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怪壬收拾桌子洗碗,我来到电视机前跟大嘴一起看动物世界,正播到非洲草原动物大迁徙。角马、斑马、羚羊组成声势浩大的队伍,惊天动地,扬起漫天尘土,从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保护区前往肯尼亚的马赛马拉国家公园。沿途狮子、花豹、鬣狗一路尾随,抓准每个间隙死咬猎物的要害。不远处,鳄鱼开始在狭窄的马拉河两畔聚集,潜藏埋伏,准备饕餮即将到来的盛宴。
这里只有原始的冲撞,无关其它。
我聚精会神看着,一时没找到梗吐槽,就没话找话问大嘴:“好看吗?”
我听到大嘴砸吧嘴,奇怪转头看她。大嘴直直盯着屏幕,口水泛滥:“好看,想吃。”
屏幕上一群鬣狗争抢着撕咬羚羊血淋淋的尸体,贪婪残暴。
我咽口水,不是想吃,问:“想吃...哪个?”
大嘴砸吧砸吧嘴巴:“都想吃。”
我去!身边这个才真真原始!我似乎看见血盆大口扑来“咕噜——”一声吞下我,顺滑无比。
为了鬼生安全,我起身大喊:“怪壬!我们要喂饱大嘴!快给她吃熟食磨灭兽性,加快进化!”
作者有话要说: Singe boy,singe boy,why not be a guy ?
No more wait,no more afraid,make him be a gay ! Hey!
Marry Christmas!!!撒花~~~~~
☆、妞妞
怪壬自然无视我的喊叫,收拾完碗筷出来跟我们一起看电视。他懒懒斜靠在沙发上,我和大嘴窝在地毯上,我感觉有一丝的奇怪,像是某一米五养的一条狗和一只猫。
妞妞和端午?记不凌清。
我摇摇头,移动位置到沙发上,怪壬看向我,我专注看电视,大嘴回头看看,学我挪到沙发上虚浮着。
怪壬好笑问道:“怎么了?”
我:“看电视。”
大嘴看看我:“看电视。”
怪壬愉悦笑了,非洲草原动物大迁徙进入尾声,他拿起遥控器换台。体育赛事、天气预报、新闻一刻...最后停留在喜闻乐见的娱乐频道,正放着嘻嘻哈哈,完全不费脑的综艺节目。
我开心大笑,大嘴面无表情,怪壬安安静静温柔浅笑。
伴随节目有看点,广告会更有看点。5分钟的节目时不时冒出各类赞助商还5分钟广告?你咋不直接取名叫奔跑吧!广告得了!
真是!一开始放广告,我就没心思看电视了,瞥向大嘴,她还在目不转睛盯电视,看向怪壬,他则在闲闲翘着二郎腿看书。我十分无语。广告了,聊聊天啊!大家一起吐吐槽呗!
我起头:“哈哈!天才第一步,雀氏纸尿裤!应该请陈天才来代言,陈天才扭动包在纸尿裤里的屁股一步一步投入李妈妈的怀抱!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我在笑就一点也不好笑了好吗?!
我收声,因为大嘴毫无反应,怪壬看我一眼又低头看书。
我不死心,急速开启头脑风暴,有我在怎么能冷场呢?
我说:“大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吧?”
大嘴回答:“你说我是大嘴。”
“不是不是,哪有人叫大嘴的?怪壬,我们给大嘴取名字吧!”我撺掇怪壬。
怪壬抬头微笑:“好啊。”
很好,这时候要让他们参与进来。
我征询:“你们觉得取什么名好?”
大嘴又盯回电视:“我不会。”
怪壬:“都听你的。”
球又回来了,没关系,你们不接我接:“大嘴是女孩子,就叫妞妞怎么样?”
不信这样俗气的名字你们没!意!见!
不料,大嘴和怪壬一致认同:“好。”
喂喂喂!我挫败无语。
名字就这样敲定,实非我所愿,另两个参与者,一个津津有味看广告,一个继续看书,而我不想再说话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对于这两个非正常生物,没有什么冷场不冷场,没有什么尴尬不尴尬,也就唯一正常的我在意(糊人:......)。切!劳资自讨没趣!劳资欣赏广告行了吧!
