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夫默默地流泪,给他儿子说了一夜的话。一家人对此守口如瓶,可是这样大的恩情,怎么也放不下。
那个副司令被抓起来时,特别的吃惊。甚至不停的说:“我算过命,说我哪怕做多少坏事都能安稳享福至少到七十岁。我都不到五十岁,我都不到五十岁啊。”
高三,对于越来越重视教育的学生们来说,痛苦的一年。
对于明天将要过生日的贾如,也是痛苦的。刘保再次被医院抢救过来时,贾如才逐渐感觉自己的身上湿透了。在最关键的一年里,贾如时刻祈祷刘保的身体好好的。
欧明轩也觉得很压抑,尽管每一次入院大家基本都以各种借口来拖延隐瞒他。
刘保似乎一下子就老的不堪注目,似乎看着这样的脸庞,就没有人能不动容。沧桑、老态龙钟,那满是沟壑的脸,那满是倔强的眼神。刘保也逼迫自己活下来,恍惚之间又一次打跑了两个小人儿。
看见满脸疲惫的受了不小惊吓的贾如,刘保神情恍惚了很久。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这样好的孩子陪着小轩呢。小轩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大的好事,老天爷只可惜把他们错投了同性。
邱大夫借此机会,把几位医学上的好友带来,专门看护了刘保几日。贾如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倒是也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天大地大没有他的小三大,水急火急没有姥爷的病情急。
几位大夫被贾如安置妥帖之后,邱大夫也的确费了很大的心思。不单是在刘保的病情上,也包括贾如的私生活。邱大夫也不是一般人,几日交往下来就对贾如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主要是看明白贾如对欧明轩的心思。
他本就有收徒的意愿,这几日与贾如交流不错,那几位也是暗自点头。青年心态与那股子沉稳劲当真唬住了几位老大夫,纵然是如何都想不通如此年纪实在与根本不符,可是谁都得承认他是个人才。
邱大夫也再一次开了口,以往或许是高高在上,可如今……得求着人家人才学医,拜自己为师。
欧明轩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现在就是睡眠本就不足,还得继续压榨缩短休息时间。贾如倒是不觉得苦,可是欧明轩怎么说都是个真真正正的孩子。能不困么,可是舍得睡吗。
贾如把欧明轩抱到床上,帮他换了睡衣。才想要关灯出门,就被欧明轩拽住了。
“唉,又睡着了。”眼睛都没睁开,像是梦话似得。
贾如又坐回床头:“睡吧,其实不用那么在意成绩,无论考多少都上大学。”
“可是我不能老让你迁就我。”
“嗯?我什么时候迁就你了,再说,我根本不在乎那个成绩啊、大学啊什么的。你想想看,上大学为了什么,无非是工作赚钱。咱都这么大了,再说什么报效祖国什么的也没人信了,还怪酸的。哈哈。”贾如轻轻抚弄着欧明轩的刘海,似乎有些长了,该剪头发了。
“那那儿个邱大夫是不是希望你学医啊,我看他好像有这样的意思。那你呢,你以后想干什么?”尽管是很随意的聊天,可是贾如听出了欧明轩的紧张。
他们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谈心了,贾如把重心一股脑都放在刘保身上了。因为他觉得只有刘保活着,小三才算有个家。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自己呢,自己最在意的人是不是也同样在意自己。
☆、第 31 章
自己总想着跟在欧明轩的身后,可是事实让自己已经站在欧明轩前面为他遮风挡雨了。欧明轩是不是也希望,跟在贾如的身后呢。
所以,贾如一时间想了很多,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习惯把欧明轩放在他任何决定之前,而他自己想要的都是欧明轩需要的。
