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瑶琴装作不在意地说,试图转移注意力:“九哥,他们不过是下人,贱命一条,死就死了,你着什么急?咱们之间,何必为了他们伤和气?”
一边说,一边悄悄挥手,身后的黑衣人无声的调整了队形,看起来只是再次缩小了包围圈,然而郁子非这次看的分明,他们已经摆好了一个必杀阵型,而这种阵型,是专属皇上的护卫--黑骑卫的独创。
郁瑶琴一直在观察着郁子非的表情,见他在看到队形变化后的反应,心里一凉,知道,郁子非终究也是不能留了。
郁子非也察觉到郁瑶琴眼神里的杀意渐盛,猜到她为了隐瞒黑骑卫的事,势必会对自己下死手,干脆心一横冷笑道:“下人也是人,相处久了也有感情,你既然不肯放过他们,本王也不走了,你有胆,就连你的九哥也一并杀了。”
郁瑶琴眼神阴狠,慢慢举起手:“好,九哥,我可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给我杀!一个活口也不留!”
所有黑衣人正要有所行动,郁瑶琴又补充了一句:“留着贱人的命,我亲自了结。”
就在四名黑骑卫扑向白小满,准备将她包围时,‘铎铎铎铎’四枚短镖射出,四人同时抬腿空翻,向后退去,不等站稳身形,一个紫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剑式凌厉密集,如水银泻地,立刻将四人的退路封住。
剩下的八名黑骑卫,见情势不对,霎时围上来,但他们并不是一团乱的围攻,而是很有章法的走着套路,白小满看不懂,但也明白他们是在摆阵,被困住的四人也不慌不乱跟外围的人默契配合,十二个人十二柄剑,交织在一起,织成了一张巨网,瞬间就将紫影强行压制住。
白小满担心大叫:“穆勒,不要硬拼!”
紫影正是穆勒,落地之后迅速用剑点地,脚一蹬,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手里的剑不断挥舞着,逼得一圈人向后褪去,黑骑卫虽然将他压制住,但却被他强大的剑气逼得无法再上前,反而不断向后退,瞅准一个空档,穆勒拧腰后翻,提剑就向最右边的那名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有些惊慌,但并没有后退,抬起剑格挡,虽然勇气可嘉,但明显不是穆勒的对手,硬生生被穆勒一剑弹飞,撞到一棵树上,跌落下来,干咳了好几声,半天没站起身。
穆勒毫不迟疑,立刻飞身出来,奔到白小满身旁,将密音渡给白小满,语调十分快:“这帮人武功高强,阵法凶悍,绝对不可小觑,你找准机会就赶紧走。”
白小满身形丝毫未动:“我不走,别劝我,没用。”
穆勒也不废话,在这个当口迅速判断之后说:“不要强攻,智取为上。”
话音刚落,黑衣人重新调整了队形,前后腾挪,补上了刚才被穆勒打伤那一人的缺口,穆勒被逼得再次与他们缠斗在一起。
白小满不禁在心里赞叹,郁瑶琴人品不咋地,找来的杀手还是很有水平的。
与此同时,四名黑雨杀手,也与方景琢兄弟俩,还有郁子非斗在了一起。
方家兄弟,论武功,算是中上乘,当个保镖绰绰有余,但对付黑雨这种顶级杀手,却十分吃力,虽然想分身去帮郁子非和白小满,实在是自顾不暇。
郁瑶琴显然真的动了杀心,命令两名黑雨杀手专攻郁子非,饶是他武艺高强,也一时半会占不了上风。
见白小满一脸焦急地四处看,郁瑶琴嘴角露出邪佞的笑意,她一边手挽着九节单鞭,一边信步向白小满走过来。
白小满见她那一脸恶心的笑容,想起倒地的秋香,一股恨意窜上脑门,但刚才穆勒的话给她提了个醒,以往遇到危险,穆勒向来不发一言,解决掉问题之后转身消失,可今天他却单独飞回来,郑重的用密音的方式警告自己,一定要智取,显然,今日之敌当真很难对付。
思及至此,白小满立刻装作很害怕无措的样子,慢慢向后退去,郁瑶琴脸上燃起一股嗜血的疯狂,在她眼中,此刻的白小满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随便她剁吧剁吧撕碎了喂狗。
她索性放慢了脚步,以便更多的欣赏白小满的惊恐。
白小满一边假装磕磕绊绊,回头看脚下的路,一边留意四周的情形,退到离那群黑衣人足够远的地方,脚下一软,白小满被一块石头重重地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郁瑶琴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得意地仰天狂笑,接着甩了好几下鞭子,才向白小满挥去,挥出去的力度也没有用全力。
白小满嘴角倏地扬起,露出一个郁瑶琴熟悉无比的笑容,刚才还挂在她的脸上,就是这种玩弄猎物的神情,心里警铃大作,正要收手,可惜去势已定,现在才想收回已经晚了。
白小满身子只微微一侧就躲过了鞭子的进攻,鞭子抽在地上,只扑腾起一点尘土屑,白小满忽如惊鸿飞渡一般,整个人平地拔起,头向后一仰,身体旋转了一圈之后,双脚平稳落地,不偏不倚,正好踩在郁瑶琴的鞭子上。
郁瑶琴大惊失色:“你竟然会武功?”
