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完本[穿越]—— by:潇湘碧影

作者:潇湘碧影  录入:11-30

杨安琴插言:“你带不走多少钱,到了江南,先去杭州找你舅舅,叫他帮忙。花钱的地儿,主要是一家家找,先悄悄儿的寻摸,找到了别声张,叫你舅舅写张条子就得了。”
“是。”
庭瑶问:“你今日出门办什么了?”
徐景昌道:“递辞呈。”
庭瑶点头:“办婚书的人还没回来。你这会儿没什么事,看你脸色不好,先去屋里歇着吧。”
徐景昌连轴转了几天,确实很累,他需要养精蓄锐,然后拿到路引南下。哪知才走出门,就被喊住了。庭瑶道:“你去哪儿啊?”
徐景昌莫名其妙的道:“回房。”
庭瑶指着庭芳的房间:“你不认路?”
徐景昌的脸不自觉的红了红。他原本是要去西院的临时居所,现在倒不好刻意离开,只得僵硬的进了庭芳的房间。
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徐景昌的心里登时充满了酸涩。案头还有庭芳没写完的书,好似她只是暂时出门,立刻就会蹦进来嚷:“师兄你怎么来了?”
用手抚摸着那熟悉的笔迹,是写给他的教材。因为分隔两地,来往书信不便,她每一个步骤都写的很详细,生怕他看不懂。书桌上很容易就翻到了原始的版本,密密麻麻的批注,然后重新排版,誊抄,才会寄给他。薄薄的几页纸,重如千钧。
徐景昌环顾书房,有琴、有棋、有画、有绣架、甚至弓.弩。你还没有长大,就学会了许多成人一辈子都学不会的东西;但你还没有长大,就遭遇了别人一辈子也未必会遭遇的磨难。四妹妹,上天是爱你,还是恨你?
走到卧室,玻璃纱绣虫草的帐子挽起,夏天青翠的色调看着就觉得清爽。炕桌上摆着他送的八音盒,他几乎能想象她趴在迎枕上摆弄的模样,就如在大同时一般。她喜欢干净,每天训练出汗后,都会洗头发。长发如瀑,披在肩上。徐景昌替她理过头发,很软,一点都不像她的性子。
“姑爷。”
徐景昌回头。
水仙低声道:“太太叫我送衣裳与你,还是前儿做的,别的再让裁缝赶。”
徐景昌的思绪被打断,对水仙点点头,不确定的问:“放柜子里?”
水仙一时也不知道放哪里,只得先整理庭芳的衣物。徐景昌无聊的坐到庭芳的床上,就瞥见了一把精美的波斯刀。庭芳在信里提过,太子殿下给的。拔刀出鞘,寒光四射,果然是把好刀。旁的女孩儿,床头柜就算不是脂粉也至少是书,唯有她,竟摆了把刀。方才的抑郁随着收进刀鞘的寒光消散。他家四妹妹很不好惹,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把刀攥在手上,等着,师兄来接你!
下半晌,叶阁老回来,全家凑在一处吃了个饭。婚书拿到了。没有新娘没有鞭炮的,徐景昌一个人的婚礼。叶家的气氛很是沉闷,无人有心情说笑。子孙满堂时,少了一个,尤为扎眼。尤其是爱笑爱闹的庭芳。
老太太有些食不知味,勉强问徐景昌:“住的惯么?”
徐景昌点头。
老太太扯了扯嘴角:“不惯就使人换,她小姑娘家家的,动的东西不是红的就是粉的,你们男人家不爱用。”
“挺好的。”徐景昌道,“四妹妹很会收拾屋子。”
越氏道:“你还叫四妹妹。”
老太太道:“罢了,他叫顺了口,一时只怕难改。”
徐景昌又愣了下,不叫四妹妹,叫什么?庭芳?芳芳?感觉好怪。心里默默的道:还是叫四妹妹吧。
几句话下来,又沉默了。就在此时,长随川柏急急进来,在叶阁老耳边说:“方才定国公,把先夫人的牌位扔回成国公家了。”
叶阁老捏了捏筷子,只说了三个字:“他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 来,我们为定国公点一排蜡
之前担心继母婆婆不好相处的同学们,现在不担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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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说一句,宅斗就不是个事儿
家里的事再大都是小事,外头的事再小都是大事
宅斗算个屁!