“呃,我很茫然。三儿,我不知道,对于未来我也很茫然。因为一直以来,我们都顺其自然,没有很多需要我们选择的事情。小学、初中、高中,哪怕文理也好,都不是什么大决定。但是大学的确是有太多选择,对吧。可是其实就算选错了也不是很重要。可以改,也可以就那样错下去。没有什么路是不能够走下去的。咱们有钱,就算什么都不做,咱们也能活下去。所以我没想过那么多,但是你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会听,会很认真的听。”
贾如说了一大通的话,都没听到欧明轩的声音,心想小三是不是睡着了,结果欧明轩又小小声的说话了。
“你的真实成绩是多少,我该考多少,才能跟你去一个学校”
“无论你考多少,我们都去一个学校。三儿,你是我生命中的重中之重。没什么比你更重要,所以我没有办法说出一个所谓真实的成绩,因为那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贾如选择适当的说出心里话。
可是这一次,欧明轩撒开了手,良久没有再说话。贾如轻叹一口气,习惯性的帮他往上拽拽被子,关灯那一刻“晚安”与黑夜同时降临。
“晚安!好梦!”关上门离开的贾如,看不到那双直勾勾的眼睛还盯在门上。
“我好像喜欢你了,怎么办?”十七岁,或许是一个该青春浪漫的年纪。可是乖乖懂事的人就会被忽略他们的青春萌动。
贾如曾在十七岁那一年在梦里对欧明轩说过:“欧明轩,我最美好的十七岁,虽然没有开口说爱你,可是在十七岁陪在你身边我也很满足。”好吧,人有时候是知道自己做梦,甚至会顺着自己的心愿继续下去。
同样十七岁了的欧明轩,这时候却伴随着爱慕产生了对人生的绝望。怎么会这样,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喜欢上一个不该的人。
或许这份心早就动了,可是最近才被自己发现。
可怜的孩子都不知道贾如对他这么好是为啥子,贾如自己感觉已经非常明显了。最初不适合说这件事,慢慢的也就没必要说了,最后就等着欧明轩长大了再说。
欧明轩很困惑,自己是不是有一点恶心。如果心动的是任何其他人,或许都没什么,偏偏是对自己这样好的人。
贾如的生日也就那么回事,真的就他自己都不在意。可是随着贾慧秀把贾氏企业构建出来,贾如富二代的名气也起来了。礼物也越发的上档次,只可惜大部分都被婉拒了。
情书依然盛行,有些人也有了手机,短信里大多暧昧。欧明轩在八月份的时候收到了礼物,就是一款新手机。现在已经可以上网了,可惜功能还是略显简单,也不是触屏手机。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手机号竟然和贾如的只差一位。
每每看到贾如收到情书,欧明轩的眉头总会皱起。七班的陶依颖也就是初中喜欢上贾如的那个女生,郑建凯的某一任女朋友。再次对贾如展开了攻势,情书比卷子写的估计还多。贾如很是有些不耐烦,心想这小姑娘怎么那么烦人呢。
要说真是女人最懂女人,所以贾如才能成为女生心里优质男生。可是贾如也算是各种方法都用尽了,某个女生却死不放弃。往往是贾如老远看见她就避开,甚至转身就走向其他方向。
小姑娘是个漂亮的,各方面也都很着男孩子喜欢。可是越得不到可能越喜欢,这高三了反倒更急了。
“诶,贾如,你等等我,这个给你。”陶依颖追上来,一盒很明显是巧克力的东西被塞到贾如手里。最初遇见这一幕,熟人都吹个口哨什么的。现在呢,也有些人觉得看腻了。贾如就使劲的呼口气,拽开那只被抓住的胳膊,把手里的东西塞回去。
“我说大姐你放过我吧,啊!我对你过去、现在、以后都不会有任何情侣的喜爱。谢谢您的厚爱了,我实在承受不起。麻烦您了,别再我这儿浪费时间了。马上高考了,我还得学习呢。”说完转身就走。
陶依颖小跑跟上,“贾如,谁不知道你从来不学习啊,我倒是想耽误你的成绩,可你也得给我机会啊。我就是喜欢你,怎么办。”最初这种时候,小姑娘跑开哭去了。可是这人呢,怎么就越挫越勇啊。
“我有喜欢的人。”贾如忽然停下来。
“怎么可能,我都问舒岱琳了,她不是你女朋友。那你喜欢谁啊?”陶依颖也停下来,却来不及思考就问出口,显然是不相信的。
