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的脸更红了,胡乱地卷着被子,想把自己盖起来。
皇帝的手依旧在华裳的肩头和锁骨处流连,柔嫩的肌肤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24岁的华裳正是一个女人最美、最有风韵的时候,发育完全,身姿丰美,也懂得了床笫之欢,皇帝把持不住也太正常了。
不过白日宣淫(?)似乎还是第一次,皇帝笑了笑,若是在宫里,以裳儿刻板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如此孟浪的。
皇帝轻轻拍了拍华裳的脑袋,柔声道:“裳儿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喊陈喜。朕出去一下,处理一些公务。”
华裳巴不得皇帝赶快离开,这样的气氛真的是很奇怪!从来不纵欲的皇帝居然这么热烈,让华裳承受不住啊……
“是,皇上。”华裳乖巧地应着。
皇帝掀开帘子,走出毡房,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陈喜在外面守着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皇帝出来了,赶忙迎了上来,奉上披风,躬身道:“皇上怎么如此单薄就出来了?前几天还染了风寒,若是依旧这样不小心,奴才怎么和太后娘娘交代啊!”
皇帝披上披风,笑道:“无事。你在这里守着吧,贤妃还在里面休息。朕去议事厅,你派个人,宣马赟觐见。”
陈喜躬身应是。
马赟接到旨意后便匆匆赶到了议事厅,他和皇帝的交流实在是不多,自从到了西北,皇帝也只召见过他两三次,而这点时间并不能构建太深的感情,马赟当然是希望能和皇帝的关系再进一点,尽可能多的向皇帝展现能力、展现忠诚。
“臣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皇帝放下手中的书卷,肃声道:“爱卿免礼,赐座。”
马赟恭谨的坐了半个位子,微微垂头,聆听圣训。
皇帝悠悠地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马赟突然一惊,皇帝没有让人给他上茶!这是什么意思?不满么?马赟心里突然惶恐起来。
皇帝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相碰撞的声音十分清脆动听,但在马赟耳朵里就不那么美妙了。
“马将军。”皇帝淡淡的开口。
马赟赶忙应声:“臣在。”
“爱卿在西北已经有七八年了吧?不知你怎么看待堪布王?”皇帝眸色深了些,语气轻缓,却总带着几分其他的意味。
马赟回想着皇帝对堪布王的欣赏之情,斟酌着回道:“堪布王虽然年轻,但是十分勇武贤明,在胡戎很受爱戴,是个强大的敌人。”
皇帝轻笑一声,然后慢慢收敛了笑容,声音也变得冰冷了起来:“你这话里,朕只喜欢最后一个词:敌人!其他的朕都不爱听,明白么?”
马赟又是一惊,急忙跪下请罪:“是,臣明白。”心里却纳罕为何皇帝一下变了态度。
皇帝呵呵一笑,轻声道:“马赟,你在西北就记住一件事,盟约什么的都是一纸空文,若是胡戎有一丝半点的动作,就给朕狠狠的打回去!”
马赟扣头回道:“是!”然后缓缓抬起脑袋,轻声问道:“陛下,若是胡戎一直没什么动作呢?”
皇帝冰冷的眼神瞟了过来,声音轻缓:“你是将军,还用朕教你么?”
马赟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深深扣头:“是,臣明白45 回程的路似乎短了许多,想来应是人的心理作用吧。疲惫的身体掩盖不了人们抖擞的精神,似乎每前进一步就渴望着下一步更快一些。
“回家过年”,这四个字对每一个人来说,像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催促着他,激励着他,渴望着他。
华裳坐在撵舆中,心情也微微地上扬起来,天气已经很冷了,草原尤甚,更有大风,呼呼地吹着。
一个骑着马的太监走到华裳的座驾边,扬声道:“贤妃娘娘吉祥,皇上谴奴才来请您到御驾上用午膳呢。”
听到皇上这个字眼,华裳脸上一红,又想起了那天白天在毡房中的孟浪,咳了咳嗓子,才回道:“本宫知晓了,回去回皇上,本宫一会儿就到。”
“是,娘娘。”太监打马飞奔回去了。
华裳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蛋,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羞恼,自从那天之后,皇帝好像更愿意逗弄她了,吃饭睡觉全在一起,随行的亲贵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似乎更加敬畏了?
