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莫名其妙的风潮着实让楚青珞哭笑不得……
更神奇的是,连季洁都剪了!说是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年轻一些……
“我看起来怎么样?”罗丽菲为季洁新做的私服已经到手,季洁正在试衣,迫不及待地问楚青珞的意见。
楚青珞为她设计的是一袭大开领的流彩飞花绿色百褶裙,如她所提的要求那样,胸前风韵一览无遗,极其性感妩媚。
看来罗丽菲的专业水平还是不错的。
“大人身段婀娜,十分惊艳。”楚青珞回答,又忍不住问:“只是不知道大人近日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她真的很好奇,穿这么妖艳是要做啥?过寿么?
季洁瞥了她一眼,一个甜蜜的笑容浮在脸上,喜不自禁:“我也不瞒你。等过几日,我便要穿着这身新衣去跟五皇子请门。”说完,又想起什么,“对了对了,你赶紧帮我挑选出合适的首饰。”她把木架上的首饰盒打开,让楚青珞任选。
在季洁看来,姬齐砾没有任何拒绝她的理由,所以胸有成竹。
这回答并没有让楚青珞感到意外,毕竟季洁对姬齐砾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只是……有些疑惑:这年头是怎么了?天神娘娘往大地上洒了一把爱情的种子?现在发芽了?以至于个个都心花怒放忙着请门?
既不是万物滋长的春,也不是相依取暖的冬……
明明还是夏天。
☆、43 不祥之人
夜半时分,凤鸾殿里却仍然灯火通明。殿外雷声滚滚,雨点打在琉璃瓦上噌噌作响。
几位女医官正焦虑的守在女帝床前,神色困顿。
“大人,圣上她如何了?”今夜是由子严服侍在女帝身侧,他脸上写满了担忧。
其中一名女医官俯首回道:“下官刚刚为圣上施了针,应该能暂时缓解一些……”
连续两日,女帝总感到头晕目眩,郁闷不适。只是……既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什么大病先兆,女医官们根本诊不出个究竟,只得针灸使其缓解。
此时,八公主的生父,金御男侍——瑞安也闻讯赶来。
他是唯一一位让圣上专宠半年之久的男侍,绝代风华的脸上满是焦急,臂上还有被雨水打湿过的痕迹。刚入内殿,他便使劲将子严撞过一旁,自己则一头伏在女帝床前,漂亮的眉心一拧,饱含哭腔道:“圣上——”
女帝闻声扫了他一眼,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和以前一样,真拿他没辙。“恩——”微微一声,算是应了,又合上眼睛。
瑞安见女帝此刻精神萎靡,面容憔悴,连他都无力搭理了……瞬间急火攻心迁怒于旁,大声呵斥道:“好你个子严!还不速速认罪?!”
子严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吼,大惊失色。可他实在不明所以,连忙垂首问道:“瑞安大人,不知子严何罪之有?”
瑞安极其不屑的撇了子严一眼,嗤之以鼻:“你服侍圣上才刚满一个月,就害圣上变得如此孱弱!定是个不祥之人!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他早就看女帝这个新欢不顺眼,所以字字针对句句狠辣,誓要一举把子严这个眼中钉从女帝身边铲去。
他眸中又一冷,不给子严半点喘息的机会,大喊道:“来人啊——,快把他给我拉下去!”
外殿的男随们听到传唤声,正踌躇着要不要动手,女帝却先发了话:“好了!……不是他的错。”她此刻十分不喜有人在耳旁喧哗,晕眩之感在无形中又加重了一点。
女帝皱着眉,已是非常不耐。子严一向恪尽职守规规矩矩,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对于这一点,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瑞安不想就此放弃,换上个关怀的语气,撺掇道:“圣上!还是先让余飞大人把他的生辰八字拿去算算,说不定真是克着圣上您呢?”字面上,他也句句在为女帝着想。
“……”女帝见瑞安纠缠之中,也有几分道理,最后便还是默许了。
“圣上?”子严神色黯淡了下来,惶惶不安的看着女帝,不可置信。
女帝轻轻一叹:“你先回西暖阁去吧。”她现下实在没有精力去庇护他,而且卜个卦也不算是什么惩罚。
“在余大人未卜出卦象之前,不许你再侍寝!”瑞安得逞,再度恶狠狠的撂下这句话,便让人把子严撵出了凤鸾殿……
刚受宠数日的新欢,一朝被赶出了帝宫。
这还是前所未有过的事,如此巨大的八卦,如同惊涛骇浪,迅速淹过了宫中各个角落。
……
第二日午时,广仁堂内。
季洁如坐针毡,特地找来了楚青珞,希望她的聪明才智能为其排忧解难。
“这医官们没一个靠谱的,竟无人能为圣上分忧,再这般下去,我迟早会被她们拖累!”
