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药·迷·晕的宫女已经醒来,看着自己衣衫不整、身体疼痛,又看着自己曾经的主子,东寂宫外全是人,她连滚带爬到玲贵妃身边,哭着说:“玲贵妃,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在这儿了!”
沁常在脸色苍白,出了这等幺蛾子,自己被波及。
玲贵妃冷静地直视仁凝帝,没有半分做贼心虚。
药红说:“陛下,若不是奴婢发现蹊跷,恐怕如今遭殃的便是奴婢娘娘!”
做戏做全套。仁凝帝心疼地看着万影澈脸上的巴掌印,说:“玲贵妃,朕给你解释的机会!”
趴在地上抓着玲贵妃衣角的宫女哭丧着:“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娘娘,救救奴婢!”
玲贵妃说:“陛下,妾身一直无欲无求,在后宫本本分分,只求呆在陛下身边。如今有人借着景婕妤陷害妾身,得利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都火烧眉毛了还这么镇定。逍王爷莞尔,说:“玲贵妃的一个无欲无求就能爬到贵妃的位置,确实惹得人妒忌。”
逍王爷的嘴果然伶俐啊。万影澈这边听得嘴角一抽。
安周公主一手抱着阿景,一手搂着万影澈安慰:“好妹妹,若是让本郡主知道是谁害你,一定重罚!父皇!”目光聚聚看着仁凝帝。
安周这丫头什么时候袒护起华蓥了?仁凝帝挑眉,依旧威慑,说:“玲贵妃,朕信你,但你要给景婕妤一个说法。”
万影澈摇头:“陛下,妾身无碍,已然无碍,别再让姐姐跪着了,地上凉。”
齐贵妃算是摸清仁凝帝对景婕妤的宠溺是有多浓,瞪了眼办事不利落的陶妃,说:“陛下,玲贵妃将宫女赏赐给沁常在,妾身却是疑惑,玲贵妃为何要去害景婕妤,如同当年陛下盛宠玲贵妃。如今这般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被指名的沁常在面容失色,立马跪在地上:“陛下,娘娘,妾身未曾想要谋害景婕妤啊!”
陶妃看着沁常在暗斥:愚蠢,若是顺着齐贵妃的坡儿走下去,自个儿承认了,没准事后还能救你,如今是没了翻身的机会。“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皇后:“够了,这宫宴也被你们搅和了。陛下,此事实在难堪,沁常在陷害景婕妤不成害了自己,悲哀悲哀。”
事情若如此简单便好了。
仁凝帝不再追究,只是看了眼还在装哭的万影澈,发落了沁常在:“来人,革去沁常在的昭位,念为初犯,再不得入宫!以此为戒!”
沁常在:“陛下!陛下!妾身没有犯过!不是妾身害的景婕妤!陛下!”
有人敢动景婕妤,现在谁也不敢去触仁凝帝的霉头。
仁凝帝铁了心恩宠景婕妤,陶妃简直气得要撕了万影澈那张妖媚的脸。
皇后拉起玲贵妃,带着众人离开,走前留话景婕妤:“好妹妹,今后宫中的日子,可以来找本宫,毕竟陛下也繁忙。”
万影澈好媳妇儿模样:“是的,皇后娘娘。”
这场宫宴不了了之。
容淑仪望了眼万影澈跟着离去。
安周公主看着被仁凝帝搂抱走的万影澈,收回空空的手,无奈抱好阿景看着父皇:“父皇。”
仁凝帝:“安周何事?”
安周公主看着父皇宠幸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妃子,心情真不知什么味道,不喜不悲,单说交个朋友,却很认同万影澈,她说:“阿景……”
阿景已经伸出手向万影澈索抱。
仁凝帝也伸出手,说:“景儿?”
万影澈:“陛下?”
仁凝帝:“今夜便留在朕身边?”
