仲宣,见那尊大佛一点要离去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饶有兴趣的在那看着徐妙宁书架上的书。
简妍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看着窗外的香樟树。
初夏的香樟树,墨绿色的老叶子已是全都被黄绿色的嫩叶子给替换掉了。细碎如金的日光照在这些嫩叶子上,简直亮眼的让人不敢直视。
上辈子她年幼的时候曾在外婆家住过一段日子。她外婆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棵这样的香樟树。到了夏天晚上,外婆会在地上洒了水,然后放一张竹床在香樟树下面,让她躺在上面纳凉睡觉。那时候她就一面透过树叶的缝隙瞧着空中闪闪发亮的星星,一面听着外婆在给她哼唱着古老的歌谣,偶有萤火虫拖着亮亮的尾巴在她周边飞来飞去。
只是现下想起来,那些上辈子的事都已是渐渐的模糊了。甚至她有时候都会怀疑,到底上辈子的事是不是只是她做的一场梦?或许压根就没有什么穿越的事,她原本就是存在于这个年代的一个人,然后有时候会做了些荒诞不经的梦。而那些梦做得多了,就渐渐的当了真,以为自己真的曾经在那样的一个年代生活过。
“这是什么?”
简妍正想上辈子的那些事想的入神,忽然听得一道清润的声音徐徐的响起。
这屋子里现下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所以徐仲宣定然是在问着她了。
简妍便转过头看过去,见徐仲宣手中捧了那只她送给徐妙宁的招财猫,正面对着她的方向开口在问着。
因着刚刚又想起了上辈子的那些事,简妍心中很是有些惆怅,是以便不大想理会徐仲宣。于是她便有些不耐烦的回答了一句:“招财猫。”而后便又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香樟树了。
遭到嫌弃的徐仲宣:……
她好似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是自己刚刚惹恼她了么?
于是他便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自从进了这西跨院之后,统共只和她说了三句话而已。前面的那两句话她定然是没有不高兴的,那就是方才他问的这句话?
可就算是他把方才说的那四个字逐一的揉开了,掰碎了,还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惹恼了她。
徐仲宣不得要领,可又不敢贸然的直接问简妍,于是他就只好将手中的这只招财猫又放回了书架原地,而后随意拿了一本书,坐到圈椅上看了起来。
只是虽说是看着书,上面的字却是一个都没有看进去,脑子里只在想着简妍为了什么不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