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一路上都在交代萧翎寒哪些话不能说,听的他头晕脑胀,反倒没记住几句。
这档综艺节目叫《娱乐星声》,是收视率排前三的综艺节目,这节目的主持人叫郁诤,是主持界的大哥大。《娱乐星声》请的艺人都是大咖,说实在的,像萧翎寒这样的新人,根本不会有机会上这档节目,吴狄那样的来都很勉强。这次是因为《向阳花》要在《娱乐星声》所在的电视台播出,为了《向阳花》的收视率,才降低要求让他们来上的。
这次来上节目的,就吴狄、姚瑶、萧翎寒和董晓荷四个人,林烨和电视台有点关系,也过来压场。后台一片忙碌,萧翎寒到了后,先在祁思的带领下,打了一圈招呼。
然后就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去化妆,化妆室不大,化妆台前原本有四个座位。可吴狄、姚瑶和董晓荷三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坐的,愣是把四个座位给挤满了。
化妆师见多了这样的情形,知道萧翎寒是个新人,肯定不能和吴狄姚瑶比。那董晓荷一看又和吴狄黏在一起的,明显萧翎寒就是受欺负的那一个。她也不多说,从旁边抽了个凳子,让萧翎寒坐下,直接开始给他化妆。
萧翎寒也不是很在意,配角嘛,他有自知之明。
可就在这时,小小的化妆间里忽然响起一片尖叫声。
萧翎寒睁开眼一看,顾枫正好推门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桖,黑色长裤,格外的悠闲,带着点慵懒的气质。
顾枫的目光在萧翎寒身上扫了一眼,就被人围住了。
他也不着急,微笑着问挤在最前面的吴狄:“我听说,小寒今天来上节目,过来看看,他还没到吗?”
吴狄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但是他到底反应极快,立刻说:“到了,到了……翎寒,顾天王看你来了……”
他这一喊,周围的人自然都让开了,露出孤零零坐在凳子上,化妆化了一半的萧翎寒。
萧翎寒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时候急忙站了起来。可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腿有点软。
顾枫看大家都让开了,才走到萧翎寒面前,很随意的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有点歪的衣领,笑着问:“紧张吗?”
萧翎寒有点懵,偷偷扫了一眼或惊讶或嫉妒的围观群众,将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使劲按回去。点了点头,说:“有点……你怎么在这里?”
听他说紧张,顾枫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在隔壁棚录节目,听林烨说你在这边,所以来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门口一个人笑着说:“哟,顾天王,你今天怎么大驾光临了?”
萧翎寒抬头一看,来的正是郁诤。郁诤已经快四十了,但是保养的很好,显年轻。戴着副无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特有智慧的样子。
“郁哥,好久不见了。”顾枫笑着和他握手。
郁诤目光在萧翎寒身上扫过,和顾枫寒暄:“你说说你,多久没上我的节目了,真是越来越大牌了……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叫萧翎寒。这次《向阳花》演男二,今天来宣传的。小孩子不懂事,还希望郁哥多多关照。”顾枫把手搭在萧翎寒肩膀上,推着他到郁诤面前,“叫郁哥。”
萧翎寒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直接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郁哥好。”
郁诤吓了一跳,笑笑说:“这孩子,挺有意思的……”
顾枫知道郁诤来肯定是来对台本的,也很知趣的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空了请郁哥吃饭。”
然后又对萧翎寒说了句:“待会儿录完节目等我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然后冲着一屋子了神色各异的人,点头致意,优雅的离开了。
等到顾枫走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萧翎寒还没回过神来。
屋子里有人在低低的议论,可他一句话都听不清楚。
自打弄明白自己喜欢顾枫以后,萧翎寒几乎是日思夜想,把顾枫演的电影都全买回来看了。
偶尔上游戏看到顾枫在线,也只敢和他说上几句简单的寒暄,以前追着人家跑的勇气再也没有了。有时候周围的人瞎调侃,顾枫应一声萧翎寒都会傻笑半天。可又会想,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些话是对另外一个人说的,他又会觉得难过。那种既甜蜜又难过,一颗心不上不下,像是浮在空中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可萧翎寒沉浸在其中,偏偏戒不掉。
刚才顾枫进来的那一刻,他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生怕顾枫又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他。谁知道顾枫不仅没把他当陌生人,反而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现的很暧昧。萧翎寒感觉心脏快爆炸了,分不清今夕何夕。
其他人可不会觉得是在做梦,顾天王这保护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萧翎寒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按在了化妆台正中间的位置。吴狄他们几个虽然脸色都有些难看,却也没表现出来。
化妆师在一旁谄媚的问:“萧哥和顾天王,很熟吧?”
