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那些大臣们都在城门,恳请王爷回宫主持大局呢!”一干将领们都喜笑颜开,纷纷撺掇着李承鸣赶紧回宫登基。
李承鸣道:“急什么?我们是来清君侧的,可不是来抢皇位的。”言罢,也不再理会一群武夫,自去寻夏嵘。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天,留王才向群臣表现出了他松动的意向。
群臣在屡次劝谏后,留王才终于决定入驻皇宫,主持大局。
一时间,君臣相得,传为美谈。
留王登基过后,自然论功行赏。
李承鸣颁布圣旨,追封夏维为忠国公,赐封夏嵘为定国公,一门两国公,真是羡煞旁人。
追封长公主为英德长公主。
剩下的按照军功依次封赏。韩征得了个伯爵,心中也挺高兴的,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被老爹骂没出息了。
新皇登基,朝中事务繁多,李承鸣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连抽空亲近夏嵘的时间都没有。
夏嵘倒是清闲,不过想到李承鸣这段日子的辛劳,还是决定去宫里慰劳慰劳他。
没想到刚一出府,便看见一女子在他面前跪下。
“定国公,奴婢……”
夏嵘将她虚扶而起,道:“我认识你。你可有什么事?”
青碧坚定道:“国公可否帮助奴婢得见圣颜?”
夏嵘探究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何?”
青碧道:“奴婢所求之事,唯有陛下能够决定。”
夏嵘生出些许兴趣,便道:“我正好要入宫,你随我一同前往。”
李承鸣正想着夏嵘呢,就听定国公求见,他便立刻起身亲自去迎。
“阿嵘,我……”待看到夏嵘身边的女人时,脸色顿时黑了下去,“阿嵘,她是谁?”
青碧很有眼色地跪下行礼道:“奴婢乃英德长公主生前的侍女,特来向陛下求个恩典。”
李承鸣问:“你说说看。”
青碧道:“恳请陛下允许奴婢死后,葬在公主墓穴旁。”
“这是为何?”
青碧笑了笑,道:“公主已逝,奴婢也不愿独活,只想死后也陪伴在公主身侧,还请陛下恩准!”
“既然你如此忠心,朕便恩准。”李承鸣也不在乎这些小事。
“奴婢叩谢陛下。”
青碧退下后,李承鸣拉住夏嵘的手,引他坐下。
“阿嵘,你来看我?”李承鸣想到夏嵘特意入宫见自己,心中极为熨帖。
夏嵘笑道:“我见你近日辛苦,是打算来慰劳慰劳你,不过在府外遇上了青碧。”说到这里,他忽然轻叹一声,道,“世间女子大多痴情,痴的,也不仅仅是爱情。”
李承鸣伸手抚上他清俊的眉眼,道:“男子也有痴情之人,譬如,我只痴你。”
夏嵘闻言,与他十指相握,相视一笑。
若有福分,他愿与他世世情缘。
夏嵘这一世,一直陪伴着李承鸣,直到他薨逝。
从这个世界脱离后,他又进入了新的身体。
而这个身体给他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好饿!
