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车言跟中了风似的,猫抓地在床上翻滚,刚刚发生什么了啊,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为什么闻到方东凛身上的味道,会莫名其妙地浑身不自在。
是思想负担,一定是思想负担,因为知道他们是结婚的关系,才觉得不自在,就是思想负担……
一大早,车言是盯着一双熊猫眼起来的,洗手间漱口瞌睡连天,弄了满衣领的牙膏沫。
吃饭的时候方东凛很细心给他擦,车言又被吓了个哆嗦,这动作不要太暧昧好吗!!!
但方东凛把这些事,完全当做义务来履行,这屋子充满了荷尔蒙,连刚看得起劲的海贼王也没了兴趣,最后车言受不了了,摸到口袋里闻友乐给他的名片。突然想到一个好去处。
咚咚咚……
车言的敲门动作跟他此刻抓狂的心里是一样的。
“谁啊!”闻友乐拉开门时一脸的愤慨,因为他才睡5个多小时。
“是我。”车言见他不好看的脸色,又说:“是不是现在不方便?”
是对门的小年轻,闻友乐的情绪削减了一半,尤其看到车言清亮的眼睛,纯得令人舒畅,只不过有点黑眼圈。
以此推测,他昨晚一定没睡好,为什么没睡好?一定有猛料…
闻友乐的精神来了,八卦的力量实在强大。
☆、015
品味这种东西,可能也是天生的。
看着闻友乐的房子,车言不得不深究糟践这个词的意思。
茶几上的杂志好像被蹂/躏过,残角缺页,也许是闻友乐大便来不及找厕纸,胡乱撕了去。
喝水用纸杯,抖烟灰也是纸杯,这很考验人的记忆力,搞不好会把烟灰当水喝了。
所以车言干脆把自己喝水的纸杯捧在手里。
沙发上堆满了裤子,衣服,袜子,像衣服的葬身之地,人的屁股不敢往上面落。
所以车言扯了纸坐在地上。
“你说他扑倒你身上?”
闻友乐邪妖妖地咋呼,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房子正在被嫌弃,他也坐在地上,屁股下面垫着自己的脏衣服。
沟通几句,发觉这个男人很八婆,而且很喜欢夸张的说话方式,车言皱着眉,纠正他的语意。
“不是扑,是不小心跌倒。”
“啧啧……”闻友乐笑得更淫邪了:“你是不是被那一下弄得睡不着啊?”
这男人最大的可取之处,就是总能说中人的心思,好像那是他的专长,不可否认,每个人都有发光点,所以车言才坐下来跟他越聊越多。
“我就是觉得很别扭。”车言说,眉毛皱得更紧了。
“不是别扭,是春心荡漾啊。”他调侃道:“说明你们以前真的很猛烈,以至于稍微碰一下,你就要彻夜不眠,这又说明你们的感情深入骨髓啊!”
总觉得他的话有水分,不知道可不可信,车言在判断,也在思考,总之他的话说服力不强。
闻友乐一开始就觉得这小年轻好玩儿,这下更好玩儿了,这情窦初开的样子,有意思呢。
嘈杂的生活久了,就想接触点不一样的,像车言这类的人,正是他一直喜欢靠近的。
他抹了一嘴笑,又说:“哎,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车言抬起头,有点茫然。
“噗……”闻友乐忍不住笑,缓了会儿才正经的样子说:“你对他怎么想的?总不能自己一边瞎倒腾,天天失眠也不是个事儿啊。”
他说话正常,反而搞得车言有点不适应,回想昨晚的事,又是一阵烦闷,毫无头绪道:“我也不知道。”
“真是麻烦啊,那就跟他睡吧。”闻友乐干脆建议道。
“不要。”车言立即否决,一身的不适。
“他身材不好吗?”闻友乐问。
车言摇头。
“长得不合胃口?”
车言又摇头。
闻友乐两手一拍:“那不就得了,长相身材都达标,还考虑什么。”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车言急了说:“我不知道啊!”
“阿西吧!”闻友乐彻底服了:“那你要怎么样?”
“要不我搬出去吧!”车言突然想到:“对,不住一起就没事了。”
闻友乐又浮现那种极度的鄙视眼神,看了很久,看得车言浑身发毛。
“你那样看我干嘛?”