萧翎寒慢慢清醒了不少,看看一屋子人都竖起了耳朵,便笑笑说:“也没有很熟,一起拍过电影罢了。”
“哇,你和顾天王一起拍过电影?”
“是《神探》吗?”
“萧哥在里面演谁?”
有人惊呼,连吴狄他们几个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没什么戏份,就是个群演,是顾天王照顾新人。”
萧翎寒说的客气,却没人相信。看刚才两人的动作,分明很亲密,有这么照顾新人的?还叫“小寒”,多亲密啊。只是萧翎寒不愿说,也没人会追着问,这个圈子里,本来就有很多秘密的。
萧翎寒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进摄影棚。这样的节目录制时,是有粉丝到现场观看的。他们一上台,观众席就一片尖叫声,当然了,萧翎寒知道,这些都是冲着吴狄和姚瑶来的。
他扫了一眼,果然都是那俩人的灯牌,不过他还是在角落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瞬间觉得很不可思议。虽说微博上粉丝多了,可萧翎寒没想过,他竟然会有粉丝到现场来支持。《向阳花》之前没怎么宣传过,知道的人并不多。
可是,看着看着,萧翎寒就发现不对了。那几个少的可怜的粉丝,虽说举着自己的牌子,可那手机,分明一直对着吴狄在拍。萧翎寒想了一下,心里也大概明白几分。祁思以前说过,像这种场合,如果没有粉丝来捧场,是很尴尬的。所以,经纪公司一把都会花钱雇一些粉丝,来充充场面。
萧翎寒自己是比较特殊的,他的合约是和祁思个人签的,虽然也挂了经济公司的名头,但是利益相关不大。所以,公司也相应的,不会给萧翎寒提供太多的帮助。他之所以这么久没工作,其实也是因为他只有祁思个人的资源,公司是不管他的。所以,像这种场合,估计都是祁思自己掏钱买的粉丝。
萧翎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不是多难过,却感觉膈应得慌。
录制开始,照例是先和观众打招呼的时间。
萧翎寒老老实实的打招呼:“大家好,我是萧翎寒,在《向阳花》中饰演男二号阳光。”
底下没什么反应,助理主持在旁边使劲打手势,观众席才发稀稀拉拉的掌声。
郁诤大约是因为顾枫那句话,诚心想帮萧翎寒一把:“我们翎寒有没有什么才艺?”
才艺这种东西,萧翎寒是真没有,他也特老实:“没有。”
郁诤感觉自己真是傻逼了,干嘛要多嘴。可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提点萧翎寒:“特殊的本事,一般人没有的,都可以,像唱歌跳舞,相声杂技也行……”
连相声杂技都说出来了,可想郁诤有多着急,萧翎寒想了一阵:“能吃能睡算吗?”
郁诤假装没看到旁边几人讥讽的眼神,硬挤出一个笑来:“幽默算。”
然后飞快的把话题转开,再不敢轻易让萧翎寒随便说话了。
☆、沦陷
这节目有个环节是做游戏,四个人分两个队。彩排的时候已经说好了,吴狄和姚瑶一组,萧翎寒和董晓荷一组。
可到了台上,当郁诤问姚瑶选谁时,她居然回答:“萧翎寒。”
包括郁诤在内的人都惊讶了,吴狄那双妖媚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不过他很快便装的若无其事了。
不过郁诤主持经验丰富,临场经验十足。他倒也不慌不忙,依然笑着问姚瑶:“为什么这么选呢?乔冰冰和许飞不是才是一对吗?”
