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在群仙宴上曾经见过他们两次,但是没打过招呼。
不过他们可是最好的锻造师,最好的阵法师,由他们所布下北斗七星阵,更是万阵之源,乾坤难破。世上其他阵法大多由其衍生催发而来。
九重天上,一个巨大的犹如钻石一样的菱形物体。不知是什么材质,却比水晶更通透,每个面都反射着熠熠星光。而小小的南无月则如同琥珀里的虫子一样被凝结其中,仿佛已沉睡了很久很久。
浴要救出南无月,但却惊动了七位星君,而且东方彧卿也被白子画布下的巨石压在下面,而南无月也在此时被七位星君收入袖中带走。
虽然她可以强行破开镇压着东方彧卿的巨石,但是东方彧卿却是一个凡人,承受不了反震的力量,所以她只席地而坐,静静的陪着东方彧卿过完他最后的一段时光。
而南无月则被七位星君,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了长留白子画手里。
就在东方彧卿快要被巨石碾成粉末的时候,竹染出现在星空当中,接着花千骨的一丝血液,混合着天河之水,画了一层又一层的禁咒,抵消了白子画的镇压封樱
三人借着竹染取出的星宫盘,找到了阵法的出口,下了九重天。
回了他们刚出蛮荒后的那个小岛上,只见此刻方圆百里的小岛被巨大的透明气泡包裹着,整个漂浮在云里,从外面看上去却是透明的什么也看不到。
显然这段时间里,竹染在小岛上花了不少心思。
竹染集结了从蛮荒出来的三千多人,欲攻上昆仑解救南无月,而且杀阡陌集结了妖魔大军,准备攻上昆仑。
瑶池内依旧温暖如春,飘花如雨。五彩的瑶池水细波荡漾,水中央一根光秃秃的粗壮枯木直插入云霄,传说是上古被天帝下令斩断的通天建木上的一根枝桠,从此神人永隔。
而南无月就将被绑在这根建木枝上,在五星耀日之时,受天火焚身和天雷穿心的极刑,将不死不灭的妖神真身化为灰烬。
即将行刑,笙箫默解开封印将南无月从箫中放出,眼见黑色云气外溢,众仙在座,各个凝神防备。
璀星石此时已被邪气完全侵蚀,透亮的晶体里布满了黑色的丝状物。
南无月依旧是少年形态,没有变回孩童,正满脸笑意的群仙。南无月已经在石中站起身来,翻手凌空一握,璀星石顿时在他周身碎作千万片,反射着阳光,瑶池中一时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璀璨光亮。
众仙无不大惊失色,仓皇后退,以为妖神恢复法力,得以突破禁锢而出。只有笙箫默和摩严等人知道他徒有妖神之躯,并无妖神之实。飞身上前,想要将他重新关入笼牢。
南无月身上妖力虽未遭封印,却所剩无几。可是诸仙联手合围,竟然半点都奈他不得。他简单的只是一只手便化去所有法力的攻击。
摩严和笙箫默都不由一阵心骇,妖神之力,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那如果花千骨身上的封印解开,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更可怕的是,单凭白子画之力,如何封印和压制得住如此强大的破坏之力,迟迟没有被花千骨冲破,不过是因为她怕伤了白子画,一直心有顾及罢了。那如果有一天,她不再顾及师徒之情呢?