而且通晓武术的郁瑶琴看了出来,白小满这招平地干拔,一般人等是根本做不到的,即便是她,能勉强做到,可是姿态远不如白小满这般优美,能兼顾到动作和形态,没有强大的内力和外在功底,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白小满毫不掩饰的嗤笑道:“我当然会武功,还比你不知道高处多少个段位,你在要杀我之前,都不知道调查一下做做功课吗?”
郁瑶琴还待开口,白小满脚上用力一碾,鞭子就被拧麻花似的搓了起来,白小满再一抬脚,鞭稍被她攥在了手里,郁瑶琴见状用力向后拉,想将鞭子夺回去,白小满手腕抖了好几下,将鞭子缠在手腕上,确认不会脱落,就任由郁瑶琴拉扯,借着她的力道一弹,郁瑶琴的手腕像是被重石头击打一般,顿时麻掉,手一松,鞭子便落到了白小满手上。
郁瑶琴正要飞身扑过来,抢夺鞭子,白小满哪里给她机会,飞身腾空,高于郁瑶琴半人,鞭子在空中抽的啪啪响,挽出漂亮的挽花,九节单鞭在白小满手中如同游龙一般,迅速缠上了郁瑶琴的腰,白小满向后旋转,鞭子将郁瑶琴一带,落地的劲头太大,瞬间就将郁瑶琴扯倒在地。
不等郁瑶琴双手撑起,白小满趋身上前,将鞭子缠了好几圈,套死了郁瑶琴的脖子,郁瑶琴稍微一挣扎,鞭子便缠得她脖颈处火辣辣的疼,呼吸都困难,几次挣扎之后,郁瑶琴吓得不敢再乱动。
白小满这才点头说:“这样就对了,不要徒劳挣扎,不然伤得还是你自己。”
话刚说完,白小满就用力扯了一把鞭子手把,郁瑶琴一下子被勒得脸通红,白小满厉声喝道:“站起来!”
郁瑶琴踉踉跄跄站起来,白小满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除了穆勒耍出一记气势猛烈的剑花,逼开眼前的对手,迅速飞身赶到白小满身旁,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正擒住郁瑶琴的白小满,郁子非更直接,劈头就问:“你会武功?”
白小满并不理他,而是看向所有郁瑶琴的杀手,说:“你们主子在我手上,散开队形,让他们过来。”
杀手们都没有撤退,但也都没有再进攻,只是死盯着白小满和郁瑶琴。
白小满见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后退,心里来了气,左手勒住郁瑶琴的脖子,右手从腰间一扯,‘唰’地一声,一柄软剑散发着幽青的光芒被抽了出来,白小满毫不迟疑架在郁瑶琴的脖子上,冷声问:“还不退?”
杀手们这才缓步向后挪了两步,白小满对郁子非喊:“把秋香抱过来,快!”
郁子非也不再废话,依言而行,跑到秋香身边,方景生也跟了过去帮忙,他只是手腕受了一些伤,没有大碍。方景琢已经悄然退到白小满身旁,他右胳膊已受伤,滴答地流着血,脸色惨白,气喘吁吁,不是穆勒扶了他一下,估计就已经跌倒了。
“怎么还有呼吸脉搏?”郁子非在摸到秋香手的一瞬间愣住了,随即探了探她的脖颈处,吃惊地小声问方景生。
两人同时看向白小满。
☆、第三十三章 全部杀光
见郁子非和方景生呆在那里,白小满气得骂道:“还不赶紧过来?愣着干嘛?傻啊?”