就算一切没变化,庭芳一个阁老之孙,完全可以不把继婆婆放在眼里。因为定国公太怂,继婆婆敢欺负庭芳,叶阁老就能怼死定国公。庭芳嫁过去,定国公夫人只能供着啊,还能咋样?
☆、第270章 喵喵喵
叶阁老是出了名的护犊子。除了皇家三番五次,别人从来就不敢碰他的崽儿。老早之前,福王与庭芳的谣言,他就能干的出把祸水往福王身上推的事儿。何况现在他正火大的没有发泄口。世人都知道是平郡王害的庭芳,却是没有证据,奈何不得一个皇子。他本就对庭芳心疼的不行,先闻定国公欺负他孙女婿,次后得知定国公那傻X还敢嫌叶家女,登时就飚了。
老于官场之人,飚必然不是泼妇骂街。只消吩咐一声,收集定国公违法之证据,便是没有也能造出来。内阁首辅成心想整一个没实权的国公,“莫须有”就能制之于死地。恰逢此时,徐景昌辞呈得圣上批示,单单一个“可”字,毫无挽留。叶阁老出离愤怒了,他知道圣上在恼他们家“不识好歹”,我呸!真特么以为披上黄袍,就能玩弄天下之人?若不是叶家实在后继无人,叶阁老当下就想造反,简直欺人太甚!
徐景昌得了圣上的批示,立刻又去拿路引。办完一切,走到福王府预备告别,竟见到了秦王。
未及见礼,就被秦王扶起:“妹夫客气。你我连襟,何必生分?”
徐景昌已好些年没见到秦王,觉得有些陌生。秦王自然难见,他今日就是特意来堵徐景昌的。太子得知圣上的小心眼发作,立刻打发他出门。眼看要秋收,括隐却未完,当务之急是稳住叶阁老,省的他消极怠工。稍微漏了点儿,岌岌可危的赋税就更加没了指望。太子一边愁括隐与赋税,另一头蒙古人再次犯边,粮草都不知从哪处调集,京郊几处报了流民,兵部尚书又因贪污查办,牵连出一大串。正是焦头烂额,实在没力气展示储君之仁善,只得把任务交给了长子。
秦王比徐景昌大点儿,小时候在坤宁宫一处玩过来着。二人见面,连同福王,先叙幼年趣事,而后话锋一转:“妹夫此去江南,路途多险,小心为上。”
徐景昌恭敬的道:“谢殿下关怀。”
秦王笑道:“你还是叫我姐夫吧,不然都不知你叫哪个殿下。”
徐景昌只笑笑没说话。
福王道:“江南有什么艰险的?”
秦王敛了笑:“上月,流民袭击了苏州粮仓。粮仓里的谷子都烂了,流民更怒。说是宁可烂了也不与人吃。再有,湖南报科考舞弊案,秀才们聚拢闹事。总之哪哪都不太平。现如今,官道也未必太平,夜里万不可赶路。你要有个好歹,四妹妹可就……”余下的话不用多说。
徐景昌道:“是。”
秦王又笑道:“四妹妹,还不到十二吧?”
福王道:“她冬天生的。可不是不到么?”
秦王调侃:“哟,今冬接回家,还不能圆房,太小了。”
徐景昌道:“谢殿下吉言。”那熊孩子还真是脑子长的太快,身体没跟上。不过小有小的好处,大点儿,人家该防她了。却又想到,如今有那一等龌龊之人,专祸害小孩儿,庭芳生的好,可千万别撞上!想到此处,心里沉甸甸的。他想拔腿就走,又还要等表弟邱世子。想着邱世子那废柴骑马的速度,心里更着急了。
秦王住在东宫,不好在宫外呆太久。示好完毕,匆匆回去了。徐景昌问福王:“秦王殿下怎么想起我来了?”
福王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包袱:“他给的金子。”
徐景昌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福王摇头:“问你家老狐狸去,我看不懂。”
徐景昌忍不住劝了一句:“殿下,好歹上点心。现在不是由着性子来的时候。”
福王暴躁的道:“我不喜欢那些!快把你家叶小四逮回来,她才丢了,我底下的人就敢弄鬼!庄子上就敢给我报灾荒!”
徐景昌安抚道:“或许真是灾荒。今年气候不大对。”
“徐景昌。”
“在。”
福王道:“街上有人说是我王妃动的庭芳了。”
徐景昌道:“意料之中不是么?”
