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的面,逼车言做那种事。
车帆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他又抬起头,拼了命要站起来,随即被阮侗一拳打在地上,下巴狠狠磕在瓷砖上,一颗带血的牙齿迸了出来,滚落几圈,弹出几点粘稠的血迹。
接着方东凛的腹部也挨了一脚,但他撑着,没倒下去,也撑着不发出疼痛的声音。
“够了!”车言喊道,眼睛里有些血丝,但他很颓然,也不想再挣扎,他知道自己现在有无穷的力量,但他什么都做不了,这四周的玻璃固若金汤,他一丝一毫都无可奈何。
车言恢复了记忆,而这记忆也包括了他和方东凛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所有回忆融在一起,他才明白为什么方东凛不碰他,为什么总说‘我不想你后悔’,事实上,这些回忆在心里生了根,他还是喜欢方东凛,想起以前,从小到大,方东凛对他的保护和好,更是陷得无法自拔。
车言甚至连6岁以前的记忆都想了起来,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很喜欢方东凛,甚至不惜穿了方东凛的衣服,替他上了种植山雨的手术台。
也许他该恨方东凛假婚的手段,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恨不了!!
他只是后悔,为什么以前没发现,方东凛是那么喜欢他8 ,应该责怪他6岁时的失忆,要不然,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你进来吧。”车言低头道,他不敢看方东凛和车帆一眼,怕看一眼就忍不住哭出来。
☆、027
陆炳羽放下雪茄,嘴角不禁笑着,调查了方东凛才知道,他用假身份,和这小子办了结婚证。
不得不说,这是绝顶聪明的做法,两个20出头的年轻人,陆炳羽怎么都不会想到从已婚者这方面去查,而且是同志婚姻,所以他们藏身这么明显的地方,陆炳羽也从未察觉过。
更令人意外的是,这两人真的有感情,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E会对这个南宫家族的遗孤如此忠诚。
南宫山雨还真有本事,生的儿子真是会勾人呢!
“南宫言,你可要明白。”进屋前,陆炳羽警告道:“你对我做任何反抗的行为,他们两必死无疑!”
“我知道。”车言涩涩地回应。
“乖,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车言。”在陆炳羽进屋前,方东凛朝那边宣判道:“我可以死,车帆也可以死,但你不能跟他,否则,你在背叛我。”
这句话,有股震慑力,也有道种宣誓感。
浑身是血的车帆也看向这边,他虽不能说话,那眼神也在同意方东凛的话。
背叛?什么样的背叛,那一刹那,车言心里有股触动,但他很苦涩,他活下来又能怎么样,车帆和方东凛都死了,他一个人活着做什么……
潜移默化地,车言也学会了方东凛的沉默。
这让方东凛有些无措,眼看着陆炳羽进了那间屋子。
靠近车言,陆炳羽像嗅着美味一样,在车言的颈项处闻着,那是副享受的姿态,然后在里面唯一的单床上坐下,指了指车言的衣服:“脱吧。”
拽着衣角,车言回头低声说了句:“方东凛,我不会后悔的。”
‘不会后悔’这个回答,总和某些问话对在一起。
好像空气一下稀薄到不剩一丝氧气,方东凛捂着胸口,那地方隐隐作痛,他后悔了。
冷面化作冰霜,在胸口的口袋处,他按下纽扣上的报信器,继而抬头对陆炳羽说:“陆炳羽,你最好给我出来。”
陆炳羽楞了楞,手刚扶上车言的腰,他放下,站起来,走到面前的玻璃前,对方东凛身边的雇佣兵使了个眼色。
一拳挥来,方东凛躲开,下一秒,阮侗开了枪,子弹穿透他的肩膀。
方东凛咬着牙,神色丝毫未变。
车言吓坏了,他马上反手,锁着陆炳羽的脖子,他知道,只要他稍微用力,这脖子跟脆瓜一样,会瞬间烂掉。
“你敢伤他,我立刻杀了你!”
陆炳羽责怪地看向阮侗,并命令道:“阮侗,不准乱来!”
