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榭一点反抗都没有,就直直地躺在那里。
很疼,很疼,真的很疼…
苏榭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身体还是那颗早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在疼。
直到那个人趴在自己身上,一声一声地反复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时,苏榭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只是喜欢你而已……
(云霄)
哈哈,他们终于互诉心意了,而自己的喜欢,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言清离,我和楚云起同时认识你,我对你的爱绝对不比楚云起要少,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呢。
楚云霄,所有人都说你放荡不羁,举止随性,可为什么一遇到言清离,你就退缩了呢,你变得畏首畏尾,所有一切你都要考虑到他,可他根本就看不见,他什么都看不见……
楚云霄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很多酒,不知道怎么回的扶曳宫,可能是宫人送回去的吧,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迷迷糊糊,自己竟然看见了清离……
那个人还是一袭白衣,落落无尘,清淡美好。
这是梦吗,云霄拥住了那个人,那人竟然没有挣脱,楚云霄苦笑,一定是梦吧,若真是那人,只怕早就把自己推开了吧,也只有在梦中,自己才能如此,为所欲为吧。
既然是梦,那就放纵一回吧,清离,清离,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云霄低头吻住那人,清离,清离……
第38章 使臣被杀,风云变幻
连着几日清离都有些恍惚,自己这就算是,和云起,在一起了吗?
唇角止不住地勾起,清离伸出手,阳光洒在手掌心,越来越冷的天气也仿佛都和暖了起来。
清离现在在大理寺当差,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置大理寺卿一人,位九卿之列,又大理寺少卿二人,大理寺正二人,推丞四人,断丞六人,司直六人,评事十有二人,主簿二人。
清离这个官职相当于是大理寺的二把手,正四品的官职,初入官场便坐上了他人也许一生都坐不上的位置,他人也只能感慨一句,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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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仙居
清离坐在二楼,撑着头,靠着窗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无聊地转着手中的茶杯,云起约他午时来此,如今已然快到午时一刻。
清离皱了皱眉头,云起一向是个守时的人,两人相邀,一贯是云起提前来,再不济也会准时到,可今日,都过了时辰了,却还为赶来,也未让人来通知自己,清离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
清离抬头,正要让小二再续一杯茶水,却从窗口瞧见楚云起宫里的小太监顺子正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没一会儿,顺子便上了二楼,清离站了起来,问道,“顺子,你家主子呢?他为何没来?”
“大人,”顺子跑了过来,喘了几口气,才道,“大人,本来小的和主子已经出门了,却又走京畿衙门里的人来了,说是请主子过去有事相商。”
清离觉得奇怪,往日里云起绝不会如此,哪怕是推迟了那些事儿,也绝不会将自己晾在这里。
顺子自然看出了清离地困惑,“大人,本来主子是说稍后再议的,可是那衙门里来的人说非常急,说是京兆尹大人有要紧事,主子还是拒绝了,可那人拉了主子单独说了几句话,主子皱了皱眉头,却还是让我来告诉大人,让您别等了。”
“他没说是什么事儿吗?”清离眉心微皱。
