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文蔓心里一动,面上却大笑道:“那可不成,那不是耽误你娶妻生子?如画妹妹可怎么办?你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可不正来了!”
贺兰子轩正要说什么,舒经天蹦蹦跳跳地一马当先就飞过来了:“快快,青璇,青璇,快来看!”
文蔓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舒经天一把拉着跑了起来。贺兰子轩面上一沉,阻止的话尚未说出口,舒经天已经拉着文蔓跑了老远。
迎面蓝丹与几个人吭哧吭哧地抬着个大东西走过来。温如画笑呵呵地跟在后面。
“缝纫机?”文蔓眼睛一亮,舒经天真牛,竟真的把这东西给鼓弄出来了!
“不仅是缝纫机,锁边机没几日也做好了。青璇姑娘,你打算怎样奖赏我?”舒经天洋洋自得的将脸伸在文蔓面前,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
“小璇,用棍子给他先吃上一顿暴栗!”蓝丹非常不顺眼地在一边大喊。
“呵呵,暴栗且不说,我会让他成为一个金财主的。舒公子,这缝纫机和锁边机的制作技术绝对不能外传,一年以后,我们就往外卖。”
“那是当然,小璇,”舒经天得意之下竟拍着文蔓的背,高声道:“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相信赫姑娘,没错的!”
“为什么是一年以后?”蓝丹有些不理解。
“先要吊足人的胃口。扶持我们的布庄啊。”文蔓笑着道。
☆、第一百零二章 那圩庙会
中秋节,一年一度的那圩庙会终于来临了。
所谓庙会,就是包罗万象,吃穿玩乐各种商品和活动粉墨登场,既像一个大集市,又像一场综合性的百老汇大演出。那圩庙会共有三天,是各大商家各显神通,趁机推广销售的好时机。
瑞祥布庄在阳淮街上租了一个很大的摊子,将本届芙蓉花王与芙蓉花魁着各式服装的画像整整齐齐排了一溜,画像之间穿插着着各式服装的人体模特。摊子一边摆了一台缝纫机和锁边机,现场演练瑞祥布庄高超的缝纫技艺。布摊上摆满了各类布料以及棉被、棉枕、棉毯等各类棉制用品。
任拿出一种,在锦华王朝都是前所未有的创举。
于是,瑞祥布庄摊位前,交通被暂时堵塞了。要不是贺兰子轩有先见之明,派了一批勇士守卫摊位,维持秩序,恐怕所有瑞祥布庄的伙计都会被挤成肉酱的。
“老板,来几床棉被!”
“老板,我要定制芙蓉花魁穿的衣服,能用这缝纫机做吗?”
“老板,这两个什么鸡卖不卖?”
“郑老板,这种花色的绸布给我来几丈!”
相比之下,青花绸缎庄的摊位上不复往年的红火,即使也上了很多的衣服图样,却始终是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过问。
这边郑仁厚在摊子上忙得焦头烂额,热火朝天。连带晴儿、舒经天、蓝丹都上阵帮忙了。那边文蔓拉着贺兰子轩从阳淮街到那圩街,逛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与翠谷地图有蛛丝马迹的线索。
逛了一会,二人奔向了南边的一个舞台。
那圩庙会共持续三天,每年都有两个传统活动。一是在阳淮街上每年都会在第一日唱同一出戏-《镜花缘》。二是第二日,那圩庙会会组织信徒从那圩庙会出发,去深山祭祀。
《镜花缘》这出戏比较长,需要唱上一天。两个人到舞台前的时候,戏刚刚开始,舞台上方龙飞凤舞地悬挂着三个大字-镜花缘。
镜花緣这三个字字体狂放狷秀,文蔓只觉得相当顺眼。舞台上正有一布衣少年在床上酣睡。
在他的背后,烟雾朦胧缥缈,隐约是一片沙漠。在沙漠中,一少女头戴白色轻纱,轻纱下端缀有带着珍珠的流苏,一头瀑布般的长发上束着一圈湛蓝晶莹的宝石,身着一袭水蓝藏裙,正提着一桶水浇灌快要干枯的禾苗。
光影流动,轻唱低吟。酣睡中的少年似分出了一缕魂魄,形成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痴痴地望着少女。
“这《镜花缘》讲得是个什么故事?”文蔓看着舞台上的场景,心中竟不由得升起一阵伤感,遂转头问向贺兰子轩。
