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拿回来,我们就认你这个师祖。”齐于杰说完最后一句。
谢无渊懒洋洋的应了一声,问道,“东西长什么样,大概放在哪里,知道吗?”
“在一个紫檀木的机关匣里,制作十分精良,”齐于杰说,“至于具体位置,就没有确切消息了。”
“好啊,我接了。”谢无渊眨眨眼,看着齐于杰不可置信的模样,理所应当的来了句,“帮我安排个身份,我要上船。”
“好!”齐于杰生怕谢无渊反悔似的,立刻出门给谢无渊伪造船工身份去了。
谢无渊接下这个,不是想要那个劳什子的身份,当然,做这么多商人的头脑,他的确很高兴,但主要原因还是他觉得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冷静。他对何贺,似乎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无动于衷,毫不在意。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宿主
谢府。
谢无渊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坐在桌前。
“你打算怎么做?”系统仍是谢无渊小时候的模样,天真的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很,“还是像之前一样,一环扣一环吗?”
“我闲的啊,”谢无渊又扔了一次骰子,“你以为耍心眼不累啊?”
“那你要怎么做?”
“第一步,——”谢无渊故意停顿一下,引的系统好奇的看他, “——拿起玲珑骰子。”
“然后呢?”
“——掷骰子。”
“就这样?”
“就这样。”
“宿主,你太让我失望了。”系统不满的抱怨,“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宿主。”
“偷偷进去,”谢无渊笑道,“拿出来,不就成了,哪有那么费事。”
“那你之前那么大费周章,还步步为营的。”系统就像一个被大人允诺带出去玩,忽然被告诉项目取消的孩子,正在用目光控诉谢无渊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那不是因为我没有特异功能么?”谢无渊耸了耸肩,“显而易见,如果我能隐身,我就隐身进去,把茅皋掐死,或者把他的咳咳弄残,就可以完事交工了。”
系统托着他的小胖脸,从谢无渊的脑海里,噔噔噔的跑到了丹田,不理谢无渊了。
皇宫
承乾宫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皇后娘娘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尖锐的指甲划破掌心,竟觉察不到丝毫,“六哥怎么说?”
底下,一个太监打扮的人细声细气的回道:“回娘娘的话,刘大人已经带着人在路上了。”
“好好!”皇后娘娘这才松了口气。
景仁宫
太子妃盯着刚刚膳食女官递上来的纸条,上面熟悉的字迹,少有耐心的写着两条建议,干巴巴的。
只有寥寥数行,可她却看明白了,看的明明白白,不能再清楚了,半晌,她叹道:“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我怎么可能去殉情呢,我爱的,又不是他。”
祥和宫
洒扫太监“不小心”撞到了祥和宫的大宫女祥月,被拖出去打了好一顿板子,片刻后,祥悦转入后殿,进了贤妃的内寝。
“娘娘。”祥悦将手里的信件递上。
贤妃看着这信,脸上表情变了数遍,最后归于平静,她将手里的信仔细叠了,凑到内寝一直燃着的烛火前,慢慢烧了,须臾,笑了。
南淮画舫
谢无渊一身仆役打扮,光明正大的上了船。反正每艘船都会有这种船工,他一点儿都不害怕露馅。
谢无渊跟在船上这几天,一有空就掷骰子,反正这船要走半个月,他就不信这十五天,他一个4都扔不出来。
系统一听谢无渊要掷骰子,立马又从丹田蹭蹭蹭的跑上来,指责他“我以为你会继续四两拨千斤的使坏呢。”
“我没那么闲。”
终于有一天,谢无渊扔到了一个4.
