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比华蓥大,俯视那颗黑溜溜的头颅,露出一张无害的表情求安慰,端着食盒的手一颤。万影澈对她的态度大变,若非见识过对方黑心的时候,难免就陷入他兔子一样的软弱里。
青黎:“主子,吃饭吧。”
万影澈继续缠,“青黎。”
枰槐菊骸罢馐侵髯右帕舻摹U飧鲅丈苁屎现髯印!?br /> 青黎放着一盒胭脂,那盒胭脂,正是万影澈扇完华菱的巴掌后装腔作势摸了把脂粉涂在脸上。
万影澈:“…………”
万影澈干笑,接过青黎备好的湿毛巾擦干净脸上的粉末,夹筷子吃菜。
青黎:“方才来的时候,看到五小姐鬼鬼祟祟地杵在院子外。”
“恩,让她等着,不用管。”万影澈问道之前托青黎处理的事,“那些箱子的东西……都弄出来了?”
青黎:“恩。药也备好了。”
万影澈:“是尘九亲自拿给你的?”
青黎:“是。”
半刻后,万影澈说:“行,到时候听到任何声响都不用理会。帮我把人请进来吧。”
院子里的丫鬟们都被青黎打发回自己的屋子,空空荡荡的,树影婆娑,华月胭推开门,就闻到刺鼻的味儿。
屋子的烛光弱得糊眼,万影澈:“五妹。”把玩着明王爷的随身玉佩,交到华月胭手中。“爹爹不让我说,你可知为何,今日明王爷也会来?”
自华蓥被华老爷子放在身边养,华府上下的人都不自在,你说好好的一个傻子恢复了不说,六小姐还毁容、痴癫,三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华蓥的势利爹爹不敢惹他背后的恩公,好吃好喝把人供着,让这家子的女人都气不打一处。
华月胭被华菱折辱一番,又得了明王爷的玉佩,内心实在煎熬。
万影澈诱导:“不是为了这块玉,他为何今日匆匆又离了。”
华蓥是个傻子,为了阻挡势力、掩太子耳目,明王爷许着傻子的婚约多年,如今再借一个傻子挡挡风头,毫不牵强,万影澈顺藤某瓜,将明王爷对华月胭暗自倾心的行为编得跌宕、点到为止。
嫁给明王爷的是华菱——华父的首要人选,要说华菱的脑子定比华月胭好使——既要有点子,又要好控制。
透过微弱的烛光,万影澈脸上包了厚厚的绷带,连手上也有,全是药,华月胭闻到的味儿,就是被用来遮掩血腥的药膏所传,注意到华蓥的伤,华月胭放弃重新点燃几根蜡烛的举动。
“不过小惩为戒。”万影澈一笑而过,眼神忧伤。“如果让我在你和华菱间选择一个,我宁愿你做个王妃。”
明王妃,是华月胭的梦。
万影澈握着华月胭的手腕,借她的手抬起玉佩送至面前,眼神蛊惑:“五妹,你乖乖当你的王妃,我也能既往不咎。”
笑里藏刀,说的就是万影澈现在的状态,“明王爷告诉我,这玉佩,你挂在身上,他便能明白你的答案。但此事谁也不能透露。”
送走华月胭,万影澈立马让青黎备水沐浴,除掉身上的香粉气息。
算着时间,清晨天刚泛白,青黎买通华府的丫鬟,将华月胭私下见华蓥的消息漏出去,自然,也包括那枚玉佩。
此时,华菱的院子。
华菱拍案而起,“那两个贱人在何处?!”
丫鬟:“在仓库里。”
仓库放着华蓥的那七个红箱子,味道很奇怪。
华菱破门而入,华蓥正将一件金丝白拢衣袍拿给华月胭,后者满面暖昧。
“专门吩咐人格外搁置,明日穿上定是最好看的。”万影澈:“依明王爷的聪明劲儿,会不清楚华府的事儿,明王爷识我恩公……”
华菱:“贱人!在做什么!”瞧见华月胭脖子上的玉佩挂饰,欲夺其手,华月胭紧张地躲了过去。“明王爷给的?!定是你偷的吧!给我!我要拿给爹爹看!”
华月胭:“华菱,别欺人太甚!”