好半天,闻友乐才说:“你能有点道德底线么?人家没招惹你,事事让着你,你还离家出走!”
你大爷的,方东凛你是你亲爹吗,老是帮他说话,搬家和离家出走能划等号吗,车言气得一口闷掉手里的水,愣是一句话说不上来。
闻友乐继续道:“我只是说个公道话,你想你们是合法同居,你搬出去,他怎么想,关键你这法子一点不解决问题。”
“那怎么才解决问题啊?”车言这次提高了音量,发觉和闻友乐说话不需要太客气:“又叫我跟他上床?你是不是收他钱啦?处处给他说话。”
闻友乐瞪大了眼睛,邪帅的脸上一阵无辜:“耶,你别乱说,我做的都是一锤子买卖。”
“所以你收他几锤子钱了?”车言直冲冲地质问。
“哈哈……”闻友乐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这小年轻说话还挺有雷点,尤其是这认真样儿,哎哟,乐死哥了。
车言是又急又燥,看着他笑得满地滚,更是塞了一肚子气,把空的纸杯丢他脸上:“笑个屁啊!”
“再笑我走了。”车言着实要起身。
闻友乐捂着肚子,拉住他,吸了口气,再点了根烟,才返回正常的表情:“我是说,我纯粹不想你将来后悔。”
车言回头听他怎么说。
“哎呀,事情很简单嘛,你被他靠近会紧张,会心跳,正是因为你对有感觉啊。”
车言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真是迟钝。”闻友乐把烟叼嘴角,腾出双手,倾身上前,把车言抱进怀里,然后右手从他后脑绕过,取下烟,在他耳边说:“我抱你,你紧张不?会失眠不?”
车言摇头:“不会。”
“这就对啦!”坐回去,闻友乐使了个你懂的眼色:“这么简单的事,不明白么?”
话是这么说,但又一个难题,困在车言脑子里? 行┺限蔚溃骸拔摇揖醯谩?br /> “这是你的心理作用,你回去,抱着他,亲个嘴儿,觉得能接受,心里的矛盾就解开了。”闻友乐一脸的老鸨样儿:“我店里有那种新手,就是觉得自己是,但又不敢迈出那一步,跟你现在一样,实际上,过了那一坎,什么都解决了。”
“可是,我也觉得会恶心啊。”车言如实道,他觉得自己对方东凛那种心理作用有很多因素,那张结婚证就占很大比例。
看他这难办样儿,闻友乐想了会儿,一道烟从鼻子里闷出,说:“这样吧,你试试。”
“试试?”
“你真刀真枪试一试,不管你啥感觉都能落下一块石头。”闻友乐分析道:“真恶心,你就不会觉得玄乎乎的睡不着,不恶心,反而水到渠成了,你两都好过。”
“要真恶心呢?”车言又问。
“你怎么那么事儿啊?”闻友乐有点急了:“你到底是想恶心还是不想恶心?”
也是,他是不是担心过多了,真恶心,不就不用胡思乱想了。
这么一想,他又想开了,对闻友乐点头:“嗯,我回去试……试。”
说他单纯好呢,还是脑子缺根筋呢,一会儿令人抓狂,一会儿又傻的可爱,闻友乐看着车言那纯净的眼睛,忍不住笑着摇头。
“要加油哦。”在门口,闻友乐挤眉弄眼地鼓励道。
车言撇了他一眼,迈回家门的脚步却很凌乱。
“行啦,别磨磨蹭蹭的,快进去。”他妖孽般地在后面催促。
等闻友乐关了门,车言才回头,呼,他吐了口气,让这种要命的紧张感,见鬼去吧。
这口气吸得足,足够激起壮士断腕般的气势。
啪!一鼓作气,进屋,客厅和阳台都没人,车言甩了鞋子,光着脚一路杀到书房。
“方东凛!”推开门,大喊道。
这声音,足够惊得群鸟横飞,音波荡漾在满屋的书架间。
方东凛的脸却波澜不惊,神情幽静,看着突然闯回来的人,手里正写着什么,这时停了下来,他轻缓地放下笔,柔和问:“怎么了?”