“就是因为乔冰冰抢了许飞,所以我才不能和晓荷抢吴狄啊,我们可是好朋友呢。”姚瑶显然早有备注,她俏皮的笑笑,“而且,乔冰冰和许飞……啊,对不起,我们不能剧透……”
姚瑶很聪明,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还顺带着给剧情增加了一点悬念。她又表现的很幽默,也不会让人觉得她和吴狄不和。
不过郁诤当然看得出来,这姚瑶这番话都是借口。
郁诤是主持人,当然首先考虑的便是收视率。看这几人之间似乎有点东西可以挖,当下却不直接分组,反而去问吴狄:“虽然看起来好像很明显,但我们还是要问问我们的男主,吴狄你想选谁呢?”
吴狄想也不想:“当然是晓荷。”
这就没风度了吧,郁诤暗自摇头,却也不表现出来,继续问:“为什么呢?”
吴狄:“翎寒在剧中追姚瑶追的那么辛苦,现在我当然要成全他咯。”
他自以为幽默,却不知表现的既没风度,又打了姚瑶的脸。当然也或许,他就是故意的,吴狄不是那种肯吃亏的人。
“那既然已经分好组了,我们便开始游戏吧。”郁诤不敢再去问萧翎寒和董晓荷,他不知道这两个新人还语出惊人的说出什么来。毕竟,他可以不给这几个人面子,林烨的面子和顾枫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果然啊,做节目还是不能请新人,太TM累了,郁诤郁闷的想。
关于做游戏换了搭档这件事情,萧翎寒并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对于他来说,姚瑶和董晓荷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一整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老是不由自主的想顾枫。想顾枫在化妆间那么对他,又说有事和他说,不知道是什么事呢?萧翎寒既期待又忐忑不安,想见顾枫,又怕他说的是他不想听的。
节目还算顺利的录完,没什么亮点。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新人不按常理出牌也算一个看点了。郁诤一边想后期要走什么风格,一边没有任何架子的和几个新人握手道别。
萧翎寒匆匆到了后台,就看到祁思在等他,脸色有点凝重。
“怎么了?不是让你不用等我的?”
“我刚才听到好多人都在议论,说你和顾天王关系匪浅,这是怎么回事?”祁思先前恰好不在,后来听了许多工作人员的议论。他不明白真相,有点担心。
萧翎寒这个时候情商忽然上线,撒谎连草稿都不用:“刚才你没看到,吴狄他们排挤我来着。顾天王刚好路过,大约是看不过去,所以才进来和我打了个招呼。做给人看的,没什么。”
祁思还是觉得奇怪:“虽然顾天王不用怕吴狄,可他为什么要帮你呢?”
“大约是看着林烨的面子上吧,他知道我和林烨关系不错。”萧翎寒随口说着,心里却又为自己的话小小的难过了一下。顾枫心里,是不是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呢?
祁思也看不出来破绽,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算了,没事就好。”
“你以为什么?”萧翎寒看了他一眼,追问。
“他们说的你俩好像多暧昧似的,我还以为……”
“以为我们同性恋啊?”萧翎寒哼了一声。
“哎哟,小祖宗,这话不能随便说。”祁思一把捂住萧翎寒的嘴,还四处看了看。看到周围没人,才放开萧翎寒的嘴。
萧翎寒从善如流的闭嘴了,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祁思明明知道孟锦对他有意思,明着暗着的在旁边当说客。到了这个时候,偏偏一副怕的要死的样子。他明白,祁思担心的,并不是他的前途。只是担心他和别的男人好了,他没法对孟锦交代罢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等顾天王。”萧翎寒对祁思说。
“啊?你等他做什么?”祁思又开始紧张起来,不是没关系吗?
“他刚才说了,有事和我说……大概是角色的事情吧,《神探》不是还没拍完吗?”萧翎寒看他紧张的样子,又有点忍不住了,“怎么?这么不放心?你觉得我是同性恋?或者,你觉得顾枫会喜欢我?”
