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夫人像是发疯了一样扑向了劳伦斯先生,她死死的抱着劳伦斯先生的后背,声嘶力竭:“你快走!离开这个地方!这是被上帝诅咒的地方!他会吞没你的!所有人都想要诬陷你!我可怜的约翰!”
劳伦斯先生的教名也是约翰。
劳伦斯先生像是被什么给定住了一样,任由劳伦斯夫人撕扯着他的衣服,一动不动。
“您是说我吗?”劳伦斯先生望着埃文,语气带着一丝释然。
埃文有些遗憾的颔了颔首,将手中的信交给了钱德勒警长。
吉米信里的内容十分简单,他那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劳伦斯先生,但是很可惜,劳伦斯先生并不欣赏他的诚实,当场就将他赶出劳伦斯家,并且警告他不要胡言乱语。
可怜的吉米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劳伦斯家,但是对于小约翰又感到十分抱歉,于是又返回了劳伦斯家,想要向约翰说一声抱歉,但是他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劳伦斯先生从屋中走出来。
第二天,约翰死亡的消息便传遍? 苏龅吕祭锒拙拖袷且恢皇芫耐米樱杆偬狭俗钤绲囊话嗷鸪担涝兜睦肟说吕祭锒谧咧八戳苏夥庑牛怯捎谠愀獾氖樾矗谜飧稣嫦嘀钡较衷诓胖沼诖蟀子谔煜隆?br /> 钱德勒警长十分震惊的看着劳伦斯先生,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会做出这样让人感到震惊的事情,比起这个,他宁远相信是劳伦斯夫人所做。
“那……那个胸针呢?”钱德勒警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得看向埃文,眼中带着一股急切。
说起这个,埃文不由得看向了劳伦斯夫人。
“警长先生,您是一位男士,可能难以理解一位女士对于珠宝首饰的热爱,劳伦斯夫人在整个德兰里尔都是时尚的风向标,她穿最华丽的晚礼服,用伦敦最新款式的包,喜欢举办晚宴,夸耀自己的生活,她对于高品质的生活有一种急切的追求,我无法理解,当一个这样的人,得到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胸针的时候,为什么一次都没有佩戴过,反而最后将它掉入了炉火之中,葬身于自己最喜爱的儿子的尸体旁边,最后却连一次寻找都未曾有过。”
埃文一步步逼近了劳伦斯夫人,她看着她几乎是有些哀求的神色,语气和缓的问道:“我亲爱的夫人,请您告诉我,这枚胸针上的珍珠是什么颜色的?它的背面又刻了什么字呢?”
劳伦斯夫人此时已经接近于慌乱了,她胡乱的摆着手,求救般的看向了劳伦斯先生:“我……我忘记了,是我做的……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她胡乱的抓紧了埃文的双手,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埃文看向她的眼神无动于衷:“夫人,请您告诉我。”
“你不要再问我的!你这个魔鬼!你会下地狱的!”劳伦斯夫人几乎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她胡乱的撕扯着埃文的袖子,眼中满满的全是仇恨的怒火。
威尔逊公爵看了微微皱起了眉,想要上前解救埃文,钱德勒警长也迅速反应过来,想要命令警员拉开劳伦斯太太,场上的形势一度处在失控的边缘,所有人都被劳伦斯太太疯狂的行为镇住了。
“那颗珍珠是粉色的,那枚胸针的背后写的是,送给我最亲爱的玛丽,你虔诚的约翰。”
劳伦斯先生的声音将这一切的疯狂都冷却了下来,声音不高不低,和缓的就像是在念一首温柔的情诗。
☆、第25章 过度溺爱
劳伦斯夫人眼中泪水突然就留了下来,她看向劳伦斯先生的方向,那眼中的深情,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带着深深的眷恋,然后在下一刻的时候,她突然就晕了过去。
劳伦斯先生箭一般的冲了出来,将要倒地的劳伦斯夫人扶住了。
钱德勒警长目瞪口呆的看着劳伦斯先生,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无法相信,劳伦斯夫人如此可怕的女人,她平时对劳伦斯先生是如此残忍,但是居然会在这种时候为她顶罪,而劳伦斯先生也竟然会这样温柔的表达爱意,这对夫妻的关系并不像他看到的那样差。
“我亲爱的玛丽,不需要再这样了。”劳伦斯先生温柔的抚摸着劳伦斯夫人的侧脸,语气温柔的呢喃道:“这一切的疯狂都是我造成的,你的确比我更有勇气。”
他看着劳伦斯夫人的眼神,带着最深切的爱意还有沉寂之后的释然,埃文微微皱着眉看着这两个人,心中突然忍不住生出一丝疑惑,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庭,为什么会催生出如此复杂的情绪,既爱且恨,既善且恶。
钱德勒警长一脸悲哀的看着劳伦斯先生,沉声道:“老约翰,你这又是何必呢?”