“说的是古代伽蓝国一个乡村少年梦见了在沙漠中的一个美丽少女,念念不忘,誓要寻到少女。遂发奋努力,成为一代富商。少年带着一批货物去西部交易,并借机寻找少女。不提防在沙漠中遇到沙尘暴,少年与众人分散,却误入狼群,身体受伤,眼看被狼群吞噬之际,被生活在沙漠绿洲中的乌尘族人所救。少年恰巧被梦中的少女照顾养伤,两人日渐生情。却遇朝廷派人要乌尘族人限期举族搬迁。”
“为什么要他们举族搬迁?”文蔓奇怪地问。
“没有理由,就是朝廷要征用这片土地。乌尘族人全族反对,因为他们是这片土地的保护者,祖先有遗愿,任何时候,乌尘族都不能离开,要保护好这片土地。乌尘族人不肯离开,少年与少女一道去京城向朝廷请求,却被当朝皇后发现少年竟是自己遗失多年的孩子。正逢太子暴毙,少年被封为太子。征用这片土地的任务转眼落到了新封的太子身上。”
“那这新太子应该不肯抢人家的地盘才是。”文蔓理所当然地说道。
“自然是。新太子向皇帝皇后请求不要夺取乌尘族的家园,却被告知乌尘族人所处的这片绿洲为朝廷的龙脉所在,下面埋藏着一座宝库,这作宝库里面的宝贝可以帮助朝廷抗击周围国家的侵略,还能帮助国家兴旺发达。”
“当时伽蓝国正面临他国侵略?”
“是的,其东方正面临侵略,攻势凶猛,已经丢失了几座城池。伽蓝国危在旦夕,挖掘宝藏势在必行。”
“国家与家族利益冲突,接下来该怎么办?”文蔓皱起了眉头,自觉这真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少年非常为难地向少女解释,少女回到族中询问族长宝库的事情,族长告诉她宝库可以救国的事情纯属谣言。他们族只是在这里等待合适的人出现,才可允许挖掘宝库,其他时候任何人都不可以。这边太子被皇帝逼迫必须将乌尘族人赶走,速速挖掘宝库,否则将以叛国罪论处。”
“当上太子也并非就是什么好事情,还不如一山野村夫来得逍遥。”文蔓感叹道。
“太子无奈带军进入沙漠,少女赶至军营转告族长的话。太子决定决不驱逐乌尘族人,不料手下拿出皇帝的御用腰牌宣布必须挖掘宝藏,兵士由他代管。紧急时刻,太子发出号令,自己在军营中早已潜伏下的兵士立即涌到太子身边。两方兵士开始内战。就在太子方胜算,成功阻拦皇帝一方进入乌尘族城堡之际,皇帝一方抓住少女胁迫太子,不停止争斗少女则亡。”
“太子命令己方停止了行动,皇帝一方攻入族中城堡。乌尘族人誓死保卫宝藏,一个接一个地牺牲。少女不忍看到族人赴死,决定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太子方对乌尘族的帮助。少女瞅准机会咬住太子手下的胳膊,趁他疼痛之际,飞身从高处跳下。太子在城堡下瞅见,飞身垫在了少女下面。两人摔成重伤。太子方军队奋勇上前将皇帝军队消灭干净。”
“这实在是一个又一个艰难的选择。”文蔓拍拍胸口,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少女有太子垫着,只是受了伤,太子却是七窍流血,只艰难摸了一下少女的脸便闭上了眼睛。彼时沙漠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朵七色雾花,随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声闪烁旋转。这雾花越转越大,将乌尘族的城堡团团围住,形成无形的阻力,外人再难进入。而少女抱着的太子突然消失,她的手中只剩了一面镜子,镜子中有朵七色花慢慢扩散成雾,直至一片混沌。少女正伤心惊讶之际,听耳边有声音在说,待七色花重开之日,方为你二人相聚之开始。”
☆、第一百零三章 镜子里的符号
“相聚之开始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贺兰子轩摇摇头,“多年以后,少女已经白发苍苍,在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之际,镜子里的混沌突然慢慢散去,七色花重新明晰,只是这次其上浮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符号。”
“什么符号?”文蔓好奇心大起。
“下午你就会知道了。符号浮起来后,已经变成老太太的少女突然精神大振,脸上浮现出瞬间明媚的笑容,然后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人没了?那这到底是聚了没聚?”
