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细想了一下,然后询问道“夙毓,若是血影宫联合与你一起对付碧朱你可会相信他与他联合?”
夙毓蹙眉道“自然不会,先不说有仇敌在前,便是如此墙头草一样的利用,我也不会,”,说到一半,夙毓恍然道“教主的意思是,碧朱并不会与之合作。”
秦峥点头。
夙毓拉着秦峥在一旁的桌旁坐下道“只是若是我,碰上那样讨厌的敌人,利用一番倒是无妨,总之鹤蚌相争,总是我得利,想来碧朱也会如此行事,但是这样的方法,还是要看那位血影宫主能否看破其中的玄妙了。”
秦峥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道“的确如此。”
而他们的确所料非虚,碧朱的面前,的确坐着那出逃的血影宫主。
同是魔教,同是一身的红衣,哪怕碧朱再不待见夙毓,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是的的确确适合红衣的。
而眼前的这个人,只有污秽,那身暗色的红衣,散发着血一样的肮脏污秽。
那人眉目间有种阴郁,却口口声声的声称着合作“碧宫主,你也很憎恨幽冥教的那些人吧,他们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若是我们合作拿下幽冥教,则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觉得怎么样?”
你当我是傻子么?
碧朱看着他只想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单不说夙毓跟他势均力敌,就是秦峥就不是好相与的,之前算计他一次,现在能够全身而退已经算是不容易,之后还不知道要如何应付呢。
虽然秦峥看似包容,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护短,他当初将夙毓关在地宫之中,秦峥迟早要找他算账的。
这个人对己方和对方实力尚且不清楚,却口口声声的想要跟他碧落宫合作除掉幽冥教。
如此光明正大的想要利用他碧落,也不知他这血影宫当初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不过,他主动送上门来,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
碧朱貌似琢磨了半晌,然后看着对面的人道“幽冥教确实可恶,我也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只是我们之间刚刚发生过冲突,若是教众混为一起,你我都是不放心,不如分为两路,分别攻击血影宫和他们的幽冥山庄如何?”
对面那人眼睛都亮了,眸中有亮光闪过道“如何甚好,那便多谢碧宫主了。”
碧朱笑着道“那血影宫本就是你们的地盘,自然是自己最熟悉了,碧朱就帮你们分暇他们的视线如何?”
“如此甚好,”那人十分满意。
“那么五日后出发如何?”碧朱问道。
“好……”
商谈着时间地点和人手的征调,已然是过了午后,那人虽是只有些小聪明,但是到底还是细细的研究了每一个细节后这才离去。
碧朱也就陪着他浪费了一个午间,左右无聊,玩玩也好。
碧朱看着茶杯中的水,皱了皱眉将杯子放下后吩咐道“将这套茶具丢掉吧。”
“是,宫主,”有侍从进来收拾下了那套青花的茶具,然后退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碧朱左右踱步琢磨了半晌,然后神情带着几分的狡黠的坐在了桌案前铺开了纸笔。
‘秦峥吾爱
多日不见,可曾思念。
因感念当日合作之情和愧疚之意,特送上礼物一份,峥只需在血影宫前猎杀那五日后乖乖送上门的血影宫主即可。
为防见面情切,痛下杀手,碧朱便念而不见了。
——碧朱。’
碧朱吹干了纸上的墨汁,然后将信笺放好在信封之中,这才吩咐人拿上信给秦峥送去。
他叫的是身边的好手,特意让他小心的避开血影宫中的人,不要被人发现,信送到后就跑后,看着碧落宫前的夕阳,笑的很是愉悦。
将血影宫主当做礼物送上,想来秦峥便是再护短,也不会一见面就砍了他的。
至于夙毓看到那封信时的表情,他万分的期待着。
他的药为那人做了嫁衣,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呢。
☆、第54章 (五十四)谁算计谁
血影宫与碧落宫离得并不太远,碧落宫的高手快马加鞭半天的时间,就将信送到了秦峥的面前。
只是那人亲手递上信后跑的比兔子还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只看见黄尘滚滚而去,然后就看不见人影了。
这样的速度夙毓当然追的上,只是只是普通的一个宫众,留下也没有什么必要,只是那封信上到底有什么古怪,让他那般的害怕。
夙毓看了秦峥一眼,然后看到他点头后拿起帕子托起那封信轻轻的嗅闻,却也不像有毒的样子。
信笺被拆开,甚至信也平摊开来,也没有发现□□的痕迹。
做到这个地步,夙毓都没有发现,那便试着真的没有□□了。
那么碧朱送这封信来到底有何目的?