“没有,然后主子就走了。”顺子也挺疑惑的,往日里,哪怕天大的事儿,主子也会压下来,先来见言大人,可今日着实有些反常。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那言大人,奴才就先走了。”顺子俯身行了礼。
“嗯,你且离去。”清离应道。
此事必定非同小可,清离想要去京城府衙里问问,可又觉得不妥,就连请云起过去都做得如此隐秘,必然是不能声张的,还是暂且等等吧。
清离起身下了楼,朝大理寺走去。
一进大理寺,清离便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地气氛,感觉很紧张肃穆。
“言大人,你可回来了,快去张大人那里吧,两位大人可是在那里等了你良久。”大理寺里一个小吏见清离归来,赶忙跑了过来。
“可有说是和要事?”清离困惑更重,这一定不是巧合,清离直觉,一定和云起那件事有关。
“这,总之,您还是快去吧,那边儿挺急的。”这小吏似乎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地方,只是催促清离过去。
清离心下一沉,看来不是小事,“好,你去忙吧,我这就过去。”
说着便走向了大理寺卿张甫之的书房。
大理寺卿秘密张甫之,是个看起来非常随和的老先生,只有接触过才知道这是一个有手段,有魄力的人,为官清廉,很受推崇。
而那另一个大理寺少卿,却也是一位皇亲国戚,他是大皇子母族的小舅舅,大皇子母妃的亲弟弟,杨家的独苗苗,无什么本事,靠着宫里杨妃娘娘和楚云飞的帮衬才坐到了这个位子,为人好吃懒做,平常干些欺压小百姓的勾当,索性不太过分,倒也能压下去。
楚云飞十分看不上这个舅舅,却奈何杨家再无可扶持之人,若是杨家真的失去了所有势力,他也将少一只羽翼。何况,那杨妃也将这唯一的一个宝贝弟弟看得极重,她虽在宫中不太受宠,却是宫里的老人了,在皇帝身边待的日子也最久,多少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才让这杨德兴坐稳了这个位置。
清离敲了敲门,“张大人,是我。”
“清离,进来吧。”张甫之慈善祥和的声音响起。
清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拱手但“大人。”又向一边的杨德兴打了个招呼。
那杨德兴见了清离进来,眼睛里都冒着光,肥头大脑,甚是让人厌恶。
“清离,先坐下再说。”张大人看着清离,慈爱地说道,他很看好这个年轻人,不仅是因为他和言相是忘年交,更是因为眼前这个世家出身,高中状元,却有赴边的魄力,着实能让人眼前一亮。
“是,”清离在杨德兴对面,张甫之右侧坐了下来,“大人,可是有何要事?”
张甫之放下了茶杯,神色凝重,“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昨夜,羌越使臣,在驿馆中,被杀害了。”
清离愣住了,怎会如此,明日便是使臣返回羌越之日,然而,昨夜却在驿馆中被杀害……
究竟是何人,想要破坏大楚与羌越的和谈……
显然,使臣存在的唯一价值便是来促成两国的和平,如今,贡礼已经献上了,公主也主动提出留在大楚寻找良婿,一切皆大欢喜,可却在这节骨眼上,使臣被杀害,分明就是有人意图不轨,妄图破坏两国和谈。
羌越虽说此次战败主动求和,却并不代表没有再战的实力,只是羌越新皇急着巩固地位罢了。大楚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轻易地同意和谈,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使臣在重兵把守的驿馆里被杀害,岂不是在打大楚的脸,让各邦活活看了笑话。
此事按理应当首先交付京兆府处理,那么,今日上午,清离变了脸色,云起,这事怎么会和云起扯上关系?昨夜,自己和云起两人明明是在一起的。
张甫之敏感地发现了清离的不对劲儿,问道,“清离,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清离回过神来,挤出一个微笑,“没有,张大人,如今可有线索?”
“如今尚且不明朗,不过,”张甫之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道来,“此事,据京兆府上午呈报的消息,似乎,与慕亲王有些关联。”
张甫之说着盯紧了清离的神色。
“怎么可能呢,”清离皱眉反驳,“云起……慕亲王他亲自率军打退了羌越,如今俨然已经封王,怎么可能会破坏和谈?”