逍王爷看着仁凝帝眼底流露的温情,诧异无比,他未曾想到,没有了当初和自己争夺殷翎的万孟仁(仁凝帝的名讳),却多了个深情的仁凝帝。在此之前,华蓥却还是梅桡宫宫主认定的夫人……
万斯恒一脸冰冷,实则还想着万影澈白日说的话“这诺大的皇宫,曾是十三皇子认为最快乐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才有他的皇叔。如今我来,只是为了帮他求个答案。”
答案。
万斯恒自知,这答案就是伤万影澈最深的源头。
万影澈犹豫间将手放到仁凝帝手中。
阿景存心破坏和谐的气氛:“姐姐……呜呜呜……姐姐不要阿景了……呜呜呜……”
万影澈为难:“陛下。”
阿景:“姐姐……呜呜呜呜……”
仁凝帝失笑,揉了揉万影澈的头,暧昧地说:“若是如此,那景儿……到时候回东明宫也不迟。”
万影澈面红耳赤,点头:“陛下……”
仁凝帝将景儿牵进了御书房,身后跟着万斯恒和逍王爷。
仁凝帝:“在那之前,朕还有话与王爷们攀谈,景儿等等可好?”
万影澈:“恩。”
偏偏这人等的地儿不对,把一个妃子留在御书房,仁凝帝没把万影澈定义为简单的妃子,从送白玉琵琶开始,就替万影澈选好了一条路。
逍王爷抿唇,媚眼如斯抛去万影澈。
仁凝帝咳嗽一声,宣誓主权。
万影澈收回视线不再看桀骜的逍王爷。
万影澈与三人,就隔着一款屏风。
仁凝帝:“皇兄,今日朕只是与之寒暄几句,已经多久不曾惬意与皇兄面对面了。”喊的是万斯恒。
隔着屏风后还有个万影澈,即便寒暄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仁凝帝:“无事,景儿是朕的人,朕相信她,也希望皇兄能信任她。是吧,逍王爷?”
逍王爷把仁凝帝的举动猜的不差,应和点头。
万斯恒没忘记逍王爷说的与景婕妤相识。
仁凝帝忌惮的是万斯恒手里的精兵,万斯恒忌惮的是仁凝帝对万影澈尸身的胡作非为。
万斯恒当初听到万影澈的死讯,直接生了将皇宫连根拔起的怒火。
仁凝帝:“景儿一直想知道,独烈国内最好玩儿的地方是何处。皇兄离宫的时日比朕长。”
逍王爷只静静看着二人对话。
万斯恒那张开水都烫不化的冰冷的表情,说:“城西外酿酒地的降桃林。”曾经是万影澈溜出宫去过最多的地方。
自从万影澈用华蓥的壳子告诉万影澈曾经对万斯恒的爱慕,前者却未发现,自己当初还能如此镇定,泪水也都是憋回了东明宫,在阿景面前哭得一塌糊涂。万斯恒恍然大悟,指间扫过耳后发迹线出的一朵细小的桃花图案。养大的孩子对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仁凝帝:“为何皇兄的答案信手而来?”
万斯恒:“如同在宫中,最美的一景便是降桃林。”
巧妙避开问题回答。
万影澈在屏风后听得默然,失望包裹着他。
仁凝帝:“皇兄,花林何处都有,降桃春季开过就凋谢,年复一年,开得寂寞凄苦。景儿还告诉朕,若是降桃谢了,就要好好埋葬,或许来年,能结出种子?”
逍王爷:“不是同根生,即便同样是葬,结局也会不同,一个出土见日,一个碎成尘埃。”
仁凝帝举得例子,就是在问万斯恒——若是再来一次选择,他是否会救下十三皇子?
逍王爷一语道破——万影澈本就不是万斯恒停留的目标,牺牲一个万影澈,会有自己所求的目的。
万斯恒:“陛下,降桃林或许会衰败,既然消失,何不再生一林,万物枯荣,驻足不前,只会让整片林子毫无生机。越是美的地方,越没有长久的价值。”因为总有一天会担心失去。躬身拜谒,离去。
万影澈觉得万斯恒的话是把刀子捅进了自己的心口,即便没有回答仁凝帝的问题,万斯恒的话也让万影澈明白,自己是真的死了,再来一次,万斯恒也不会救他。不救,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救了,也许什么也都没了。
良久,才传来逍王爷的声音,说:“你真的决定好了?”
然后便是开门关门的响声。
离开的万斯恒到达自己的西敛殿,影卫落在身后,万斯恒才松开捏紧的拳,隐隐头疼。
影卫:“王爷?!”