☆、被诅咒的小书生1
饥饿之感太过强烈,以至于夏嵘根本没有其他精力来接受剧情。
他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山脚下,不远处有条小溪。
拖着虚弱的身体,蹒跚行至溪边,惊喜地发现溪水中有许多游鱼,当下卷起裤脚,静立于水中。
肥鱼优哉游了过来,夏嵘出手如电,五指一握,鱼便被牢牢地困在夏嵘掌心,他连忙跑到岸上,拾些薪柴,燃起火苗。
稍许,鱼烤好了,夏嵘也不管会不会烫嘴,直接咬上去。鱼肉顺着喉管一直往下,直到胃部。
美美地啃完一条鱼后,夏嵘才恢复了些许精力来接收剧情。
这具身体如今十八岁,还是叫夏嵘。他出生于东陵国的一个小城镇上,父亲是位私塾先生,素有才名,镇上人平日对他也颇为敬重。
原主自小天资聪颖,读书过目不忘,并能举一反三。十三岁便考了秀才,镇上人都将他视为文曲星下凡。
可就在原主考上秀才后的第二年,他就开始霉运加身。
先是他亲自养的小犬无缘无故死亡,接着,他娘亲不知怎的忽然身染怪病,几乎花完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也没能治好,就这样撒手人寰。
倘若只是这样,镇上的人也只会认为世事无常,不会想到问题出在夏嵘身上。
可不幸的是,就在他参加乡试的时候,与他素来亲近的学子在考场上忽然癫狂发病,错过考试。这还不算,就连曾经称赞过他文采的县令大人也突遭罢黜。
后来,父亲也逝世了。
镇上人原本见他孤苦伶仃,便经常帮扶他。可好景不长,帮助过他的人俱身染怪病,不久死去,原主便成了镇上人人嫌弃的倒霉鬼,那些死者的家人聚集起来,将他逐出了小镇。
夏嵘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主已经被赶出小镇四天了。他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也没干粮,生生饿晕过去。若是夏嵘没有穿过来,他的下场就是成为饿死鬼。
其实原主本来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只可惜被小人作法,使他霉运加身,只要与人亲近,那被亲近之人轻则影响运势,重则失去性命。
那原主是因何缘故被人暗算呢?
原来,远在京城的户部尚书唐时源有一独子唐佑宁,生下来便时运不济。唐时源只得这一麟儿,自然是如珠如宝,舍不得他受半分伤害。于是他多方求取,才有道士为他解惑。
唐佑宁虽生于富贵,但他命中有一克星,至于克星是何人,道士也无法算出。唐佑宁倘若遇上克星,则一生都会碌碌无为。按理说,这影响也不大,毕竟他只是湮灭在克星的光芒之下,并不会因此对身体造成任何不良后果。
可唐时源不甘心。
他的儿子这般好,怎能因为那克星郁郁不得志?
于是,他四处请人作法,想要为儿改命。
终于,在唐佑宁十三岁那年,他找着了可以改命的道士。
那道士道行比较高深,算出了克星的生辰八字,正是原主。他让唐时源找来一百位极为倒霉之人,作法将他们的霉运都转嫁到原主身上,如此原主的霉运就能拖累原主至死,唐佑宁也就不用受到克星影响。
但原主本身毕竟是运道在身,这些霉运不能轻易令他身残体废,但于他周围人来说,一百道霉运足以让他们消受不起。
原主的愿望有三。
第一,解除自身霉运。
第二,坏人自食恶果。
第三,科举光耀门楣。
原主长相清秀可人,因常年沉浸书籍之中,身上有种不谙世事的书生呆气,看起来非常无害。
夏嵘便顶着这张脸,穿着破旧的书生服,独自行走在官道上。他要去往省城参加? 礁鲈潞蟮南缡浴?br /> 庆幸的是,原主被赶出小镇之际,将参加乡试所需的文书都带在了身上。
让他困扰的是,如今他赤贫如洗,如何能够熬得过这两个月?更何况还在霉运加身的情况下。
在霉运解除之前,他无法坦然接受别人的帮助。他需要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
徒步走了半日,还是不见人烟。虽然夏嵘的灵魂力量很强大,但奈何这具身体底子实在不怎么样。母亲逝世,大悲,父亲逝世,大恸,再加上后来没人愿意帮扶,原主这两年的日子过得是极为艰辛的,身体自然没能养好。故而,走了这么远的路,他实在是有些累了。
前方忽然传来规律的马蹄声,夏嵘行至路边避让。
一共是三人三匹马。
三人驾着马从夏嵘身旁疾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夏嵘以袖掩面,稍许,尘土散去,他才继续向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马蹄声,夏嵘再次闪避,却未曾料想,马上之人迅速伸出一只手臂,将夏嵘直接拦腰抱起,安置马上,继而掉头就跑。
夏嵘只觉得这人特么有病吧!可以他如今的体力,还不能与之抗衡。
马在疾驰,风呼啸着从他脸上刮过,背后贴着的是一具散发着浓烈的雄性味道的身体,夏嵘看了下环住他腰的手臂,心中比较了下,觉得这具身体真的是弱爆了!