“我冲动了,陆爷。”阮侗谨慎退到一边。
接着陆炳羽威胁道:“你也看见了,我的手下容易冲动,你也最好乖一点,不然我不保证,方东凛不会死。”
车言担心地看向那边,终究是松了手。
“陆炳羽!”方东凛走过去,肩膀上的伤没一点可阻止他的作用:“出来!”
车帆有点楞,他从没见过方东凛这么动怒过,也从不知道,他比自己对南宫家的忠诚还要不渝,可能,那不仅仅是一种忠诚,对南宫家,他不一定有任何感情,唯独是车言,这么多年,他只是为了一个人在瞻前马后。
“阮侗,不能打他,但你可以让他闭嘴。”
陆炳羽心烦地吩咐,他讨厌听见方东凛那种盛气凌人的口吻,好像一江巨浪扑来,狂压人的心魂。
不知什么时候他听过类似的话,虽然那个人死了,但那种临霸的命令感还在,是侵蚀骨髓的记忆,这回忆太令人烦躁不安。
“知道了。”阮侗领命,准备用领带去捆方东凛的嘴,可在他过去的那一刹,被方东凛的一个眼神,差点给他冻住,这是比陆炳羽还狠辣的神色。
啪!!!
门和墙壁同时被击破,墙面是被粒子雷炸开的。
“不许动!”
冲进来的人,是全副武装的特种雇佣兵,红色瞄准光射满了房间,这种武器是美军特有的。
不到一分钟,室内,陆炳羽的人都被制服,搏斗的身手无法相提并论。
陆炳羽脸色大变,甚至是惊骇。
能毫无声息潜进这个基地,根本不可能,基地三百亩,每处都设置了监控和警报,红外线也在关键的入口设了几重,还有信号干扰器,连发现这里都不是可能的事,何况他有三千的保卫!
“他们怎么进来的?阮侗!!”陆炳羽怒目瞪向门口的男人。
阮侗也是一脸吃惊,他极力解释:“不是,陆爷,我不可能出卖你!”
排头的特种兵,给方东凛拿去止血带,并恭敬敬礼:“对不起,E,让您受伤了,我们行动上迟了半分钟。”
“怎么会迟半分钟?”方东凛有点不容犯错地责备。
排头兵有些不敢多话地低头。
这些人是方东凛的?他怎么有这么庞大的兵种……他到底是什么人!
陆炳羽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闯进来?”好像想到什么,陆炳羽愤然地看向地上的车帆,并指着他咆哮:“是他吗?开什么玩笑,这个莽夫,第一天进来时,我就从没给过他任何信任。”
车言楞着,就连车帆都是傻的,谁都不知道,方东凛会有这种武装力量。
“稍安勿躁啊,陆总!”伴随高调的声音,门口出现的是一身西装的卡奈,他杨着笑,神采奕奕。
陆炳羽一下明白了过来,但依然不可思议,他冲出门口一看,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所有研究人员都晕了过去,四百平米的大厅里占满同样装备的特种雇佣兵,打开电话上的监视器,基地上面停了数十架直升机,宿舍,别墅,训练场,松柏林那边都是人。
“你们!!”陆炳羽脑子很空,他想不到,什么样的作战方法可以办到这一切,毫无知觉地入侵他的领地。
方东凛没理陆炳羽的诧异,而是拉开他,上前把车言带了出来,把他紧紧护在身边。
同时,车帆被立刻抬上担架送了出去。
卡奈到很有心思看陆炳羽败落的模样,一个士兵给他搬来椅子,他慢条斯理地坐下:“很简单嘛,我和E早就认识,在你找我之前,咱们就照过面。”
“哎,你也不仔细查查我。”卡奈看着自己的手掌,有点失望。
“查你什么?”陆炳羽拧着眉毛,他扶着墙壁,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查我是怎么坐上家族头把椅的啊?”卡奈怪笑着:“我才24岁,家族里那些老头,哪一个不比我应该继承那个位置,真以为我是我爸的儿子就行了?他可有八个儿子呢!”
“你难道说是?”陆炳羽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原本凌厉的脸庞显得很难堪。
卡奈点头:“对,E可是我的军师!”