万影澈捧着另一套碧绿绫罗衣袍,打圆场:“好妹妹,这件也是不错的,莫为了一件衣裳伤了和气。”
华菱一把扯过华月胭手里的衣服,骂道:“别以为我没听到你们鬼鬼祟祟在说什么!一个个都觊觎明王爷,都想当明王妃!贱人终究是贱人!”
华月胭:“华菱!”
万影澈抓住华月胭:“五妹,一件衣服罢了,你的心意,王爷会明白。别冲动。”
华菱:“华蓥,你在说什么!”
华月胭:“说什么?!我的好姐姐……”抚摸着脖子上的玉,“明王爷早与我心悦,若非你从中作梗、百般阻拦!如今我是得了真想,你便还要如何?!”
“心悦你?!”华菱火冒三丈:“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华月胭,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两人针锋相对,万影澈不动声色地后退,挤在大箱子周围,轻轻一碰就错了位。
万影澈:“好妹妹们,别争了!”
生息增多,万影澈便知晓差不多了。
一大早,明王爷就派人送来了三箱子的珠玉罗群,署名给华蓥,没有莫辰楠那招夸张,却是华父亲自收下,王府的下人传话——随后,明王爷便来见三小姐。
华蓥,一个傻子,明王爷来往华府多年,却是头一回亲点面见华蓥!
万影澈:“爹爹!”
每日都在迎来家中女子的争吵,华父气结:“都给老夫过来!”
华月胭盯着明王爷送来的三个红箱,握紧胸前的玉佩。
华菱咬牙切齿——华月胭!我让你心悦!
一顿早餐,吃得风云暗涌,怕是只有万影澈坦荡无比。
万影澈回到屋子,靠在床榻上悠哉,摸出枕头下青黎藏的匕首,心里一暖,收好,假装没看到对方的不自在,啧嘴:“倒是可惜了尘九的东西。”
青黎不解。
万影澈在明王爷的玉佩上涂了媚鸠的甲药方,又让青黎把媚鸠的乙药方散进衣袍的丝绒里,媚鸠是颇为神奇的·媚·药,要有强烈的作用,必须甲乙不离,发作时辰会延迟半个时辰。料定华菱争强好胜,那两件衣服上都有媚鸠,华菱没有碰到玉佩,也发挥不了媚鸠的药效。
但媚鸠的香气奇特,单一甲乙触及不会出事,反正万影澈受不了它的味道。
后来引华菱与华月胭去仓库,不仅仅为了扩散乙药方。
万影澈:“青黎……”
接触久了,青黎越来越明白莫辰楠对万影澈的执着的缘由。万影澈太聪明。犹犹豫豫的语气,令人不妙。
“外头的工作,就麻烦你了。”万影澈特意穿了一件红箱中的衣裙,嘱托完毕,出门。
与此同时,缅升楼。
莫辰楠看着手中书,楼阁的地板被走出“嗒嗒嗒”的响声,空闲下来,迎上身,恭敬:“谢兄来了。”
满目冰寒,气势玄凝,玄黄袍服也压不住周遭的魄力,谢兄颔额,开门见山:“说吧。”
莫辰楠:“不必亲自前来,朝中不比江湖,不测颇多。”
谢兄伸手在空中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制止对方闲言。
莫辰楠拿出一指长的纸卷信件:“截获信物,用的是独烈国特制的封蜡,让尘九做了遮掩才取出。”
谢兄扫视,浓眉不动,寒冷更甚,“你心中有数,才会将消息传来。”
莫辰楠:“没错,微臣觉得,是时候召回大将军。独烈国以静制动,梓殷国却不可坐以待毙。”
独烈国的东西出现在梓殷国的京城,谢兄不提,莫辰楠也必须给个说法。
莫辰楠:“不是那批贡品的问题,而是出了内·奸。”
在谢兄面前,莫辰楠不需要伪装,有什么说什么。
一君一臣。
谢兄:“你去查,谁也别任命。另外,屋里的香料该换换了。”
这香气不似提神清性的药材,而是淡薄的异香,太熟悉,该除。
莫辰楠躬身一震。
送走谢兄,莫辰楠唤出灰鹰,将信纸封回竹筒,重新系在鹰腿上。“阿辉,去找你的主子。”药蜡与火片石搁回袖兜内,莫辰楠说:“青乌,去华府候着,不必跟着我。”
青乌:“是。”
灰鹰前脚飞回华府,青乌后脚藏匿。
华封——华蓥的二哥瞵目灰鹰飞进华月胭的屋子,心思逆转。
六皇子抓紧华封的肘臂,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为何不去正堂?”
