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看了看周围沉沉的夜色,不由得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忏悔室的门应该已经锁了,你明天再过来吧。”即便是埃文忍不住想要立刻就听,但是却也不能违反这个时候的规矩。
男仆哭丧着脸摇了摇头:“牧师,请您不要介意,我想要在此处对您忏悔,您说得对,天主创造了我们,他的慈悲足以原谅我们所有的过失。”
埃文有些诧异,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内心的魔鬼,点了点头:“既然你要求如此,那我就为你破一次例吧。”
埃文将男仆带到了教堂,守夜的人已经睡下了,埃文便堂而皇之的将他带到了后面的起居室里,倒了一杯白兰地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在胸前划了十字,低声道:“好了,迷失的羔羊,你可以开始忏悔了。”
“我……我叫吉米,我上次忏悔是在……是在半年前。”吉米明显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
“吉米,你做了什么?”埃文神色温和。
吉米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眼中生出几分惶恐:“我……我因为骗人而有罪。”
埃文一时间有些丧气,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点事儿,这个年代的人也未免太过纯真了,如果骗人也是罪的话,他早就该下地狱了。
“吉米,主会宽恕你的罪责的。”埃文虽然心中失望,但是脸上依旧是一副慈和的模样,碧蓝色的眼中,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
吉米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握了握手中的白兰地,垂下了头,喃喃道:“您看,牧师先生,其实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的罪责不止如此,我的主人约翰少爷他吸食鸦片,他嘱咐我对劳伦斯先生隐瞒此事,还从劳伦斯先生那里偷钱,我……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牧师先生。”
埃文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挖到如此劲爆的消息,约翰·劳伦斯吸食鸦片,怪不得他最后会被炮灰,埃文眼中闪过精光。
“吉米。”埃文伸手握住了吉米有些颤抖的双手:“仁慈的主会抓住每一个机会领回他迷失的羔羊,你因为撒谎而有罪,但是只要你能改过自新,那么主就会原谅你的,你的灵魂也就可以被拯救。”埃文一脸赤诚的看着吉米,但是内心却是蠢蠢欲动,这件事在原书中从来没有被提起过,那要是被他揭了出来,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场景。
吉米眼中隐含着恐惧望着埃文,急忙将手从埃文手中抽了出来:“不……我不可以这样做,要是我告诉了老爷,约翰少爷会辞退我的,我家里还有孩子和老人,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埃文微微弯了弯嘴角:“吉米,你放心,约翰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他知道你是为了他好,不会怪你的,即便他辞退了你,教堂正好欠缺一个守夜人,你随时可以前来。”
吉米听了这话,眼中这才生出几分激动,谁都知道,教堂的守夜人可是十分赚钱的一个差事,至少比当一个下级男仆要挣钱多了。
“布、布鲁斯牧师。”吉米有些犹豫的舔了舔干燥的唇舌:“您说的是真的吗?”
埃文微微勾了勾嘴角,他心里十分清楚,大事已定。
“我是主的仆人,如何会有妄语。”
吉米霎时间松了口气,这个时候的神职人员还是十分有公信力的。
埃文送走了忧心忡忡的吉米,又再一次回到了教堂之中,但是当他路经圣母厅的时候,却发现桑德斯夫人正跪在圣母像前泪流满面。
埃文不动声色的止住了脚步,但是桑德斯夫人却先一步发现了他的存在,她迅速的擦了擦脸,冷声道:“布鲁斯牧师?这么晚了您为什么还在教堂。”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泪痕,原本严肃的样子,在此时看着却有几分凄凉,她还穿着晚宴的长裙,深紫色的裙子,和她本人一样,单调而又刻板,没有丝毫吸引力。
埃文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低声道:“桑德斯太太。”
在今晚的晚宴之上,他也曾关注过桑德斯太太的行踪,她好像在这个镇子里并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今天整个晚上,她都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一切,没有丝毫想要与众人说话的想法。
“我刚刚送走了一位忏悔的教徒。”埃文笑着回道。
桑德斯太太此时已经彻底恢复了她之前冷酷无情的模样,她板着脸看了埃文一眼,肃声道:“告解室已经上了锁,布鲁斯牧师怎么能如此胡来,这是不遵守教规的行为。”
埃文苦笑了一声:“我无法做到因为告解室上锁而拒绝一个迷途的羔羊,桑德斯太太,实在是抱歉。”
看着埃文真诚的眼睛,桑德斯太太原本就强做冷酷的神色也不由有些动容,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布鲁斯牧师,下不为例。”
埃文温和的笑了笑,心中却突然生出几分兴味,他想,他终于找到了这位如同石头一般冷硬的的桑德斯太太的弱点,能让一个女人在圣母像前哭泣,只有两个原因,被福音感染或是因为她的孩子。
桑德斯太太这样的人,明显不是那种会被福音感动的人,那就说明,她曾经有过孩子,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现在的桑德斯太太并没有孩子,她的丈夫早就在二十多年前死去,而他们并没有孩子留下。