夙毓无意偷看信的内容,只是检查时那一眼的轻扫而过,‘秦峥吾爱’四个字毫无防备的映入他的视线,让夙毓一个没注意,差点将信捏成了碎片。
碧朱是故意的,如此故意的激将法,偏偏最是有效。
秦峥本只是看着夙毓在检查是否有□□之类的,却看他的脸色蓦然黑沉了下来,疑惑问道“可有不妥?”
夙毓平复了心气,然后将信递给了秦峥道“教主自己看吧。”
秦峥接过信笺,彻底展开来看,瞬间明白了夙毓脸色变化的原因。
若是旁人给夙毓一封这样亲昵称呼的信笺,只怕他也是要吃醋的,但是分明夙毓长得才是容易招惹桃花的那个,偏偏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秦峥安抚道“不必在意他的言语,倒是血影宫与碧落宫的情形的确如我们所料那般,想来碧朱用血影宫做了挡箭牌,却也给了我一份的人情,你来看。”
夙毓侧过头坐到了他的身边看那信上的内容,然后道“他利用血影宫,算是送了我们一份人情,可是血影宫主只要不是傻子,就会让他也出一份力,可若是在身后跟随,难免有前后夹击的危险,那么就是兵分两路,碧朱知晓血影宫的布局外围难以突破,后山我们也会做好防备,那么他地让血影宫放心的出力,就是分散我们的视线,那么……有可能是对幽冥山庄下手。”
分散视线是假,但是若是夙毓这边被血影宫牵制而住,无暇顾及到幽冥山庄那边的情况,那么假的也有可能随时变成真的,所以即便碧朱送上这样一份的大礼,他们也不得不防。
可是想要两边都防范,他与秦峥,也不得不分开了。
秦峥握住了夙毓的手,无声的看着他。
想要解除以后的后患,不使一直敌暗我明,必须要除掉血影宫的爪牙,夙毓拎的清。
可是心里莫名的不安着,仿佛他跟秦峥分离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秦峥,”夙毓不由自主的反握住他的掌,有着几分的担忧。
秦峥安抚着他道“别担心,只是此次要辛苦你千里拦截了,跟碧朱对上,保护好自己要紧。”
夙毓只能无奈点头,尽量的将血影宫这边的布防加密加密再加密。
倒是秦峥看他如此举动有几分的无奈,但是也如此的放任了。
纵是他能力在那里,但是能让他安心一些又有何不可。
而这样的担心,被人放在心上全心全意的担心,其实感觉不赖。
直到夙毓布置的勉强满意的时候,五日之期已然是到了。
血影宫主想要赶来最少要在半日后,夙毓却不得不出发了。
碧朱果然是个守承诺的人,在血影宫主眼皮子底下让碧落宫众先行出发,免得绕在血影宫的后面。
可是碧落收到的消息,碧落宫的精英们,可是在五天前就已经往幽冥教赶了。
夙毓不仅是一个人,翰墨正是牢牢守在北方的地界,才让夙毓能有几日的缓和。
只是若是对上碧朱,翰墨少年做生意手段不错,用毒的手段可是一点没有。
对上了也只能夙毓前去,才能免了他吃大亏。
至于一手好医术的闻洱,那孩子跟着他家的师父整天往人群里钻,心情好了出来一趟,心情不好了,荒山野岭里面绝对看不见人。
夙毓压根就没敢指望他们。
而在得到夙毓已经离开的消息时,碧朱拍了拍手,看着身前的真正的精英们,笑着道“走吧,去抄血影宫的后路。”
竟然把他碧朱当傻子,那就让他看看谁是真正的傻子。
“是,宫主。”精英们齐齐低头称是。
血影宫主也不是完全的笨蛋,他没有完全相信碧朱给的阵法图,但是当他按照血影宫的阵法走过第三个阵法的时候,那乱箭齐发的阵仗,才让他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谁能想到血影宫传承百年的阵法竟被那人修改了呢。
是了,能破却不能轻易修改的那是别人,对阵法的了解了然于心的,只有夙毓。
中了计却不能后退,所有的布置混乱后更是让这位血影宫主脑子一片的空白。
那万箭齐发的场面,实在是跟前世太过的相似。
