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金九龄不愧是见惯大场面的,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进攻道:“不,我并不是什么可疑的组织,我只是被姑娘你的容貌所折服。倘若能告知我姑娘的名字,这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桂说道:“婆婆从小就教育不要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
金九龄笑了:“果然严苛,不愧是高岭之花!”
“不是高岭之花,是桂!!”桂马上说道。结果被银时狠狠的踢了脑袋:“刚刚不是说了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名字吗,你个二货!!”
大概是看不下去了,陆小凤把话题接回来道:“你本来并没有要找我帮忙的意思?”
金九龄道:“没有。”
陆小凤笑道:“很好,那我就可以放心喝酒了。”他嘴里虽然在说很好,笑得却很不自然,甚至连酒都似已喝不下去。
金九龄忽然又笑道:“可是你现在既然来了,我倒有件事想请教!”
陆小凤的眼睛立刻亮了,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有事要请教我的!”
金九龄道:“能找出这个绣花大盗,揭破这些秘密的人,放眼天下,也许只有一个。”
陆小凤的眼睛更亮——能解决这种难题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但他却偏偏故意问道:“却不知你说的这人是谁?”
金九龄道:“司空摘星!”
陆小凤怔了怔,道:“你说的是谁?”
金九龄道:“司空摘星……”
陆小凤的嘴闭了起来,连理都不想理他了。
金九龄却好像有点不知趣,接着又道:“司空摘星号称偷王之王,的确是江湖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世上若只有一个人能查出那绣花大盗是怎么进入王府宝库的,这个人一定是司空摘星。”
陆小凤已开始喝酒,连听都懒得听了。
金九龄却偏偏又接着道:“这件案子若想要破,就一定要找到司空摘星,只可惜他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你也许会知道他的行踪,所以……”
陆小凤忍不住道:“所以你要找我打听他的行踪?”
金九龄道:“正有此意。”
陆小凤忽然用力放下酒杯,道:“你跟我说了半天废话,为的就是要找他?”
金九龄叹了口气,道:“除了他之外,我还能找谁呢?”
陆小凤忽然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道:“我,你为什么不能找我?”
金九龄笑了,摇着头笑道:“你不行!”
陆小凤跳得更高:“谁说我不行?”
金九龄淡淡道:“因为这件案子实在太棘手,而且你也根本不想管这件事!”
陆小凤大吼道:“谁说我不想管的?我就偏偏要管给你看。”
金九龄道:“我还是赌你破不了这件案子!”
陆小凤一拍桌子,道:“好,随便你要赌什么,我都跟你赌了!”刚说完,陆小凤就发现四周的人都在笑。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银时摇摇头,叹气道:“又上当了,跟小偷君那时候一样!随便来个激将法就上钩!”
木道人却笑了:“请将不如激将。对陆小凤而言果然百试不灵啊!”
陆小凤没有说话,银时却不干了:“不过我拒绝!这件事这么危险!好歹也要为我们着想一下啊!!”
银时的话让陆小凤一阵感动。虽说他基本上是为了她自己,不过好歹是帮他说话了。
可是,下一秒,银时却说道:“免费劳动绝对不行!!”
陆小凤无语了。只见银时和金九龄在一旁商讨着劳务费。
银时:“怎么说我们这边出的可是鼎鼎大名的四条眉毛啊,劳务费没有这个数可不行啊!!”
金九龄:“明白的,阁下的为商之道果然让我佩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边说边塞了点什么东西给银时。
银时坏笑着:“你也挺入道的嘛!!”边说边塞进怀里。
金九龄笑道:“哪里哪里,跟姑娘您比起来差远了!”
银时:“好,那眉毛就任你们差遣啦!”
“你们两个混蛋————”陆小凤最后吼了出来!
☆、第十九训
桂一直盯着手中一块鲜红的缎子,上方还绣着一朵黑牡丹。
许久后才冒出一句话:“这就是那个大汉绣的花吗?嗯!做工倒是很精细啊!他一定是个无微不至的人!”