万斯恒摆手,说:“事情做得如何了?”
影卫:“已经送到梅桡宫。”
万斯恒假寐:“景婕妤便是仁凝帝的一步棋,这步棋不好除。你时时监·视着。”
影卫:“是。”
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万影澈脸上的巴掌印也消得很浅,说:“谢陛下。”
仁凝帝恢复平日淡然的神情,没有半分之前对万影澈的柔情,说:“你有了选择?”
万影澈:“恩。答案的背后往往深藏两面三刀的事实,我会继续走下去。”
仁凝帝:“即使朝不保夕?”
万影澈一笑百媚生:“不会,陛下放心,在统敛王死前,我会好好活着。更何况,还有事实等我去找。若是阿叔相信您,我会一直是您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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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桡宫
翌日。
东青宫。
齐贵妃坐在镜前,窗轻在为她梳妆。
门外宫女禀报:“娘娘,陶妃、珠妃、刘妃求见。”
齐贵妃:“传进来。你们都退下去吧。”
除了窗轻,宫女都退了出去。
三人揖礼:“齐贵妃安好。”
齐贵妃含笑,开门见山:“才一个晚上,就闲不住了?”
陶妃一怔,齐贵妃知道我们会找她,还如此沉得住气。
刘妃沉呤着:“贵妃娘娘可知,昨夜,陛下在他的寝宫留下了景婕妤。”
齐贵妃:“这又如何,还不是没过夜。”
陶妃:“娘娘说的是,昨夜西宫西乾殿(皇帝的寝宫)的宫女可是说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陛下是一直没动景婕妤。”
珠妃:“不是景婕妤身上没有守宫砂?!”
刘妃:“这事儿娘娘不提,是心有计策?”
三人看着齐贵妃。
齐贵妃没回答,问刘妃:“妹妹的身子……可还好?”
说的是被仁凝帝临幸的事。
刘妃一惊,红了脸,说:“谢娘娘关心,未曾。”
齐贵妃一叹,道:“是啊。本宫这心头也有一桩事。”
陶妃:“娘娘是受了谁的气?”
珠妃用手肘碰了碰心直口快的陶妃,说:“是陛下啊。”
陶妃合上嘴。
齐贵妃叹道:“整整四个月,陛下没有来过东青宫。不过,也是未去过东坤宫。”
刘妃:“这和娘娘的计策有关?”
齐贵妃:“陛下心疼那个景婕妤,仅仅一个守宫砂不足为据,昨日你们也瞧见了,那孩子陛下都能默认,更别说旁的什么,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景婕妤。”
陶妃回想昨夜的事便气结,说:“我倒忘了说,那景婕妤偏也是个狠心的主,我那两巴掌打下去却不晓何事变成了那小奶娃!”
齐贵妃怪异的看着陶妃:“原来是你动的手。本宫还在想是哪个蠢货想出来的招。”
陶妃怏怏收嘴。
齐贵妃:“好了,你们一大早来,别耽误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走吧。”起身走在前头。“陛下安,则天下安;陛下不安,天下必乱。收着点儿心。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别死了都不知是谁害的。”
抵达东坤宫,就差景婕妤与容淑仪二人未到。
容淑仪却是请了借口:昨夜受凉,胸中气血堵塞,御医们大清早忙前忙后,最后还求了道仁凝帝的懿旨,以‘祈祷独烈万安’的名义,赴皇寺降香。
容淑仪这一走,宫中顿时少了尊杀佛,皇后这眼皮也莫名跳起来。
这边,可不是万影澈故意错了时辰去请安,他随药红出了东明宫,留奇香照顾阿景,却撞上安周公主,公主二话不说拉着万影澈就跑。,药红狂奔跟着。
万影澈:“安周公主这是出了何事着急忙慌?本宫还得去给皇后请安。”
安周公主:“请什么安,这都要出人命了!”
