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对一个24岁的现代女性来说,发生婚前性关系似乎已经无可厚非,许多同学都是正大光明在外与男女朋友同居。
但杨子愉自问自己,如果赵菱行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会同意吗?她觉得自己必然要拒绝,虽然赵菱行英俊、多金、有学历、有气质,但她总缺了些把自己完全交给他的决心和勇气。
也许这就是她和刘洋的区别,刘洋时尚、前卫、思想开放;而她总是显得封闭、保守、传统。但她总想将最完美,最美好的自己留给世界上唯一的最爱,她相信命中注定,她想着这一生只爱一人,只谈一次恋爱,只结一次婚,只与一个男人亲密无间,无论感情还是身体,如果不能保有绝对的纯洁,那就保持相对的纯洁。
那么,她既然与赵菱行恋爱,却不能真正接受他,那她这是真的爱他吗,她突然也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心意。
在反反复复的思虑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却不知为何梦到自己儿时的样子。奶奶家门前的大柳树下,一个穿着花褂子,扎两只小角丫的小女孩,正拿根柳条抽地面浅洼里积起来的水,一下一下地,隔壁家的花婶路过弯下腰问道:“愉儿,你爸妈回来了吗,想不想你妈?”
只见那小女孩抬起头,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花婶,花婶摸了一把女孩的脸,嘴里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就走了,小女孩愣愣的回过神,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杨子愉被这哭声惊醒,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坐起身,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童年里父母不在身边的阴影是她最大的痛,每次心有郁结就会做这样的梦。
然而,过往已逝,何必再执迷于痛苦。她看了看手机,已经中午12点了,她从来都是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振作起来向前看。因为时间不停,生命的年轮不会停下转动,生活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任何的停滞都是在浪费生命独一无二的馈赠。
杨子愉收拾了一下自己,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下楼吃了午饭回到宿舍。细细想了一下这学期还有许多需要花费精力去做的事情,已经研二,小论文要发表,大论文要开题,参与了导师的课题也要准备做调研,还要到学报编辑部做兼职。风花雪月的浪漫日子已经不属于她了。研究生的学习生活相比本科更多了份责任和压力,要想有所作为必须全力以赴。
☆、跳楼事件
第四章
杨子愉对这学期的事项细细的作了规划,拿了从家里带的一些特产,去了编辑部。刚进门就听到部里几个和她一样作兼职的同学在叽叽喳喳讨论什么事情。看见杨子愉进来,大家彼此打了招呼,贾小丽就兴奋的对她挤眉弄眼“哎吆,杨子愉,你这家伙可终于露面了,你是回家享受去了,这两天校稿子,老娘的眼睛都要熬瞎了,你要好好感谢感谢我们,把你那份也做了呢,回家有没有带好吃的?快点呈上来”
杨子愉好笑的看着她,一边将手里提的自家做的糕点拿出来大家吃,一边说“贾小丽,你说你父母给你起了‘小丽’这么一个莺莺婉转的名字,但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温柔呢,还整天老娘,老娘的,你是谁老娘啊?”大伙也是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笑。
因为大家都比较熟悉,又都是不同班,不同学院,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关系还算是有几分真诚。和贾小丽玩的开的“小瘦”就说:“贾小丽就是男人婆,比母老虎还厉害,她要是能变温柔,除非母猪会撒娇”。贾小丽就猝了他一口:“去你大爷的,要你管,猪本来就不会撒娇好吗?”小瘦便嘿嘿笑:“猪当然不会撒娇,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可进化的空间。”