所幸,广告进入倒计时,我的郁闷心情立马烟消云散。
综艺节目的意义就是没意义,乐得轻松自在,单纯逗人一乐。这年头,这鬼生,该干嘛就干嘛,在意些有的没的干嘛?人家又不在意,苦的还不是自己。真是!
大嘴,怪壬,我,不说话就是最舒适的模式。我算明白了。
今天又是一波雾霾来袭,天空阴沉沉,灰蒙蒙,能见度我也就呵呵了。昨天是难得的晴朗好天气,虽说大风呼呼有5级,今天风神一走,又是一城乌烟瘴气。虽说我是鬼,不呼或者不吸,空气都不来不去。某种程度上,空气即我,我即空气,物我共存,但我也想要自己是好空气啊!
出门是不可能了,路面结冰加橙色预警雾霾,还是在家窝着好。
我以为今天会发生点什么事,毕竟昨天精彩丰富到要心脏病了,恐怖片、魔幻片、剧情片轮番上映。可是,一直到晚饭结束,各回各屋,都并没有发生什么。
果然事情也是挑日子的。
第一次真切用水洗漱完后的我,坐在床上感叹世道变化真快,利落开机登陆游戏,操控我的“大杀四方”横扫千军,突然觉得世界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然而,并不是。怪壬上床之后就一掌合拢了我的“世界”,我回到现实,哀怨瞅着他。
怪壬放好笔记本,拉开被子躺进来,温柔笑着。
温柔个头!白天不让玩,晚上不让玩,每天就让我碰这么一小小会儿,我们是有仇吗?!
唉,乖乖躺下,虽说完全没睡意,只好拉好被子直愣愣地看天花板。怪壬关掉大灯,开启壁灯和床头灯,躺下背对我。
我侧头看向他,听着他的平稳呼吸,转回脑袋看天花板,想着要不要数水饺试? 浴?br /> 刚默默数到“10个水饺”,浓重的睡意袭来,嘟囔着真有效,我陷入梦乡。
梦里不是黑色的,头顶有光洒落,逐渐弥漫,我的周围出现了许多事物。这次,我清楚知道,我在我的记忆里。
“我”上学,“我”过生日,“我”学骑自行车,一幕幕出现闪过,我像是在时空隧道里,触发一个个记忆点唤起沉睡的回忆。
我放松坐到虚无的地上,任由记忆的回放。突然,猝不及防,我摔了下去,惊慌失措落到一辆车里,前面是爸爸在开车,身旁是妈妈在说话。
妈妈说:“小虎,我们去泡温泉,你开不开心!”
我呆楞对上她的眼睛,在跟我说话吗?抬手想拍脑袋,惊觉手变得好小。低头看自己,我明白了,我成了小虎了。
我迟疑间,妈妈把手覆在我的额头,担忧的问:“小虎,怎么了?不舒服吗?”
怎么会!我现在非常高兴!
我立马回神投入妈妈的怀抱,使劲撒娇:“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哈哈大笑:“妈妈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爸爸也笑,我用力抱紧妈妈,瓮声瓮气地说:“我就是想你!”
妈妈乐不可支,爸爸故意说:“那爸爸呢?”
我抬头高声说:“爸爸!我也好想你!”
车里笑声洋溢,妈妈捏我的鼻子,笑嘻嘻地逗我:“是是,我们也好想你!”
我用力点头,刚要奉上一个大大的笑容,心中突然莫名掠过一丝不祥,心跳漏半拍,眼前浮现车祸场景。
我慌张大喊:“停车!停车!”
身子拼命往前伸要爸爸快点停车,妈妈揽住我问怎么了,爸爸忙不迭应声,转动方向盘要停靠在应急停车道。
变故刹那发生,我明显感觉到轮胎打滑,车的方向偏移。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刹车声尖锐划破空气。我抬头,车子正迎面撞上一辆货车,爸爸拼命打着方向盘,妈妈一下把我拽入她的怀里,紧紧护住。我看不见了,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冲击力,然后旋转,然后静止,世界仿佛不在了。
警车声,救护车声,人声,极致的寂静后,我听到了各种嘈杂声。有人捂住我的眼睛把我抱出来,鼻间是浓重的血腥味,身上是粘稠的液体。没用的,别捂了。我的灵魂脱离小虎,慢慢升空,看见残败不堪的车子和血肉模糊的爸爸妈妈。空间变成触目惊心的红色,我悲鸣:“不!”