好多事又变得迷乱起来,陆炳羽不是没查过,但他查到的,并不是那个结果,而且…好多事根本解释不通。
“别想了,在你身边卧底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卡奈指着自己:“你在机场附近抓了车帆,E就想到了这一步,你故意放了车帆,让他来回来,并在他身上装了窃听器,谁会想不到呢?”
“所以!…方东凛你?”陆炳羽气急地看向方东凛。
方东凛撇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也有失算,比如我料不到你会让车帆开车!像你说的,老天给了你一点运气。”
“可惜,再好的运气,也于事无补!”卡奈补充道。
“所以你是故意到马丁修道院去拦截我那些假消息的”陆炳羽指着卡奈问。
“不然呢?”
马丁修道院那边的事,原本是陆炳羽一石二鸟的计划,一可以借车帆的手找出E,二是可以把卡奈牵制在其中,所以他不断给车帆输送假情报。
一开始,陆炳羽就觉得自己应该稳操胜券,而现在,告诉他,其实被耍的一直是他,这太可笑了。
而且这个车帆真的是一点反侦查的意识都没有,一直往他的笼子里钻,我怎么那么傻,竟然相信E会重用这个人。
“车帆从来都是个听令行事的人,E不会干涩他太多,也知道他力所能及到什么程度,不过他确实跟E走得最近的人,只不过,陆炳羽!”卡奈笑道“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只用有能力的人,利用别人的才华来铺垫自己的成功,真正的谋士,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走了,卡奈!”方东凛不愿在这地方呆下去,应该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嗨,你这人,怎么老没什么耐心。”卡奈似乎不想这么干脆地走,但还是跟着方东凛的身后站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你还浪费这么久时间干什么,兜这么大圈子有意思吗?”陆炳羽不肯罢休地追出来。
卡奈在后面回头:“因为我们需要时间,还有你手里的山本崖木团队,E喜欢做十拿九稳的事,还有,车帆不是一无是处,他只要说这里的建造和南宫家族以前的基地一样,就是最有力的情报。”
难怪在餐桌上,方东凛要说他对南宫山雨执着……一股寒流窜进血液,陆炳羽觉得阴冷。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在咆哮,太阳穴的地方暴露出狂乱的青筋。
卡奈翻了个白眼:“电源啊,你这里无论多精密的仪器机关,没有电源都是白搭。没有警报,我的人闯进来很容易。”
“不可能!”陆炳羽冲上去,想抓住走远的方东凛,却被拦了下来。
卡奈轻笑着,这笑容实在迷人:“你是说你电表上那个量子密码吗?”
陆炳羽一愣。
“那东西,“E”十五岁时就会解了。”
说完卡奈懒散地绕过他,坐上电梯,离开。
留下陆炳羽一脸木讷,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追逐了14年,竟然反被当做了棋子……
☆、028
飞机上,医生正给方东凛做简单的治疗,等回了基地医院才能取出子弹。
这过程,车言守在旁边,很担心,他紧紧拽着方东凛的手,方东凛也从未一分钟松开过他,也许是身体素质还好,并未晕过去,只是因为流血,脸色有些苍白。
卡奈坐在后面的位置,偶尔看着窗口下的山地林海,偶尔回头看看这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偶尔露出奇怪的笑。
车言看着那白色绷带上不断渗出的血,没办法不难过,眼泪盘旋在眼里。
“没事,别担心…”方东凛尽量笑着宽慰。
天色已经暗下来,但车言可以很清楚看见一切,甚至觉得自己有了猫头鹰一样的眼睛,这些变化,都是因为昨晚被抓到一个实验后突然产生的,一针药剂注射,昏过去后再次醒来,他的世界就变了,他能看见人的瞳孔的变化,通过呼吸能判断人的身体状况,弱点强点,一一分辨。
现在,车言的耳朵,能准确地听出飞机的螺旋桨一秒钟转动几圈,身后卡奈的视线有几次移过来,还笑过三次。
所以他也能判定,方东凛的情况不是很好,心疼的缘故,不排除车言将感情放在其中去判断。
他对医生问:“取出子弹是不是会好很多?”