祁思愣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敏感了。别的不说,顾枫怎么可能喜欢萧翎寒呢?顾枫可是有女朋友的!所以,真是不用想太多的。
“那要我等你吗?你也没车……”
看祁思这态度,就是在明示顾枫不可能喜欢自己,萧翎寒很郁闷:“不用了,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事吗?你走吧,我待会儿打车回去。”
祁思还是走了,萧翎寒一个人想去看顾枫录节目,又怕会打扰人家,一个人在那里转圈。
“翎寒!”
萧翎寒一回头,看到吴狄他们几个一起过来了,心里更郁闷:“你们怎么还没走?”
“晚饭都没吃,录个节目快饿死了。你肯定也饿了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董晓荷巴巴的看着萧翎寒,萧翎寒看了另外那两人一眼,想也想得到,他们几个打的什么主意。之前明明听顾枫说了让萧翎寒等他,这个时候说要一起吃饭,摆明了就是想见顾枫嘛。
“我还不饿呢,你们去吃吧,我还有点事。”萧翎寒抱歉的笑笑,故意不提顾枫。
吴狄和姚瑶脸色都有点难看,董晓荷想了想,继续厚着脸皮说:“你是在等顾天王吧?没关系啊,我们可以陪你一起等。待会儿大家一起去吃嘛,顾天王肯定也没吃晚饭,正好一起。”
对这种自来熟的厚脸皮,萧翎寒还真是没话可说。
正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又听到有人在叫他:“翎寒?”
“林导。”萧翎寒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都还在?”林烨看了几人一眼。
“我们等翎寒一起吃饭呢,林导要不要一起?”董晓荷抢着说。
“啊?那真是要对不起了,我们都没时间去吃饭了……”林烨说着,又转向萧翎寒,“顾天王让我来找你呢,有事和你说。”
萧翎寒简直要笑出声了,却故意抱歉的对几个瞬间黑脸的家伙说:“真是对不起,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了,下次我请客吧。你们快去吃饭,不用等我,别饿着了。”
看到几人恨恨的离开,萧翎寒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林烨在一旁看了,忍不住道:“你还真是傻,我不来救你,你连那几个人都对付不了。”
“啊?你在旁边看到了?”
“是啊,不然哪里那里巧?”
萧翎寒瞬间又失落了:“那顾天王……”
“对了,我们去看顾天王录节目吧。”林烨拽着萧翎寒,有点兴奋,“你没现场看过他录节目吧?”
“没有。”萧翎寒摇头,心脏又开始狂跳。
顾枫就在隔壁棚,林烨和工作人员很熟,打个招呼就直接进去了。
两人一进去,立刻有两个眼尖的工作人员让了位置给他们坐。并示意他们不要说话,舞台上只有一束追光,打在顾枫的身上。他抱着吉他,正深情的唱歌。
萧翎寒坐在边上,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顾枫的侧脸。或许是光影太过温暖,看不到平日里的清冷,多了几分暖意。或许是感觉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顾枫微微转身,朝这边看了过来。刚好和萧翎寒的目光在空中撞到一起,微微怔了一下。
“……
再次邂逅,
我已沦陷,
在你的眼眸
……”
顾枫说话的声音总带着几分清冷的味道,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可是,当他开口唱歌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种独特的深情,让人忍不住沦陷,不可自拔。
只这一句,萧翎寒便觉得,全身都已经麻木了。周围的世界都已经不存在,他眼里心里只有舞台上那一束光,光下的那一个人,那人那双深情的眼眸。
萧翎寒移不开眼,哪怕心里知道不该这么盯着人看,可就是做不到。
顾枫也没移开,他迎着萧翎寒的目光,勾了勾嘴角。
“顾天王!”
“顾天王!”
……
粉丝的热情总算抓回了萧翎寒的注意力,才发现一曲已经终了。他感觉全身依然是麻木的,身体仿佛已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