张甫之惊讶于清离不同寻常的言行,往日里,清离总是十分温和,从不和他人厉声说话,今日,怎会如此直白地厉声反驳。
杨德兴见张大人没有说话,又见清离如此较真,便自作聪明地扬声说道,“嗨,还能为了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呗,这慕亲王必定是得了这亲王之位,还不满足……”
“德兴!”张甫之皱眉打断,“不可胡言乱语。”
清离亦是目光冰冷得看着他,从未见过如此冰凉的眼神,仿佛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杨德兴打了个寒战,讪讪地闭上了嘴。
“清离,此事,皇上交由大理寺与京兆府共同处理,定要查明真相。”张甫之说完转向杨德兴,“而且,此事不得外传。”
“我懂,放心,我不会乱说。”杨德兴嘿嘿笑道。
“嗯。”张甫之虽说极看不上这杨德兴,然而,杨德兴虽然不学无术,却有着强大的后台,虽说没办过什么正事儿,倒也没有出过大乱子,张甫之便睁只眼闭只眼了。只是,他毕竟还挂着个大理寺少卿的职位,有要事按理也应当让他知晓。
“清离,此事,便交予你处理,大理寺的人员,案综你可以随意使用。”张甫之看着这个年轻人,眼里泛着期待,“清离,这是你来大理寺,办的第一个案子,一定要办妥贴。”
“是,清离定不辜负大人的托付。”清离应道,这案子定是要处理好,且不说张大人对自己的栽培他看在眼里,就是为了云起,这案子也容不得半点闪失。
“好了,那今日就这样了,此事,只能在大理寺和京兆府内部办理,在能给羌越一个交代之前,定不能传出去,至于驿馆那边,你且放心,陛下已经压下来了,定不会让消息传回羌越。”
“是,大人,您且放心。”清离应道。
“是,是,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杨德兴也赶忙表态。他虽不懂,却也知道此事严重,伤及性命的事儿,他从不会犯,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混迹京城却依旧完好无损的经验。
清离带了两个小吏走出了大理寺,他需要赶紧去了解一下情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是有人有意为之,就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去处理好,况且,那人千不该,万不该,偏偏不该栽赃给云起。
清离面无表情,抬脚便京兆府走去。
早晨还是天朗气清,如今竟冷风阵阵,天上甚至不知何时飘过来了几朵乌云……
这大楚的天,终于要变了吗……
第39章 使臣之死,共同进退
清离带着司直林州和断丞朱璧来到了京兆府,之所以带写这二人,是因为这二人皆是沉默寡言,能干实事之人,办如此重要的案子,最忌讳多话之人。
清离在这京城也算得一号传奇人物,少年得志,以状元的身份做了监军,在前线屡建奇功,早已成了许多年轻人追捧的对象。京兆府官衙的人也有极多认得出他的。
一见着清离来了,京兆府官衙的捕快张河便迎了上来,满脸兴奋,这可是这一年来被传的好似神灵的言大人,“言大人?您来此处可是有何事?先里头去吧,外头风大。”
“嗯,确乎是有事,带我去见京兆府尹大人即可。”清离冲张河笑了笑,对他便是善意的人,他也从来愿意回报善意。
“好嘞,那几位大人里边儿请,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张河说着便憨憨地笑着引了三人进府。
京兆府衙气势恢宏,简洁大气,穿过前院,便到了官吏办公之处。
“李司户,大理寺的大人来了,说是找咱们府尹大人。”张河扬声冲着一个捧着几本书,带着浓厚书卷气的年轻人喊道。
那人回头,竟也是个俊雅的儒生,见了清离,愣了一下,便明白了,笑道,“我这就带几位去找府尹大人。”
四人同行,那司户名叫李雁郦,交谈之余,才知道,此人竟也是和清离同届考生,御赐进士,分派到这京兆府做司户。
“去年一路见证言大人三元及第,再到赴边建功,如今凯旋归来,加官进爵,真是可喜可贺。”李雁郦笑道,“言大人可是吾辈之楷模啊。”
“不敢当,李大人过奖了。”清离笑着推诿道。
“这就是府尹大人的书房,慕亲王也在里头。”李雁郦将几人带到一处书房,停了下来,敲了敲门,“大人,大理寺言大人来访。”
“快请言大人进!”