“国将亡,妖孽出。”福王看着徐景昌道,“你说,我们李家王朝,是不是已风雨飘摇?”
徐景昌心中一惊,忙道:“殿下不要乱说话。”
福王低声道:“我爹疯了。方才,我是不想听秦王说的那些话,不是听不懂……圣上应该保留你的品级。你有军功,便是要出门,随手赏个勋爵不可以么?本来你该是世子的。再小气,不世袭罔替罢了。七品在外头走动就难,如今你一个白板儿,驿站都住不进去。不是我不孝,就是……”大事不管,成天捡着鸡毛蒜皮的事儿恶心人,天下早该易主了好么!福王突然爆发,“天下是他的天下,臣子是他的臣子,他糟蹋起来就不心疼吗?”我是你的儿子,你这样欺负我的人,就一点不怕我难过吗?
福王气的想砸东西。皇后教导太子时怎么说的?圣上,是天下的圣上。地主把钱藏在家里,圣上亦要把钱藏在家里。天下就是圣上的家,庶民安康,圣上便富有四海了。你特么把银子藏在宫里有个屁用,欺负他没学过历史啊!等着再来个李自成洗劫皇宫才舒坦啊!
徐景昌一直沉默。福王发完脾气,冷静下来,冲徐景昌挥挥手:“走吧,今晚睡一觉,明儿出发。”
叶家用最快的速度替徐景昌准备好一切,他前脚离京,后脚定国公府就陷入了混乱。
定国公当年因要纳个青楼女为妾,硬生生被邱夫人阻了。如今徐景昌要娶个不干净的女人进门,定国公又奈何不得,恼的把邱夫人的名字从族谱删了,并把牌位丢回邱家。以示休妻!
天下哪有休死人的?邱家登时就炸了。两家离的极近,先是丢牌位的家丁被邱家人打了个臭死。定国公的家丁立即回家报信,之后定国公与成国公便赤膊相见。打的不可开交,堵了好一条?1 挚慈饶值娜恕?br /> 却是邱家式微。本就不如定国公府,前番括隐,被人阴了一把,只好精简财政,家丁就不如定国公多。人家两个打一个,成国公府吃了大亏。成国公被打的半死,立刻就哭着上书请圣上评理。
叶阁老正抓小辫子,还没集齐黑料,定国公就送上门来。转眼间,圣上的案头就被弹劾定国公的折子埋了。叶家不消出手,自有苦主成国公在京中哀哀欲绝。圣上正心烦,不愿管此事,便交给了太子。给了太子,跟给叶阁老有什么区别?叶阁老直接一记狠的,你不是喜欢废来废去么?朝廷收回定国公封爵如何?
锦衣卫上门时,定国公夫人都傻了。不是说丹书铁券么?不是说不谋反就永葆富贵么?锦衣卫甚至不是来抄家的,而是直接把定国公贬为庶人,撵出家门。公府的财产尽数没收,抵入圣上的内库。叶阁老愿意的时候,手段无比漂亮。果然缺钱缺疯了的圣上只觉得太子办的牢靠,狠夸了一番。要知道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定国公名下,还有成片的田产,即将秋收的大庄园,再不济七八千两现钱总是有的。家里旧年的东西,亦可脱手。加之之前兵部尚书的案件,圣上只觉得久旱逢甘露,恨不得多抄几家。幸而太子死命拦住了,不然还不定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风。
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定国公夫妻并两个孩子,被撵到了其夫人陪嫁的一座小四合院。除了夫人和徐寄秋身上的首饰,几乎无任何浮财。按规矩,祭田不在查抄之列,然而祭田乃徐家公田,定国公府绵延百年,子孙繁茂,祭田本就不丰,每年每户不过能分二十来两银子,仅够果腹。徐寄秋未嫁,徐景林年幼,千伶百俐的前定国公夫人,除了无助的大哭,毫无办法。
漏风的门板被敲响,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微笑着自我介绍:“小人是叶阁老的长随川连。”
如今只能叫徐太太的前定国公夫人激动的扑过去:“阁老是来帮我们的么?我家长子,是阁老家的孙女婿。咱们都是亲戚啊!求阁老替我们同圣上说句话儿!此事是他办的糊涂,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可以改!”
