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哪有!"
自家母亲都这样说了,那不成还能去阻止吗?于是林子矜只能无奈地在一旁看着徐氏把皇上领进家中。
林叔氿和沈易都坐在后院的石凳上赏月,知道虞萧来了,林叔氿倒是毫不在乎,以前在朝廷上,虞萧都会以他是长辈,敬他三分,如今自己已是退任,更无可忌讳之处,只是让沈易这小子有些发怵。
"你娘呢?"
"娘说月饼有些不够,去厨房再做一些。"
"那我也去帮忙好了。"
"等等!"林子矜一把拉住想去厨房的虞萧,"你去做月饼?!你还不把我娘吓死!我说皇上,您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吧……"
"可是我想亲手做月饼给你吃啊,还可以和岳母大人联络下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什么岳母?!哎……你别跑!"
趁着林子矜脸红发呆的瞬间,虞萧便逃出了他的控制范围,自己摸索着去了厨房,一进门,虞萧并没有看见徐氏在里面,而是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林香瑶。
"皇上?您怎么来了?"
"香瑶?"
虽说许久未见,但虞萧一看见她便能看出她和林子矜的不同,在虞萧看来他们兄妹俩并没有那么相似。
"皇上不去前厅坐着,来厨房干嘛?难道是林府太大,又迷路了不成?"
林香瑶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让虞萧感到有些尴尬,若是要让他们两人共处一室的话,那还是算了罢。
虞萧正打算往回走的时候,林香瑶突然冲过来抱住了他,虞萧有些搞不清状况,回头一看便看见林子矜出现在了厨房门口,恰好看着两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虽说是自己的亲妹妹,可是看见虞萧抱着其他人,心中难免有些醋意,也有些失落,难道他比起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香瑶吗?思及此,林子矜感觉到自己的心抽搐了一下,他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待在这里,只会难受得无法呼吸,所以他转身便跑走了。
"矜儿!!!"
虞萧想上前追,奈何林香瑶还抱着自己,阻碍了自己的脚步。
"你故意的是不是?!"
"哈哈哈哈………"
看见虞萧一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奈表情,林香瑶从刚才就十分想笑,一直等到林子矜走后,她才笑出了声。
"谁叫你以前软禁我,让我和沈哥哥分开了那么段时日,这是报复你的~"
"你!你这个丫头简直猖狂!!"
虞萧来不及与林香瑶拌嘴,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就是去哄哄自己的心上人。
虞萧对这林府不熟悉,他让青岩悄悄地帮着他找人,过了好久,里里外外地把这林府翻了个遍,终于在院中的角落里找到了林子矜,他正抬头看着明月,眼神里尽是哀伤,看上去好些让人心疼。
林香瑶,竟然让矜儿露出这么伤心的表情,我以后再收拾你!
"矜儿……"
虞萧从林子矜身后环过他的腰,抱住他。林子矜察觉到后,下意识地挣脱开来。
"你怎么找来了?"
"矜儿,你听我说……"
"你是不是还喜欢香瑶?"
"不是,你听我说……"
"你是不是因为香瑶喜欢沈公子,不喜欢你,所以你一直把我当做她的替身?"
"你误会了!矜儿,事情不是那样的……"
"你是不是…唔……"
虞萧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恨透了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完全不听他解释,一个劲的胡乱猜测,如果任由它这样下去,不知道事态会变成怎样,虞萧只好把他堵住。
"唔嗯……"
本来还醋意横生的林子矜,突然被虞萧吻住后,他想挣扎开,但后脑被虞萧按住,让他无处可逃。
"听我说矜儿,刚才只是香瑶的恶作剧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始至终都是爱的林子矜!"
虞萧的话语说得极其温柔,借着月光,林子矜看见了虞萧眼神里的深情,他能看见那双墨色的眼睛里全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没有说话,仅仅是抱着虞萧,把自己埋进对方的双臂中,贪婪地享受着这独属于自己的温度。
"矜儿,我们快些回宫好不好?"
"怎么了?"