贾如又急速往自己班级走去,只留下一句:“你管不着。”别提说的多么恶狠狠了。全程跟在不远处的欧明轩,心里满酸涩的。要是他也是女的,是不是贾如说喜欢的人就有可能是他了呢。可是咱们贾如只喜欢男生啊,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要是可以,贾如自己做女人多好。
“诶,欧明轩,他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啊。”
郑建凯伸出一只胳膊搂住欧明轩,尽管欧明轩长个了,还是没有他们高。
“那个陶依颖给他巧克力,他没要。”
郑建凯咋舌:“那小妮子真是没完没了啊,不过贾如也是。处着玩呗,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欧明轩耸肩,把郑建凯飞胳膊弄开。走回自己的座位,专心的掏出课本。
郑建凯一脸无辜的摇摇头,感觉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正常人了。这些人心态都不行,应该向自己学习,随遇而安啊。
贾氏的大型商场已经开了第三家,最初拥有会员卡的,大多受到些小恩小惠。
欧明轩的个子矮贾如一头,长得没有开始那么快了,但是也没停止长个就对了。现在也长些肉了,看起来不那么单薄。
所以说,像个小王子一样的欧明轩也有人开始喜欢了,只不过喜欢欧明轩的人大多不会选择说出来,暗恋为多。
贾如的眼睛是为谁长的,暗恋自己的,贾如就觉得暗着去吧。可是谁要是多看欧明轩一眼,他准保多想。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今天都暗送秋波第几次了。比我们家小三大,还看,还看!怎么那么不矜持呢,烦人。
江怡嘉,哼,都不是同桌了还老跑过去问题。有什么好问的,谁不知道小三的的物理还没有她好呢。真讨厌,小三也是的,看不出来么,也不知道避嫌。
天知道贾如怨妇情绪有多久了,可惜还不能说出来。也就偶尔会和舒岱琳抱怨几句,而舒岱琳已经在手机里珍藏好几本耽美小说了。她现在终于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每次看见两个人暧昧的言语,就自己一个人偷笑。
“你白痴了?笑的那么恶心,神经!我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啊?”
“能啊,所以我才笑啊,吼吼。咳,嗯,那个陶依颖来问我,我有什么办法。毕竟以前也有接触,我也不好意思不搭理她。要怪就怪臭正经啊,他前女友。”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天收到一封给小三的情书。怪闹心的,你说现在的女生怎么那么不矜持。一天天就知道早恋,气死我了。”
“拜托,你又不是老师,管那么多。不过我听说陶依颖她班主任找过家长,谁知道她怎么还敢这么猖狂。对了,给小三的情书怎么跑你手里了,嘻嘻。”舒岱琳说完还用胳膊碰碰贾如,一副不良少女的作态。
“送错了吧,不知道。我也没给他看,你说我做的对吧,现在不应该耽误学习。”
“就咱俩,您不能别扯没用的吗,我听着恶心。你什么心思谁不知道啊,不过给他看看也没啥的。我倒是觉得小三还没开窍呢,你的情路艰辛啊。”
大概谁都不会想到贾如情路艰辛的缘由,不是欧明轩没有开窍吧。有时候老天爷会告诉你,困难与结局并不一定是相反的。人间不是有句话,无巧不成书。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新年了,可是学校还是没有放假的意思。高三放的会更晚更少,晚自习也不再是自习,而是考试与讲解。
欧明轩变得沉默了一些,自从到了新家之后他应该是越来越欢快的。连贾如都以为,是高考与姥爷的事情让他这样忧郁。
少年有时候会发呆,发呆之后会更卖力气读书。贾如不会干涉欧明轩的决定,因为前世的欧明轩也很执着这件事。
放下一杯牛奶在书桌上,顺着灯光看见反光,弯腰拨弄欧明轩的头发。
☆、第 32 章
“白头发,别动,我给你拔下来。”