小瘦因为是个瘦高个,所以大家给他起了外号,他最爱和贾小丽抬杠了,他两就是编辑部里的一对活宝,总能逗得大家笑。贾小丽龇牙咧嘴的追着“小瘦”要打他,还说:“你什么意思,说我是猪是吗?我看你才是”。大家嘻嘻哈哈一阵闹腾。
杨子愉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便问大家刚刚在聊什么。有人便说是假期一个研究生师姐跳楼了,似乎就是杨子愉她们学院的。杨子愉听后就有点不好的预感,问大家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有没有人认识。有人就说:“哎,好像是杨子愉你们学院的,本来是今年6月就毕业的师姐,但是因为小论文没发表被延期,又因为找不上工作,压力大”还有人说;“听说是前一段时间考某个事业单位,考了第二名,之后知道第一名是内定的,人家又只招一个,她复习了一个月就只做了陪考,受不了刺激”,还有人说是因为考不上工作,与男朋友分居两地,感情出了问题。
无论什么原因,大家总之都觉得惋惜,彼此感慨。杨子愉听着大家的谈论,心里冰冰凉凉。
她想她已经知道是谁了,是住在她们宿舍那一层靠近走道阳台宿舍的张乐师姐,因为就在一个月前张乐师姐通过别人打听到她,向她借过专业书和笔记,说是要考什么试。而且她们学院延期毕业的就张乐一个。
杨子愉有些难以接受,她不知道大家刚才说的那些原因,其中哪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让张乐承受不住了的最后一指压力。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即将步入的社会,害怕残酷的现实什么时候也给她当头一棒。而自己能否勇敢的接住生活的各种挑战,是否有能力解决人生中的各种矛盾和问题。
贾小丽看杨子愉脸色苍白,眼神恍惚,关切的说:“子愉,你不舒服吗,脸色白的吓人,是不是昨晚坐车累的,回去休息吧,这个月要出刊的稿子都校完了,现在也没什么任务。”
杨子愉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就是听说跳楼的事有些难过”。贾小丽搂了她的肩膀说:“走吧,我们一起回去,你就别七想八想了,你这人就是爱思虑,太多愁善感了。”
两人跟其他同学打了招呼,一起出来,转过角就碰到几个认识贾小丽同学,便热情的打了招呼,贾小丽性格开朗,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总是人缘很好,又跟大家聊到了一起。杨子愉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累,就跟贾小丽说了一声,自己先回去。
从编辑部出来,经过图书馆门前,再穿过一片小树林才能到学生公寓区,小树林里修了弯弯曲曲好几条小道,还有几片圈出来的空地上设置了长木椅,供学生们休闲。
从铺满石子的小路经过,杨子愉又想起了赵菱行。那是七月的一天,学校快要放假了,大家一片忙碌的考试气氛,杨子愉也在准备课程论文。晚饭时分赵菱行打电话约她出去,杨子愉说有些忙,第二天要上交论文,改天再请师兄吃饭。
那时候他们已经算是很熟,没想到七点多的时候,赵菱行开车到了杨子愉学校。杨子愉便下楼去,赵菱行穿了白衬衣,衬衣下摆塞进黑色西裤里,显得身材笔挺,双腿修长。
他那天的笑容格外温柔,眼神格外明亮,头发漆黑,皮肤白皙,整个人俊朗又帅气逼人。杨子愉看到他就不由赞叹:“师兄,你今天真帅气,我说今天怎么没太阳,原来光芒都被你吸走了”。说着还做了个俏皮望天的姿势。
赵菱行好笑的看着她:“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逗,我平时不帅吗?”杨子愉赶紧狗腿的说:“帅,怎么不帅,只是你穿白衬衣真好看,你看你都把我们这些凡间女子迷的睁不开眼了”。赵菱行瞥了一眼周围表情夸张犯花痴的女生们,这种场景他早已习惯,哪天不被人注视估计他才会不习惯,抬手在故作星星眼的杨子愉头上敲了一记,说道:“好了,看你那样子,眼睛都要眯没了,去外地谈了点事情,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而已,平时不穿这样”。说着将手里的袋子递向杨子愉“给你带了礼物”杨子愉看了一眼赵菱行手里的袋子,望着赵菱行,眼神有些犹豫,她知道价值一定不菲,但也不想拒绝师兄的好意,便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兄你又要做研究又要在公司做事情,那么辛苦,怎么还买东西给我呢!”