"我想单独和你在一起。"
林子矜明白这"单独"的意思,脸都羞红透了,还好夜色暗淡,没有让虞萧发现。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真的?!"
虞萧高兴地抱起林子矜,轻功上了旁边的墙,不愿意再耽误一刻地往麒霄殿赶去。
"香瑶,你看见子矜和皇上了吗?从刚才就一直找不到他们。"
"哥说,皇上找他还有要事需要商量,便先回宫了。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打招呼。"
林香瑶帮子矜撒谎圆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子矜和皇上在一起,娘就放心了。"
娘……就是因为哥和皇上在一起才需要担心吧……林香瑶叹口气,无奈地看着空中的圆月。
这中秋佳节里,虞萧和林子矜依旧相亲相爱~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存的稿来发,所以可能这篇番外发得有些不合时宜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虞萧在殿堂上昭告了董远做假账一事,罢免了他吏部尚书的职位并流放边疆,让朝廷上的官员都引以为戒,此事就此便告一了段落。
因为无人参议,朝议结束得稍早,虞萧回到寝宫中时正好看见林子矜在院内练剑,激起了他的玩耍之心,于是拿过青岩的剑,悄悄地上前与林子矜过起招来。
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林子矜反手直刺向对方命门,在看清是虞萧后,他来不及收手,剑一寸寸地接近虞萧的脖子,以为会伤到他时,虞萧却迅速挡开了他的剑,然后出手向林子矜的破绽处攻击。
原来是要陪自己练剑,林子矜明白过来后,毫不客气地使出二十年来所学的全部剑招,虽然每一招都连贯不失力道,但在虞萧面前,招招都被破解,丝毫没有可乘之机,全然被他引导着出手。
林子矜感到有些不甘心,和虞萧来回过招了几十个回合,从地上打到了树枝上,林子矜蓄力待发,准备借助树枝的力冲向虞萧时,却不想带动昨晚的疼痛处,于是一个踉跄在树上没有站稳,所幸虞萧眼疾手快,他立马上前扶住了林子矜,拦过他的腰,把他带到地上。
"没事儿吧?"
"没…没事。"
林子矜赶紧躲开虞萧,他现在只要闻到虞萧身上的气味就会回想起昨晚的事,脸上又显出了一片潮红,他赶紧引开了话题。
"对了,今天是十五,街上一定很热闹。"
"是啊,今晚有花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好啊!"
看林子矜一脸开心的表情,虞萧宠溺地对着他笑了笑。这次的花灯邀请就像是安排了许久的盛宴一般,让人期待不已。
天色渐暗,林子矜迫不及待地等着虞萧穿戴,毕竟是帝王,看花灯必须得微服出宫,虞萧穿着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披上了一件墨色披风,披风领口是狐狸毛皮,全然盖不住帝王风范。
林子矜不禁有些恍了神,怪不得后宫佳人费尽心思也要见虞萧一面,不为宠幸,更为这三生得来的一缘相见。
"那我们快走吧!"
"等下,把这个披上。"
虞萧把同样的披风披到了他身上。这样的帝王却是唯独对自己温柔,即使外面还有小雪飘落,但林子矜丝毫感不到寒冷,最幸是生而逢时,最幸是执子之手。
今晚的街道比平时喜庆很多,红艳的灯笼挂在屋檐和桥边,河里也放着莲花灯。街上人群拥挤,声声热闹入了耳,带动着自己也愉悦了起来,林子矜看见孩提们手执各自的灯笼,在街上追闹,想起了以前自己和林香瑶也是如此,那时候,兄妹俩偷偷跑出来玩,被林叔氿发现后,子矜护着妹妹,一个人被罚跪在院内,香瑶在旁边陪着他,哭了好久,回想着往事,林子矜不禁笑了出声。
"这么开心?"
"花灯会总不能哭着参加吧。"
"那我以后把麒霄殿处处装饰上花灯,如何?"