却不知,花千骨早就不是那个顾及白子画的小女孩了,她已经彻底的没有束缚。
南无月一面单手应敌,一面环顾四周的美景,云淡风轻的笑,仿佛这世间一切都那么不值一提。
看到一个年纪尚小,长得与花千骨有几分相似的仙婢正惊恐万分的往桌子下面钻以免受波及,随手一吸过来,竟捏住了她的脖子。
笙箫默想要救那仙婢,却无奈根本近不了南无月身。
南无月凝眉看着那女子,嘟了嘟嘴巴:“一点都不像。”说着竟单手一握,鲜血四溅,连同那仙婢的魂魄都被他捏碎。
众仙望着他依旧天真无害的美丽笑脸都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南无月也没有特定目标,这些人他都不认识,没什么差别,信步在瑶池中走着,随手抓着一个就杀一个。
南无月像一个刚来到这世间的孩子一般,一面应战,一面还不时停下脚步,拿起桌上那些精致的琉璃杯盏,扯下某人身上的锦带玉佩左看右看。
不到片刻已有十多人被他打得魂飞魄散。什么法宝对他都没有用,众仙只能用阵法试图将他困住。
正当快要无计可施之际,南无月突然停住了脚步,望着天边嘴里一开一合像是在喃喃自语。
“那么快就来了啊,我还有力气没用完本来打算多杀几个仙界的讨厌鬼替姐姐出气呢!唉,算了,不跟你们玩了。”
南无月身上的光芒渐渐黯淡,身子突然一软,半昏迷状态的倚着桃树瘫倒下去。
摩严拿了仙锁来,硬生生用内力从南无月的手腕脚踝处穿了过去。
鲜血流经之处尽成焦土。南无月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笑,竟是哼也不哼一声,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楚一般。微闭的眼睑,目光流转,说不出的魅惑动人,腕上和踝上轻薄如纸的娇嫩肌肤,映衬着鲜红的血,格外刺眼。许多仙人定力不足,竟一时神魂飘忽,心智被勾,无端生出怜惜之情。心痛不忍间,竟要出手阻止。摩严一声大喝,才被惊醒,想到他方才的血腥杀戮,不由羞愧难当。
几重枷锁,摩严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是他看管不当,才会发生之前那种惨事。南无月由他和众天将亲自押往建木。
南无月脚步有些踉跄的走着,手和脚拖着长长的锁链,末端握在摩严手里。鲜血一滴又一滴,那锁链拖拽的声音更是清脆响亮叫人不忍听。
如履平地的涉过瑶池水,摩严把他用锁链牢牢的绑在了建木上。
而就在花千骨将要到达的那一瞬,南无月化作了小小的婴儿模样,开始哇哇直哭起来。
看着这样的南无月,花千骨明明知道她到这里之前他的所作所为,却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软萌软萌的婴儿,还是很戳她萌点的。
☆、妖神花千骨7
杀阡陌他们虽然早花千骨她们一步到,但是却突破不了瑶池上集结了众仙之力的结界。
故而被阻拦在瑶池之外,直到花千骨到来。
杀阡陌的莲榻,纱幔重重叠叠,根本看不见杀阡陌的脸,但却相隔大老远也能感觉到莲榻周围血红色的妖气和杀气。
花千骨皱眉看着,杀阡陌明显入魔更深了。要想将他救回来,说不得要恢复至少一半的妖神之力,否则她虽然也可以救,但代价却是杀阡陌的一身修为。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让杀阡陌承受这样的代价。
花千骨暂时没有出面,只是默默地观察着杀阡陌的情况,顺便也探查了一番结界内的瑶池情况。
而在此时斗阑干身着往日金色战袍,负手站在云端,俯瞰着瑶池和仙界众人,心中也是感慨颇多。他虽为助蓝雨澜风得到神器背叛了仙界,但也曾为了保卫仙界几度出生入死,再加上受的刑和被逐去蛮荒的这近百年,也算是扯平了。待他先还了丑丫头的情,再去找蓝雨澜风彻底做个了断,这一生就再无挂碍。
瑶池中的天兵天将基本上全都是他过去的部下,当初本就为了他被逐之事大为不满,差点闹出兵变,如今见战神回来,全都不由自主的湿了眼眶,齐齐跪下向他拱手单膝而拜。
顿时,天界众仙脸色难看起来,也担心兵将临场倒戈。
只是还未等兵将临场倒戈,角落里嗖的蹿出一红一蓝两个身影,迅速的向空中飞去。原来是斗阑干的胞弟南岭寒和北海龙王,就算看见了,他们谁又拦得住呢?