轻微的刺痛之后,面前是一根上白下黑的头发。虽然黑的不是很彻底,倒也看得出欧明轩最近的辛苦。
“看来该给你煮些黑豆黑芝麻什么的,这样下去,很快要变小老头了。”
“唉,应该问问宋老师这是什么原理,为什么只白了一半呢。”
“那是因为你的脑汁与头发为了营养在争风吃醋呗。”
贾如微笑着离开房间,欧明轩也看着那根头发傻笑,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写卷子。
距离过年满打满算还有九天,学校终于开恩,放假了。老师们却没放过这个时间,一边祝大家玩的愉快,一边发了一沓子的卷子。一股墨臭味顿时装满了教室,只怕最最书呆子的学霸也写不完这些卷子。
欧明轩怕是要被认为成书呆子的,因他一回到家二话不说就开始做卷子。贾如心想,这是被我养傻了。怎么只知道学习呢,给他的手机也不玩。这还没到所谓的最后一百天就这样,那未来的日子里难道都这样过。
“三儿啊,咱们好久没去看妈了。这马上过年了,咱们也去看看她。”尽管每年过年贾慧秀都会回家,可是这个借口显然是欧明轩拒绝不了的。
这一次,知道贾如的到来,邱大夫也出现了,张建军也出现了。
张建军被贾如用完了就扔一边去了,反正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集。这件事其实贾如也是害怕的,人家万一多心了,贾如也胆儿颤。就是富可敌国还能怎么样,要是人家想弄死你,太轻松了。
贾如也是阴谋论了,但张建军想要和贾如交好的原因当真不是如此吗。
和邱大夫一起吃饭,还挺轻松的,小老头关系简单,人也简单。
邱大夫慈祥的看着欧明轩,总觉得自己终于有了让贾如接自己衣钵的本钱。
“小轩啊,来,吃菜,这个菜对身体好。你得多吃,等着我教给你一套操,你练练,身体柔韧度好。”
贾如被这句话直接呛到了:“咳咳,邱大夫,您也吃,多吃点。那什么,小三快吃,嗯,咱下午还得去看看妈呢。”
邱大夫满含深意的看了贾如一眼,又似乎很随意的聊了些什么。
“我祖上是皇帝身边的近侍,有一手了不得的医术。可是也有人比我祖上厉害,偏偏祖上能在皇帝身边说的上话。你可知道为什么。”邱大夫抚弄着自己的胡子,得意洋洋的看向贾如。
欧明轩觉得这里似乎没自己什么事,就是听个热闹。邱大夫讲的很多事都特别有意思,有些民间传说更是把欧明轩的心牵着跳动。
贾如感觉邱大夫要放大招了,也是奇怪了。自己就帮个忙,至于让这样的好大夫跟屁股后头忽悠自己学医吗。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邱大夫老神在在的感叹:“因为皇帝有龙阳之好,我们祖上传的医书就有这些方子。我祖上……”
“咳咳,咳咳。”贾如好像是眼泪都要咳出来了,忙给邱大夫倒酒,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邱大夫,吃菜,多吃菜。咱们闲着再聊,今天不适合聊天。您看,我一说话就呛水。”
邱大夫满意的点点头,不再瞎说。欧明轩却真的没听出什么,就被贾如咳嗽声打断了。一张桌子周围就三个人,可是贾如脸上火辣辣的,生怕别人知道。
廖继凡和张建军吃完饭回来接他们,先送邱大夫回家。进去之后,没让廖继凡和欧明轩下车。很快回到车里,三人开始游逛。
“小如,班长原来是想请你吃饭啊。问我好几次我说你和别人约好了,还让我叫你呢。问我你什么时候走,我怕你不想去,就没说要在这儿待一阶段。”
贾如点点头:“那就对了,你们班长就是个老狐狸。哼,猴精的,还是不要太接触。”
廖继凡对他的反应没做什么反驳,似乎贾如说的都是自己也这样认为却总结不出的。
也知道是想让欧明轩放松一下,廖继凡没上过学,也不明白考大学怎么那么紧张。就完全顺着欧明轩的意思逛,车是贾慧秀这边找的。廖继凡已经回到贾如他们那边,只不过那一阵子也把这里跑明白了。
逛了一下午,去见贾慧秀。贾慧秀在这里买了新房,产业越做越大,房子也就得符合自己的身份。其实一点没有家的感觉,只有空旷。贾如自己在这里都感觉有点像个外人,更何况欧明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