他忽然有些憋屈。
“风大,把脸转过来。”身后之人说着,便伸手将夏嵘的脑袋转过九十度,贴在自己宽阔坚硬的胸膛上。
夏嵘只觉得一股汗味扑鼻而来,他挣扎了一下。
“别闹。”男人说着,把他箍得更紧了。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见反抗不成,夏嵘决定先搞清楚情况。
“去了就知道。”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夏嵘心里翻了个白眼。
一直行至一山脚下,男人下了马后,轻而易举地将夏嵘拎下来。
“大哥,你劫个书呆子有个屁用?”两个人原本在山脚等待,看见男人返回去抱了个瘦弱的书生回来,都觉得很是不解。
男人一路拎着夏嵘,回道:“往后他就是你们的压寨夫人。”
夏嵘:“放我下来。”
男人依言将他放下。
夏嵘抬头,还没说话,结果自己先愣住了。
这男人非常高,他这具身体撑死也只到他的胸前,长得不算特别英俊,但很有男人味,他眼睛很深,五官立体,有些异域风情。身材也非常有料,看起来高大威猛,就是有些糙气。
“跟我回去。”男人看着他,瓮声瓮气道。
夏嵘顶着一张呆气的脸,眼睛瞪大,摇摇头说:“我不能跟你上山。”还压寨夫人,恐怕还没到那一天,全山寨的人都会被他的霉运给弄死了。
“嘿,我说你这书呆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那男人的其中一小弟斜眼看他,不爽说道。
“就是,就是,我们大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晓得寨子里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我们大哥,你还……”
“刘毛!”男人瞪了刘毛一眼。
刘毛乖乖闭嘴,跟另一个人对视了一眼。
“我可以养你,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你要是还想读书,我也供你,只要你当我媳妇。”男人执拗地劝夏嵘。
夏嵘被他幽深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我十四岁年初,养的狗儿死了;十四岁年末,娘亲去世了;十六岁,父亲去世了;与我交好的学子考场上发病,被罢免考试资格;称赞过我的县令遭到罢黜;十六岁到如今,镇上帮助过我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四天前,我被赶了出来。”
他看着明显有些呆愣的三人,继续道:“我是个噩运缠身的人,所有跟我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所以,你还是放我离去吧。”
男人不为所动,只道:“我不怕。你只要上山,我可以亲自照顾你,你要是怕连累山上的人,我可以让他们都不打扰你。”说完,直接将他拎起,往山上走去。
夏嵘:……讲道理好伐?
刘毛:“没想到这书呆子还挺惨,你说是不是,六子?”
赵六:“我怎么感觉他上山之后,我们会更惨?”
刘毛:好像说得没错哎。
男人疾步如风,不过一会儿便到了山寨里,寨子里的人看见寨主手上提了个人,都停下手头上的事情,好奇看去。
夏嵘真想以手捂面。
男人也没理会旁人,直接将夏嵘安置在一间房子里,粗声道:“你先住在这,等成亲后,你跟我住一起。”
夏嵘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就已经扔下他离开了。
“咦?大哥,你头上是什么?”刘毛伸手一拿,嘿!这特么是一坨鸟屎!
“哪知不要命的鸟竟然敢在我大哥的头上拉屎?!”刘毛大嗓门一喊,全寨都听见了。
赵六:……大哥这就开始倒霉了?
众人:……其实不要命的是刘毛你吧?
夏嵘:……看吧,这就开始了。
男人脸色丝毫未动,只道:“传令下去,谁都不许靠近这间屋子!”
言罢,又回身进了夏嵘的房间。
男人站到他面前,压迫感极大,夏嵘退后几步,道:“鸟粪只是小事,以后还有更严重的。”
男人只看着他,倏尔撇过眼去,闷声道:“你别怕我,我会对你好的。”
夏嵘眼尖地看见他耳朵红了。
每次自己遇到麻烦,爱人都会及时出现,并没有任何理由地对自己好,那眼前这个,是不是他呢?