郁子非和方景生没再犹豫,两人将秋香火速带回到白小满身边,情况紧急,两人都很识相,没有多事去追问缘由。
秋香当然是白小满救下的,郁瑶琴刚一抽剑的时候,白小满就已经将一枚头针捏在手里,不等郁瑶琴将剑架在秋香脖子上,她就率先射出去,弹在秋香膝盖处,秋香身体一歪,正好错开了郁瑶琴的剑锋,并没有伤到动脉,只是将锁骨的位置刮伤,虽然性命无大碍,伤势仍然严重。
白小满看了一眼秋香,郁子非低声说了句“没死”,暂时放下心来,一个相处不到一个月的丫鬟,在生死关头,能克服所有的害怕,一直跟在身旁,却并没有躲在身后,而是想要替她挡剑,这份情谊让白小满动容。
她不知道秋香是不是因为从小被灌输的奴性思维驱使,还是只是一个忠仆的不二反应,对白小满来说,一切都不再重要。
“你们都散去,让我们走,等我们安全了,郁瑶琴自然双手奉上。”
黑骑卫和黑雨杀手的人,都站着没动,白小满又催促了几声,见丝毫不管用,郁瑶琴已经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他们会听你的话?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白小满压下怒火,装作一脸天真的样子,歪头问:“没人教过你,被人抓住的时候嘴巴最好老实点吗?”
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一颗石子,白小满忽然笑道:“他们不听我的话就算了,我倒要看看,你听是不听?”
白小满将剑向后一抽,郁瑶琴正看过来,只听‘啪’的一声,脸上一阵剧痛,接着一阵尖锐的灼伤感钝钝地传来,郁瑶琴惨叫出声,白小满手上没松,扯着她的衣领,不让她挣脱。
郁瑶琴捂住脸,脸颊都失去了知觉,张了张口,脸部肌肉却不听指挥,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用手轻轻碰了一下,颤抖着低头看了一眼手,没有血,正要松一口气,白小满阴森森地说:“我当然没给你毁容,你当谁都像你有特殊癖好吗?别怕,我不过是用剑身抽了一下,来,照照看,模样还健在吗?”
白小满将剑‘嗖’地立起来,让她用剑面当镜子照,郁瑶琴吓得浑身一颤,生怕剑不小心割伤自己,从剑面看到自己红肿的脸颊,郁瑶琴哇地一声,惨叫声更胜刚才。
“白小满,你这个毒妇!不要脸的贱女人!”郁瑶琴正囫囵地骂着,话音忽然被截住,白小满又狠狠用剑身抽了她另一边脸一下,现在,郁瑶琴两颊多高高肿起,活像发了福的丑媒婆,难看死了。
白小满偏偏又把剑递过去,让她欣赏自己的这副尊荣,郁瑶琴稍微一挣扎,白小满就将她揪了回来。
“啊!!!”郁瑶琴痛哭出声,声音含糊不清:“我的脸,我怎么见人啊!九哥,九哥,你救救我啊!”
郁子非看向郁瑶琴的目光冰冷,虽有不忍,但他没有说一句劝阻的话,白小满冷笑:“你对自己亲九哥下死手的时候没想过要救救他吗?现在知道后悔了?作茧自缚!马上让这些人撤走,不然下一次我就不是用剑抽你脸了,我也想知道,用剑一下一下把你的脸划伤,血滴滴答答地顺着你的脸流下来,那个样子能有多恐怖,不然,我们一起看看好不好?”
郁瑶琴还在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她既不想放人,但又害怕自己真的被毁容,正纠结着,白小满抽出剑对着她的肩膀就是一下。
“快说!”白小满喝道。
郁瑶琴吓得一哆嗦,又没出息地哭出来。
郁子非从未见过郁瑶琴这般模样,竟然有种错觉,好像她还是当年那个被父皇责罚的小丫头,哭得那么可怜,嘴唇刚一动,声还没来得及出,白小满就摆摆手:“闭嘴。”
方景生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郁子非虽然有点意外白小满这种口气,但知道情势所迫,由不得自己生气。
终于在白小满再次扬起手的时候,郁瑶琴带着哭腔大喊:“你们都下去,快去找我爹,让他来救......啊——”
白小满用剑抵住郁瑶琴的咽喉:“我只让他们走,可没让你求救,你好像多说话了!”