按理说,医官不够专业,怎么也牵连不到季洁才是……
见楚青珞一脸不解,季洁又无奈解释道:“女医官入朝,和我们女官入朝不同,不必经过茗霜殿,而是由太医院院判吴莲与我一同审核通过的。”
女官统一的官试由茗霜殿执行考核,而女医官的考核则是由广仁堂执行的,并且没有固定的考核时间和人数,全由季洁把握。这点,楚青珞也十分清楚。
令她困惑的是……季洁为何如此焦虑?难不成是收了女医官不少好处?给人开了后门,行了方便?……
连医官这么神圣的职业她都敢亵渎,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楚青珞心里默默念叨着活该,但另一边,又为正被此事所牵连的子严而担心。可古代人都崇尚封建迷信,正二品祭祀官余飞如果一个歪卦……就认定了子严命克女帝,那他岂不是小命不保了?
子严成为男侍,多少与她有关。如果前面真是火坑,自己就是推手……她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他呢?……
“圣上究竟是何症状?”虽无良策,但也得先问问清楚。
“说是头晕目眩,郁闷不适,连觉都睡不安稳。”
楚青珞自然搞不懂这是什么病症,但见到季洁脸上写了大大的‘快出主意’四字,赶紧动了动脑子,道:“大人,不如到宫外另请良医?”
“糊涂——!万一宫外的大夫治好了圣上的病,那说明什么?宫里的医官们是一群废物,岂不是打了我自个的脸?”说完,还不悦的睨了楚青珞一眼:“想让你帮出个主意,偏偏还出了个馊主意!你之前的机灵劲都哪里去了?!”
都这时候了,仍然以自己的利益为重。果然是宁可帝死,为臣的也要活到长命百岁……狗官一个!
“要是……”季洁又忽然灵光一闪:“说不准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而是被那个叫子严的男侍给克了呢?”只要余飞的卦象结果如此显示,那就怎么也牵连不到她头上了。
让她为难的是,究竟该如何收买那个软硬不吃的余飞?……
看到季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用猜,就知道她正打着鬼主意……楚青珞心里暗自咒骂:好你个千刀万剐的!一只黑了心的老狐狸,真够恶毒的!
但明面上,还是要跟她继续周旋:“可大人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了子严大人,圣上却依然头疼难忍呢?这会儿又当如何?”
“这……”听楚青珞这么一说,季洁又迟疑了起来。
趁着季洁犹豫的空档,楚青珞紧接着说道:“所以,如何能治好圣上的头晕之症才是问题关键所在。”但又想到她不肯请宫外的大夫,便说:“自古神医都医术超群又大隐于市,如果宫外的‘男’大夫真能治好圣上的病……圣上必不会追究,反而还会夸赞大人您为此不辞辛劳,四处奔走。”她重重的点到‘男’这个字。
因为男神医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入朝为官,季洁就不必担心女医官们的医术被其秒杀了。楚青珞想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圣上从未召见过男医者……”
“……”哎哟喂,真稀奇了。这么开放的国风,还会忌讳男医者么?楚青珞暗暗翻了记白眼:“大人没尝试过怎么知道?”
季洁叹了口气,沉思了至少一刻钟,才决定道:“我现在就亲自出宫去请,广仁堂的事就交给李艳打点……要是有什么大事,让她等我回来决策,懂了么?”