林子矜不理会虞萧的戏弄,闻过了糖葫芦的香甜,听过了街边小贩的叫卖。不由得被一旁的杂耍吸引了过去,那里正在上演吞刀的戏码,林子矜看得惊奇。
"虞萧你看!"
林子矜下意识地想拉扯身旁地人,却发现周遭全是陌生的脸孔,身边已是找不到虞萧的身影。
走散了吗?
他想往回走,但因为大家都挤着看杂耍,在人群中很难移动,林子矜只好用视线寻找虞萧,因此没有注意到脚下,不小心踩到了身旁的男子。
"抱歉!"
因为视线在低处,林子矜在道歉的时候,恰好看见有人从那男子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
"你钱袋呢?!"
"什么?"
男子虽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按照林子矜的指示搜了搜自己身上,却如林子矜所料,并没有找到钱袋。
"小贼别跑!"
林子矜伸手想抓住那个小偷,却因为人群拥挤被困住了行动,而小偷却灵活地从人群中逃离了出去,情急之下,为了追赶上逃走的贼,林子矜脱下了阻碍行动的披风,踩着前人的肩膀用轻功飞离出去。
他抓起摊贩上摆卖的珍珠项链,扯断开来,把一颗颗珍珠用指力弹出去击打到小偷的腿上,使得小偷一把跪了下去,扑倒在地。
"饶命啊!大侠饶命啊!"
小偷知道自己这次是遇到高人了,拼命地跪地求饶。
"把钱袋还来!"
"我还我还!"
"以后不许再做如此偷窃之事了!"
"我知道了,再也不会了,不会了!请大侠放过我吧!"
"走吧!"
林子矜放了小偷一马,拿回了钱袋后,准备往回走将它还给刚刚的男子,却被人拦住了去路,是摊铺的老板。
"别走!我珍珠项链的银子,你得赔我!"
"这……我……那个……可以赊账吗?今日出门太急,没带银两。"
出门时,哪想到会和虞萧走散,所以钱两全放在了虞萧那里,而自己则是身无分文。
"你手上不是有钱袋吗?"
"这个不是我的,得还给别人。"
"我不管,反正这银子你今天必须给我!"
"我……"
"多少钱?我给。"
寻声望去,是刚才被偷钱袋的男子。
"一两银子。"
男子向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身边人便从自己的钱袋中拿出了一锭银子给老板,小贩向来是做小本生意的,极少能赚到一锭银子,看见如此多的银两都归了自己,心里算计着不知道要卖多少条珍珠项链才能赚到这么多,乐开了花,连连点头哈腰地放开了林子矜。
"多谢。"
林子矜向男子道完谢后,把手中丹色绣有金丝的钱袋递给了他。
"我才是,多谢。"
男子把手中拿着的林子矜脱下的黑色披风递给了他,而林子矜全然都忘了披风这一事,这样交换物品一般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好笑,林子矜接过披风,男子对他做了个礼。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林子矜。"
子矜本想问问对方的名字,这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发现是青岩。
"公子在河边等您。"
"嗯,我这就过去。"知道虞萧在等着自己,林子矜对着男子做了个抱拳礼便随着青岩离去了。
却不知身后的男子正看着自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对身旁的人暗语了几句。
"帮我调查下他。"
"是!"
河边,能看见莲花灯顺着水流而下,小小的花灯承载着放灯人的心愿,不论是祈福,姻缘,或是安康都能随着花灯的燃尽传递到上天之中。
"
萧竹音随远,
矜矛怜有心。
安能重相逢,
好似人归去。
"
林子矜看着虞萧手中拿着花灯,右手执笔,把写好的花灯放入水中,随波飘走间惹起涟漪。
"写了什么?"
"你猜。"
"天下太平?"
"在你眼中我只有天下吗?"
"那是你该做的事。"
虞萧笑笑,林子矜这种不把自己放在他人心中第一位的想法虽然让虞萧很无奈,但是他也很感激,感激林子矜能够理解自己,他毕竟是君王,不能弃江山百姓于不顾。
"你想许什么愿?"