前世是千军万马放的箭,今生,不过是换成了机关。
可是相似,就是相似,对于再次重生的秦征而言,仍然是同样的噩梦。
阵法中的苦苦挣扎,在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变成了孤注一掷。
明明,明明那应该是他的身体,那样的荣耀,那样的立于万人之上,明明都是他的东西却被那人占据了。
“宫主,我们的后路被人抄了,是碧落宫的人。”
那一声的惊呼与禀报,断了秦征最后的一根弦。
连后路都被斩断,他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本以为第二次重生是上天的恩赐,他成功的利用血影宫主的身份刺杀了苏止言,引得秦峥和夙毓前往西南。
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恩赐?不过是想让他再受这些人的折磨罢了。
秦征的眼睛变得发红的起来,他直直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再听周边不断响起的惨叫声。‘就那样,孤注一掷的向着那个男人冲去。
剑锋相交,手臂被震得发麻,险些让他连剑都拿不稳。
在武林大会上再行的突破,凭借着血影宫主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匹敌。
可是,即使拼了命,他也要将他们带一条性命下去。
凭什么他要过得这般的凄惨,而他们却活的如此好。
秦峥看着眼前不顾一切拼命的人,皱着眉一次又一次的挑开了他的剑锋,他尚且要弄清仇恨的根源,否则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看着眼前的人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秦峥只是皱着眉挑飞了他的剑,然后将剑锋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那满目赤红的人朝着剑锋上就要撞来,秦峥只能一指点住了他的穴道,让他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这才看向血影宫前的情况。
本是气势汹汹的血影宫众被后面跟来的碧落宫人和幽冥教众绞杀的毫无反抗之力。
碧朱更是看到他这边情况的稳定,几个起落落在了秦峥的身边道“怎么样,秦教主,我的这份大礼不错吧。”
“你是故意的,”秦峥陈述道“你故意引开夙毓有何目的?”
“当然是为了追求你了,”一道悠然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响起,却是提着酒壶要打不打的秦靳,他好像无聊的从战局中脱身而出道“只是看来成效不大,秦教主的这颗石头心没办法被碧宫主破开来。”
要说碧朱心思难测是敌是友实在是摸不清楚心思,这个人其实也是一样的。
碧朱看了一眼没剩几人的血影宫众,然后看着一眼血红的看着他的血影宫主道“这是怎么了,血宫主怎么变得这般的狼狈,跟疯了一样。”
秦征满目的赤红,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他满目赤红,脸色也涨的通红,像是喘不过来气一般的浑身颤抖。
他这个样子倒是不单单像是咋问碧朱为什么背叛他,秦峥若有所思。
碧朱有几分好笑的答了“血宫主莫非是三岁小孩不成,势力倾轧,强者为胜,莫非血宫主出来混江湖,你师父都没有好好教过你么?”
碧朱看着那人咬牙切齿想要扑过来却不得动弹的样子,接着道“莫非旁人不如血宫主所愿,便是背叛?”
碧朱看着秦峥道“你说,他从哪里学来的想法?”