赵菱行知道她所想,就说:“工作辛苦就不能买东西了吗?拿着吧,不是什么贵重礼物,看你小心翼翼的样子,怕我收买你吗?”杨子愉只好接受,向赵菱行道了谢,说:“那师兄,我请你吃饭吧!”赵菱行说:“下次吧,我待会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饿吗,要不先陪你去吃饭?”杨子愉赶紧说不饿,这几天基本都是晚上九点才去吃饭。
她知道赵菱行很忙,能抽出一点时间来看她已经很不容易。再说她感觉赵菱行不喜欢去像他们学校里这样的小饭馆之类的地方,以前有一起在学校吃过饭,虽然赵菱行没说什么,杨子愉知道那是因为他的教养不会轻易把嫌弃和厌恶的情绪表现出来,但杨子愉知道他在这种人多又逼仄的地方吃饭会难受。
☆、回忆相恋
第五章
赵菱行就说:“那去你们学校小林子里走走吧,那里安静”
这就是赵菱行,他的绅士和风度有时候只建立在自己的喜好上,因为他有霸道、强势的资本。赵菱行又接过袋子帮杨子愉提上,两个人慢悠悠逛到小树林。正是饭点,大多数人都在生活区,小树林里几乎没人,天空细细的飘起了小雨,树林里起了薄薄一层雾气。
他们在大树下的椅子上坐下。赵菱行坐在椅子的一端,斜靠在扶手上,一只胳膊支在椅子靠背上,斜翘着二郎腿,看着杨子愉。询问她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有没有不顺心的事,前几天师门里其他人组织的活动她有没有参加,开不开心之类的,都是些事无巨细的事情。
杨子愉都逐一认真回答,她知道赵菱行是真心关心她。他家境富裕,学识丰厚,见识广博,自有自己的高素质和高修养,一旦真心与你做朋友,无论穷富,他更看重你的人品和德行。与他交往的人,任何的小心思和聪明伎俩,都会被他一眼看穿。
所以杨子愉在赵菱行面前从不隐瞒自己的家庭情况和种种窘迫,她知道要跟赵菱行做朋友非一颗真心不可。赵菱行也是看中她的真诚、不虚伪、不虚荣,又有学识见解。
此时,赵菱行听着杨子愉轻言细语的说着这段时间的事情,他发现她从不说别人坏话,不随意评论身边的人,不抱怨生活,不随便麻烦别人,柔弱纤细的外表下,装着一颗独立、坚定、向上的心。她说话间时而俏皮的向他一笑,时而眼神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伤心。赵菱行知道现在能上研究生的,要么是对学术特别痴迷,真正爱做研究的学霸,但其实这样的研究生很少。多数都是家庭小富小贵,读研混文凭的人,这类人最爱带有色眼镜看人,也往往爱攀富踩贫。
研究生其实已经是半个社会了,杨子愉出 身农村,又长得漂亮,肯定要被人挤兑,被说闲话,受委屈是肯定的。但她总是微微带笑,脸上两只小梨涡时隐时现,说到不开心处,也是一语带过,只是长长的眼睫毛会垂一下,掩盖过那些不好的情绪。赵菱行看着她白皙的面庞,大大的丹凤眼,小巧的鼻子,眼神中一闪一闪的流光,心中变的柔软无比。
赵菱行便细细地打量起她来,她的发丝很细软,发量不多也不少,顺顺的披在肩头,纤细的身姿,穿一件水粉色的韩版中款衣裙,坎肩的样式显得圆润小巧的肩头光滑可爱,宽松的腰间设计让衣服下的腰身盈盈不堪一握,冰丝的衣服面料滑滑的落在双腿两侧,光滑纤细的小腿下是小巧玲珑的脚丫,穿一双银色平底露脚趾凉鞋,坐着的身姿线条流畅,自然舒缓。
赵菱行看着这样的杨子愉突然有些心中火热,又觉得这一切像是假的一样,是自己想象中的一个虚无的存在,一瞬间他想抓住她,不由自主的说出:“子愉,做我女朋友吧,好吗?”他的一句“好吗”说的又轻又深情。
杨子愉被他突然的一句话打断,望着他眼神中充满着的专注和一丝伤怀,杨子愉不知道他的眼神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但她确实是被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深的情感所感染,她想带他走出那种伤感,她不想让师兄难过,那样她也会心里难过,她眯起了眼,以一个大大笑容答应了他,还拉起了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赵菱行回过神,他觉得这两天自己可能太累,所以有些精神恍惚,随即也给了杨子愉一个大大的笑容,顺势握了握她的手。他的手干燥温暖,杨子愉觉得心里暖暖的。