季洁让楚青珞帮忙出主意,主要是因为觉得她鬼点子多,有股子机灵劲,但广仁堂大小事,她还是更倚重在广仁堂内待了多年的李艳。
“知道了,大人。”楚青珞乖巧点头。季洁眼下是被说动了,应该暂时不会再打什么歪主意害子严,她这才得以松了口气。
季洁一边往外走,嘴里还一边犯嘀咕:“看来给五皇子请门的事又要耽搁了,真是——”
终于将这尊难伺候的大佛送走,楚青珞才能重新集中注意力。就算绞尽脑汁,她也要替子严设想出各种自救的办法才行……
☆、44 能不晕吗
当夜,楚青珞想了很多,一直思考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女帝既然是头晕,就不排除是睡眠问题导致的这种可能。
可毕竟她的能力有限,想要帮助女帝改善睡眠质量,她也只能通过自己办得到的事情入手。
……
两日后,又到了为各宫更换盆栽的时间。
楚青珞先是利用职务的便利,带着男随们把摆放在女帝凤鸾殿外殿的芍药皆换成了茉莉。
薰衣草助眠,地球人都知道。可这鬼年代还没有培育这种花,只好先用茉莉来替代。茉莉虽不能助眠,但它清雅宜人,理气解郁,对缓解疲劳还是有些作用的。这也是楚青珞从公孙予为她买来的书中了解到的。
女帝实在头晕难耐,今日破天荒的没去早朝。这会儿,正斜靠在椅子上,让崇欢替她按压头部,缓解不适。
“你这手艺怎么多年也不见长进?还不如子严,对穴位一找一个精准。”女帝微眯着眼睛,幽幽地说。
崇欢也不急,笑着应上:“圣上,小人当然不能与子严大人相比了。”
“怎么就不能比了?子严与你出身一般,依朕看,你就是多年跟随在朕身边,养尊处优惯了。”
女帝跟前的人,自当是比其他男随的地位要高出许多的。粗活累活都不用干,还有人跟着。
被女帝这么一通数落,崇欢一下子也找不到理由为自己分辨,但他熟知女帝的性子,所以并不害怕,只是假装惶恐道:“圣上,崇欢知错,求圣上大发慈悲,就饶恕小人吧……”
此时,楚青珞正好捧着一盆茉莉走入内殿,才惊觉女帝也在……慌忙行了礼:“下官不知圣上在此,扰了圣安,请圣上恕罪。”
现在是上朝的时辰,而且外殿也没人在伺候着,所以楚青珞不可能会知道女帝在此。
女帝闻声睁开眼睛,凤眉一挑:“你不就是盛典那日被季大人提拔的执行官么?”她说着转向崇欢问道:“叫什么来着?”一时半会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崇欢立刻就答上了:“圣上,她叫楚青珞。”
能跟在女帝身边,至少得有些长处或作用,不然要怎么混下去?
见楚青珞仍是俯首,还站得远远的。女帝说道:“免礼吧——走近些。”一眼又扫过她手中的茉莉,问:“季大人让你置办花草?”
楚青珞往前走了几步,恭敬回答:“是。”
“恩……可朕喜欢的花是芍药,你不知道?”女帝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质疑,整个宫里恐怕没人不知晓此事。
“回圣上话,下官知道……只是听闻近日圣上头痛郁结,才斗胆为凤鸾殿配送了理气解郁的茉莉。”也许自己的行为是大胆了些,可她的出发点却是为了女帝好。
……只有女帝好了,子严才有可能转危为安。
旁人都一贯是投其所好,可她这个小小执行官却敢做出不同的尝试,倒也算有几分胆识。女帝深深吸了几口空气,说道:“是挺香的,那就摆上吧。”
“是。”楚青珞照办。
外殿忽然传来了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圣上——”
看见来人是正一品女官龙葵,女帝的眉头下意识拧到一块,问:“出了何事?”