劳伦斯先生有些恍惚的看着钱德勒警长,目光中带着一丝迷茫:“威廉。”他叫着钱德勒警长的名字:“约翰是我的儿子,我用我最深切的爱去爱他,可是他却做出这种上帝都憎恨的事情,我真的无法接受……”劳伦斯先生语气中一股带着悲意,几乎说不出话来。
埃文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劳伦斯先生并不知道桑德斯夫人的存在,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双向谜团,他知道约翰所有的秘密,但是劳伦斯夫人只知道约翰的身世,而劳伦斯先生却只知道自己儿子的堕落,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让埃文也走进了误区。
劳伦斯先生将劳伦斯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他直直的看着钱德勒警长,语气僵硬的说道:“威廉,能不能让我将她抱回家,我保证,我绝对不会逃走的。”
钱德勒警长一脸的难色,倒是康维尔法官此时主动说道:“警长,你派几个人跟着吧,我相信劳伦斯先生不会做出让人为难的事情。”
钱德勒警长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冲着身边的警员使了个眼色,警员立刻跟着劳伦斯先生走了出去。
看着这夫妻两人走远,钱德勒警长不由得皱起了眉:“老约翰不知道小约翰的身世吗?”
埃文垂着眉眼,微微勾了勾嘴角:“警长,因为您的正直,这件事并没有在德兰里尔传开,劳伦斯先生自然不知道。”
“可是这么多年……”钱德勒警长有些不可置信:“劳伦斯先生怎么会一无所知?”
埃文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我们无从得知,但是却也可以从蛛丝马迹来推论。”
埃文微微顿了顿,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包括威尔逊公爵。
“劳伦斯夫人深爱劳伦斯先生,因为初生孩子的不幸夭折,她感到十分愧疚,所以同绝望的桑德斯夫人做了一笔交易,一个付出了自己最亲爱的孩子,一个付出了自己最深切的感情。”
埃文看着脸色苍白的桑德斯夫人,眼中含着一丝悲悯。
“桑德斯夫人以为自己的孩子得到了这世上最完美的家庭,但是却不知道劳伦斯夫妇对于小约翰的溺爱已经到了一个让人难以容忍的地步,宠爱他,满足他所有的一切,赞美他所有的品性,让他变得高傲,变得目中无人,变得飞扬跋扈。”
埃文每说一个词语,桑德斯夫人就抖一下,最后她几乎忍不住哭了出来。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小约翰,也有劳伦斯夫妇无法容忍的一面,他放弃劳伦斯夫人为她选定的妻子,让劳伦斯夫人伤心欲绝,劳伦斯先生对劳伦斯夫人爱之入骨,他几乎忍受不了别的男人与她多说几句话,所以他在这个时候对小约翰产生了不满,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吉米的信中得到证实。”