“盯了这么久结果就只冒出这么一句吗?”银时吐槽道,并且从他手中拿走了那块缎子,信誓旦旦的说道,“怎么想这东西都不像是个男人干的,会做出这种事的绝对是个人妖!!所以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是去找人妖酒吧……”
“你们别在那里添乱就已经很帮忙了!!”陆小凤夺走银时手中的缎子,毫不犹豫的说道。
银时抠着鼻屎道:“喂喂,你也太伤人了吧!你不是出了名会对女孩子温柔的吗?怎么对我们一点都不温柔啊!”
陆小凤瞪着她们道:“一个会抠鼻屎的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嘴脸好意思称自己是女孩子啊!!”
说完便不再理会她们,只是盯着眼前的黑牡丹,喃喃自语:“据我看来,这个人的手脚又干净,武功又高,绝不会是刚出道的新手。他故意装上大胡子,穿上大棉袄,坐在路上绣花,为的就是要将别人的注意力引开,就不会注意到他别的地方了!不过,一个人的伪装无论多么好,多少总有些破绽要露出来的,常漫天他们也许没有注意到,也许虽然注意到,却又疏忽了。”
听到这里,桂问道:“于是我们首先要去问问那些受害人,说不定可以问出些什么吗?”
陆小凤斜瞄着桂:“……你们,果然又打算跟来啊!”
银时道:“不,其实我们完全不想跟来的。”
桂说道:“不过考虑到这可能是我们修行的环节,于是造就了这不得不跟的境地。说实话我们也非常苦恼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跟我们修行有关啊。”
陆小凤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总之你们要跟来就是了……唉,算了。”
桂问道:“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找受害者吗?”
陆小凤道:“不必,问话的事交给花满楼和金九龄就可以了。”
桂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陆小凤笑了:“当然是去找一条很会咬人,但却是最漂亮的母老虎!”
山。绿色的山,在黄昏时看来,就仿佛变成了一种奇幻瑰丽的淡紫色。现在正是黄昏,山坡上开满了月季和蔷薇。两个梳着大辫子的小姑娘,正在山坡上摘花,嘴里还在轻轻的哼着山歌。
陆小风走上山坡的时候,她们的歌声忽然停顿,一起瞪大了眼睛,盯着陆小凤。
“喂,你这人是来干什么的?”这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鼻子上有几粒淡淡的雀斑,看来更显得俏皮爱娇。
陆小凤笑道:“花开得这么好,我来看看也不行?”
“不行!”说完,两人竟同时拿出剪刀刺向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道:“这剪刀是剪花的,你们怎么能用来剪人?”他避开了几招,这两个小姑娘的出手却越来越凶,他忍不住想出手把剪刀夺过来了,身上被刺出个大洞来,并不是好玩的事。
就在这时,山坡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微笑着道:“你们要剪,最多也只能剪下他那两撇小胡子来,千万不能真的剪死他!”
她穿着件雪白的衣服,又轻又软,俏生生的站在山坡上,就像是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她正在看着陆小凤,眼睛里带着种谁也说不出有多么温柔的笑意。
两个小姑娘突然住手,凌空翻身,掠到她面前:“姑娘认得这个人?”
“嗯!”
“这个人是谁?”
“你们难道看不出他有四条眉毛?”
“陆小凤?这个人就是陆小凤?”两个女孩子一起笑了,吃吃的笑着道:“这就难怪他笑得像贼一样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小姐是条母老虎,想不到丫头比小姐还凶,若不是我机伶,现在身上说不定已多了十七八个洞。”
小姐咬了咬嘴唇,道:“谁叫你这么久不来看我的?我实在也恨不得刺你十七八个洞,只可惜……”她并没有说出下面的话,她的脸已红了,红得就像是远山的夕阳一样。她居然很害羞。
陆小凤看着她,竟已看得痴了。正欲开口,却被某个不速之客捷足先登。
“哦——你就是那个最凶的母老虎啊!”