我醒过来了,怪壬紧张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没办法说话,张着嘴巴呆呆看着他。
怪壬说:“别哭了。”
我哭了?我不会哭的。我摸摸脸颊,说:“没有眼泪,我没哭。”
怪壬轻柔虚抱住我:“嗯,你没哭,我看错了。”
我感受着这个不能感受到的拥抱,真的好想哭。
☆、殡仪馆
事情总是会发生,因为日子总归要过,而世界不是你的。
今天早上,严挂面出现,先是跳脚着唧唧歪歪乱骂怪壬一通,说他偷窃,盗贼,要他把东西还回来。怪壬很淡定回复说都没了,全用了。
严挂面气极反笑,整整仪表,扔下一个鬼符,说:“我雇佣你做我的手下,拿好这个鬼符去收小鬼,一个抵1000!敢拒绝我就天天来烦你!”最后对我一个飞吻消失在原地。
威胁别人用自己,高!
我快速咀嚼满嘴的包子,咽下后问怪壬:“怎么办?”
怪壬耸耸肩,弯腰捡起鬼符,我凑近看,像是块石头,黑色,上面印有鬼字样。
随手将之放到餐桌上,怪壬继续早餐:“等下我们出去抓鬼。”
于是,我现在鬼鬼祟祟、躲躲藏藏在怪壬和妞妞身后实属情有可原。
抓鬼?我不熟!我不想干!
可是出门前怪壬说:“我可能一天都回不来,你要留在家里吗?我们房里有吃的,你不会饿肚子,不过电脑不能玩。”
于是,我现在鬼鬼祟祟、躲躲藏藏在怪壬和妞妞身后实属情势所迫!
我们现在正在前往殡仪馆,怪壬说那里有异象,阴气浓重。
我讷闷:“殡仪馆死人那么多,阴气浓厚不是很正常吗?”
怪壬回答:“若是一般,阴气浓重但是死寂,可这里不是,这里的阴气异常骚乱。”
怪壬停下脚步,我随着怪壬视线抬头看,是宵市殡仪馆。光看大门就渗得慌,冷冷清清,惨白的氛围,还有令我不舒服的存在,隐隐约约,抗拒我进去。
怎么办?临阵脱逃会不会太挫?
妞妞这时突然说:“我不要进去。”
我见机立马附和:“我也不要!”
只要有伴一起下水,做啥事儿都可以理直气壮!
就这样,怪壬一个人进去了,我和妞妞两只鬼,呆呆蹲在殡仪馆大门口。
回头看看大门,看不见怪壬身影了,蹭蹭妞妞:“你是不是也害怕?”
妞妞静静地看着我:“你害怕吗?”
我用力摇头。
谁怕?!(糊人:→_→你刚刚用了“也”......)
妞妞点头,说:“里面在说,不要进去,里面很冷。”
“很冷?”我重复。
妞妞蜷缩抱紧自己:“很冷。”
我努力感受聆听,除了不友好的抗拒,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我问:“你怎么听到的?”
妞妞说:“他们在跟我说。”
他们?
今天仍是大雾霾天,衬得气氛越发诡异,迷蒙的雾气像是有鬼怪隐匿其中,妞妞空空的眼神落在茫茫的前方,我感到一丝凉气爬上脖颈。
“哇!”站起来猛抖动全身,我想上厕所,可是更悲催的是,我想起我是不用上厕所的!