赵菱行拿过袋子,取出里面的墨绿色绒布盒子,轻轻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白玉镯,在墨绿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光泽莹润,质地剔透,泛着淡淡的光芒。赵菱行看了杨子愉一眼,执起她的手:“我帮你带上,正好配你今天穿的衣服”。杨子愉对玉器不了解,但想一想都知道赵菱行出手肯定不凡,轻轻的收回手,说道:“师兄,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赵菱行知道她一定会拒绝,便再一次拉起她的手,直接给她带到手腕上。
杨子愉有些难堪,她觉得赵菱行有时候有些强势,明知道她不会要这么贵重的东西,但又不容她拒绝。赵菱行看出她不高兴,抚了一下她脸侧的头发,说道:“从云南回来,为公司客户定制的礼品而已,感觉适合你的气质就顺手拿了一个,不是真的好玉,便宜着呢,只是让你带着玩玩,不要当真”。
杨子愉抬眼望了赵菱行一眼,见赵菱行正微微笑着看着她,此时也不便再追究到底赵菱行说的是真是假。也就轻轻地笑了:“谢谢师兄,可是我现在没有礼物要送给你,这会不会不好?”赵菱行一边拉了她的手站起来,一边宠溺的说道:“这又不是交换礼物,你还在上学,不许买东西给我。”随即看了看手表快八点了,说道:“子愉,我待会要跟我爸吃个饭,谈点事情,今天有点晚了,我送你去食堂吃饭,我就先走了,之后我们电话联系,这两天你好好写你的论文,好好考试。”杨子愉也愉快的答应了,并说让他也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单纯如初,杨子愉从未想过和赵菱行有什么未来,从未想过赵家的家境她又如何高攀的上,她只是简单的觉得赵菱行对她好,如果师兄想让她做他的女朋友,她没有不答应的。
赵菱行是真的很忙,他的忙碌和辛苦杨子愉都是看在眼里的,还曾经感叹,真正有钱有地位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这些殊荣,必然付出常人不愿或无法企及的代价和努力。
☆、被警察问话
第六章被警察问话
此时再次经过那条林间小道,放假多日,路上落下了许多树叶。那条曾经坐过的椅子,依然静静的安置在树下一角,上面零落着几片紫色的泡桐花残瓣。十月啊,秋天了,这一个春夏的灿烂与绽放都要暂时回归脚下的泥土。杨子愉轻轻地走上前去,捡起椅子上的花瓣,在鼻下嗅嗅,淡淡的香味只是花瓣最后残存的一丝气息,代表了它对时光的眷恋,明年,明年又该是怎样一般的光景呢?
杨子愉摸索着手中花瓣的脉络,感受着它的从聚到散的走向,最终每一条丝络各自消失于花瓣的边缘,再不曾相聚。
坐到曾经坐过的位置,杨子愉的心里逐渐变得平静。他想到张乐师姐的死,想到童年中父母不在身边时深刻的思念,想到求学走过的那许多细碎的日子,想到赵菱行浅浅的笑容。
想到有人说人生就是不断的失去,失去童年,失去青春,失去朋友,失去父母,最终或者先失去自己,或者先失去爱人,独留自己感受一番孤立于世的滋味。
人生的意义也许就在于这每一次失去的过程中。面对生命失去之沉重,面对时光流逝之遗憾,她与赵菱行这一点点感情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就让这微弱的一点光悄然消失吧。
从此以后,赵菱行依然是她的师兄,她对他的爱戴、尊敬、关怀之情永不会变。赵菱行那么优秀,他该拥有更加丰富的人生,她尊重他的选择,但他们之间也只能仅此而已。有些事情不必说破,不必继续追问,放下心中一点贪恋,世界便恢复阳光融融。
杨子愉起身,准备回宿舍收拾收拾去图书馆看会书。从宿舍楼的电梯出来,就看见好几个警察在楼道里走动。她有些猜测可能是张乐师姐的事,回到宿舍,王佳和孙羽燕也都回来了,三个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会话。
王佳就说:“子愉,你知道张乐师姐跳楼的事吗?听说是前天晚上跳的,因为发现的迟,现场被好多人看到了,据说很血腥,脑浆迸的到处都是。现在闹开了,许多学生在论坛上谴责学校的非人性化,提的毕业要求我们很难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