这股静雅,像力量无穷的魔法,车言那股激动冷却一半。
麻蛋,不能怂啊,他咬着唇角,心一横,说:“你来我房间吧,或者我去你房间!”
这一刻,方东凛的脸色才变了变,应该说是有一丝惊讶,充满书香味的房间,一下子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卷出淡淡的灼热感。
他今天穿了衬衣,那种绸质的面料,浅蓝色,看起来像泉水附在他身上,干净,又清冷,跟他这个人完全协和。
车言的胸膛起伏加快了,看着方东凛朝他走过来。
在相距一米的地方停下来,他们正视着对方。
“你怎么了?”他问得平静,还是平日里不变的语气,但多了几分认真。
车言开始自乱阵脚,他没法应对他的温和与冷静,脸色发红地支支吾吾道:“我…我们是结了婚的两口子,不是吗?”
没想到他会提这个,方东凛愣了一下,轻咳了一声:“你别有负担,你失去记忆,不必对我有什么负担,我之前说的永远都算数。”
完全扯淡,车言看着他,想起这段时间,这个人给他做饭,无所不到的照顾,这难道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吗?就像闻友乐说的哪样,不是喜欢到一定地步,怎么会做到这么无怨无悔。
现在说这番话,只会让车言觉得自己很混蛋,失去记忆以前可能更混蛋。
上前一步,抱住这个静如清风的男人,就像抱着一道孤独的冷光,车言贴着他的胸膛,有点鸡贼地笑了,原来方东凛也会心跳加快!
而且触碰他的感觉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可怕,他的味道,让人很舒服,虽然还是令人紧张,只是比之前变得更微妙了。
还好,不恶心呢!
☆、016
夏天下雨多,尤其是临近晚上,不到7点,街上的人流都东奔西窜地往家赶。
这确实是下班的点,所以闻友乐在这人群里看起来就有点别扭,他正匆匆踏在上班的路上。
雨点大了,像变大的水珠子,无意打落这繁华的地带,霓虹灯,高级轿车,陆续撑开的咖啡伞……
这是一块狂放的青春地带,服务员总有很旺盛的活力,他们行动利索,泊车的手势都带点酷酷的意味儿。而且,他们常有双火眼金睛,一件衣服,一双鞋,甚至一颗扣子,就能判断一个人的身份,有多少家底,等等。
夜总会门口,有个人看起来很傻B,但他是常客,不对,只是常常站在门口苦等的人,不是客人,也不是来这上班的,所以才傻B。
闻友乐被淋了一身雨,捂着头跑得滑溜溜的,只看着地上熟悉的路面往门口冲。
还以为到地儿了,手臂却被哀怨地拽住。
“闻总。”是那个看起来傻B的男人:“小牧是不是又来上班了??”
闻友乐抬起头,有点烦躁,因为雨点还落在他身上,看清眼前的人,他又缓下了语气:“呀,你又来了!”
“闻总,你得帮我!”男人求道,全身被淋得透湿,连裤脚边都在哗哗地滴水,他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反而凸显他的落魄。
闻友乐有点着急,回头时,门口站岗的保镖友好地看了他几眼,他确实有点职权,但也不能太张扬,于是他把男人拽到旁边的咖啡伞下。
“小何同学,你不能这么执迷不悟。”闻友乐开始劝,有几分同情。
被叫做小何的男人,青葱的脸庞,确实是学生的模样,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在他眼角挂着,甚是可怜,他坚持地求道:“闻总,我知道你人好,你帮我劝劝他,我真的很受不了,我一想到他去陪客,我这……我就……”
真是个痴情种子啊,闻友乐不免一叹,又看着时间不早了,便说:“这样,我帮你盯着他,最多不出台,你们以后再好好沟通,另外,我觉得你也别抱太多希望,俗话说人各有志,一个不愿为了感情忍受清贫的人,你得知道,他不喜欢你。”
“两个礼拜没跟我联络。”小何很伤心:“我也知道你说的,可我就是离不了。”
“犯贱啊你。”闻友乐白了他一眼,看他那纯情样又于心不忍:“行了,我帮你劝劝。”
小何有所希望地抬起头:“谢谢闻总,你替我告诉他,我毕业了,也找了工作,我会很拼命赚钱给他的,让他考虑回来。”
“好了,快回去。”闻友乐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人得为自己活,没人值得你这样肝肠寸断,根本就不用我去劝,你那天发达了,他自己就会求着来找你,到时候,你的眼界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傻小子。”
闻友乐那股邪乎邪乎的帅劲,说这话楞是拽出一道意欲非凡的味道来,小何着实被震了一下,但这心坎里依旧没激起什么彻悟,他追上去说:“肖牧说,我最多是个程序员,没可能有发展的。”
最见不得人穷志短,闻友乐气得牙痒痒,粗鲁地撸了把头发上的雨水,回头吼道:“你他妈是块豆腐么,一碰就烂掉,他看不起你,你还死皮赖脸这里瞎赖着,给谁找不痛快呢?他要说你是坨屎,你就甘愿被狗吃了?”