真是有趣,几乎可以和圣女贞德媲美的桑德斯太太,竟然会有私生子,这对埃文来说简直就像是圣诞节,这个镇子最深层次的阴暗面,终于在埃文面前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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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访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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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第二天一早,便和桑德斯太太一起去公爵府上拜访。
他不想等到公爵几乎忘了那个承诺的时候上门自讨没趣,他就是想要趁着此事还没有被公爵遗忘的时候,加深威尔逊公爵对自己的印象。
康沃尔庄园是整个德兰里尔,不,应该说是整个约克郡最大的一座庄园,他周围的土地一望无际,他属下的佃户数以千计,他的主城堡豪华的如同国王的城堡,康沃尔庄园在德兰里尔是一个传奇,是每个德兰里尔居民的骄傲,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埃文走在康沃尔庄园的草地上,周围有芬芳的香气传来,花园中的玫瑰灿若骄阳,优雅古典的城堡,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典雅的气息。
埃文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在他来这里之前,他也曾经拥有过金钱和地位,但是从来没有像这位公爵一样,这种权势,完全是他在以前无法想象的,埃文眼中突然就生出几分热切,如果说之前还只是一种模糊的概念的话,那么此刻他终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位公爵,和他所拥有的权势,他都垂涎不已,他绝对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入他人之手。
埃文和桑德斯太太被康沃尔庄园的管家迎进了客厅之中,公爵这个时候正在接见他的律师,一个小时之后才会下来见他们。
埃文的心情微微有些滞郁,但是桑德斯太太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品尝着管家端上来的红茶。
埃文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在他看来,不论是是谁,只要他和桑德斯太太相处超过五分钟,都会觉得闷的。
埃文站了起来,管家急忙走上前来问他是否有什么需要,埃文摇了摇头:“我想要去外面走一走。”
管家有些为难的看了桑德斯太太,桑德斯太太依旧垂着眼睛看着手中的茶杯,并没有察觉到管家的视线。
埃文柔和而又不容拒绝的微笑着看着管家,管家最后只能低头应了下来。
埃文离开了室内,终于觉得松了口气,刚刚那种几乎凝固的场面,让他有些呼吸不畅,埃文顺着城堡前面的草坪朝着湖边走去,他走到湖边坐下,周围环绕着水汽的气息,埃文从上辈子起就喜欢水,游泳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但是来到这个地方,成了牧师,这个爱好只怕要和他说再见了,钓鱼倒是有可能,游泳就算了吧。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湖的另一头传来一声落水声,埃文机敏的跳了起来,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看见有一双手在水面挣扎。
埃文迅速的跑了过去,却发现女主艾丽娅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埃文突然意识到掉进湖里的这个人是谁了,威尔逊公爵的独子,爱德华勋爵。
小说里这位勋爵落水,然后被女主所救,在这之后,公爵对女主产生了兴趣,直至最后的情根深种。
这个念头在埃文脑中也不过是一闪而过,而现实中的他,却是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在仍旧沉浸于震惊之中的艾丽娅面前,一头就扎进了湖中。
小爱德华溺水的地方离岸边不远,埃文只游了两下就到了他的身边,在湖里,欧文如鱼得水,他一手捞起了小爱德华,也许是因为害怕,虽然埃文已经捞起了小爱德华,但是他还是在不停挣扎,几乎挣脱埃文的怀抱,埃文这个时候却没有手软,一手就劈到了爱德华的后颈,将他劈晕过去,然后便划着水,朝着岸边游去,脸上做出一副拼尽全力的模样。
幸好艾丽娅还没有傻到底,这一会儿的时间,她已经跑进去叫了人出来,管家克里斯在前面跑得飞快,后面还跟着几个男仆,而公爵也是一脸震惊的朝着湖边跑来,埃文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假装力有不支的将小爱德华抱了上去,而自己则是沉入了湖水之中。
埃文放松了身体,周围温暖的湖水让他觉得十分舒服,但是片刻之后,就有人跳了下来,他的肩膀被人紧紧的拽住,朝着水面拖去,埃文微微挣扎了一下,然后就被人抓住了后颈,直接提出了水面。
清新的空气瞬间涌入他的鼻腔,他被人拖上岸,有人粗鲁的挤压着他的胸腔,试图将他口鼻中灌入的水挤出来,但是埃文根本就没有溺水,所以根本就挤不出来水。
幸好艾丽娅的父亲海斯特医生是个明白人,急忙道:“布鲁斯牧师可能是力竭了,快将他扶起来,拍一拍他的后背。”
他话音刚落,便有男仆将埃文扶了起来,大力的拍向他的后背,埃文假惺惺的咳了几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小爱德华躺在威尔逊公爵的怀里,而此时的威尔逊,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高傲冷漠,他眉头蹙的极紧,低声向着身边的海斯特医生问道:“他没事吧?”