南岭寒和北海龙王已是激动得不能言语,二者本就一个因对斗阑干之事一直对仙界心有芥蒂,一个坦率豪爽明恋斗阑干已久,又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一人握着斗阑干一只手,只顾着叙旧。
而因南岭寒和北海龙王穿过了结界,致使结界出现漏洞,东方彧卿和旷野天等人不约而同的向结界瞬间闭合处施法,银光暴涨,空气中传来巨大的破碎声,妖魔和蛮荒众人鱼贯而入。
就在仙魔相持不下的时候,花千骨隐身来到南无月身边,将南无月身上的锁链解开,将因仙锁离体而痛的昏迷过去的南无月香软的小身子抱到怀里,然后借着妖神之力的联系,催动着南无月的身体自动愈合起来。
却不想,就在此时,昏迷的南无月被幻夕颜的傀儡术控制住,伸手就向花千骨的心口抓去,只是却被花千骨施展定身咒给定住了。
暂时解决了南无月的傀儡术后,花千骨回到了蛮荒众人身边,突然面前突然闪过一个火色身影,速度之快以她今时今日的功力都差点没看清楚。
杀阡陌的模样变了许多,紫色长发颜色更深了,几近于墨色,隐隐反射出诡异暗哑的紫色微光。眉间妖冶的殷红花印此刻爬满了整个额头和半边脸颊,直没入脖颈。绯红的双瞳看不见瞳孔也没有半点亮光,犹如两颗珠血镶嵌在眼眶内,比过去更甚的美艳光华,却叫人有些怵目惊心。
瑶池内众人见他,都不由顿了一顿,片刻失神。拥有这样日月尽掩、颠倒众生姿态的人,竟然是妖魔之首、两界帝王,实在叫人又爱又恨。
杀阡陌缓缓低头,看着花千骨微微一笑,姿态优雅,却犹如蛰伏的猛兽。
“摩严,上次在海上你对她下的毒手,今天我杀阡陌必十倍奉还。”
那日杀阡陌到得太迟,花千骨已经脱身离开,但杀阡陌想到他对花千骨下的杀手,却还是恨不得将摩严断筋拆骨。之后修炼妖魂破入魔一日比一日深,春秋不败和云翳他们轮番劝谏,他也一概不听。
我不和你打。”摩严冷道,转头便向斗阑干飞去,见笙箫默胸口正中一掌,他也不由心狂跳一下。
杀阡陌哪容他走,飞快出手,两人缠打在一块,一个拼命闪躲一个疯狂进攻。
而就在这个时候,被派去阻拦白子画的竹染带着一队人到了,显然他是没能拦住白子画,所以只能先跑路了。
杀阡陌与摩严正激烈的交手,但不知怎么了,只见杀阡陌突然暴走发了狂一般,赤红着快要滴出血的双目,向着竹染俯冲而下,连极美的面目都变得狰狞了。
仰天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声:“竹染!我要杀了你!”
杀阡陌长发翻飞,铺天盖地张开犹如巨大帘幕,同时双臂力合红光激涨犹如光剑直插向竹染,竹染退无可退,虽明知自己的实力相差杀阡陌太远,却依旧不慌不忙开口说道。
“杀阡陌,琉夏死前有一句话留给你,你想知道么?”
杀阡陌整个人顿时僵硬,颓然无力的退了两步。然而发出的致命一击却流星般射向竹染。看似无可闪躲,竹染却自有办法避开,却没想到还没等有所动作,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你的对手是我。”摩严硬接了杀阡陌一击,喉间一丝腥甜。
众人皆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竹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脸憎恨和鄙夷的冷笑,双拳的颤抖却泄漏了他此时内心的激动和愤怒。
此刻摩严要放手与杀阡陌一战,杀阡陌却又不想了,只是疯狂的攻上前想要问竹染琉夏的遗言是什么,却又被摩严牵制住。
“琉夏是被我处死的,你要报仇,找我!”摩严回想起八十年前那一幕,心头一阵苦涩。
杀阡陌不断的摇着头:“不是,不是,是竹染害死她的!是竹染害死她的!”