贺兰子轩宠溺地摸摸文蔓的头:“自己琢磨吧。”
贺兰子轩很喜欢经常拍拍文蔓的肩膀,摸摸文蔓的头,文蔓很享受这种被人无原则宽容的感觉,此刻也眯着眼享受着。突觉背部被什么东西冷冰冰地射上,无端打了个寒颤,转过身去,正碰上舞台稍远处,沈清墨冷冷射过来的眼神。
文蔓耷拉了下嘴角,翻了翻眼皮,心想这人什么时候能将那张驴脸圆起来呢?偶尔也就只见嘴角向上那么一撇,对了好像有笑的时候,是那次把自己扔给荒山猛兽,回头又出手把自己点得昏睡的时候!
文蔓心想着气就不打一处来,连个表情也没有给沈清墨就故意向贺兰子轩身边靠了靠。
她这是在做什么?恐怕连自己也没有想明白。
《镜花缘》情节很复杂,足足要演一天。文蔓与贺兰子轩也就在舞台前呆了一天。那沈清墨也足足呆在舞台前一天,让文蔓始终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贺兰子轩与沈清墨自然也是相识,因为文蔓的缘故,也未与对方打招呼,但三个人之间似总有一种无形的张力存在着。
傍晚时分,舞台上开始旋转起轻舞,一朵七色花亦真亦幻的在雾中旋转。
文蔓凝了眼神仔细看着,直至七色花没入铜镜。
少女失魂落魄,从嚎啕大哭至终日平静地守着铜镜度日,光阴荏苒,一年又一年过去。当日美貌如花的少女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太婆,并病倒在床上。
“早知今日长相忆,不及从初莫做双。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此身虽未死,寂寞已销魂。”
在太婆悲凉的歌声中,病床前的铜镜似慢慢变得明晰,混沌褪去,一朵七色花慢慢在铜镜中重现,直至浮出铜镜,在舞台上方旋转,花朵上面,慢慢浮现出一行字符。
文蔓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但她顾不得细想,只是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字符,待看清那是什么字符,心中又一次受到震动!“time—travel”
时空穿越!
震惊还未平息之际,“time—travel”慢慢消逝,七色花上面又浮现出一串字符:“smirerora”。
“smirerora”?这是什么意思?
文蔓搜遍大脑中的英文字库,也没搜索到这个单词,不仅懊悔自己上学时,没去考GRE或托福去努力提高一下词汇量。
“这《镜花缘》是什么高人编的剧本?”文蔓这时猜想起来询问这位神秘的作者。
这很关键!这位作者一定同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这空响谷的主人八成就是《镜花缘》的作者吧?不然如何解释那流水别墅自己那电脑键盘图?
“听说是锦华王朝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至于到底是谁,年代久远,却也是模糊不清了。”
“那有关于这位前辈的传说吗?”
贺兰子轩摇摇头:“未听说。”
文蔓满怀希望的心情被浇了一盆凉水,依然不甘心地追问:“除了守卫,难道子轩的祖辈未透漏一些别的信息吗?”
贺兰子轩笑着又摸了摸文蔓的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文蔓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台上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大幕落下,文蔓似觉得自己也经历了这一场撕心裂肺的恋情一时倍感疲惫。
家且被劫,何谈恋情?一切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唯美却总不真切。抬头看贺兰子轩永远对自己宠溺的眼神,文蔓心里伤感如水般涌上,那边沈清墨竟没再刺来冰冷的目光,转身离去,清俊的背影在文蔓心中竟又多了一份惨白。
文蔓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因为一部戏如此伤感,连瑞祥布庄的小摊也没再去,匆匆拉着贺兰子轩回家了。
用过晚饭,将晴儿支回房间內,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內,文蔓取出那副海浪卷轴画。
镜中花,那位与她一样穿越而来的前辈是在提示自己破解的方法吗?在铜镜中出现七色花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在错觉艺术中有一幅画用镜子照,会在镜子中显示出另外的图像。
那是在提示自己用镜子照吗?
