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微微一愣,继而又笑着点了点头:“荣幸之至。”
埃文送公爵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他们之后又围绕着艺术和科学谈论了很久,埃文很庆幸他没有将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完全还给老师,但是即便是这样,在公爵这样一个土著人面前,埃文还是发现自己应对的很是勉强。
但是公爵的感官却又不一样了,要知道他从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他所接受的教育与普通人更是天壤之别,想要理解都是难事,但是埃文却不仅能够理解,还跟上了自己的思维,实在是太过让人惊讶。
“布鲁斯牧师,您是一位真正的良师益友,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像今日一样畅谈。”威尔逊公爵十分满足。
埃文心中发虚,却也只能跟着笑笑:“我期待着与您的交流。”
等威尔逊公爵的马车消失在埃文的视线中时,埃文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为公爵实在太难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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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艾丽娅被释放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德兰里尔,在钱德勒警长的示意下甚至传的更为离谱了一些,艾丽娅被传成了一位饱受污蔑的淑女,被无耻的谎言所诬陷,她已经失去了挚爱的未婚夫,却还遭受了这样的耻辱,一夜之间海斯特医生的房子,几乎被小报记者和好事的居民所包围。
海斯特父女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始作俑者钱德勒警长却十分高兴,他大力的拍着前来探听消息的埃文的肩膀,笑着道:“您看看,牧师先生,这简直就像是圣诞节一样好玩,我相信,那位投匿名信的人一定会在今晚有所行动的,这件该死的案子终于要结束了!”
埃文却不敢和钱德勒警长一样乐观,他抚了抚衣服的褶皱,不动声色的躲过了钱德勒警长的再一次袭击,温声道:“那劳伦斯夫妇是怎么说的呢?你释放艾丽娅他们就没有意见吗?”
说起这个钱德勒警长不由皱起了眉:“唉……他们也是一对可怜人,唯一的孩子就这样被人杀害,劳伦斯夫人还差一点崩溃,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可怜的劳伦斯先生身上。艾丽娅的事情我们没有敢和劳伦斯夫人说,这个可怜的老太太是那么喜欢艾丽娅,艾丽娅却这样伤她的心,我怕她会真的心碎。”
前面倒还罢了,后面半句话埃文却不敢苟同,在原著中这位劳伦斯太太恨不得生吃了艾丽娅,在最后约翰被炮灰后更是变本加厉,若是没有公爵拦着,只怕这位劳伦斯太太也要破坏法律的界限,亲自动手了。
“那劳伦斯先生是怎么说的。”埃文继续问道。
“老家伙气坏了,指着鼻子将海斯特医生大骂一顿,手抖得我差点以为他得了癫痫,嗨!”钱德勒警长突然说道:“你可别小看劳伦斯先生这个小老头,力气倒是大得很,我一个警员都没能拦得住他,差点就让他打了海斯特医生,幸亏被我拦住了。”
“哦?”这个埃文倒是没有想到,劳伦斯先生竟然对这件事反应如此之大。
说到这儿钱德勒警长却有些支支吾吾的看着埃文,埃文觉得有些好笑,直接道:“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钱德勒警长讪讪的笑了笑:“哈哈,您是知道我的,我有一位叔叔在镇上邮局工作,他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但是身体还是很好,他之前与教堂的桑德斯夫人关系不错,这次桑德斯夫人生病了,他想要去探望,但是……但是……”
埃文几乎将茶喷到钱德勒警长的脸上,竟然有人将主意打到桑德斯夫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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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端倪
“请您等一等。”埃文忍住了心中澎涌而出的笑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您的叔叔想要去探望桑德斯夫人?”
“是的。”钱德勒警长的神情有些扭捏。
“那您为什么要给我说,我也管不到桑德斯太太的私事啊。”埃文有些好笑的回答道。
“不……不是您想的这样的,桑德斯太太是一位严厉的人,我的那位叔叔并没有勇气去直接面对他,如果……如果您能交代他一些教堂的事物的话,相信桑德斯太太也不会拒绝我叔叔的好意的。”钱德勒警长摸了摸后脑勺,笑的有些傻。
埃文深深的叹了口气,抚了抚他的额头:“钱德勒警长,您真是会给我出难题,若是桑德斯太太知道了,她准会杀了我的。”
“怎么会呢?我的好牧师。”钱德勒警长一看有戏,立刻激动的说道:“桑德斯太太独身这么多年,若是有一位好男士能够照顾她,也是一桩美事不是吗?”