花千骨见杀阡陌逐渐开始神智不清,强制用功,出招完全没有章法,只攻不守,破绽百出,血色花纹继续在脸上蔓延开来,逐渐遍布全脸。
知道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她立刻飞身上前,将杀阡陌揽到怀里,用妖神之力带动杀阡陌体内的妖魔之力回归原位。
杀阡陌体内的妖魔之力虽然暴动,但是在花千骨的妖神之力下却乖的不能再乖,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它们该待的经脉里去了。
只是竹染望着杀阡陌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还有些扭曲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冷哼道:“杀阡陌,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比谁都清楚,真正害死琉夏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做梦都想杀我,你以为杀了我,就是替琉夏报仇,就能让自己的心得到解脱?我告诉你,不可能,除非你自杀,否则你注定了要内疚一生一世。”
杀阡陌原本已经不再气急涨红的脸,瞬间就变得惨白一片。
他在内疚么?是啊,他内疚,内疚最后没来得及救下她;他内疚,内疚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上长留;他内疚,内疚这一世没能遵守承诺,好好保护她照顾她。
“你负了琉夏!是你负了她!她是为你而死的!”杀阡陌朝着竹染怒吼。
竹染身子虚晃了两下,垂下眸子,再一抬眼,又是一片无关己事的云淡风轻。
“那又如何,她爱的是你!”直到临死,直到临死留下的还是那样一句话。一想到,竹染心如针扎,抬起眼,狠狠的盯着杀阡陌。
“但是你呢?杀阡陌,你永远都是一朵孤芳自赏的水仙花!一个可怜又可悲的自恋狂!你根本就不爱任何人,这世上你唯一爱的人只有自己!”
杀阡陌呆呆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耳中嗡嗡作响,久久回不了神。四周突然刮起诡异的阴风,且一阵强过一阵,无数鬼魅妖魂在风中嘶吼。
花千骨抱着杀阡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默默地安慰他,陪伴他。
情绪急速激化,杀阡陌周身的红光膨胀犹如巨大落日,周遭狂风大作,吹落一地桃花,瑶池巨浪滔天,到处飞沙走石。
的皮肤已经全都爬满了血红色的妖冶花纹,抬起头来,已看不见眼白,眼眶里只有一片血红。
“你和摩严,一起死,伤害过她的人,都得死!”
说完,他也没忘还在他身边的花千骨,用柔劲将她推到一边。
耀眼的红色光芒浮现,众仙也都合力阻拦,生怕杀阡陌将瑶池化为乌有。
光与诸多光芒相撞击,抗力越强,妖魂破力量随之增强,红光范围也不断扩大,眼看已超过杀阡陌所能承受之极限,他却宁肯同归于尽,也依旧半点都不肯退让。
看着杀阡陌身上筋脉穴道纷纷断裂爆开,鲜血浸染他的红衣,颜色更艳了。花千骨知道他若再不收手,怕是连性命都难保。只是他此刻已入魔,无论花千骨如何传音如何叫他,他又怎么听得进去。
所以她也就没有多费唇舌,直接用蛮力冲破封印,化为一道紫光将杀阡陌的妖魂破,与众仙的攻击都吞噬一空。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呆呆看着她,一时间瑶池内滴水可闻。
只是,连翻使用妖魂破,使得杀阡陌心肺具损,再加上连翻的反噬,杀阡陌身上的生机开始消散。
杀阡陌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了,临了,他将七杀殿交给了花千骨,要他们替他好好照顾花千骨,听从她的命令。
“好了!别说了!快睡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花千骨轻轻的说道,在杀阡陌惊讶的目光中,她吻了吻他的额头,在她的唇离开的时候,杀阡陌也随即抵挡不住浓浓的困意,陷入了沉眠当中。
让春秋不败等人将杀阡陌先带回七杀殿安置好,花千骨站起身来,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森寒。
就在她环视众仙的时候,发现白子画不知何时来了,正远远的站在当初他们相遇的那棵桃花树下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依旧似水一般明净。
花千骨毫不停留,就好像他也只是众仙之中的普通一位,丝毫看不出‘她’曾经是怎样的尊敬痴恋于他。
白子画望着她的神色那样平静,仿佛相隔那么久他们师徒的重逢在他心中根本就不值一提,仿佛她和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但他心里真的是那样的平静吗?谁也无从知晓,除了白子画自己。
风轻轻吹拂着花千骨面上的白纱,白子画看不见她的脸,只看见她依旧未变的身形。心中轻轻一叹,这么久了,她还是不愿长大。那样单薄而脆弱的肩头,又如何背得动命中那么多的劫数。
可他那里知道,花千骨只是有些接受不能自己变成女人,现在这个半大不大的身子她还勉强可以接受,要是长大了,她要怎样面对啊摔!
整个瑶池从一开始的干戈战火,到杀阡陌疯魔之后的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用探究的眼神凝视着这一对师徒,空气中暗潮涌动。代受消魂钉再加上妖神之力的隐情,每个人都开始暗自揣测他们俩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