府尹的声音传来。
“言大人,您先请进吧,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李雁郦笑道。
“李大人慢走。”清离微笑回道,推开了门,带着林州,朱璧二人走了进去。
京兆府尹叶岚一见清离,便站了起来,两人同为正四品官,自然不用行礼,叶岚只是笑眯眯地客气道,“言大人,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年少有为。”
“叶大人过奖了。”清离客气地回道,“叶大人才是值得称颂的好官呢。”
“慕亲王。”清离转过去对云起打了个招呼。
“嗯。”云起淡淡地应了,语气温和“清离,先坐吧。”
“是是是,言大人先坐下,咱们再来谈这个案子。”叶岚招呼道。
“多谢王爷,叶大人。”清离便也坐下了。
又传了侍女上茶,谈话才正式开始。
“就来说说这使臣被杀案吧。”叶岚首先开口。
“今日清晨,侍女葵心照着往常同样的时间,去敲了羌越使臣元吉的房门,却没有得到回应,那葵心在门外唤了良久,里头始终没动静,葵心觉得不对劲,元吉向来起得早,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却看见元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被子紧紧地盖到了下颌。”
叶岚顿了顿,才继续道,“葵心见元吉面色惨白,觉得不对劲,便伸手推了推元吉,谁成想,她刚伸手那么轻轻一碰,元吉的头便一骨碌滚了下来,枕头上,被窝里全是血。”
“小姑娘吓得跌坐在地上大叫,引来了侍卫,幸亏今日值班的侍卫统领是个机灵的,马上便上报了,还封锁了驿馆,连个苍蝇也没让飞出去。”
“那是怎么和慕亲王扯到一块儿去的呢?”清离看了一眼云起,问道,他比较在意这一点。
云起端起茶杯,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这个,”叶岚看了看云起,说道,“方才请慕亲王来正是为了此事,皇上刚一下令,在下便带着京兆府的人去了现场,那里早已被封锁,自葵心出来之后,就在没人进去过,里面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干干净净,然而,手下的人却在床底下,发现了这个。”
叶岚伸出手,一枚玉牌垂了下来。
清离一愣,“这不可能!”那玉牌赫然便是云起的玉牌,云起救驾那一年,皇上亲赠,天下独此一块。
“并且,这是真品。”叶岚看了看云起。直觉上,他并不相信楚云起会做出这种事,也觉得他没必要会做出这种事,刚刚得胜归来,便封了亲王,与言相嫡子关系极好,以后问鼎大位也不是没可能,何必在这刚刚得势的节骨眼上做出这种事。然而,证据却仅仅指向了他,更何况,楚云起武功极高,一招杀死元吉,让他无力反抗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云起为什么要这么做?”清离皱眉头,“正是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云起,才恰恰说明云起是被栽赃,正是因为慕亲王如今春风得意,才会有人陷害啊。”
叶岚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奈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京兆尹,这事没有证据,他若是深究起来,后果绝对不是他能承受的。
“清离,冷静一点。”云起轻声说道,眼里却是止不住的笑意,他的阿离,果真是极其在意他的。
清离定了定心神,果然,只要一旦涉及到对云起不利的事情,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那么,叶大人这段时间打算如何安置慕亲王呢。”清离勉强笑了笑。
“这,依在下的意思,慕亲王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出王府,以免被他人恶意中伤。”叶岚有些迟疑,毕竟事实还未查明,这样限制一个王爷的行动,万一将来证实与慕亲王无关,对自己的仕途也不利,“出门的话最好是由大理寺或者京兆府的人跟着。”
“您看这样可好,慕亲王不嫌弃得话,不如这些日子就住到我丞相府来,如此,便不会引来诟病吧,还是说,大人信不过我父亲?”清离盯着叶岚地眼睛,这样是最妥帖的,可以借着父亲的影响,避免有人再诬陷云起。
“这,只要慕亲王答应,在下有何意见。”叶岚讪讪地笑道,笑话,连皇上都信得过丞相大人,他哪里敢说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