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大殿外忽然传来一道清冷坚定的声音。
“本宫自请出战!”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小天使们想看什么样的故事,下一个故事蠢作者还在构思,这个故事快了
☆、将军之子6
尚梁国已经不再是夏维存在时的样子了。
没有足够骁勇善战的将士,没有擅长领兵的谋臣,它的气数已然正在消亡。
留王的大军势如破竹,不过半月就攻下了数座城池,军队里士气高涨。
明日就要攻打丘城。
丘城地理位置较好,易守难攻。若是没有厉害的将领,攻破它也非难事,但若是遇上善于利用地势的将军,那么这座城将是块难啃的骨头。
李承鸣的帐篷内灯火通明,众人神情都有些肃然。
方才探子来报,这次朝廷派来领兵的竟然是长公主李成锦!这个消息令他们心头一沉。
夏嵘自然也是清楚这个长公主的实力。
李成锦当年一身戎装,在敌军中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与夏维一起立下赫赫战功。她武艺高强暂且不提,最为人所乐道的是她的计谋。她曾用计凭一万大军力抗敌军七万,并获得最终的胜利。这次以少胜多的战役已载入史书,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经典。
丘城本就难攻,若是再加上一个李成锦,那可以想象战况的惨烈了。众人商讨到半夜,还是没能想出个章程来。
李承鸣摆摆手,沉声道:“罢了,你们回去休息,明日先探探情况再做定论。阿嵘,你留下。”
众人已经习惯了,每次商量完军情,王爷都要留下夏军师说悄悄话,呃,不对,是探讨军情。
“阿嵘,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杀了李成锦!”李承鸣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夏嵘拍拍他的手背,让他稍安勿躁。
“家父生前与长公主是至交好友,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是位坦坦荡荡的将军,她若要死,定然是希望死在战场上,我若让她未战便死,家父泉下有知,定是要骂我的。仲清,你放心,我也不会拿全军将士的性命开玩笑,丘城虽难攻易守,却也不是没有法子。”
夏嵘说了这么多,李承鸣却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他只沉浸在夏嵘方才拍他手背的幸福中。
夏嵘见他闷不做声,不禁问道:“仲清,可还有什么难处?”
李承鸣回过神来,傻笑道:“阿嵘,我方才开玩笑的,我知你不会使这些小人手段,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
夏嵘挑了挑眉,敢情这人没听到他的话?不过他还是问道:“仲清方才怎么未提?”
“阿嵘,我只是粗略地想了一想,还得与你细细斟酌,要不,我们躺下聊,这样坐着怪累的,”李承鸣满脸期待。
夏嵘怎会不知他在想什么心思,但看他这般期待,心下一软,脑袋快过思想,点了点头。
李承鸣眼睛一亮,可看到榻上只有一床被褥,便道:“要不,我再让人送一床过来?”说着就往帐外走去。
夏嵘拉住他的手,道:“不用麻烦了,我们一起也可。”反正之前几十年都这样过来了,如今不过共用一个被褥,实在不算什么。
李承鸣却很惊喜,他回握住夏嵘纤长白皙的手,有些紧张道:“阿嵘,你睡里面,好不好?”
夏嵘自然同意。
李承鸣像个毛头小子般一直握着夏嵘的手不放,待两人和衣躺下,他的心跳得越发得快了。自己爱慕的人就躺在自己身边,任谁都会心猿意马。
“不是说仔细斟酌的么?”夏嵘心中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问道。
李承鸣努力敛下心神,道:“丘城的难攻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李承鸣见夏嵘看着他不说话,便继续道:“我们难以攻破,可他们的粮草也很难送进去,倘若我们能够切断他们的粮草补给,定然久比自破。但是,这种法子耗时太久,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那么我们就不得不用另一个方法。”
夏嵘笑问:“什么法子?”