“恭喜宿主获得隐身卡一张,”系统一本正经,“使用时限为一天,请宿主合理利用。”
谢无渊这几天也没闲着,凭着他多年混迹在赌坊的经验,立刻和船上大大小小的船工们打成一片,三两下的就套了不少消息出来。
趁着他轮值的日子,上上下下的把钦差船上能去的屋子都摸了个遍。想也知道,丫鬟仆役可以随便进的屋子,不可能放什么重要的东西,剩下的就只有二层的几个房间。
他跟系统兑换了隐身卡,切换到隐身模式,立刻去了钦差大人的屋里。
谢无渊觉得,东西在钦差大人手里的概率很大,如果他手里有这么一份证据,他一定会贴身保管,所以谢无渊一隐身,就来了钦差大人的屋子。
镜子,床板,书橱,桌底。
只要有条缝儿的地方,谢无渊都探头瞅瞅,他连烛台都没放过。
可惜的是,没有。
啧,谢无渊摇了摇头,想想自己老爹藏东西的习惯,心道,难不成在书房?
谢无渊一转身又去了书房。
二楼一共就六个房间,钦差大人的屋子在船头,书房在船尾。
谢无渊晃晃悠悠的翻遍了整个书房,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奇了怪了,难道在钦差夫人那儿?
谢无渊陆陆续续找了五间房子,都没有。
直到最后一间,谢无渊推门进去。
之前几个屋里,都没人,现在蓦地看到一个人,谢无渊下意识的吓了一跳。
“怕什么?”他脑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小板凳,系统正翘着小短腿腿坐在那上面,“他又看不见你。”
“咳,”谢无渊尴尬的咳了一声,“习惯了。”
那是一个九岁大的男孩儿,一手托着头,另一只手在翻小人书,都是图片的那种。谢无渊推门的时候,他朝门口瞅了一眼,谢无渊把门关上后,男孩儿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谢无渊心下奇怪,没听说刘钦差家有孩子啊?
年前刘夫人还去送子观音庙特意拜过,怎么这儿有个这么大的公子哥儿?
谁家的?
总不至于是刘钦差的私生子吧?
谢无渊越想越觉得挺奇怪的,就盯着那个男孩儿瞅了一会儿。
丹凤眼,宽额头,双目有神,眉峰上扬,整个人都挺有神采。
谢无渊一边在屋里翻找着,一边继续打量那个男孩儿。
他觉得男孩儿挺眼熟,可一直想不起来是谁。
“看完了没?看完了就快走,我还得看书呢。”那个男孩儿忽然出声道。
谢无渊吓了一跳,而后想起自己是隐身状态,他看不到。
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不再看他,转头继续翻找那个带锁的小匣子。
“你和他们不一样,”那个男孩儿又说了一句,“你能碰到东西,你在找什么?”
谢无渊吓得连手里的东西都拿不稳了,差点摔到地上,亏得他反应快,及时抓住了。
“你能看见我?”谢无渊指着自己,比着口型,没出声。
“能啊,”男孩儿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很有一种把谢无渊抓来,仔细研究研究的架势,“奇怪?难道因为你能碰到东西,所以才不能和我说话?”
“系统,怎么回事?他能看见我?你不是让我隐身了吗?”
“你是隐身了啊,”系统晃着两条小短腿,优哉游哉,“不过你的隐身,和隐身术不一样,你这是回归本源。”
谢无渊:……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鬼?”
“是啊,”系统继续晃着小短腿。
尼玛哪里来了个小孩儿,竟然还能看到鬼?!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那个男孩儿耸肩,颇有几分无奈,谢无渊忽然知道他是谁了。
皇上其实有四个皇子。
皇后的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儿,出生那天,阴云满天,电闪雷鸣,一生来能看见鬼,传言道,三皇子曾在皇宫指使恶鬼,被视为不详,皇后为讨帝心,将其丢弃。
谁成想,这个被丢弃的皇子,竟是养在了南淮。
他就说这南巡御史来的有古怪。
听了齐于杰的话,还以为是为着查盐税来的,没想到那只是个噱头,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把皇子接回去,啧,这可是正统的嫡子。
皇后一共就两个孩子,早些年因为把幺子送出宫去丢掉,所以立了长子为储。
现下把幺子接回来,大皇子虽然人不行了,但大皇子手里的资源和皇后手里的人脉,还是可以用的,按理说,只要幺子站的住,皇上是不会立其他孩子的,可惜的是,幺子偏偏天生能看见鬼,皇上实在是不喜欢他。
谢无渊在那儿翻箱倒柜的找东西,那男孩儿就托着头看他,还时不时的指点指点:“那个柜子里装的是衣服,我之前打开过。”
找到后来,谢无渊忽然意识到,既然这个男孩儿翻过这里所有的抽屉,那他应该知道小匣子在哪里?