华封一言两语不好做解释,干脆拉着六皇子一并跟进。
华月胭的院子有股奇怪的香气,说不出的怪异,透过虚掩的窗缝,盯着屋内的人一身碧绿,捧着脖子上的玉佩轻轻亲吻。
屋内走动的步伐凌乱,华月胭一边回味在正堂见到明王爷的喜悦,面色潮红。
华封本不在意,却被当事人的怪异引来,俨然,那块玉佩,明王爷也是清楚原委。
六皇子附耳:“是媚鸠。”
难怪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媚鸠虽然药效强烈,但味道浓郁,江湖中人多不用此,这也是媚鸠在百姓间流传、多助长夫妻床笫之事。
这样的手段,不是明王爷愿意使的,那还有谁?
华封继续静观其变。
媚鸠的药效发作孟浪,华月胭身子颤抖,体内的·欲·望渐渐无法克制,声声呢喃明王爷的名讳。
六皇子皱眉,华封捏捏他的手背,直指耳朵。
随即,华月胭的门外聚集不少的脚步声。
“她就在里面,快去。”丫鬟压低声音。
华月胭听出来,正是华菱身边的丫鬟。
☆、解围
屋子的门被撞开,华月胭神智十分模糊,还是死死护着脖子上的玉佩,“你们是谁?!滚出去!明王爷呢?!谁让你们进来的?!”
三个粗犷的男人,将华月胭围住,对着人上下其手,“明王爷?没听过什么明王爷,倒是有个王爷正和四小姐亲亲我我,哪里还顾得上你!不如我们三个来服侍你也不赖!”
媚鸠让华月胭的身体变得极其·敏·感,被男人拉扯的地方,更是烫得生火,这团火一直烧到她的脑子里,很快口齿不清,四肢绵软。
虽然被一个糟糕的女人惦记自家弟弟,六皇子很是厌恶,但华月胭毕竟是华封的五妹,还是凑过去小声问:“你不去救?”
华封双眼写着“为什么要救?”继续看戏。
那丫鬟,华封认识,是华菱的贴身婢女。
“走……开!华菱!你个……贱……人!贱人!”华月胭一边骂,一边推攘身上的三个男人。
“啊!”一声惨叫,离华月胭最近的糙汉子被她用最后的力气捅了一根簪子在肩窝处,又气又疼。
男人拽住华月胭的头发,将人扔到床榻上。
华月胭手里的簪子被甩出去,又给连掴两掌,嘴里打出血来。
华月胭衣衫不整,大片肌肤隐现,发丝凌乱,偏偏满脸潮红,身体不自觉靠着冰凉的被褥磨动,一下子振奋了三个男人的下·半·身。
就算华封出手相助,铁定要害华月胭的人依旧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还成了眼中钉。
约莫盏茶的时辰。
蓦地,一声尖叫刺破华府镇定的氛围。
“啊啊——!!”
这一声,是华封找来丫鬟特地掐着时辰喊的,这一喊,整个正堂的人心照不宣,华府内,是又出事了?!
华菱有些按耐不住,瞥见万影澈低着头,眼内蕴火,没等到回应,却对上华封的眸子,华菱挪开,胸膛打鼓。
明王爷感叹:“大人府上的人一个赛一个厉害啊,莫不是又闹了什么事儿?”
丫鬟惊慌跑来的方向乍看便知是华月胭的厢房,不就收拾打扮的空档,幺蛾子能如何闹?
华父:“出了何事?!慌慌张张!”
丫鬟跪身:“老爷,是五小姐!五小姐她……她……”被方才看到的一幕惊得结结巴巴。
华封:“爹爹,容孩儿先去看看,别扰了两位王爷兴致的好。”
华父没点头,丫鬟据理力争,都给吓哭了:“老爷,不对!您一定要去看看!五小姐,被……被……被……”
华菱:“被什么?五妹出了何事?!”