李承鸣没有从夏嵘眼中看到赞赏,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们可以制造正面应敌的假象,然后偷袭,从防守薄弱之地逐个攻破。阿嵘,你觉得如何?”说完眼巴巴地看向夏嵘,像是一只讨赏的大型犬类。
夏嵘不禁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的乌发,赞道:“想法是不错,但是……”
李承鸣本来很是高兴,可一听到“但是”二字,眼神又黯淡下去。
夏嵘笑了一声,道:“但是,你忽略了长公主。你能够想到的,她一定早有防备。”
李承鸣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方问道:“那阿嵘可有办法?”
夏嵘颔首道:“想要攻下长公主带领的丘城,唯有‘快攻’二字。要打得他们措手不及,难以抵抗。”
李承鸣脑子转了转,眼睛一亮,“阿嵘,你这法子好,但是既然丘城难攻,又如何快攻呢?”
夏嵘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道:“你不是已经想到了么?”
李承鸣心下一荡,趁夏嵘还没收回手,连忙握住,只觉得触手滑软,但仔细触摸,还是能感受到一些薄茧,可他却觉得这是天下最好看的手。
夏嵘也不反抗,只看着他笑。
李承鸣心中一动,欲握住他另一只手,却被夏嵘挡住,顺便也抽回了先前的,只听他道:“夜深了,仲清,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们早些歇息。”
李承鸣心中失望,但还是乖乖听话,安分地躺在夏嵘身侧,静静地听着他极轻的呼吸声,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翌日清晨,众人见夏嵘从王爷帐中出来,便都开始挤眉弄眼,就连韩征也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夏嵘。
夏嵘不在乎,李承鸣自然更不在意,他倒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才好。
很快,大军收拾行装,向丘城逼近。
长公主李成锦坐镇丘城,听到探子来报,留王大军在离丘城五里出安营扎寨。
“他们定是做好了久攻的准备,公主,幸亏您已经有所防备,您不用太担心了。”青碧见李成锦眉头紧锁,不禁劝道。
李成锦却摇了摇头,道:“阿碧,战场上瞬息变幻,我目前并不能摸清楚他们的战术,我所能做的只有防备。几年不过问,朝廷兵力大减,我们暂且不能与他们硬碰硬。我们需要等。”
青碧不解问道:“公主,等什么?”
李成锦郑重道:“我在等着看他们如何出兵。”
很快,兵临城下。
李成锦身着将军战袍,立于城墙之上,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她挥手示意,瞬间,城墙上的弓箭如雨般射向留王大军。
前排盾牌立起,李承鸣示意,只见盾牌后出现了一排弓箭手,不,李成锦眼神一厉,那不是弓箭手,却远胜弓箭手。
她从未想过她最后一次来战场,还能见识到这般精良的武器。那武器射程远,后力足,且极易瞄准,只片刻,城墙上的守兵已然倒在血泊中。
李成锦心中一惊,原来对方并不想久战,他们是要用尖锐的武器来迅速攻占丘城。
夏嵘与李承鸣心有灵犀地互看了一眼。
这武器自然是夏嵘从以前的世界中借鉴过来的,却也未超越这个世界可以接受的范围。
他之前在淄城操练士兵,可不仅仅是寻常的训练。他与李承鸣秘密造了这种武器,并严格筛选士兵进行特训,连军中其他将领也不知道。
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趁着丘城士气大乱,李承鸣直接下令强攻,城头士兵还未及时替补,便已经有强兵攻上城墙,于是,越来越多。
李成锦见这混乱局面,心知大势已去,便直接下令:“开城门,直接迎敌!”