黑骑卫领头一人上前交涉:“我们要是都撤退了,怎么确保郡主的安危?万一你反悔呢?”
白小满冷声道:“你们没法确认郡主的安危,我只能说,我们安全了,我自会放人,但是半路上要是出来一头狗熊或者野兽,将她吃了去,连骨头都不剩,要不然就是只挖心肝五脏,留个空壳子,这也不是我的责任,你说,谁能给你们保证呢?”
白小满每说一句话,郁瑶琴的小心脏就跟着一颤,肩膀也跟着一哆嗦,忍不住嘤嘤哭出声,又怕白小满再对她动手,只好憋着不敢大声。
领头那人一愣:“那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白小满摇摇头:“没有办法,你们就只能赌一把,看我是不是个守信用的人,赌我不会撕票。还有,不要意气用事,想着大不了跟我们拼了,拼之前,我会先把郁瑶琴剐了,然后杀了她,再跟你们火拼,说句不太好听的,你们人数众多,我们不可能做到全身而退,但我有死士,保我安全离开,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惜,你们就落个鸡飞蛋打。完不成刺杀任务,最多挨一顿鞭子,可是要是把郑王爷的宝贝女儿弄死了,你们还有活路吗?”
郁瑶琴已经哇哇哭了出来:“姓白的,我咒你不得好死!你蒙骗小岑哥哥,他要是知道你是这种蛇蝎心肠,他肯定会杀了你的!”
“你简直是无药可救了,这个时候还惦记你的小岑哥哥,你还是好好担心下你吧,你的这帮杀手,有的人不想听你的话,有的人只顾拿钱,啧啧,我看你这条小命,注定要栽在我的手里了。”
郁瑶琴再次大喊:“你们都退下!退下!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黑骑卫依旧不动,白小满心里焦急,她虽然面上说的轻描淡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她可以往死里打郁瑶琴,但是真要下手杀人,白小满还是克服不了心里的关卡。
她是生活成长在现代社会的人,人权大于所有主权,是她从小的信念,亲手杀人,对她来说挑战还是太大了。
“这位好汉,听本王一言。”郁子非不知何时站了出来,虽经险事,但此时已恢复自若,大敌临前,此刻言语行为,颇有王者风采。
“黑骑卫的兄弟,向来只隶属于郑王爷手下的惠军,虽然效忠于郑王爷,但向来使命只有一个,就是保卫皇上,任何人任何情况都不得更改。你们享受宣国最好的训练和俸禄,为的就是可以保护宣国最重要的人--当今皇上。今天出现在此已是不该,本王也明白,你们有苦衷,上头有令,即便你们知道有悖纲纪,却还是得执行。既然瑶琴郡主都已经发话,你们自可以不必为难,各自回去吧。难道从小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要拿学着为了保护郁氏一族的本领来残害郁氏子孙吗?莫非,你们已有了谋反之心,所以,才如此冥顽?”
说到最后,郁子非的声音骤然提高,领头的那人,和身后的几名黑骑卫都缓缓低了一点头。
白小满心里一松,还好,郁子非不是个草包,关键时候嘴皮子还顶点用。
“那安王可否保证瑶琴郡主的安危?”领头之人还不肯松口。
郁子非看都不看一眼白小满,立刻保证:“本王并非无情之人,刚才都不肯舍下几个下人,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妹妹痛下杀手呢?只要瑶琴知错能改,本王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黑骑卫走了,白小满看着他们的身影,略带嘲讽地问:“你保证郁瑶琴的身家安全,我可没保证,要是她惹我不爽,我照样收拾她,你安王的面子也白搭。”
郁子非给她使眼色,示意黑雨的人还在,不要胡说八道。
白小满哈哈笑了几声,脸色极冷:“黑雨的人,向来先收钱后办事,且一旦达成协议,绝不再因钱而易主,拿钱之后必定达成所愿,一个杀手组织靠的就是可笑的诚信。如今黑雨竟然一次派出四人,可见郑王爷和郁瑶琴已经下了血本,势必要将我除之而后快,今日他们不杀我回去,命也会没的,这个时候,任何情况对他们来说,都不可能是变数,所以,跟他们废话也没什么用,黑雨有黑雨的生存法则,不按照规矩来,他们就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