“你终于想到了,”男孩儿露了个笑,“你给我讲个故事,我就给你。”
谢无渊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男孩儿,未来的三皇子。
“什么故事?”
“都可以啊,话本故事也行,前几天有一只水鬼,就给我讲了一个书生和歌姬的故事,我给了她一颗东海珍珠。”
谢无渊笑道,“讲故事多无聊啊,我教你三件事吧,你以后一定用的到的。”
男孩儿想了想,点头应允,“也成。”
“那你先让我验验货吧,”谢无渊倚在男孩儿的桌子前,“我总得知道,小匣子是不是真的在你那儿。”
男孩儿觉得有道理,伸手去掏小匣子,这才发现小匣子居然不见了!
他有些惊慌失措,他从出生就不讨人喜欢,和他玩耍的只有这些鬼朋友们,也只有这些鬼朋友们陪她说说话。
他一点儿都不想欺骗这些朋友,虽然这些朋友有时候看上去凶神恶煞,有时候又变得傻乎乎的。
“小鬼,记住了,”谢无渊晃了晃手里的小匣子,“从此往后,不要轻易相信身边的任何人。”
谢无渊在男孩儿瞠目结舌的表情下,三下五除二的开了锁,男孩儿简直惊呆了:“你是怎么做到了,我尝试了三天。一直打不开!”
谢无渊晃了晃手里的铁丝:“第二件事儿,不要轻易相信你的锁,它锁住你想锁的东西。”
“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所以,”谢无渊把账本拿出来,放到男孩儿眼前,“给你半天的时间,记住它。”
男孩儿撇了撇嘴,“还好你们交过我识字,不然我才不可能记得住。”
谢无渊笑了:“那以后进了宫,就假装自己不识字好了。知道吗?”
男孩儿点了点头,“他们跟你说我要进宫的?”
谢无渊笑了笑,没回话。
男孩儿记住了之后,谢无渊合上手里的账本“第三件事儿,不管做什么,都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男孩儿懵懵懂懂。
谢无渊随手拿了张纸,拿笔蘸了墨,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落款的“无”最后一笔刻意拉长。
“这个,交给皇后。”
谢无渊最后实在没忍住,摸了摸男孩儿的头,“东西我拿走了,你好好保重。”
“你还会来看我吗?”男孩儿似懂非懂,“小芳,就是那个水鬼,她在拿到珍珠后就再也没来过了,你拿到了匣子,是不是也不会来了。”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保护好自己。”谢无渊又重复了一遍,“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皇后。”
船行了半个月,终于到了皇宫。
承乾宫
“母后,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您说。”小皇子在拽皇后袖子的时候偷偷的把信沿着皇后的胳膊塞了进去,皇后感觉到了。
“谢家真是糟蹋了这么好的一条苗子,,”信纸在烛火的笼罩下化为灰烬,“派人把贤妃请过来。就说本宫想吃她做的点心了。”
景仁宫。
何贤自从看完谢无渊的纸条,就想着怎么去跟皇上提这个事儿,皇后这会儿派人来了,她自然是欣喜若狂。
这事儿操纵得当了,自个儿没准能再上一层!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每更3000+,看上去数据很不理想,所以我决定,以后还是一更5000+,昨天看见最后一章点击是0的时候,我的心拔凉拔凉的,还以为你们都抛弃我了=。=
☆、比比谁的演技好
御书房
南巡钦差刘知宇跪在地上,低头请罪。
皇上大手一挥:“无碍,那南淮盐商本就是打个掩护,三皇子既已回宫,你也算完成了朕的任务,下去吧。”
“谢主隆恩。”刘知宇再次叩首。
深夜
礼部尚书沈瑞,早年是大皇子的伴读,也是太子身边的第一人。
半夜接到东宫传来的消息,他被吓了个半死。
太子妃的意思,竟然是要扶皇长孙上位!