丫鬟泣不成声。
华父捋着胡须,让丫鬟带路过去,向在场的明王爷、六皇子说道:“夜王爷、明王爷,府中有事,微臣去去便来,华封……”
明王爷打量了眼若无其事的万影澈,打断华父的话:“大人莫见外,本王,按理说还是华蓥的未来夫婿,华府的事,今后也算本王的事。”华蓥的变化他猜了个七七八八,倒要看他如何收场。
六皇子也起身跟上。
华父无法拒绝,提步往前。
万影澈落在最后面,又是华封回头的凝望笑靥。
华菱也注意到两人的互动,时不时也回头瞅着万影澈。
临近华月胭的厢房,华父才恍然这事儿有多大动静,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下人们,议论不断。
华父还没嚷开几层厚厚的人群,就听华月胭哭着大骂:“华菱,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
华月胭一身的衣服被撕扯得零零散散,只剩些布料挂在赤条条的身上,一身的血、青紫的痕迹,还抓着一把剪刀,见着人就砍。
华月胭:“华菱!你个贱人!”
华菱一脸不可置信,“华月胭,你胡说什么!”
华月胭看到华菱,发狠地砍去,华菱躲在华父身后。
华封进屋,看到一地的碎衣服,和三个被捅得满身窟窿的血汉子,蜷缩在地上,姿势难堪,捂着·身·下,痛嚎,身旁就是被剪下来的男·性·QI·官!
华封捂着鼻子,没再发现灰鹰的踪迹,出了房间。
周围的丫鬟们被华月胭吓得连连逃窜。
华月胭院子里,都是媚鸠的香味。
“啊!”看到明王爷,华月胭突然尖叫一声,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跌向人群里的明王爷。
明王爷内力一带,旋身远离,华月胭直接扑倒在地上,哇地哭了起来。
“五妹!”再是万影澈一声忧怜,接过让青黎取来的衣服,披在华月胭身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瞳滴出水来,抱着华月胭:“你这是做什么?到底出了何事?!快起来,地上凉。”
青黎看得眼抽——主子这心,黑的不是一般!
“明王爷,华菱好狠毒的心!”华月胭指着华菱,“华菱,你不是人!为了抢走明王爷,竟然让人……让人……华菱!!”
华月胭捏着脖子上的玉佩,去抓明王爷的衣摆,“明王爷,对不起,对不起,月胭再承不起您的心悦了!明王爷!”
但凡是有眼力的人,都能看清华月胭手里的玉佩,正是明王爷的贴身物,不待华菱借玉佩奚落华月胭一番,明王爷先撇清干系:“前些日子,本王还在找这物件。”
青黎隐在人群内,冒了一句:“还是看见红儿拿给四小姐的……怎么……”
话说得隐晦,众人望去,青黎身前的丫鬟们纷纷摇头,“不是我说的!”
红儿,正是华菱身边的丫鬟,想也没想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有见过那玉佩!”直接夺走大家寻找青黎的目光。
这就是一场戏,华菱自以为和万影澈约好的戏,为了除掉华月胭,华菱找上万影澈,也发现藏在莫辰楠那几个红箱子里的三个男人,将计就计,让人·玷·污·了华月胭,原本,这三个男人,万影澈打算拿来对付华菱。
华月胭还有其他用处,所以万影澈吩咐丫鬟的话,只是让三个男人吓唬吓唬华月胭,没让真给上了,华菱心肠毒,改了丫鬟的口信。
岂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因为灰鹰是存在,华封掺和一脚,只是吩咐另一个丫鬟去找华月
胭来正堂,就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红儿涉嫌,华月胭又直指华菱,华菱哪里还能坐怀不乱,瞪着万影澈和华月胭,说:“五妹,别噱口喷人,分明你说玉佩是明王爷亲自相赠,我可是听府上的丫鬟说,还是三姐带去的!”强自握拳,切齿。
城门火,殃及到了万影澈身上。
万影澈张大双眼,满是难受,脸上挂着不断的泪珠,“四妹,你怎可如此说?明明是你让红儿拿给我的!”
华月胭大骂:“华菱,分明是你嫉妒我与明王爷暗自倾心,还陷我与三姐不义!”
明王爷暗中掐了把贴身侍卫,那侍卫无奈,喊了句:“我家王爷才不会喜欢你这伤风败俗的女子!”
不顾华父的名义,说得直裁了当,甚得明王爷意,嘴上还是轻斥:“并申,不得无礼。”
华月胭目瞪口呆,眼含不甘:“明王爷,你……怎么……你……”来回在万影澈和明王爷间游走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