一个白色头发的女孩子一边啃着冰糖葫芦一边瞪着个死鱼眼看着她说道。
“什么!这哪里是肉球!!居然骗我!!”
另一边是一名有着一头乌黑秀发的的女孩瞪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小姐脸上的红晕消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开始愤怒而发青的脸。
看到不对劲的陆小凤连忙远离银时和桂道:“你们……不是跟你们说了别过来吗?”
银时干脆整根冰糖葫芦塞在嘴里说道:“呀,冒办法啊,假发想摸肉球嘛!”
陆小凤怒吼道:“都说了哪里来的肉球给你摸啊!要摸就摸自己的去!!”
银时坏笑起来:“喂喂,我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很不得了的词啊!!那个,那边那位大小姐,你也听到了吧,这个就是这个小胡子的真面目哦!其实真的是非常下/流的哦!!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哦!!”
陆小凤连忙否决:“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你别听她说啊!就连一个字都别相信啊!!”
桂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冷静冷静,难道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此事。你这样子拼命解释只能证明你确实是个下/流的人!何况,事实上,你确实下至十二岁,上至别人/妻子你都搞啊……”
陆小凤道:“我哪里有搞到啊!!”
银时和桂以一种非常诡异的眼神看着陆小凤:“也就是说你曾经想搞不过没搞到?”
陆小凤:“……”
之后,陆小凤的一边耳朵出现了两排整齐的牙齿印,就连桂也忍不住称赞道:“好健康的牙齿啊!”
小姐的名字叫薛冰,江湖上人称“冷罗刹”。是“针神”薛夫人的后代。
陆小凤摸着耳上的牙印,苦笑道:“早知道来了要被咬,倒不如不来了!”
薛冰冷笑道:“你以为我猜不出你的小心眼?若没有事求我,你会来?”
陆小凤只有承认:“我的确有事,却不是来求你的!”
薛冰板起脸,道:“你说,你究竟是来找谁的?”
陆小凤道:“找老太太!”
薛冰奇怪了:“你又在玩什么花样?找她老人家干什么?”
陆小凤道:“有件事想问问她!”
薛冰道:“我不许你去麻烦她老人家,你有事问我也一样!”
陆小凤道:“只可惜这件事你绝不会懂的!”
薛冰道:“什么事我不懂?”
陆小凤道:“绣花。”
薛老太太今年已七十七了,但无论谁也看不出她已是个七十七岁的女人。在不甚光亮的场合,有许多人甚至会认为她最多只不过三十七八,她的态度永远是端庄而完美的,眼睛依旧明亮,风采依然动人。
陆小凤就是有事找这位薛老太太。虽然不情愿,不过薛冰还是让他进去了。但相反,银时和桂则被拦在了门外。于是现在的场景是三人共围一桌,简单来讲就像是修罗场。
薛冰从见到银时和桂开始就没有好脸色。
“你们,是陆小凤的什么人?”
银时无精打采的看着死瞪着自己的薛冰,分了百分之三十的精神开始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要知道,女人这种生物一旦认定一个事实,哪怕根本是没有的事,她们都会相信到底。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处理得好还好说,处理不好就必须做好被一辈子盯上的觉悟。
于是,思前想后,银时说道:“嗯……怎么说呢,我们跟他属于雇主与雇员那样的关系。”
“雇主与雇员?”薛冰半疑半信道。
银时拼命的点头,而桂突然说道:“简单来讲就是因为金钱和依存的关系而被迫要进行各种各样事情的关系。”
薛冰,还有银时都猛然掉头看向桂。
“这……这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薛冰尖叫了起来。
银时干脆扭住了桂的脖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啊,你个死脑残!!”
