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大夫低头坐在床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崟焱想开口解释:“刚才……那个……我……”正在纠结着要怎样编辑言语,邓大夫却猛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道:“我累了,要睡了。你也赶紧睡吧!”
突兀的动作把本就有些忐忑的王崟焱吓了一跳。
——这是拒绝交流的意思?
生……生气啦?这……这……气从哪来的?
气我喝酒?没喝多少啊?
气我晚归?不是解释过了么?
气我相亲?这……这个……
王崟焱还在寻思着,冷不丁一个很不满的声音响起:“快睡觉!墨迹什么!”
她一个激灵,吓得心肝儿一跳,立马连滚带爬的钻进了被窝。
小心翼翼地躺好,王崟焱伸手关了床灯。
当黑暗一下子笼罩下来,她才后知后觉——
啊~怎么只有一床蓝被子?
呀~跟邓大夫睡一个被窝了?!
嗯~再闹腾着去拿床被子会不会被训?
咦~催我睡觉——这就是没生气的意思?
到底生没生气呢?为什么生气呢?我又哪里做错了呢?
这个问题瞬间覆盖了“同一被窝”的现实,在王崟焱的脑海里纠缠、翻滚,不一会儿,她就英勇地……睡着了。——实在太困了。
要不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虽然王崟焱也是女的,但是像她这种粗线条的品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况且,人与人的大脑回路就是不一样的。她怎么能猜到邓大夫的心思呢?
那,邓大夫到底在想什么呢?
当然是……
当然是大树的……裸背喽~!
像着了魔般,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重复播放——那个看起来滑溜溜的背,和再往下的……
书赜一阵面浮红晕,口干舌燥。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对大树有了这样……不太纯洁的……臆想。
洗澡间里好久悄然无声,书赜心里却乱成麻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仅仅是一眼光&裸&裸的背部就让自己心浮气躁了?
伸手拍拍脸,想挥开这磨人的画面,却越是缠绕不休。甚至……有想去摸摸的想法~书赜有些懊恼,仍不甘心般的跟自己叫着劲儿。
如此在心里不断挣扎,便连大树进了屋也没有觉察。直至被她突然的出声给惊着,慌乱之下掀开被子就躲进了被窝里。
看似安安静静的躺着,实则心还在砰砰跳个不停。书赜悄悄拿手捂住心口,暗暗调整呼吸。
——这个小混蛋!竟然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而她自己还浑然不觉。书赜越想越气!偏偏这货还站在一旁没有声响!她一腔羞愤、恼怒的郁郁闷气都撒到这个混蛋身上!愤愤出口:“快睡觉!磨叽什么!”
训斥完,也不见得那郁气消散多少,倒是听那块木头动弹了,动作麻利的上了床,只是……
为什么要掀我的被子?
我让你赶快睡觉没让你赶快进我被子里啊!
你个混蛋今晚怎么了?
先是露个光背诱惑我!然后又恬不知耻的进我被窝!
到底要干什么!
书赜紧紧的捏着被角,后背都渗出了细汗。
快被这货给逼疯了!
书赜闭了闭眼,吸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呼出。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降下脸上的温度。
忽然的,一个想法擦过脑海。
因着自己对她的表现,大树是不是有所察觉,然后……想有所回应?
其实,她对自己不是有些排斥,反而现在也想……那个……亲近一下?
想到这儿,书赜身上的燥热更加强烈,捏着被角的手不禁又紧了紧,胸膛里的某个东西更是砰砰的跳个不停。
书赜既羞涩又兴奋,还带着些期待。她甚至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要怎么回应呢?还是……任她……自己默认……?或者……
啊呀,不能想了,越想就越燥热。被窝里已经隐隐有了热气在升腾。
可是,十几分钟过去了,背后的人却还是没有动作。
书赜压下羞涩,微微侧耳细听——身后的人悄无声息,呼吸均匀……可见早已经睡着了。
书赜终于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羞愤得咬牙切齿!凭什么你几次三番招惹我,让我在这儿纠结,你自个儿却睡的香甜?!