夏嵘沉默了下,直接道:“你会因我而死。”
男人又重新看着他,坚定道:“我不怕。”
话音刚落,就只听“轰隆”一声,房梁忽然坍塌,一根木头直接砸在男人头顶,男人迅速躲避,却还是被砸到了肩膀。
夏嵘嘴角微微抽搐,他总算是亲眼见到了霉运的威力!
男人用未被砸到的一边手臂,夹起夏嵘奔到屋外。
屋外的众人:今天寨主好生倒霉!
赵六和刘毛:这个书生所言非虚!
☆、被诅咒的小书生2
云鹿山。
自从见识到夏嵘的威力后,全寨的人都自觉地远离他,除了他们的寨主。
赵六是这样评价寨主的:任他刀山火海,我自情深不渝。
刘毛赶紧竖拇指:真有文采!
赵六尴尬地笑笑不语。
第一天,寨主头顶鸟粪,肩膀被砸。
第二天,寨主为书生打野味,一个没捞着,还被野猪拱了一下。
第三天,卧床养伤。
第四天,寨主亲自下山为书生置办衣物,路遇官兵,后背被划了一刀,血流不止。
……
就这样,他们英勇的寨主在养伤和受伤中反反复复,可也没见他有丝毫退意。
这不,还请人给书生裁量喜服呢!
赵六偷偷跟刘毛说:“这样下去不行啊,寨主要是真跟书呆子成亲了,那绝对性命不保啊!”
刘毛苦着脸:“可寨主乐意啊!”
赵六叹了口气,默默不语。
这些事情夏嵘是知道的,可他也没办法,只能尽快想办法将身上的霉运给解了。
这日,男人进屋寻他。
“喜服做好了,你要不要试试?”说着,耳朵又红了。
夏嵘已经百分百确定,男人就是随他轮回的爱人了,见他天天受伤,也很是心疼,便道:“你天天遭罪,怎么还来找我?”
男人见他纯净剔透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心之意,心中很是欣喜,便道:“我没事。”
夏嵘想了想,决定告诉他实情。
两人在屋内待了很久,弄得寨子里的人紧张兮兮,生怕寨主又出了什么事。
男人得知真相,极为愤怒,似乎下一秒就要赶去京城杀了唐时源。
夏嵘安抚住他,道:“杀了朝廷命官,我们也会惹祸上身。像他这种人,最看重的无非是权和钱,只要失去了这些,他会比死更痛苦。奈何,让他失去这些何其艰难!”
男人闷声问:“那要怎么做?”
“我要参加科举,入主朝堂,才有扳倒他的资本!”
“我供你读书科举。”男人立刻回答道。
夏嵘笑了笑,“这个先不急,如今最重要的是解了这诅咒。”
“我去寻那道士!”男人急忙站起身,说着便往外走。
夏嵘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道:“不用,我有法子,只是还需要一些物什,你去给我寻来。”
男人见他的手离开了自己的手臂,心中有些失落,但听到夏嵘有需求,立马开心问道:“要什么?我都给你寻来。”
“可有纸笔?”
男人立即唤人去取。
纸笔拿过来了,夏嵘提笔就写,男人幽黑的眼睛里全是他写字时的秀致身影,那粗犷的脸上满是笑意。
写完后,夏嵘低头吹了一下,忽然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人回过神来,赧然道:“我没有中原名字,我叫萨纳尔。”
夏嵘了然地点点头,将纸张递给他,道:“就这些了。”
萨纳尔自然接过,似乎不敢再看他一眼,直接出去了。
夏嵘失笑,异族又怎么了?他又不是迂腐之人,怎的这么怕他?
萨纳尔出去后,将手中的纸递给赵六看,道:“你知道我不识字,你念给我听。”
赵六拿过来一看,不禁“呵”了一声,神情极为赞叹。
萨纳尔惊问:“怎的了?”
赵六一脸神游其中的表情,压根没听见萨纳尔的问话。
刘毛也是急性子,见他这样,伸手一拍,“大哥问你话呢!这纸上写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