徐寄秋也哭道:“我要见哥哥,劳你替我喊他家来一趟。”
“不,你们想多了。”川连笑容憨厚,话语却似地狱中传出,“我家阁老说了,没什么,他就替孙女婿出个气。”说完,走了。
徐太太惊悚的望着川连消失的背影,尖叫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川连根本不搭理,径自往巷口走。
徐太太终是忍不住大声诅咒:“你们叶家狗仗人势!不得好死!”
川连嗤笑,诅咒叶家不得好死的多了。前定国公在大街上对着叶家女眷挑三拣四的时候,没想过下场么?算计叶家二老爷收了你家儿子做弟子,转脸就一巴掌甩在叶家脸上时,没想过今日么?一代权臣,不作声的时候,你们还真敢拿他当菩萨。
敢作敢当,就是叶家人的性子。你们后悔去吧!
☆、第271章 喵喵喵
船靠岸时,陌生的语言如潮水般的向船舱内涌来。庭芳依稀能辨别是江南方言。眼睛被黑布蒙住,她们像牲畜般被撵进两辆大车。马车在路上摇摇晃晃的走着,庭芳心里暗暗记着路线。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停下了。
再次被撵下车,眼睛上的黑布被扯下。饥饿摧残着身体,庭芳跟其它的女孩子都跌坐在地上。一个中年妇人与人贩子寒暄着,讨价还价。人贩子伸手指向庭芳:“看那个货色,你好意思同我讲价?咱们都是老熟人,最讲信誉,其余的不过添头,那个,八百两。你不要我送去别人家。”
妇人顺着人贩子的手,看了过来。庭芳盘腿坐在地上,只消一个眼神,就让妇人兴奋的战栗!好神采!好气度!妇人勾起嘴角,挥手叫人称银子交接。自己则走到跟前,与庭芳对视。
漫长的旅途,庭芳想了很多。一群鲜嫩的女孩子,去处只有一个。妓院,不是后宅。不可藏拙,不可隐忍。这是厮杀最为残酷的行业,除了自己,皆是仇敌。只有做到柳如是,只有做到陈圆圆,才可以嬉笑怒骂,才可以获得比三万英尺上的氧气还稀缺的……选择权。
哪怕选的是嫖客。
如果要逃,第一步就是活下去。底层的伎女从来难以存活,她入目所见的,曾与她一起坐船的女孩子们,能活下来的,只怕十中无一。□□、责打、□□、性虐、流产伴随着各种疾病,这是一个折损率比战场还大的地方。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战友,唯有交易。庭芳冷静的分析着,她需要妈妈桑的珍视,来争取尽可能多的,准备逃离的时间。
庭芳的脊背很直,盘腿坐在地上,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审视着眼前的妇人。
那妇人忽然轻笑出声,用官话道:“桀骜不驯的小狮子。”
庭芳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妇人。很好,第一场,她就身价不同。十二岁的小姑娘,还不到上称的时候,她还有机会。
妇人拍拍手,吩咐左右:“端一锅粥来与她们吃。之后带他们洗漱。”
不多时,每个人的面前都多了碗粥。庭芳慢条斯理的喝着。她很饿,但她得慢慢吃,否则胃会受不了。与之鲜明对比的,是周围十几个女孩子的狼吞虎咽。庭芳用了个略微放松的姿势,坐在地上,支起一只脚,单手持碗,好似端着酒碗的侠士,说不出的风流倜傥。以妇人为首的一众人,看的眼睛发直。妇人脸上的笑意掩盖不住,赚大了!
粥不多,他们都是做老了的人,久饿之人一时给太多,撑坏了他们便要赔本。略等了一会儿,女孩子们又被带入了一座院子,再仔细看,原来是浴室。众人不留神间,来了好几个健壮的妇人,扑上来就脱她们的衣服。庭芳任由她们剥光,眼睛却时不时的注视着方才跟她说过话的,为首衣着华丽的妇人。
很美的一个人,想来之前至少是花魁。
妇人也看着庭芳,处事不惊、从容自如,比她之前见过的所有闺秀都要沉稳。温热的水浇在她的头发上,顺着乌黑的秀发,流过她如玉般的肌肤。双腿修长,脊背挺直却不拘谨。周遭的女孩儿在颤抖或哭泣,唯有她,好似在自己家一般,理所应当的被人伺候着。大将之风,是个出身绝佳的姑娘。真正的名门贵族,女孩儿极难见外人。能被拐来此地,大抵都是败落了的人家。能养出这样品相的女孩儿,其父母必不凡。想起日常听到的京中风云,自觉已猜着了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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