她恨恨地转身,想狠狠地拧烂这混蛋的脸!只是真正面对着的时候,看着黑暗中大树模糊的剪影,伸出去的手要拧人脸的动作,却变为了轻抚。
其实,拿世俗的标准衡量一下,这人有什么出彩儿的地方呢?长相不出众,家世不济,才能不突出,虽不至于一无是处,但也是扔进人堆里就会瞬间找不到的人。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带给自己安心,让自己有了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想法。而且越接触这种想法就越强烈。
因着松果的胡闹,这人毫无征兆地闯入自己的生活,也弄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感觉就变了味了,明明先前只拿她当个孩子,然后相处起来很舒服,再然后……大概就是温水煮青蛙的情况了——自己心甘情愿的沉溺在她给的温暖里,挣脱不开。
边想着边回忆着,轻抚脸颊的手便渐渐地挪到了脖子,再向下,流连在锁骨上。几个来回之后,那只似乎自己已经有意识的手,还有想要穿过睡衣领子一路向下的趋势。书赜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拉回来。继续停留在脖子上。
许是感受到了骚扰。忽然,睡着的人动了动。
书赜一僵,那一瞬心都要跳出了胸口,再不敢有半分的动作,连气都不敢喘了。
睡着的人浑然不觉,继续沉沉地睡着。书赜放下心来。同时对自己的“不矜持”的行为羞臊不已。以前也一起睡过,从没生出过什么杂念 ,可现在……
闭了闭眼,又深吸了口气,还是禁不住的悄悄向这人贴过去了些。秋姬李伴着樱花的沐浴露香味隐隐约约的飘出来,带着点甜,说不上很香,她却觉得很好闻,遂又往那边靠了靠。
这一靠不要紧,惊动了已在熟睡中的人,她似乎对接连几次的骚扰很不耐烦,一个翻身,狠狠地搂住了旁边一直不“安分”的……物体。
书赜瞬间像一只大虾被扔进了沸水里。从里到外都“熟”透了!空气似乎也越来越稀薄,呼吸已经困难……
旁边的人还是没有醒,只是蹭了蹭她的脖颈,不管不顾地继续睡。
她均匀的呼吸喷在书赜露出的脖颈皮肤,酥麻微痒。
书赜忍不住心跳的更快,小腹升起一些酸胀的感觉,身体又热了几度的感觉。
太荒唐了,一向淡定自持的她,因着今晚大树几次无意识的“状况”,不知受到什么蛊惑竟然开始对她……的身体——想入非非。
这还是自己么?
难道是自己空窗几年,开始到了欲求不满的年纪了?
不,不可能。
只因为她是大树!
对了,就是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大树。自己和女儿独有的大树。
思及此,书赜便安心了。对喜欢的人有些那样的想法这不是很正常么?
只是,那近在咫尺的呼吸,不断的撩拨着她已经放松的神经。
书赜喉咙口一阵一阵发紧,肚子里像有根羽毛在搔来搔去,挠得她心痒痒,经不住诱惑般,小心地挪了挪被搂紧的身子,伸头凑近些,书赜屏住了呼吸,终是鬼使神差地吻上了那人的嘴唇。
说是亲吻,但书赜也只敢把唇轻轻的靠在她的唇上,就怕惊动她。即便如此,仅仅是唇唇相抵,也仿佛有一股电流自身上穿梭而过。让她差点哼出声来。
也许是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睡梦中的人倒是无意识地哼哼了一声。
书赜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只觉得那一刻,心跳都停了,身子僵硬着忘了离开,直到确定她没醒,才稍稍退开了距离,揪起的心在瞬间释放,像是打鼓般,跳得又急又快又重又响。
警报过后,书赜胆子又大了起来,一回生二回熟——其实刚才并没有好好体会不是么。所以,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吧。反正……
反正她也不知道不是么。
于是,离开了没一会儿的嘴这回便又准确无误的“堵”了上去。
但是,这回书赜懂得细细品尝了……
轻轻吸允着大树的上下唇瓣,却不敢发出些许声音,只是这样,便也叫她颤抖不已,欲罢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3分钟还是5分钟,又或者更久,睡着的这货居然有了回应,自动自发、反客为主的舔舐起书赜的唇。