妞妞看着我,不明就里,我镇定自己,说:“哈哈,站起来活动活动!哈哈。”
妞妞静了两秒,突然站起来,猛抖身体,长长的黑发扭曲颤动,像极一条条蜿蜒曲折的蛇。
我急忙喊停,妞妞停下看我。
我蹲下用力扬起微笑示意她也蹲,她慢慢蹲下,我们又恢复初始状态,目空,心空,四大皆空。
就这样吧,沉默是金子。
这时,空空如也、“蹲地圆寂”的我,猝不及防感到一股熟悉的拉力,还没反应过来,“嗖——”,稳稳停在凄清惨淡的走廊,灯光明灭不定,空中悬浮着一群呐喊状的幽灵,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对着我。
妈呀!鬼吓鬼会吓死鬼的!
下一瞬,我被怪壬牵引着闪入一个房间,他在门上设下屏障,歉意地对我说:“抱歉,一不小心超过50米的限制了。”
我倒想念他几句,谁料他这么真诚恳切,主动认错,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我挥挥手,表示没事,这进来都进来了,况且待在外面我也心惊肉跳的。
抓抓脑勺,我问:“刚外面那些都是鬼?”
怪壬点头:“嗯,他们心有积怨,所以异化变形失去人形了。”
看来我心坦荡荡,光明磊落啊,长得真好看!
外面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
“他们...还在不?”
“还在。”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退后几步,远离门口。
“等。”
我不解,怪壬晃动鬼符说:“它还不能用,启阵时我发现严监生在上面做了手脚,大概还需要一刻钟。”
“也就是15分钟左右。”怪壬又说。
早这样说嘛!我点点头,空间沉默下来。
我东走走西瞧瞧,这里很空旷,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
怪壬说:“化妆室。”
我觉得不对:“不是吧?这里这么阴气森森,而且殡仪馆怎么会有化妆室?”
“给尸体用的。”
迅速抽回想要穿床的手,快速回到怪壬身边:“呵呵呵,这么讲究。”
怪壬轻笑:“这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事情,自然讲究。”
“哦。”我看着脚尖,“过去多久了。”
“大概3分钟。”
“哦。”又是一阵沉默。
不是我想沉默,而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你还好吗?”
我不想搭话,干脆装糊涂:“啊?”
怪壬黎黑的眼睛直直看进我:“你想起了什么?”
果然还是会问,我避而不谈,采取跟早上一样的方式:“我饿了。”
怪壬一瞬不瞬盯着我:“现在不能煮饭。”
忘了这是在殡仪馆,我干笑:“哈哈。”
“我想知道。”
我不想说。劳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需要倾诉衷肠?开玩笑!
“哈哈哈,时间到了吧?”
“没有。”
为什么越是想要抓住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而越是难捱的时光却往往这么难熬。
我只能保持沉默了,他总不能硬撬我嘴巴。
怪壬是不能,他比这个可欠揍多了。
他轻叹一声,说:“你的父母在你7岁的时候死于意外。”
我沉默不语,他继续说:“雪天,路面结冰,车轮打滑,撞上货车,二人当场......”
“闭嘴!”我忍不了,颤抖着攥紧拳头。
怪壬停顿,冷静自若地迎上我的怒视:“我知道一切,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都铭记在心。”
你了不起行了吧!我吼他:“谁TM要你记那么清!”
他说:“没有谁,是我忘不掉。”
我现在非常烦躁,不想听他,不想看他:“靠靠靠!你谁啊,别TM显摆我的过去,劳资我自个儿都忘了,你记个屁!”
怪壬不再说话,我对着苍白的墙壁兀自生气。
怪壬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有些事,没有对错,全凭个人喜恶定论。我现在就是很生气,就是不想理他。
也许一分钟,也许两分钟,我在心中默默数数,随着自己节奏数到100,心情也尚未完全平复,怪壬说:“小鬼收好了,我们走吧。”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15分钟早过去了,我刚在骗你。”
混蛋!原来根本没有什么难过的时间,只是有人蓄意让你觉得难过罢了!
☆、我想吃
怪壬撤销禁制,打开门,我跟他走出去。
走廊的灯光还是明灭不定,没了鬼也一样恐怖。
有人说,机场比婚礼殿堂见证了更多真挚的亲吻,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虔诚的祷告(来自季言季语),那么,殡仪馆呢,它比电影院上演了更多的喜怒哀惧爱恶欲。
我小心翼翼紧跟怪壬,东看西看,总感觉有不知名的东西潜藏在暗处,偷窥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