说完,闻友乐不管他什么反应,径直回了店里,走得急匆匆地,一边走一边骂:“阿西吧,气死老子了。”
“怎么才来,霍总都在发火了。”一身保镖制服的男人说,像是找了他很久的样子:“打你电话也没接。”
这人是公司新聘的保镖,叫车帆,三十岁,中等个头,也不魁梧。
刚见他那天,根本没瞧上,但在练手的时候,这男人的格斗技术真是没的说,可以说是闻友乐见过不多的纯技巧型保镖,所以他当天就要了,留在自己身边,还身监助理。
“他大姨妈又来了?”闻友乐翻开手机看着,在前面往办公室赶,车帆跟在后面。
“不是。”车帆声音平稳,对他的调侃不做评价。
这地方任何人慌忙任何事,他都不会太在意,手臂上的枪伤并没全恢复,但今天他需要积极些,因为陆炳羽会来。
“是陆爷要来。”车帆又报告道。
楼道出拐弯,刚刚被搅得一头水泡,有点闹心,闻友乐并不很上心的样子,走到底,在第二个玻璃门停下,随手推门进去。
“闻友乐,你丫是不是不想活了,我他妈说几次了,今天陆爷要来,你还踩着点来”一精瘦的男人拿着手机不停在沙发上拍,看着进来的人挤压的火气一溜烟地窜:“说,你他妈要狗头闸还是鸭头闸?”
闻友乐不耐烦地撇了眼,在铮亮的大方桌后面坐下,那是张旋转的办公椅,这里唯一看起来像办公室的家具。
“小霍霍,你是不是最近经期紊乱?”他调侃地问,还挑着半边眉毛。
这人叫霍思纬,和他一样,是在这夜总会从MB干到领队的,都拿了公司股份,虽然很少,也够闻友乐在千鹤小区买一套三百平的房子。
五年,这样共同进退的战友不多,当然,他两总不是很搭噶。
霍思纬气得跳脚,冲上去掐着他的脖子:“你爷爷的,跟我嬉皮笑脸,还不给我切腹谢罪。”
闻友乐推开他,在他屁股上揪了把:“瞎急躁什么,陆爷又不是第一次来,把A,B组的带过去就行了,你又不是第一次接触他。”
霍思纬起身回到沙发,回头踹了他一脚,神色严肃:“陆爷指定你带人去,他今天招待的人好像很不一般,特意嘱咐要带拔尖儿的。”
闻友乐脸上的轻松一下没了,当然,他确实比较得陆爷的认可,但凡有重要客人都点他去安排,看样子,确实是要来什么大人物。
“你早说啊?”闻友乐责怪道。
霍思纬又飞过去一脚:“我他妈电话都打成骷髅眼儿了!”
“行了,我知道了,人都齐了吗?”闻友乐站起来认真道。
“你他妈都踩着点儿来,那些小爷,还不跟你一个德行?我催了半天,现在还差几个人。”霍思纬表情有些焦急。
闻友乐撸起袖子也是急了:“我去点人,你把C到G组的人选几个好的来,最好是能玩儿,能出去的。”
“一定要是学生。”刚踏出门一步,他又回头交代道:“对了,雏,也要一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