埃文拿起了吉米那封信,叹了口气:“饱受宠爱的小约翰,劳伦斯夫妇口中的天之骄子,竟然从一向对他大度的劳伦斯先生这儿得不到零花钱,为了满足自己可怕的*,只能去偷,这样的事情,我们就可以完全看得出劳伦斯先生对于小约翰的态度。而最后吉米的告密,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劳伦斯是先生彻底的失望了,他之前对于小约翰的过度溺爱,同时也造成了此时的过度失望,所以在经过激烈的对峙之后,他做出了最可怕的事情,他原本以为此事□□无缝,可以随便嫁祸到什么流浪汉身上,但是没有想到,他在搬用柴火的时候,将他原本要送给劳伦斯夫人的胸针掉入了火堆,而他又缺乏直面死亡的勇气,所以才造成了这样阴差阳错的悲剧故事。”
钱德勒警长恍然大悟,他与劳伦斯先生本是旧识,如今看到这个结果,在场之人,最痛心的恐怕就是他。
“牧师先生,这次真是幸好有您。不然这件事情的真相无法大白。”康维尔法官十分矜持的说道。
埃文微微颔了颔首,他看着场中之人崇敬的眼神,心中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需要这个镇子上的人尊敬他,崇拜他,甚至无条件的信任他,只有这样,他的伪装才能更好的进行下去。
等一切的事情都结束之后,诸人终于离开了大厅,埃文同威尔逊公爵还有海斯特父女一起离开,钱德勒警长将康维尔法官送了回去,这位可怜的老绅士因为缺乏午间的小憩,脸色并不十分好看。
他们几人出了郡法院的大门,艾丽娅突然开口道:“牧师先生,您是何时发现劳伦斯先生的不对劲的?”
埃文神色微微一滞,自从他上次用意不纯的告白之后,艾丽娅就一直在躲着他,如今竟然会主动与他说话,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我也是在来法院之前收到了吉米的信,这才了解到了这一切,在这之前我也只不过是有些疑惑罢了。”埃文笑着道。
“疑惑?”艾丽娅用几乎算得上单纯的眼神看着埃文。
威尔逊公爵此时却有些不耐烦了:“海斯特小姐,您现在问这些问题有什么用意吗?”
艾丽娅一时间脸色涨的通红,根本不敢去看威尔逊公爵。
“我……我并没有……”艾丽娅结结巴巴的辩解道。
但是威尔逊公爵却并没有理会她的辩解,转过脸对埃文说:“布鲁斯牧师,走吧。”
埃文微微一怔,最后还是笑了笑,跟着公爵离开了。
看来那天的策略很有效,威尔逊公爵已经开始厌恶艾丽娅了。
埃文上了公爵的马车,两人之间一时间有些沉默,埃文知道威尔逊公爵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所以就率先开口道:“公爵大人,您今日也是来观看劳伦斯夫人的审判吗?”
威尔逊公爵抿了抿嘴,神色略微有些僵硬:“我是来郡里办事的,顺便过来看看。”
埃文神色一动,知道威尔逊公爵没有说实话,但是他现在的这个立场来说,也没有资格去追问,于是便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威尔逊公爵一直将埃文送到了教堂门口,埃文下了马车,并没有迅速离开,而是转身回看着威尔逊公爵,用出了他最迷人的微笑,望着威尔逊公爵:“公爵先生,我能不能请求您一件事情?”