上京。
即使是萧瑟的冬日,作为都城的上京也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因为接近年关,走亲访友的外地人士也越来越多,不过今日街上封禁——原因自然是圣驾回京了。
皇宫的大气磅礴没有一丝的变化,这座屹立在世界最大都城的最大宫殿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似乎能够亘古永存。
华裳下了撵舆,厚厚的马靴还穿在脚上,踏在青色的石板路上,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之前永远都是穿着宫靴走在这条路上。
上京的冬天空气干燥,几乎没有一丝风,呼出去的气化成白烟静静地飘着。
华裳勾起嘴唇笑了笑,她果然还是适合这座宫殿的。
前世的她坚强、勇敢、独立甚至残暴,可是今生的她已经成为了一只金丝雀,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生存在平民之家或者边疆南蛮,恐怕三日都撑不过。
踏进上阳宫的宫殿,华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是她的底盘,她的家了。
“恭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宫人们跪在地上恭迎出门许久的主子,华裳目不斜视的走过人群。
“嫔妾参见娘娘,娘娘吉祥!”玉贵嫔和安美人也站在门口,微微福身行礼。
华裳略微快步上前,伸出手拦住了,笑着轻声道:“两位妹妹不必多礼,你们身子重,要以皇嗣为重。”
两人的肚子已经将近八个月大了,便是见了帝后也是不必行礼的,华裳又怎能让她们下拜。
玉贵嫔年纪小,孕期更加辛苦些,看着不仅没胖,反而瘦了。华裳看着玉贵嫔渴望的小眼神,笑着道:“玉妹妹清减了许多,本宫在草原上还和马将军打了包票说玉妹妹哪里都好,看看转眼回来,玉妹妹就打了姐姐的脸,若是马将军知道了,可要埋怨姐姐了。”
玉贵嫔一听到父亲的消息,立刻精神了许多,轻声道:“父亲他可还好?西北苦寒,嫔妾担忧,却也无处使劲。”
华裳拍了拍玉贵嫔的手,安慰道:“马将军一切安好,皇上也对他委以重任,妹妹且放心。”
玉贵嫔毕竟年幼,刚进宫时还新鲜着,如今孕期疲惫,后宫又森严寂寞,早就开始怀念家人了,如今听闻消息,也算是一解相思之苦。
华裳看着玉贵嫔的模样,倒是有些怜惜,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华裳转过头看着安美人,柔声道:“安妹妹可一切还好?本宫走了这许多时日,你们也都没个人照应着,我看着,你们都清瘦了许多,可是宫人伺候得不好?”
安美人摇摇头,恭顺地道:“嫔妾一切安好,宫人们也都伺候得很是精细。”
华裳没再说什么,轻轻地拍了拍安美人的手,然后一同走进了殿中。
略略关切了几句,华裳就让玉贵嫔和安美人回自己殿中休息了,她们的月份都大了,要是在外面出点事儿,又是轩然大波了。
正巧,刚送走了玉贵嫔和安美人,谷香就前来道:“娘娘,沁淑妃到了。”
华裳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才淡淡地道:“请淑妃姐姐进来吧。”然后冲着兰芝挥了挥手,兰芝心领神会,让周围的宫人们都下去了,只留了两个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沁淑妃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风姿绰约、婉转风流,最是个美人胚子,笑起来娇俏可人极了:“妹妹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路上可还好?”
华裳温润地笑着道:“都好,劳姐姐关心。”
沁淑妃坐了下来,十分自然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水,然后笑道:“妹妹果然是人走茶凉,这已经是陈年的龙井了,内府也真是的,见妹妹人不在,居然连新进上来的茶都不给一份!”