就在这时,很不幸的陆小凤露出了半边头颅。于是他的另一只耳朵也多了两排整齐的牙齿印。
“我不会输给你们的!”薛冰对这银时和桂明确表示。
银时无力的垂下了脑袋。结果还是被盯上了。
之后,薛冰又一把抢过了陆小凤手里的红缎子,道:“我问你,这东西究竟是谁绣的,你为什么拿它当宝贝一样?”
陆小凤道:“因为它本来就是个宝贝。”
薛冰冷笑道:“见鬼的宝贝,我看它连一文都不值!”
陆小凤道:“这次你就说错了,它最少也值十八斛明珠、八十万两镖银、几千两金叶子!”
陆小凤笑了:“我没有疯。你可听过绣花大盗的事?”
之后,陆小凤把这个大盗的事情告诉给了薛冰,薛冰顿时眼前一亮。
“难怪你要找我们的老太太,那么她告诉了你什么?”
陆小凤道:“这缎子是京城福瑞祥的货,丝线是福记卖出来的,两家店是一个老板,就在贴隔壁。而且这两家店都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他们的货都是精品,自制自销,产量并不多,门面也不大。除了真正的内行外,也很少有人会找到那里去买!最重要的是……这个,是女人绣的!”
银时痞笑道:“看吧,果然是人妖,被我说中了吧!!”
“还有一点,这块缎子原本是用来做鞋子的,红鞋子。”
“红鞋子?”陆小凤的这一番话让桂想起了上官飞燕以及某个摘野菜的婆婆。
陆小凤深深的看着桂,点了点头。
陆小凤这小小的举动看在了薛冰的眼里。她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到京城的福瑞祥去,问问这块料子是几时卖出的,是谁买的!”
“嗯……”陆小凤含糊的回答着,突然意识到某个词才突然回过神,“等等,‘我们’?”
薛冰道:“我们。”
陆小凤道:“‘我们’其中还包括你?”
薛冰道:“当然!”
陆小凤淡淡道:“其中若包括了你,就一定不包括我了!”
薛冰瞪眼道:“你不想带我去?”
陆小凤道:“不想。”
“难道你不想知道‘红鞋子’的秘密?”
陆小凤怔住了,开始产生动摇。薛冰没有放过他脸上的表情,继续道:“你知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穿红鞋子?”
陆小凤道:“不知道。”
薛冰道:“你知不知道这些穿红鞋子的,是些什么人?你知不知道红鞋子有什么秘密?”
陆小凤道:“不知道。”
薛冰道:“我知道。”
陆小凤深深吸了口气,心又跳得快了起来,“红鞋子的秘密”,的确已打动了他。可是他并没有问。他知道现在就算问,薛冰也不会说的。
薛冰用眼角瞟着他,悠悠的问道:“你想不想知道这些秘密?”
陆小凤道:“想。”
薛冰道:“那么,现在你想不想带我到京城去?”
陆小凤苦笑道:“当然想,想得要命。”
薛冰笑了,并且还是对着银时和桂露出了非常得意的笑脸。
银时抽搐着嘴脸,嘀咕道:“这妞真拼命啊!”
“不过这的确是难得的情报。”桂说道,“红鞋子联盟,实在让人在意。只是,我不认为我们要找的犯人是这个红鞋子联盟的人。”
银时问:“为什么?”
“他们以红鞋子为象征,既然如此又怎么会留下代表自己的象征的重要东西进行犯罪呢。这不是很不合理吗?”桂低头思索道。
银时的双眼也稍稍变得认真起来。
“确实呢……”银时小小声嘀咕道。
☆、第二十训
其实陆小凤并不喜欢坐车。他宁愿骑马,甚至宁愿走路。但现在他却坐在马车上,因为薛冰喜欢。薛冰一向是个文文静静,连走路都不会跨大步的人——至少她总是喜欢装出这种样子。
然而原本心情还很好的薛冰从坐上马车开始便一直黑着脸。并且死盯着陆小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