龙葵睨了一眼边上的楚青珞,硬着头皮说道:“圣上恕罪。今日朝中有大事决议不下,不得不请圣上亲自去一趟前朝……”
“……罢了。”女帝叹了口气,她知道龙葵绝不会为小事来叨扰她,只能忍者晕眩的感觉离开了凤鸾殿……
凤鸾殿的香炉内,不分昼夜的燃着熏香。
这气味对楚青珞而言,实在是有些浓郁刺鼻了。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随即朝一个男随招了招手,等他到了跟前,才小声道:“你悄悄的去把这炉里的香灭了。”
“这……”男随瞬间露出错愕的表情,十分为难。他是随楚青珞到凤鸾殿布置植物的男随之一,名叫和杞。可女帝凤鸾殿的香炉他一个小小男随怎么敢灭?
楚青珞见状,为打消他的顾虑,继续说道:“这也是为了圣上好,让殿内换换新鲜空气,再将未燃尽的香料带走,没人会发觉的。”正好四下无人,绝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是。”和杞虽胆小,但的确认同这不是在干坏事,便依了楚青珞的意思,去把香炉灭了。
这凤鸾殿的空气真该好好净化净化!
“再去选几盆绿萝来。”她索性又吩咐,和杞也都一一照办……
紧接着,楚青珞又马不停蹄来到子严住的西暖阁,为他阁内摆上几盆吊兰。
此时,子严已经在西暖阁内不吃不喝好几天了,整个人都呈精神溃散状。
看到来人是楚青珞后,才终于开口说了话:“青珞——”
其实楚青珞之前也来过两次,都正好赶上他不在阁内。一个多月未见,虽好不容易碰上了,但此刻他实在没有心情与她叙旧。
看到子严如此萎靡,嘴唇还严重脱水泛白。楚青珞轻叹了口气,为他倒上杯温水。“你至少先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和封建迷信斗争到底啊!”
他面带苦笑,摇了摇头:“吃不下。”微颤着接过了楚青珞好意递来的水,却只是拿在手上,没喝。
“你看你手都抖成这样了!赶紧喝了,再吃点东西。待会圣上回到凤鸾殿,你就去给她进献个礼物。”楚青珞边说边把一个大木盒子端了上来。
子严现在只是不能侍寝,又不是禁足,还是应该想办法重获女帝重视才是。
“这是?”
“棉花枕头,里面还参了些决明子……就是草决明。”见他一脸木讷,又说道:“圣上不是头晕嘛,熏这么浓的香能不晕吗?睡这么硬的枕头能不晕吗?”
她也是为了帮子严一把,才狠下心忍痛割爱,把自己心爱的的棉花枕头无私奉上,这么义气的举动,真是可歌可泣!
当然,她打死也不会告诉他,这枕头她用过几天……不过她还是很懂事的将枕头拿到太阳底下暴晒过后,才带进宫里的。
子严虽不认为这绵软的东西能够力挽狂澜,但见楚青珞为他如此费心,还雪中送炭……已是万分感激:“谢谢你,青珞。”
……
☆、45 很合意
从西暖阁出来,前面就是九皇子住的长宏殿。楚青珞无奈叹了口气,对身后的和杞说道:“你们进去把盆栽换了吧。”就算姬齐柏再捣蛋胡来,她这工作到底也还是要面对他的。
“是。”和杞带着其他男随们迅速把外殿的旧盆栽搬走。
楚青珞一人先进了内殿去……
“楚青珞!你真的来啦?!哈哈哈——”姬齐柏一惊一乍地从座位上蹦起来,手上还高举着一个紫色的荷包,晃来晃去。“太好了!我正想着见你你就来了!七哥说的传闻果然很灵验!”
尼…玛…,原来姬齐然就是那个胡说八道的混蛋!害她被削头发的罪魁祸首!楚青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无语的盯着一脸兴奋的姬齐柏。
本想着当即就戳穿姬齐然是个忽悠小孩的骗子,但一看到姬齐柏这小鬼头手舞足蹈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很开心……
哎,她又不忍心了。
“那九皇子可要好好保存了。”到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反正发都削了,就由着姬齐柏去吧。
如果一个无伤大雅的善意谎言能够让另一个人感到愉悦,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佛祖,人们还不是一样有信仰?
楚青珞虽没有拆穿,但不代表自己被整的事就这么算了。冤有头债有主,她待会儿就找姬齐然算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