沈瑞在家一夜未眠,答应吧,风险着实太大;不答应吧,和太子早些年的情谊又一一浮现在眼前。
辗转半宿,沈瑞这才咬牙下了决定,赌了!
信鸽一只又一只的从刑部尚书府飞走,太子派的老臣,一个接一个的失眠,很快,他就陆陆续续的接到了太子党的回音。
沈瑞看着大家如出一辙的回复,心下酸涩,太子啊,你放心,我们就算舍了身家性命,也会照看好太子妃和皇长孙的。
刑部尚书孔博远。
当朝皇贵妃茅倚岑未入宫前,曾救过一个落第秀才,而那个秀才,如今已是掌管全国刑罚的刑部尚书。
没人知道这件事,茅家不知道,皇上也不知道,事实上,如果不是孔博远先拿出信物,茅倚岑也不会知道。
孔博远是一颗很好用的暗棋,茅倚岑舍不得暴露他。
现在,不用不行了。
茅倚岑捏着手里的信纸,往孔府递了消息。
孔博远听来人讲完,立刻皱起眉头,却还是应下,“我会按照娘娘吩咐的做。”
吏部侍郎卫跃今,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皇上的人。
吏部掌管文武百官的调动,非皇上心腹不能任。
就连皇上都是这么以为的。
只有皇后和卫跃今自己,心知肚明。
太子刚立的时候,皇后怕他在朝堂站不稳脚,所以从手里分给太子不少资源,看上去皇后的人都站了太子的队,可实际上——
那些真正忠于皇后、在皇后还是王妃的时候,就站在皇后身后的人,她一个都没给。
她一直紧紧握在手里。
人不多,只有四个。
位置不高,也不扎眼,然而,每一个都能轻而易举的撼动整个朝堂。
卫跃今接到消息的时候,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最后还是同意了。
法子是好法子,可他觉得,皇后这步棋,走的太急了。
而且,这个法子,也不像皇后想出来的。
早朝
大臣们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还得憋着哈欠,不能御前失仪。
太监猛的拉长腔调,高声唱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不少大臣打了个哆嗦,立刻清醒不少。
刘知宇上前一步:“臣有本奏!”
皇上捡回来一个儿子,心情不错,没和底下哈欠连天的群臣计较,转过头来笑呵呵的问刘知宇:“爱卿有何事啊?”
“启禀陛下,臣代陛下南巡途中,发现南淮应天府府尹穆光徇私枉法,不敢妄自审理,只等回京,请圣上定夺。”刘知宇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沓状纸与判决,以及证人证词,双手捧上,自有太监下殿接了,递给皇上。
刘知宇的一句话,惊的诸位大臣一个激灵。
孔博远眉心一跳,心道,原来如此。
卫跃今仍旧低着头,看自个儿脚丫子。
他参与议事也有十几年了,早些年,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卫跃今就有这习惯——皇上不问他,他从来不说话。
“真是大胆!放肆!”皇上看完,气的把折子扔到地上,一旁的太监立刻小碎步跑去捡了,皇上摆摆手,“别给朕,”又一指底下的大臣们,“传给他们,挨个瞧瞧,瞧完了给朕说说,什么感想?”
没等大臣们看完,皇上已经点了人出列。
“曹阳,你给朕出来。”
曹阳应声出列,心道不好。
“朕记得,去年的审核,是你负责?”皇上很快收敛了情绪,冷冷的发问。
“臣审核失察,罪该万死,”曹阳立刻跪下,磕头请罪。
皇上没说话。
很快,一些老臣看不下去,纷纷站出列,替曹阳说情。
“诸位说的对,曹阳是第一批科举出身的榜眼,跟了朕二十多年,也是个老人儿了,一直勤勤恳恳,朕的确不能因为——此、等、小、事、”皇上刻意咬重这四个字,毫无疑问,皇上很生气,“——怪罪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