埃文心中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桑德斯太太整天板着一张脸,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如果能因为家庭而柔和一些的话,倒是一个好办法。
“也好,既然是你的请求,那我便破一次例吧,桑德斯太太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她已经一周没有在教堂祷告过了,就让你的那位叔叔,带着教堂赐予的圣水和神像,去送给桑德斯太太吧。”埃文面色为难的说道。
钱德勒警长一听却立刻高兴了起来,他又大力的拍了拍埃文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的主意多,太好了,这下子我也能摆脱每年可怕的圣诞节了。”
埃文听了嘴角抽搐,钱德勒警长真是一位坦诚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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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的时候,埃文和钱德勒警长一起埋伏在了钱德勒警长家的走廊里,既然这个人能一次投匿名信揭发艾丽娅,那这次她就不可能坐以待毙,看着艾丽娅逃出生天。
他们一直从晚上九点等到了午夜,埃文困得睁不开眼睛,他甚至觉得,那个人是不可能来了,但是当时钟敲了三下的时候,钱德勒警长家的门口突然传来的响动。
一个雪白的信封在月光下从门底下被递了进来,同时看到的还有一双雪白纤细的手,竟然是一个女人,钱德勒警长眼中充满了震惊,他几乎立刻就跳了起来,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看着门外面色惊恐的女人,钱德勒警长眼中尽是一片迷茫。
“艾米,怎么是你?”
埃文站在钱德勒警长身后,穿过他的肩膀看着眼前的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这个人,正是他那天在厨房看到的那个哭泣的女仆。
艾米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就想要跑。
钱德勒警长先一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这周围都是警员,艾米,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他的声音低沉而肃穆,几乎有些不像他平时的语气。
艾米被吓得浑身颤抖,她抖抖索索的转过身来看着钱德勒警长,眼中尽是一片绝望:“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钱德勒警长皱着眉看着她,沉声道:“艾米,这应该是我问你才是,你今晚来这儿到底是做什么的?”
艾米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瑟缩了一下,她根本不敢看钱德勒警长,低着头看着脚下,好像哪里有一百万英镑似得。
“送……送信。”她微微收了收下巴,语气带着一丝慌乱。
“是什么样的信呢艾米,你是我妻子的朋友,我不想将你的信在这么多人面前读出来。”钱德勒警长摩挲着手中的信封,神情有些沉重。
艾米死死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了。
埃文在后面看着这样的场景,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艾米丽小姐,那天我在厨房看见你哭泣,你对我说了谎是不是?”
艾米猛地一惊,有些张皇无措的抬起头来,看见埃文之后,她的眼中尽是一片绝望:“不……牧师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
埃文缓步走到艾米身边,用手指挑起了她发间的一条翠绿色的蕾丝带,柔声道:“艾米丽小姐,您知道我之前也曾经见过这个的。”
艾米整个人突然颤抖了起来,她用一种极为恐惧的眼神看着埃文,仿佛他下一句就要说出恶魔的耳语。
“我曾在艾丽娅小姐的头上见过一模一样的蕾丝带,艾米,你告诉我,这个约翰从伦敦带回来的,绝无仅有的发带,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头上?”埃文没有任何的同情,口中的话直捣黄龙。
艾米整个人都软倒了下去,钱德勒警长见机赶紧扶住了他,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发文:“牧师,您说的是真的吗?”
埃文从兜里掏出嗅盐递到了艾米鼻下,眼中带着一丝懊恼,语气却依旧沉稳:“我之前也以为我看错了,但是之后我又见过一次艾丽娅小姐,完全是一模一样。”
钱德勒警长听了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接过了埃文手中的嗅盐,低声对着赶过来的警员道:“将这位女士送回警察局,明天一早进行审问。”
警员们迅速将艾米抬进了马车,急急朝着警察局而去。
钱德勒警长站在原地,眼中生出几分感叹:“牧师先生,您可知道,他曾经还当过我大女儿的保姆,但是后来劳伦斯家里招人,她便走了,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可靠的女孩,却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种事,和小约翰有了私情?天啊,这真是太可怕了。”
“就像我说的,爱情来自无中生有,即便是卑微的女仆,也和高贵的淑女一样躲不开。”埃文叹息了一声。
警长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又一脸感激的看了一眼埃文:“牧师先生,这次真是多谢您了,要不是您,这件案子没有这么快大白于天下。”
“大白于天下?”埃文有些疑惑的看着钱德勒警长。
“这难道还不明确吗?”钱德勒警长有些咬牙切齿:“因爱生恨啊!嫉妒真是一个可怕的恶魔!”
埃文忍不住笑了笑:“我亲爱的警长,只怕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您明天审讯后就明白了,我现在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不然海顿太太会直接将生鱼端上餐桌的。”
钱德勒警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海顿太太的厨艺闻名德兰里尔,就和她的坏脾气一样,牧师先生您真是一位温和的人。”
埃文笑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钱德勒警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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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钱德勒警长就开始了对艾米的审讯,他同时也邀请埃文一起参加,埃文一早起来收了海顿太太不少白眼,为了能摆脱这样的窘境,便立刻同意了。
等他到达警察局的时候,审讯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很明显的,这并没有什么收获,因为艾米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脸色苍白的低着头,双手紧紧的贴着小腹。
埃文看着她这个动作,神情微沉。
钱德勒警长看见埃文来了,十分热情的邀请他坐了下来。
“布鲁斯牧师,您终于来了,我们一大早就开始审讯,到现在也没能撬开她的牙,我正在考虑是否要上一些刑罚。”说到刑罚时钱德勒警长眼中明显的闪过一丝厌恶。
埃文迅速的抬了抬嘴角,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艾米:“刑罚就不必了警长,艾米如果再在这个地方多呆一晚,只怕都会有生命之忧。”
听到埃文这样说,艾米不由得抖了抖。
钱德勒警长却是一脸茫然:“您在说什么呢?犯人在这里不会受到任何虐待的,如果这是您想问的话。”
埃文轻轻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警长的问题,他只是直直的看着艾米,温声道:“你做了那些诬陷艾丽娅小姐的事情,难道就没有想说的吗?”