海斯特医生拭了拭爱德华勋爵脸上的水,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孩子,黑色的卷发,精巧的五官,肤白红唇,就像是洋娃娃似得,此时卷发被水打湿,贴着他苍白的小脸,显得有些可怜。
“刚刚勋爵胸腔里的水已经被挤出来了,现在应该是没事了。”海斯特医生脸色有些不好看,爱德华是在和艾丽娅在一起的时候溺水的,她罪责难辞。
威尔逊公爵听到这句话,脸上神色这才缓了缓,他抱着爱德华站了起来,先是冲着被赶过来的桑德斯夫人扶起来的埃文点了点头,然后道:“布鲁斯牧师,您今日的英勇救助行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日后您就是我查尔斯·克尔斯特的朋友,不论何时,在康沃尔庄园您都是最尊贵的座上宾。”
说完他又转过脸看了一眼神情忐忑的艾丽娅,神情不由得一冷:“海斯特医生,也请您以后再来康沃尔庄园的时候,尽可能的不要带艾丽娅小姐,以后我不想再见她。”
公爵的这番话已经算得上是严厉了,海斯特医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艾丽娅倒是满脸的羞愧,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之语。
威尔逊公爵抱着小爱德华走远了,埃文歪歪斜斜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笔挺修长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来他的名字叫查尔斯。
这个音调轻轻的划过埃文的唇舌,带着一丝暧昧的气息。
桑德斯太太并没有听见埃文的低语,她只是有些责怪的看着埃文,厉声道:“您怎么能如此鲁莽,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去找人求救吗?怎么能以身犯险?”
埃文低垂着眉眼笑了笑:“在这样紧急的时候,哪里还能想到这么多,爱德华勋爵不过还是个孩子,若是耽误的久了,只怕不太好。”
桑德斯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倒是柔和几分,只是嘴里的话却依旧冷硬:“要不是布鲁斯牧师一意孤行出来散心,就不会遇见这种事了,以后您还是少做这样多余的事情。”
埃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拨了拨额前浸湿的金发,温声道:“您说的都对,我不会再这样了,只是我现在全身湿透,还是让我先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
埃文的话音刚落,克里斯管家就带着几个男仆走到埃文身边,恭声道:“牧师先生,公爵的大人请您去里面换上干爽的衣服。”
桑德斯太太有些警惕的看着克里斯管家,但是这位标准的英国管家,却并没有关心桑德斯太太的心思,他让两个男仆扶住了埃文,然后便朝着城堡走去。
桑德斯太太有些懊恼的瞪了克里斯管家一眼,但是依旧跟了上去。
克里斯管家将埃文扶到了二楼的客房,然后就拿来了一身新的衣服,埃文大致看了一下衣服的材质和大小,他心中确定,这个恐怕是公爵的衣服了,不过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完全崭新没有穿过的衣服,埃文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迅速的换上了衣服。
埃文换好衣服之后,就从楼上走了下来,等他来到客厅的时候,却发现威尔逊公爵坐在客厅里,手边还摆着一杯白兰地。
埃文脚步微顿,最后还是走上前去:“公爵大人。”埃文微微颔首。
威尔逊公爵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布鲁斯牧师。”他好像是终于看清楚了埃文的脸,喃喃道。
埃文不由眯了眯眼,他的视线顺着威尔逊公爵英俊的侧脸巡梭下来,也许是因为酒意上涌,他的颊边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微醺的状态,与他平日里禁欲的样子一点都不相同,埃文心中就像是长了草一样,突然就有些骚动起来。
“桑德斯夫人已经离开了,布鲁斯牧师,您今日就留下来吧,爱德华现在有些不太好,我想要请您为他祈祷。”威尔逊公爵迅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恢复了平时的严谨。
埃文微微挑了挑眉,这是一个并不怎么庄重的表情,但是在他的脸上却有一种异常协调的美感。
“只要能帮到爱德华勋爵,鄙人义不容辞。”既然有这样送上门的好事情,埃文自然不会拒绝。
威尔逊公爵点了点头,神情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在他这种阶级来说,别人只有讨好他的份儿,所以布鲁斯牧师的反应也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但是他的这种表现,在埃文看来却很刺眼,他从来没有这样清楚的意识到,这个时代中阶级的力量。
☆、出现问题
埃文这一晚就住到了康沃尔庄园里面,海斯特医生也和他一起留了下来,小爱德华在半夜的时候突然发起了高烧,人都开始说起了胡话,海斯特医生和埃文几乎整夜都没有睡,公爵也一样,他衣不解带的守在爱德华的床前,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等到天微亮的时候,爱德华的烧终于退了,其中还出了一个小插曲,因为按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对于发烧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采取放血的做法,但是爱德华今年不过六岁,海斯特医生自然不敢做这样的事,一时间病情就陷入了焦灼。
眼看威尔逊公爵的脸色已经可以媲美锅底,幸好埃文虽然之前也是纨绔子弟,但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他立刻吩咐仆人端来了冷水,对爱德华进行冷敷降温,海斯特医生一开始的时候也有些犹豫,但是他也拿不出更好的治疗方式,所以也只能任由埃文做这些事。
倒是威尔逊公爵十分开明,他对埃文几乎没有的质疑,就命令管家送上来了冷水,其实也很有可能他也是走投无路了,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热病是很严重的,一不小心就会转成肺炎,然后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