华裳不甚在意地道:“这又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几个奴才办事不利罢了,回头申饬一顿,保管能让他记住一辈子。这宫里,怕的可从来都不是奴才欺负,而是亲密的姐妹背叛……”
沁淑妃收敛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听着华裳的语气有些不大对劲,又抬头四处看了看,这殿中的宫人竟然寥寥无几,而且全是她能够认出来的熟悉面庞——这说明她们都是华裳的心腹,有地位且经常在华裳身边。
沁淑妃的面容也沉了下来,她的目光集中在了华裳身后的谷香身上。
谷香仍旧像以前一样,默默地低着头,拢手侍立——是了,是她,这个一直都很不起眼的姑娘。
沁淑妃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在皇上西巡时做的一切,都没能逃过这个宫人的眼线。
华裳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香炉旁,拨弄了一下里面的香料,顿时,味道散发出来。华裳看着香炉笑了笑道:“姐姐,我还记得温妹妹最是雅致,对熏香更是十分有研究,这冰片虽然普通,却是她的最爱,姐姐可熟悉这香味?椒房宫也是许久没用过冰片了吧?”
沁淑妃面色沉沉,然后温柔地笑了起来:“妹妹你一直都是极为聪慧的,出身,品格,没什么拿不出手的,即便进了这一滩浑水的后宫,也是出淤泥而不染,还深得皇上爱重。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一辈子的,呵。”
华裳的笑容凉凉的,声音轻柔:“温妹妹处处都是极好的,可惜她毕竟年轻,淑妃姐姐在王府、后宫都浸淫日久,温妹妹想做什么,又做了什么,想来也是逃不过姐姐的法眼的。只是我以前一直不敢相信罢了。如今也算是断了念想,有个交代了。”
沁淑妃倔强地抬着头,脊梁笔直,一如既往地骄傲:“你根本不懂,你所拥有的一切有多令人嫉妒,华裳,你根本不会懂。”
华裳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眼睛定定地看着沁淑妃道:“这后宫人来人往,这宠爱四季更替,你只是因为嫉妒我么?嫉妒我有皇上的宠爱么?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你我都终有失宠的那一天!你就那么着急看到我痛苦么?”
沁淑妃听完哈哈大笑,那双狭长又有灵性的眼中也慢慢溢出了泪水,沁淑妃轻轻抬起袖子拭了拭,柔声道:“所以我说你根本不懂,华裳,你不懂。”
沁淑妃说罢,便扶着自己贴身宫女的手走出了华裳的宫殿。
第143章 严氏修仪
奶娘将四公主抱了出来,小小的女孩穿得圆滚滚的,怯怯地看着华裳,声音细细的:“参见母妃,母妃吉祥。”
许是许久没见到华裳了,小小的孩子竟是有些认生,华裳心里软了一下,拍了拍手,柔声道:“媛儿到母妃这里来。”
奶娘忙放下四公主,四公主也就晃晃悠悠地小跑着冲进了华裳的怀里。
华裳露出笑容,欣悦地道:“小小的人儿,劲儿还不小呢。”然后华裳抬头对奶娘道:“媛儿也不小了,都是快三岁的孩子了,别整天抱着她,让她自己走一走,跑一跑,也别怕摔,小孩子哪里有不摔的。”
奶娘福身应是,然后笑着道:“公主毕竟是女孩,若是摔得重了,留下疤,毕竟不好看,所以奴婢也就看管得严厉了些。公主本身也是个文静的,十分听话懂事呢!娘娘走了这些日子,小公主日日想您。”
华裳抱着四公主,手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笑道:“本宫不在,媛儿也多亏你照顾,兰芝,赏!”
兰芝福身应是,奶娘也欢喜地跪下磕头谢恩。
回宫之后,忙碌的事情更多了,各宫的请安走访,分发礼物,事情十分杂乱,又是年关将近,热闹中也带着几分摆脱不了的疲惫。
华裳足足忙活了三四天,这才闲下来。
安美人虽然肚子快八个月了,但是依旧日日前来请安,恭敬如初,华裳说了她几次,见她不听,也就罢了,反正后殿与正殿也没几步路,就当孕妇散步了。
安美人坐在软榻上,低着头轻声道:“娘娘,听说储秀宫的严修仪病了。”
华裳挑了挑眉道:“你要是不说起她,本宫都快忘了这个人了,她一向深居简出,也就和我们上阳宫关系稍微近些。本宫走了这许久,也不知她近况如何。何况严修仪不是一直都病着么?少有见到她的时候。”
安美人斟酌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娘娘不在时,严修仪还挺照顾嫔妾的,西巡这段时日,她的身子也好转了许多,请安也没落下。只是……这皇上一回来,严修仪就又病了,而且病得好像挺重,嫔妾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担忧。”
华裳微微蹙起了眉,问道:“你是说,皇上西巡时,严修仪身子大有起色?现在皇上回来了,她却病重沉疴?”