无论如何,她都要拼死搏上一搏。
丘城城门被打开。
李成锦一袭戎装,骑于枣红色骏马之上。她已经不年轻了,但她生于战场,也将死于战场。
两军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夏嵘可敢出来一战?”李成锦直接喊道。
夏嵘朗声应道:“有何不敢?”只见他驾着黑色骏马来到军前,一身银色战服衬得他俊逸儒雅,公子无双。
李成锦眸中闪过一道怀念之色,下一刻便持起□□向他刺来。
夏嵘只用基础武学的招式来和她对战。
一时间,银枪气贯长虹,长剑凛然飘逸,两人在阵前相缠起来。
两军肃穆对峙。
须臾,一道剑影闪过,□□掉落在地。夏嵘的剑直接刺穿了李成锦的心脏,李成锦倏然倒地,倒地前看着面前出色的青年,她仿佛看到了当年战场上的夏维,只可惜,她三年前就再也看不到了。
“公主!”青碧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把抱住李成锦,泪珠滚落,“公主……”
李成锦想要扯出一丝笑,可她做不到,只能微微动了动嘴唇,青碧看清了,她是在说:我去见他了。
青碧泣不成声。
李成锦死后,丘城轻易就被攻下。朝中再无可堪重用的将领,留王大军一鼓作气,连续拿下数十座城池。
消息传入皇宫,出人意料的,李承靖没有发火,他只是平静地问道:“皇姐的遗体呢?”
“在公主侍女的手上,正在回京的途中。”
“丞相呢?”
“属下……不知。”
“退下吧。”
李承靖独自坐在龙椅之上,只觉得寒意直逼心底。
淮阴王府。
“没想到,连李成锦亲自出马都没难倒李承鸣。”谢晋想到身怀绝技的夏嵘,心中后悔不迭。
若是当初能够留下夏嵘,那如今的留王岂不就是自己?
想到这,他便发现自己很久没有去看慕璃了。
他是不怪慕璃的,即使她有可能骗了自己。
“王爷,探子来报,丞相慕治逃离京城了。”忽有属下前来禀报。
淮阴王心思一动,问:“小璃的庶母可在其中?”
那属下顿了顿,道:“王爷,丞相只娶一妻,没有妾室。”
“你说什么?”谢晋忽然不可置信地问道。
“王爷,此事属下后来才得知,丞相慕治只有一位嫡女,并无庶女。”属下硬着头皮道出了实情。
☆、将军之子终
丘城之战结束后,留王大军占据了丘城,并将之作为一个重要据点。
李承鸣寻了一处最舒适惬意的房子与夏嵘住下。
因为打了胜仗,李承鸣犒赏全军。一干将领推杯换盏,豪饮一番。他自己与夏嵘则坐于屋中,对饮浅酌。
夏嵘举起杯中酒,道:“我敬佩她,却不得不杀她。”
李承鸣自然明白他说的是谁,不禁劝慰道:“你做得对。”
夏嵘摇首道:“我并非自责,只是感慨,这般英伟的女子比起那些懦弱的男人,不知好了多少。”
李承鸣忙道:“阿嵘,我不懦弱!”阿嵘要是喜欢上这样的女子,他该怎么办?
夏嵘失笑,“我自然知道你并非那等懦弱之人,那么慌张做什么?”
李承鸣委屈道:“这不是怕你嫌弃我么?”
这男人在别人面前一副阎王爷在世的模样,怎么到他面前就变得这般蠢?不过,他就是喜欢这个蠢样。
“朝廷无将,想必离战争结束也不远了,仲清可想过以后?”
李承鸣沉默片刻道:“当年李承靖害了我的母妃,我定是要取他性命的。”
夏嵘颔首,“他的命自然不能留,那你呢?你想不想做皇帝?”
李承鸣想也不想道:“你若愿意留下陪我,我就当,你若不想在朝堂上浪费光阴,那我就陪你四方游历如何?”
夏嵘看着他认真的眼眸,恰好又逢酒酣之际,心中触动,情不自禁道:“仲清,我何其有幸能够与你相遇。”
李承鸣先是一愣,然后是极度的惊喜,瞬间面红耳赤道:“阿嵘,是我何其有幸才能遇到你,阿嵘,你这话的意思是……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夏嵘挑眉笑道:“嗯?你想的那样是哪样?”
“就是,就是……”李承鸣手足无措,眼睛都急红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道,“阿嵘,我心悦你。你,你可一样?”
夏嵘欣赏够了他忐忑不安、满脸期待的模样,轻笑一声,并不回应他,只是抬手举杯饮下一口酒。
李承鸣以为他不乐意,眸光黯然,心中只苦涩道:罢了,只要阿嵘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他这边想着,夏嵘已然站起身来,至他跟前,伸出手轻轻抬起李承鸣的下巴,在他目瞪口呆之际,俯首吻上他的唇!