万影澈:“人命?”甩开安周公主的手,和她掐架内力,说:“还请公主仔细说来。”
安周公主跺脚:“你到底陪不陪我去救人?!药红,你拿着本郡主的挂饰去东坤宫。就是你家娘娘本郡主带走了!到时再去请安。”
药红接过安周君主丢来的香囊,香囊上正是公主自己绣的歪歪扭扭的安周二字。
万影澈:“药红,你去吧,届时本宫再去见皇后。”
安周得了万影澈的话,复又拽上他跑起来。
遇上安周这丫头就没好事。万影澈无奈,看着跑在前方的丫头如今都比自己还高,脱口而出:“急什么,天大的事都有人顶着。”
安周回头怪异地看了眼万影澈,欲言又止。9
万影澈住了嘴,才想起自己可不是十三皇子、安周公主的皇兄,只是景婕妤,有些话还是不能说。
这话,当年十三皇子就和安周公主说过。
独烈国的皇宫也有见不得光的地方,好比安周公主带万影澈来的偏僻的院子里。
一名姑娘正被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围着,困在角落里,哭得满脸都是泪痕。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那姑娘苍白的脸布满惊恐。
这几人俨然相识。
万影澈和安周公主趴在屋顶,掀开瓦片小心查看情况。
“我们想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其中一个站着的女人信誓旦旦。
“我根本没有罪过你们!不是我做的!我是被陷害的!”那女子努力抱紧自己。
万影澈才看清那姑娘竟是昨日的沁常在。和安周公主对视一眼,继续看屋内的情况。
高个儿男人骂道:“你是没得罪过我们,但是你得罪了宫里的娘娘,那就不能好过了!”
挨个儿男人摸了摸下巴,猥琐地扑到沁常在身上。“皇帝老儿不要的人,我们享受一盘做鬼都风流了!”
张扬跋扈的女人看着两个男人开始拉扯沁常在的衣服,站在一旁看好戏。
沁常在推开男人直接往墙壁上撞,额头上鲜血直流。
沁常在昏了过去,不过那女人却找了桶水出来将沁常在泼醒,让两个男人继续。
万影澈看安周公主一脸焦急,十分小声地问:“既然担心出人命,为何不下去救人?”
安周公主:“不能救,你继续看吧。”
“啊!”沁常在抱着自己的头痛叫。
高个男人拽着沁常在的长发,一巴掌掴在她脸上。沁常在已经被脱得赤条,全身都是青紫的印子,在万影澈来之前,沁常在已经被打了一顿。
突然觉得寒意扑面而来,万影澈疑惑之时,只见沁常在猛的抬头,一脚踹中男人的裆·部,一脚一个,踢得人仰马翻、撕心裂肺。
原本张扬跋扈的女人看沁常在狗急跳墙,赶忙往屋外跑,却发现在来之前,他们从里面锁好了门,这下,女人急的连钥匙都找不到了。“沁常在,别杀我别杀我!奴婢也是拿人钱财□□!沁常在,不是奴婢要害你!”
沁常在目光一寒,一个手刀劈在那女人头上将人敲晕。
饶是万影澈,都被沁常在的转变惊得哑口无言。安周公主说的不能就是不需要救,因为沁常在有能力自保,但为何安周公主知道这个沁常在的异常?为何要叫自己过来看着一出戏?
沁常在一掌劈开门上的锁,抬头看着眼万影澈和安周公主呆的地方,走出去。
安周公主已经一个飞身跃到地面。
万影澈:“安周公主?!”怕沁常在的怪异伤到安周公主,连忙飞下去。
沁常在身上只披了件从那女人身上拔下来的外套,光着脚走路,看着都觉得冷,她说:“看够了?”
安周公主:“你这女人好不识趣,人我也带来了,你什么态度?!”
万影澈:“叫我来是为何?!”
安周公主:“因为皇叔。”
安周公主话音刚落,一群黑衣人从四周窜起。
沁常在冷呼:“不想死就动手吧。”看着这突发状况,目光锐利。
安周公主说:“景婕妤,别再愣着了,不动手,你死了,她也不会救你。”
沁常在对着那群黑衣人说:“你家主子还是瞧得起我,一次送这么多人来归西。若是我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黑衣人的招式万影澈太熟悉了,都是皇叔带出来的人,连他自己的一身武功也是皇叔教的。
黑衣人下手极重,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长剑闪动精光的时候,万影澈就发现自己也成了他们要解决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