文蔓取来铜镜,擎着将其放于画上,镜中马上显示出画的全貌。
文蔓将眼睛都瞪得酸疼了,也没有发现滔天的海浪中哪里藏匿着一幅地图。
最终,文蔓失望地将铜镜置在一边,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位穿越来的前辈可能恶作剧心太重,编了一个很难猜的谜语给自己。
当然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也轮不着她来发现地图的秘密了。
那“smirerora”究竟是什么意思?
文蔓想了半晌,还是一无所获,只有收拾好画,上床休息了。
第二日,文蔓与贺兰子轩以及晴儿一早就赶往那圩庙,今天是那圩庙一年一度最隆重的日子,将那圩神请到深山去祭祀。
“那圩神是淮南州的保护神。人们但凡有难处、痛苦都喜欢到那圩神前烧上一炷香,请那圩神给予帮助。今日将那圩神请到深山中,是请那圩神在深山中与天地自然沟通,以传递祈求者的心声,帮助祈求者实现心愿。”贺兰子轩边走边向文蔓介绍。
“公子,你还忘了介绍,今日那圩神还有一个神奇的法力啊。”晴儿眨着眼睛眼神非常有光彩地在贺兰子轩与文蔓身上流动。
“哦,哦,咳咳……”看着晴儿再明显不过的意思,一向华贵温雅的贺兰子轩竟显得有些尴尬。
文蔓瞅着他倆的样子,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法力?
☆、第一百零四章 祭祀
“小姐,我来说吧,”见贺兰子轩久久不开口,晴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传说前世的恋人,在祭祀的这一日,只要虔诚跪拜,在那圩神前四目相对,便会有瞬间的恍惚和酥麻的感觉。很多单身的青年男女特意在今日赶来,便是看看能不能寻找到前世的恋人。便是已经有恋人的,也会在今日赶来,看看对方是否是其前世的恋人。小姐,我看……”
“你看什么?”文蔓听得有滋有味,正在自己私下里琢磨,听晴儿如此说,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我看今日不如你和贺兰公子且试上一试。”
“试什么?”文蔓脑子正不知飘在哪处,竟一时没明白过来。
“试试你和贺兰公子前世是不是一对啊。”晴儿嘻嘻地笑着,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文蔓的脸唰地变红了,到低她还是一个姑娘家,总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抬头看了一眼,却见贺兰子轩满脸期待地正看着自己。
她的宏愿未了,又岂能沉浸于儿女私情。何况她说不定哪天就离开了,她希望嫁的是南宫靖!于是文蔓低下头,随手拍了一下晴儿,口中嗔道:“死丫头,自己还没出嫁就乱点鸳鸯,子轩和如画才是一对。”
她将眼睛转向别处,背影似能捕捉到贺兰子轩眼中的神采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那圩街上此时已是人山人海。
三人刚走至那圩庙前,突然见前面有人群呼啦啦跪了一地。却是祭祀人群刚将那圩神请出庙宇,正在庙前燃香与歌舞。
歌声空灵平和中又有些怪异,伴随着咚咚的鼓乐之声和一跳一跳的舞蹈,透出浓重的神秘色彩。歌舞的人群统一穿着宽宽大大的类似黑色道袍的衣服,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白色文字和符号。文蔓瞅着那些勾勾划划,在衣服的正背面很容易地发现了三个龙飞凤舞的白色英文单词:“staywithme”。
如此醒目,如此高调地出现在歌舞者身上,连文蔓都不得不佩服当年这位穿越者的魄力与渗透力。
“staywithme”?与我在一起?
留下来与我在一起?
与谁在一起?
文蔓被搞得有些糊涂,不明白这字符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与自己想去翠谷有关系吗?
想不明白便干脆不去想,一抬头,却见七王爷南宫靖一边是夏含烟,一边是韩琪雪,盛装从庙中走出,前面引领着的是一位中年道姑。
“这位道姑是庙里主持的文修道长。”贺兰子轩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