李承鸣脑子一片空白,心脏都漏跳了几下,浑身的感官只剩下唇上柔软温润、带着酒香的属于阿嵘的唇瓣!
夏嵘趁他呆愣之际,撬开他的嘴唇,缓缓摩挲。稍许,见李承鸣还是没有反应,便慢慢退出。
李承鸣脑袋瞬间清醒,极快地伸出双臂,一把将夏嵘抱于怀中,置于他双腿之上,然后扣住他后脑,低头狠狠地吻下去。
缱绻旖旎,激烈相缠,两人互通心意,沉浸其中。
淮阴王府。
谢晋跌跌撞撞地跑去密室里,看他放入冰棺中的美人。
他怎能相信他所爱之人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什么丞相庶女?什么父亲不喜?什么遭受冷待?全都是骗人的!
可是她已经死了,他还能将她如何?
见到冰棺,他凑上前去。
“小璃……”下一秒,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全身趴在冰棺上看,可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不,还有一张字条。
谢晋不敢置信地颤抖着手拿起字条,这纸,还是他书房的极品澄心堂纸。
“拿人钱财,□□。”这是慕璃的笔迹。
八个字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是了,他怎么从来就没有想过,为何堂堂丞相的女儿会恰好在自己遇难的时候相助?为何堂堂丞相的女儿在王府待了数月,也不见有人来寻?
他只是听信了她的话,他只是被美色迷惑了。
他什么都想通了。
慕治早就知道夏嵘的身份了,若是直接派人刺杀,一定会引起自己的注意,若是直接派人捉拿,自己或许会生出反逆之心。
美人计、离间计、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环环相扣。
他借慕璃的“死”令自己方寸大乱,又借自己的手杀掉夏嵘。倘若夏嵘只是身有寻常武艺,定然逃不出王府,自己一定会盛怒之下杀掉夏嵘。而杀掉夏嵘的自己损失了一员大将,又痛失所爱,自然再也无心起事。
事到如今,他的大业已然成空!
谢晋急步跨出密室,唤人道:“立刻搜寻慕治!格杀勿论!”
而这边,短短数月,留王大军所向披靡,呈摧枯拉朽之势,直接攻打到京城。他们在京郊驻营扎寨,将整个京城包围起来。
李承靖独自坐在龙椅上,俯视着空荡荡的大殿,神情沉寂。
“陛下。”金福慢步近前,躬身道,“奴才给您沏了一杯茶,您喝下暖暖身子,陛下不论何时,都要注意龙体啊!”
李承靖道:“李承鸣就在城外,朕,还何必保重身体?”他看向面前恭敬的奴才,心中生出了些许暖意,到了最好,还是有人陪着他的。
端起瓷盏,他直接灌下一大口茶,心道:还是金福的泡茶手艺最合他心意。
他正欲称赞一下自己的大总管,却忽然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直接仰倒在龙椅上。
李承靖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金福。
金福直起身子,原先谦卑的模样不再,他神情不变地拿起瓷盏一下子摔在地上,碎瓷片迸溅在案前。
殿外进来两个太监。
金福平静道:“陛下腹饥难耐,你们还不上前布菜?”
两个太监应诺,直接俯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来到李承靖面前,一人使劲捏开他的嘴,另一个人不断地将碎瓷片往他嘴里塞。
李承靖痛苦嘶吼着,到了后来,声带也被割裂,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鲜血不断地从他嘴里流出,他直直地看着金福,似乎在问为什么?
金福平静地看着这一幕,道:“不过是报应罢了。”
李承靖忽然想起了那日皇姐所说的话。
那些欺辱过他的人,他十倍百倍地加诸他们了,这是因果循环;他用同样的方法害死了无辜的小太监,如今又因此死在太监手中,这是报应不爽。
李承靖死了。
消息传开后,那些躲在家中的朝臣,仿佛约好了般,俱整理着装,浩浩荡荡地来到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