秦峥看着秦征的面容细细的打量,他向来记忆力不错,可是却不记得见过此人,却偏偏有着几分的熟悉之感。
这才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秦峥在打量的时候,秦靳也难得有了几分的兴趣。
明明身处高位,却有着这样幼稚的言论的血影宫主,应该是被人养废了的。
不给磨难,一味的捧着他,却又抽身让他掌握大权,一类是真正的宠着结果适得其反,一类就是捧杀。
可是血影宫即便避世,血影宫主却是一步一步选□□的。
若是这般的幼稚,秦靳看着那人涨红的面容蓦然想到了一个想法——重生。
只有这个解释了,可是是谁呢?
“小心,”一声提醒和清越的金器碰撞声同时响起。
秦靳看着跪着那人嘴角喷出的鲜血和疯狂的笑声,终于想到了那个名字——秦征。
☆、第55章 (五十五)秦靳之死
胸口的刺痛如此的鲜明,让秦靳无法忽视,他要死了,这是即将发生的现实。
宽厚温暖的肩膀搂住了倒下的身体,秦靳恍然又回到了年少时那个温暖笑着的少年带给他的感觉,同样的温暖,只是却最终属于了别人。
梦总是会醒的,也许他早就已经醒了,只是还假装自己醉着。
秦靳睁开了双眼,看着抱着他的人,坚毅的脸,冷静的眸,分明是秦峥。
只是那冷静的眸中多了一些什么,秦靳知道那是什么,是担忧,对他这个算计量多的人露出担忧的情绪,是因为爱屋及乌吧。
秦靳笑了,只是一向艳丽的唇失了血色,他说“对不起。”
秦峥封住了他的穴道,可是谁都知道,穿胸而过的暗器,是致命的,即使苟延残喘,也终将走向死亡。
只是要死了,他还是有着几件事未了。
秦靳看向了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秦征,缓缓的吐气,对着一旁的碧朱说道“封住他周身大穴,不要让他死了。”
能拼死冲破秦峥的点穴,只怕那人已经经脉尽毁了。
可是既然已经辨认出他的身份,却是不能不说,既是能二次重生,那么就不能轻易地放他死去。
碧朱沉默的点头,然后封住了地上那人的穴道。
只是他不能动弹了,还是哧哧的笑着,血液从唇角留下,碧朱怕他咬舌,更是直接卸下了他的下巴。
真真是狼狈万分。
秦靳靠在秦峥的肩上,制止了他扶他起身的动作,就那样的靠坐着,笑着看着秦征说道“征儿,你恨我杀你父亲对么?。”
秦征哧哧的说不出话来,秦靳却知道他的想法,也没有让他真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征儿,你该恨的,只是你可要比我可怜了,双株的威力不错,连秦教主都只能拦下一株,却不知那其实是紧紧贴合的两个,只是征儿,我就要解脱了,你却要在这人间地狱里苦苦的挣扎了。”
他兀自的说着,秦征浑身颤抖却始终不得动弹。
碧朱听得似懂非懂,秦峥却已然明白了秦靳的意思了。
看着地上像虫子一样趴伏着的秦征,秦靳蓦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他笑着,眼角却有泪水不断地滑落了下来。
胸口的伤随着他的大笑不断地淌下血,已然是强弩之末的秦靳蓦然抽出了匕首,再次扎向了自己的胸口。
血液喷涌而出,流淌在他手中的一个瓶子里,本是洁白如玉的瓶子,竟是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原来的色泽来。
似乎是费劲了最后的力气,秦靳将瓶子的盖子堵上,然后无力的朝着秦峥露出最后一个笑容“帮,我跟,夙毓说,对,对不……起……”
手指无力的垂下,再无半点生机。
怀里的人算计,仇恨,肆意人间,他本该是最风华绝代,任意妄为的幽冥教主,今后,不管后人如何的追悼,也不过是化作一抔黄土。
连秦峥的心里,都有着一抹的怅然若失……
那带血的玉瓶被紧紧地握在掌心,轻轻楚楚的告诉着秦峥那仅剩的七年。
恨么?那随身携带的玉瓶清清楚楚的告诉着他这人随时准备着死亡时的献礼,他后悔了,也一定询问过那个老头解毒的法子,人已经死了,若说恨,却也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