艾米突然猛地抬起头来,眼中俱是一片恨意:“我……我并没有冤枉她!就是她!就是她杀害了约翰少爷!”
看着艾米终于开口了,钱德勒警长脸上顿时松了口气,但是口中的话却越发严厉了:“胡说!艾丽娅小姐是一位淑女,怎么会杀害小约翰呢?”
艾米眼中霎时间涌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打湿了她白腻的脸颊,也打湿了她的衣襟:“她根本就不配当一位小姐!约翰少爷那样爱她,他甚至为了她,拒绝了更优秀的淑女,她却把他的心意踩在脚底,狠狠的伤了他的心,可怜的约翰少爷,都是因为她才会堕落,都是因为她!”
钱德勒警长瞬间皱起了眉毛,他紧紧的盯着艾米丽,厉声问道:“拒绝?堕落?约翰到底做了什么?”
艾米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闭上了嘴,脸上俱是一片懊恼。
钱德勒警长却不管这些,他冷笑的看着艾米,肃声道:“你给我说清楚!你要是说不清楚,你就要一辈子都留在这儿!”
艾米高声抗议:“这不公平!我不能留在这个地方!你们为什么不去抓艾丽娅!我亲眼看见她从伍德维奇小屋里走出来的!”
钱德勒警长冷笑了一声:“既然是你亲眼所见,那你也在那个地方,难道你就没有嫌疑吗?”
“我?”艾米似乎是愣了一下,继而又哭了起来:“我怎么会杀害约翰少爷?我怀了他的孩子啊!”
这一言一出,整个审讯室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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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复杂
“你……怀了约翰的孩子?”钱德勒警长谨慎的打量着艾米。
艾米此刻才算是反应了过来,一时间有些慌乱:“不……不……”艾米的眼神飘忽,但是当他看见埃文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又立刻道:“我是说是的,我的确怀了约翰少爷的孩子。”艾米此刻完全镇定下来了。
钱德勒警长却有些难以忍受的皱了皱眉:“艾米,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这种事情却不能乱说的,约翰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虽然有些高傲,但是却并不是一个随性的人,你……”
“不!钱德勒警长!”艾米突然打断了钱德勒警长的话:“这不是约翰少爷的错,是我……是我勾引了约翰少爷,我……我只是太爱他了,我比艾丽娅小姐更爱他!可是他却不属于我,我太痛苦了,对不起……对不起……”
艾米有些激动的将脸埋在了手心,高声的抽泣了起来。
钱德勒警长一下子呆住了,只怕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放得开的女士,他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艾……艾米,你不要哭,你的……你的这个情况劳伦斯夫妇知道吗?”
在警长看来,劳伦斯先生和劳伦斯夫人是最正经不过的一对夫妻,要是知道了艾米的这个事情,只怕会气的火冒三丈。
“他们早都已经知道了。”艾米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钱德勒警长的眼睛瞬间睁大:“这不可能!他们从没有对我说过。”
“他们都知道的,只是他们都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他们实在是太爱约翰少爷,不想他的名声被败坏。”艾米低声道。
钱德勒警长几乎有些不敢置信,这样严重的事情竟然也敢隐瞒:“这真是太离谱了!我一直以为小劳伦斯先生是一位正直的绅士。”
“他的确是一位正直的绅士。”埃文笑着插口道:“只是约翰是他的儿子,你又能期望他做什么呢?”
钱德勒警长叹了口气:“这下可好了,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埃文却微微一笑:“钱德勒警长,难道您忘了之前艾米的话了吗?”
钱德勒警长听了眼睛一亮,又转过脸来盯着艾米,目光灼灼像是一只鹰隼:“小艾米,约翰到底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他身边还有另一位女士吗?”
艾米整个人又颤抖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笑的一脸温和的埃文,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突然觉得,这个审讯室里最危险的并不是凶狠的钱德勒警长,而是这位善良仁慈的牧师先生。
“我……我不知道……”艾米弱弱的说道。
“小艾米,你可不能对我说谎,我是警察,我知道怎么对付说谎的人,你还怀着小约翰的孩子,实在不适合呆在监狱里,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吧。”钱德勒警长半是威胁半是诱哄的说道。
艾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满脸恐惧的看着钱德勒警长,她对约翰的忠诚还是止不住对腹中孩子的担忧,只得道:“我……我只知道一点,上次约翰和劳伦斯夫人吵架,劳伦斯夫人不喜欢艾丽娅小姐,想让约翰少爷娶从伦敦来的一位小姐,但是约翰少爷拒绝了,劳伦斯夫人就说都是艾丽娅小姐,约翰少爷才会这么堕落,劳伦斯家族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女人。”
说到这儿艾米忍不住咬了咬唇,她至今还记得劳伦斯夫人说这番话时的表情,阴狠而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