安美人点了点头。
华裳若有所思,回想严修仪入宫时的种种,果然是有几分奇怪的。
华裳沉吟了一下,对安美人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明日本宫去瞧瞧她,你好好养胎,皇嗣为重。”
安美人福身应是。
第二日。
从未央宫请安出来后,华裳就直接坐着撵舆到了储秀宫。
六宫之中,其实华裳最喜欢储秀宫的建筑风格,带着几分南方水乡的雅致与精巧,和上阳宫的古朴大气截然不同。
如今储秀宫里正殿住着严修仪,侧殿住着上次选秀入宫的朱美人。两个人的存在感都不高,显得储秀宫都有些过于安静和荒凉了。
华裳扶着芍药的手,踏进了正殿的大门,门口的宫人细心地打起帘子,轻声行礼问安:“贤妃娘娘吉祥,我家娘娘病重,无法起身,还望娘娘见谅。”
华裳摇了摇头道:“本宫本就是听闻严妹妹病重的消息才前来探望的,哪里有让严妹妹起身迎接的道理。”
近了内室,中药的味道更加浓重了。华裳记得就是她自己病的严重的时候,也没有这样重的味道。
而且这种味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熏出来的,恐怕也是经年累月,才至如此。
严修仪面色蜡黄,半倚在床上,微微偏头看着进门的华裳,虚声道:“贤妃姐姐来了,都是妹妹这身子不争气,姐姐也别过来了,姐姐的身子虚,小心过了病气。”
华裳见严修仪的面色实在不好,急忙上前,轻轻地握住了严修仪的手,柔声道:“一家姐妹说什么两家话。妹妹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太医怎么说的?本宫听安美人说,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就几天就如此了?”
严修仪面上稍微有了些血色,虚弱地笑了笑道:“太医早就来过了,开了药,分量又加重了些。只是妹妹这身子早就不成了,再好的药治得了病也治不了命……”
华裳见她说得不像样子,轻声呵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呢,怎么净说些丧气话!”
严修仪的眼眶红红的,里面微微存了些泪水,却依然笑着道:“贤妃姐姐,自打我进宫之后,就得您照拂,妹妹一直铭记在心。如今我眼看着也要不成了,还能再见到姐姐,妹妹我也是极为高兴的。”
华裳皱起了眉头,不解道:“你的病……外面虽传言你病重,可是大家也都以为只是病的严重些,你身子本就一直不爽利,可是现在难道真的危及性命么?皇上可知晓?太后皇后可知晓?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做什么吃的!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严修仪紧紧握着华裳的手,眼角终于滴下一滴泪来,轻轻地道:“皇上怎么可能不知晓呢……贤妃姐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见到了姐姐,我便对姐姐说几句话。”
华裳不明就里,只是觉得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严修仪位列九嫔,乃是一宫之主,如今病重沉疴,朝不保夕,后宫竟然无一丝消息,依旧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迎接年关——这多可怕……
严修仪面容平静,声音清浅:“贤妃姐姐出身世家,最是清贵。姐姐又博学多才,想来也知道魏晋世家的辉煌,也应知道大唐盛世世家的惨状。姐姐,陛下想成为一代明君,他是容不下世家的……”
华裳惊愕地看着严修仪,她确实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眼光长远到这一步。这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太惊艳了。
严修仪继续道:“妹妹知道姐姐对皇上情根深种,华氏也对陛下忠心耿耿,可是尾大不掉,皇上不喜欢自己的国家里有着一群威望、名声甚至权力不同于别人的人,世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华裳咽了咽口水,强笑道:“妹妹胡说些什么,皇上胸怀宽广,何至于此。”华裳当然知道严修仪说得很对,所以她才会入宫,才会讨好皇帝,才会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表现成为家族在皇帝眼中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