虞萧把花灯递给林子矜,林子矜却接过直接放进河水中。
"怎么不许愿?"
"我已经许完了。"
"……"
"天下太平~"
"哈哈哈。"
虞萧大笑起来,他的心愿是"萧矜安好",而他明白只有在盛世之中,两个人才可以安安心心地相爱相守,若是天下兵荒马乱,那林子矜作为将军必将带兵守阵,而两人也将分隔两地,彼此担心着对方的安危,那时候,还会有看花灯的悠然景象吗?这未许完整的愿,竟是被林子矜发现了。
"你总是能让我陷入你的步调。"
虞萧抱住了林子矜,昏暗的河边角落,夜色里看不清两人的脸,只听见心脏律动的声音,天地也给动摇了。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近日,祯国与西域流丰国甚是交好,两国相互派遣了使者去进行外交之仪。而今日,流丰国的使者终于抵达了祯国,虞萧便一早去迎接使者。
因为军中无事,平时的训兵都由郎将管理,自然不需要林子矜来操心。在麒霄殿中,他悠然地看着书经,吃着西域送来的水果。
但闲静没持续多久,林子矜听见门外嘈杂,不知发生了何事,准备起身出去一探究竟时,门却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妇人,穿着一身明黄色云锦,用金丝线绣着丹凤朝阳,头戴九尾凤钿,腰间佩戴着羊脂白玉雕刻的玉坠,翡翠扳指点缀着纤纤玉手,妇人的皮肤极好,白皙无比,好似吹弹可破,就像是年轻女子一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冷峻的凤眼中容不进任何一个人。
"臣叩见皇太后娘娘!"
"皇上呢?"
皇太后丝毫不理会跪在地上的林子矜,问着一旁的遂安。
"今日流丰国使者到来,皇上去接见使者了。"
"行人司干什么吃的?"
"是皇上说,两国交好,理应亲自接待。"
"哼,区区西域的一个小国,不过皇上愿意去,便去吧。"
"遂安,哀家问你,传闻皇上寝宫中藏着佳人,以至于后宫嫔妃都不顾了,可是真有此事?"
皇太后从高处看向跪在地上的林子矜。
"那人可是你?"
突然将矛头转向,言语间透露的冷意直逼林子矜,他知道,皇太后是来者不善。
"不……皇太后说笑了,不过是前阵子因为臣受伤,又无去处,皇上暂许我住在寝宫罢了,况且臣是个男人……"
"就怕是个男人!你可知道欺瞒哀家,可是会被治罪的?"
"臣知道。"
"那你还对哀家撒谎?!我活在世上比你久多了,真假如何,一眼就能看出来。萧儿简直就是荒唐!"
皇太后突然动怒,给了林子矜一巴掌,吓得身边跟随的宫女都退缩了几分。本来还在害怕事情暴露的林子矜,反而因此有了胆量,他和虞萧本就不可能躲躲藏藏一辈子,要让世人接纳他们,首先必须要让最亲的人接受,那便是虞萧的母亲,皇太后。
"臣斗胆,想问皇太后,这世上有谁规定了男人只能选择女人?喜欢是和性别无关的。"
"你难道还要代替皇后母仪天下不成?"
"臣没想过要代替皇后,只求可以陪他共担国事,为他出谋划策,换来半生安定便就足矣。"
"皇上本可以受万人敬仰,就因为你,会被千千万万的百姓唾骂。"
"我会让他们知道,这天下因为我们会更太平安康!百姓是理智的,我不会给他们带来灾难,他们为何要唾弃于我?这普天之下,难道就再没有男人爱上男人吗?"
"荒唐!!男人能传宗接代?别忘了,这是帝王家,皇位总需要人来继承!"
此话一出,原本底气十足的林子矜变得哑口无言,他有想过,无论自己和虞萧如何相爱,即使他可以为他做很多,但唯独这件事是他林子矜永远都无法做到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皇太后,因为他不知道虞萧心中所想,如果哪天虞萧亲口告诉自己想要一个孩子,哪个时候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