威尔逊公爵半靠在马车门上看着埃文,几乎是有些愣住了。
“请……请说。”他几乎是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
埃文心中忍不住有些得意,这个皮相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在这种交流的过程中,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我知道您是一位虔诚的教徒,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您出息这周末的礼拜。”埃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手中的圣经:“自从我出任教区牧师之后,您来的机会就很少,我感到十分的遗憾。”
威尔逊公爵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了,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您说得对,是我疏忽了,我这周末会过来的。”威尔逊公爵迅速的说道。
埃文十分感激的笑了笑:“天主会赐福于您的。”
只有和威尔逊公爵多接触,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能更好,不平等的阶级就已经很致命了,再加上稀少的接触,只会让他们渐渐疏远,埃文不想冒这个风险。
威尔逊公爵的马车最后还是离开了,埃文站在教堂门口目送着公爵离开,公爵透过马车的车窗看着站在原地的埃文,他背对夕阳而立,昏黄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扯得细长,而他的整个人却都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中,整个人就像是被渡上了一层光晕,显得既圣洁又唯美。
威尔逊公爵关上了车窗,转回了视线,他的眼神十分复杂,带着一丝迷惘,又带着一丝挣扎,但是直到最后,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掩盖在了墨黑的眸子里面,他的眼神又再一次冰冷了下来。
威尔逊公爵敲了敲车门。
“大人。”车夫恭声答道。
“詹姆怎样了?”威尔逊公爵的神色带着一抹淡淡的冷意。
车夫一手赶着马车,一边答道:“大人,您放心吧,他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了。”
威尔逊公爵微微颔了颔首:“处理好这件事,我不希望传出任何不好的风声。”
车夫急忙应道:“您放心吧。”
威尔逊公爵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没有多说一句了,他不会允许一个威胁他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尤其这个人还是这样的令他厌恶。
☆、第26章 宁静小镇
劳伦斯一家曲折离奇的事情让整个小镇都沸腾了,劳伦斯先生被判绞刑,但是最先死去的却是劳伦斯夫人,就在劳伦斯先生执行死刑的那个上午,劳伦斯夫人独自在家中服药自杀。
德兰里尔一下子疯狂了起来,报纸头条连续十几天都是有关于劳伦斯家族悲剧的报道,钱德勒警长被小报记者围追堵截,最后搞得烦不胜烦,只能跑到埃文的教堂来躲清静。
埃文穿着白色的教士服,神情庄重的站在神像前行礼,钱德勒警长则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牧师,这实在是一场悲剧。”
埃文看着耶稣受难的神像,凝重中带着一抹慈悲。
“警长,这都是主的安排,您不要在自责了。”埃文的语气异常的柔和。
钱德勒警长将脸埋在了手中,整个人都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我并没有自责,我只是有些想不通。”钱德勒警长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想不通劳伦斯先生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
埃文叹了口气,他背对着钱德勒警长微微眯起了眼睛,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钱德勒警长也不奢望在埃文这里得到答案,他唯一想的,不过是有个人能听他说话。
最后钱德勒警长还是走了,德兰里尔教堂并不是他的避难所,他必须自己面对这一次的灾难。
钱德勒警长走之后,埃文终于走下祭坛,送圣杯中点了圣水,在身前划了十字,他原本是不信鬼神的,但是他此刻急切的希望,上帝真的能够保佑他。
这个世界产生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了。
桑德斯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埃文站在那儿的样子,忍不住楞了一下,他英俊的侧脸在教堂五彩的琉璃玻璃映照进来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迷幻,金色的卷发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样英俊的年轻人,桑德斯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夫人?”埃文转过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桑德斯夫人。
“哦。”她猛然间回过神来:“牧师先生,刚刚威尔逊公爵送了信过来。”桑德斯夫人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
埃文颔了颔首,将信接了过来。
自从上次他开口主动邀请公爵来教堂之后,威尔逊公爵就从来没有错过一场礼拜,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迅速的亲近起来,平常威尔逊公爵会主动邀请埃文去康沃尔庄园,埃文也会邀请威尔逊公爵来自己的牧师小屋做客。
这样的关系,在德兰里尔镇民眼中,这两人无疑成为了最亲密的朋友,也是因此,埃文在德兰里尔的地位也是高了不少。
埃文扫了一下公爵的书信,优雅漂亮的花体字,措辞严谨而温和,但是最终的目的却是想要邀请埃文参加康沃尔庄园的秋季狩猎。
埃文拿着信的手指微微顿了顿,桑德斯夫人见了不由得有些疑惑:“牧师,怎么了?”
埃文有些犹豫的看着桑德斯夫人:“公爵邀请我参加秋季狩猎。”
“什么?”桑德斯夫人几乎是有些喜形于色了:“公爵竟然邀请您参加秋季狩猎!哦!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布鲁斯牧师,您真的是公爵最亲密的朋友啊!”
埃文有些费解的看着桑德斯夫人:“这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他以为宗教信徒是不会鼓励这样的行为的。
“哦,看我的记性。”桑德斯夫人笑着叹了口气:“我都忘了您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