对方突然的“热情”,让书赜不知所措,一惊之下赶集离开。倒惹来她的不满的哼哼了两句。
不行,不能这样!邓书赜你在干什么!像个猥琐大叔一样,趁着别人睡着了偷偷那啥,趁人之危!要是把她弄醒了你要怎么收场!——书赜硬用理智生生拉回了又想继续凑上去的嘴。而身、下那处地方有些发热,夹了夹腿,这才止住了往她身上蹭的冲动,先这样吧,别动歪心思了。不是还没准备好摊牌么。早晚这棵树也跑不掉就是了。
于是,偷偷的却又带着心安理得地窝在大树的怀里,有些贪婪的窃取着这小小的甜蜜,心里漫开一种叫幸福的感觉……
王崟焱醒来时天已大亮,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挤了进来,倒也不是很刺眼。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她分不清自己在哪儿,或者因着怀里的人而让她一时反应不及。
邓大夫窝在她臂弯中,一只手搭在她身上,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拥抱着的睡姿。
王崟焱有些迷糊,从来没有设想过有一天会抱着邓大夫一起睡,而且……自己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可是,这份感情是我能承担的起的么?王崟焱叹口气,轻轻的拿开她的胳膊,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
再轻的动作,也让书赜在身旁这人一动作的时候醒了过来。她起身,看着呆坐在一旁的小孩——难道是知道昨晚的事了?
她忐忑不安的问道:“大树,怎么了?”
心里失失落落的王崟焱当然不会让她觉察到自己的心思。
她想起晚上做的梦,便嘟起嘴,道:“我昨晚梦到吃果冻了,还是那种喜之郎的大果冻,又滑又软,可是每次我想要咬一口的时候,那个果冻都会滑走。气死我了!我今天一定要去买个大的啃啃!让它在我梦里馋我!”
饶是邓大夫这么镇定的人,也紧张了一身汗。强压下气血上脸的冲动,她回应的支支吾吾:“哦,呵呵……你……怎么这么孩子气……”
“大果冻”同志这下给弄了个结结实实的“果冻颤”……
第77章 无端异象必有妖
相比起梁枫那边的两个“同时被甩”的陌生人,和王崟焱这厢昏睡与吃豆腐的默契搭配,张冬岩和吴晨的气氛——还算融洽吧。
随意找了家宾馆,开了房。张冬岩硬拖着吴晨上了楼。
两人一进门,她便不顾“廉耻” 地抱着吴晨的胳膊,腆着脸恶心人:“亲爱的~!Sweet~!Darling~!Honey~!”
“去死!”吴晨毫不留情地在她大大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少占我便宜,说多少遍了,我们俩不合适的,过去的已经结束了,我不吃回头草。”
“有时候回头草也挺好吃的,”张冬岩没有被对方的恶言恶语所击垮,厚着脸皮推荐自己,“你尝尝呗,不好吃再退货好了,包邮哦。”说完还附赠一个闪亮的媚眼。
“噗……”吴晨扑哧一口饮料喷出来,张冬岩的大脸盘上顿时挂上了星星点点的“果粒橙”,她忙不迭翻出纸巾擦上去,“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被你恶心到了……不然不会这样的……”
张冬岩摸下脸上一粘乎乎的橙粒儿,痛心疾首地叹气,“你太不懂得欣赏美了!”
……
梁枫在第二天就坐飞机匆匆地飞回了C城,王崟焱很遗憾,很多地方还没有陪她玩呢,地主之谊完全没有尽到责任,人就走了。
梁枫说是公司里有急事,急召她回去。同时安慰她说下次来一定补上,绝不会便宜了她。
王崟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细想也没什么头绪,便作罢。
过了两天,张冬岩也要回去了。她的评价是:此行基本圆满。——媳妇哄好了呗。
对此,王崟焱不便多做评价。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总有人爱折腾,也经得起折腾。
天渐渐凉了,王崟焱在网上买了一套长袖圆领卫衣。付完款,她又后悔了!恨不得把手指头给剁了!虽然那套衣服真的很好看,但是……
——买什么三件套亲子装!