医生点头:“是的,取出子弹,我们就可以消毒包扎,并控制流血,但您别担心,咱们可以坚持到基地医院。”
“不用等到医院。”车言,把方东凛肩膀处的衣服撕开,他的眼睛能看见血肉里肌肉组织的纤维,每一条神经都看得一清二楚,还能看见血正从血管里灌出,心里顿时一紧。
方东凛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也不阻止,泛白的嘴唇对医生说:“给他一只镊子。”
“可是…”医生也似乎明白过来,他们要现在取子弹,但他觉得不妥。
“给他吧。”卡奈吩咐道,较有意思地看着车言,这个小超人,怕是要做什么惊人之举。
医生听令地把一只银白的镊子递给了车言。
但车言看着那镊子有些犹豫,这东西伸进伤口,会更多地触动疼痛神经,他不想看见方东凛受痛的样子。
放下镊子,车言低头,来到伤口的地方,粉红的唇瓣轻轻抚上。
柔软的嘴唇和肌肤的触碰无比温柔,丝丝温暖荡在心里,方东凛甚至忘了任何痛,本来他也不觉得多痛,这一下,幸福极了,嘴角淡淡笑着,一只手扶上车言的背,此刻,他们的心碰在了一起。
医生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一秒不到的瞬间,子弹被吸了出来,这比手术取弹所造成的损耗小太多了。
“快止血!”车言提醒发愣的医生。
“哦…好。”医生回神,忙打开药箱。
卡奈直直地看着,他简直被迷住了,不是因为车言的唇红齿白,而是他那种能力,如果这种能力可以被开发,那将是什么样的财富。
嘴上粘了点血,显得车言的唇异常艳红,止了血,上药,方东凛有些恢复,至少那种不断流失的感觉没了。
他笑着,对车言招手,嘴唇在动着,好像在说什么。
车言忙付下身,临近他的脸庞,只听见方东凛虚弱却倾心的口吻:“我爱你!”
脸红也是一瞬间,车言看着他,回应同样的话,继而,方东凛的右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一拉,两张唇瓣印在一起……
医生很识趣地挪开,卡奈故意吹着口哨…
………………………………………………………………
大约一个礼拜,车言和方东凛都在卡奈的庄园里。
方东凛恢复得很好,也许是这里的医生实在优秀。
傍晚,车言可以推着他出来散步。
庄园的南方有一片湖区,宁静优美,不知什么时候起,车言总觉得和方东凛的记忆中,日落是最印象深刻的,第一次亲吻也是在这样的时光里。
只不过,在这里,还是不如家里好,比如,卡奈太喜欢找他的麻烦。
即使背对着,车言也能感知,一颗时速700\秒的子弹正飞过来,在他的感官下,这子弹犹如电影镜头极度放慢的画面,转身,那颗子弹,像空中飘落的银色颗粒,任由车言轻易摘下。
“卡奈,博士跟山本崖木的人融合得还好吗?”方东凛看着碧翠的湖面问,对卡奈胡乱偷袭的行为,他没给直接的责怪,但也不见得赞同卡奈这无聊的举动。
在路灯后走出来的卡奈很兴奋,自认为身手够快了,即使这样,车言也能抓到子弹,太完美了,没有任何一个超级雇佣兵能跟他比。
但在听到方东凛的话后,他又很失落甚至不满:“哎,E,我觉得咱们可以往如何延长车言的生命这方面入手,而不是执着地要摘除,你在摧毁天才和财富!”
车言不高兴地将子弹仍进湖里,他才不想做这种变态一样的人,连睡觉都能听见外面虫子放屁的声音。
方东凛拉过车言的手,温柔安抚着,继续对卡奈说:“你的钱已经够多了,如果他们的研究还需要些时间,我打算和车言先回家住,可以手术的时候,你通知我。”
“什么!!”卡奈很诧异:“这才几天,而且你们走了我多没意思?”他看着车言。
卡奈想打车言身上的注意,这心思,方东凛再明白不过,当然,卡奈终究不敢跟他作对,这男人比陆炳羽聪明的地方是,懂得分辨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