——买什么亲子装!
天!
是此地无银还是司马昭之心?!
在心里闪了自己三耳光之后,她理智占了上风,立马登录想要跟商家联系取消交易。
就在此时,悲剧发生了她平时积攒的人品突然全碎了——网络连接有误。
这一“有误”,直到她早上去上班也没有恢复。
待到她晚上回来一看,“卖家已发货”。——这坑爹的网络。王崟焱只能埋怨:“都是网络惹得祸”。
这天,邓大夫轮休难得回家一趟。邓母忙活了不少的菜。
若是搁以前,邓大夫是很少在厨房打下手的,即使偶尔帮忙,也会被邓母嫌弃碍事儿而半道儿甩手不干。今次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不仅顶住了邓母的诸多埋汰,更甚者还“虚心受教”。直到邓母开始炒菜了,书赜还是“赖着”不走,倒是邓母憋不住了。哪个家庭煮妇在你炒菜的时候,会有极大的耐心去应付诸如这个菜切多大啊、葱花切多少啊、放油放几克啊之类低级的问题。
“无端异象,必有妖” 啊!
抽油烟机哄哄的响着,“怎么着?突然想学做菜了?”邓母熟练的翻炒着锅里的菜花,心里突然一个想法擦过……
书赜被冷不丁地一问,一时没端住,竟不小心羞涩了一把。
这当然没能逃过邓母的法眼。
——果然!女大不中留,直到今天,邓母算是结结实实感触了一回。想当年……那时候,两个人也许还是年轻啊,“成家”却不热心“持家”。
现在的书赜在这方面倒有些成熟了。
不过,话说,那个土豆似的大树有这么大的魅力?
想想就让人不甘心!
“也……也不是想学做菜。就是……平时想自己做饭……试试……”言辞闪烁的回答明显的透着心虚。
邓母心里暗“呸”一声——骗鬼呢!没出息那样!
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不用自己做,想吃了,就回来,妈给你做!我又不是老的连顿饭都做不了了。”
这怎么行!书赜有些急。“不用!不用!我就是……平时……我也不是很有时间……回来……自己做点……凑合一下。”
心里跟明镜似的邓母看着有些支支吾吾的女儿,眼神里都是揶揄。
书赜微红着脸,知道瞒不过老妈,咬了咬下嘴唇,便不说话了。
“再给我编!就你那点小心思!”邓母狠狠地铲着锅里的菜花,像是能解恨般,“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土豆有什么好的!把你五迷三道的!”
“跟……她……有什么关系啊!……你别老是叫她土豆,她……其实挺好的。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书赜不好意思说,这确实因为着大树的一句话。
“你说你也不会做饭,以后松果跟着你生活万一有点什么头疼脑热的,你连顿可口的饭都不会给她做。难不成还把孩子往她姥姥家塞?”前几天在大树那里吃饭,她不经意地“教训”自己。
书赜当时就差点脱口而出:“不是还有你么。”
还好话到嘴边给硬生生咽下了。
不过,书赜思维确实发散的比较广。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大树的那句话换了个“宾语”。——要是大树万一有点什么头疼脑热的,自己可真的连顿可口的饭都不会给她做啊!
想想就有一种挫败感。
于是,书赜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学做饭!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也不知道这人给你娘俩下了什么迷魂汤!就你拿回来的那件破衣服,松果天天穿着,脏了也不舍得洗!说是怕把后面的名字洗掉了!要不是我晚上趁她睡着了偷偷的洗干净甩干,又拿吹风机给吹干,现在都能把这个蓝的穿成灰的!这趟宝贝的!我给她置办的衣服不知比这好多少,也没见得她这么仔细过!我算看出来,养个女儿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算了,这么宝贝的外孙也跟她妈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