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裕也笑了起来,看到红点停了下来,应该是遇到了红绿灯,花裕才说:“车开慢点儿。”
花唯语气里有些不耐烦:“花裕,你真是越老越烦人。”花裕没有反驳。
挂断电话,看到红点旁显示的速度迅速提升到63km/h就停了下来,耸了耸肩,有些得意,心情愉悦地继续看起文件来。
花裕到银海酒店的茶楼时,温恕已经到了,看到花裕,温恕站起身来,待花裕走近了,温恕才左手掖着西装下摆,主动伸出右手要和花裕握手,花裕也伸出右手和温恕握手,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就见个面聊聊天而已。”
花裕坐下后,茶艺师开始沏茶,两人寒暄了几句,才进入正题。
温恕语气里满是歉意:“我就早就该约花总见面了,非常抱歉,这么晚才约见你,还这么临时。”
花裕笑了笑,抿了一口茶,答道:“早点我可不一定有空,今天是刚好有时间,约得早不如约得巧。”
温恕当然听的出来花裕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也没有继续再和花裕客气,有些无奈:“我们家温弋,真是麻烦花总了。”
花裕一听到“温弋”两个字就头皮就麻了一下,笑起来:“你还别说,你这个弟弟真是不得了,我们家唯唯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没给我捅这么多娄子出来。”
温恕叹了口气,有苦说不出:“温弋上大学之前都挺乖的,叛逆期来得这么晚,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花裕很赞同温恕的“叛逆期”一说,不然真没法解释温弋现在这个动如脱兔的状态。
温恕又说:“花总上次送给我那个东西,谢谢,这种事情还麻烦你来处理。”
花裕喝完了杯子里的茶,茶艺师又替他斟满,花裕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表示感谢,打趣道:“哪里,是我麻烦温总了,一不小心就耍了下性子,还希望没有给温总添麻烦。”
温恕苦笑道:“没有的事。”
花裕一脸神秘,开玩笑:“还留着吧?”
温恕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当然,我们家世代可是救死扶伤的——话是如此,但是也有一整套系统来让他吸取经验教训。”
花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温恕才说:“温弋从和我吵架开始就没有再刷家里的卡了,他身上现金又不多……”
花裕一本正经:“‘记在花裕头上’呗。”
温恕看着花裕,眨了眨眼,才笑了起来,的确是温弋会干的事,温恕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好笑,强忍着笑意对花裕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花总给我个账户,之后我把钱转过来。”
花裕摆了摆手:“一只小猪还是养得起。”
温恕看着花裕的眼睛,突然有些警惕:“花总,我很感谢你替我收留了温弋,但是,你毕竟是有家室的人,温弋这样,会给你添麻烦的,找个时间,我把他接回来吧。”
果然是这个,花裕在心里苦笑,回想起自己和温弋的第一次见面,在商会的年会上,温恕逼着温弋和女生相亲,温弋抓壮丁把自己抓住,脱口而出就说自己是他男朋友,解释完自己已婚之后,温弋实力飙戏,一巴掌给自己扇过来,上演了一出“我这么爱你你居然骗我让我当小三”的狗血戏码,这恩将仇报得,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啊。
花裕的妻子,或者说前妻叫韦卿霏,韦氏董事长韦鸿洲的女儿,当初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家族联姻的产物,韦卿霏性子傲,当了两年花唯的玩具,两个人玩到后面玩大了收不了场,两败俱伤,花裕和韦卿霏秘密协议离婚放她出了国,这两年来却一直密谋着报复——所有带给花唯伤害的人和事都不可能原谅,韦卿霏是到目前为止给他带来的伤害最大的人,她几乎摧毁了过去的那个花唯,无论是身还是心,就凭着一点,花裕就没有理由放过她,不只是她,她的父亲,她父亲的公司,连带的一切都不会放过。
花裕喝了一杯茶,才慢慢地说:“他在我家住得挺好的,你硬要接他回家,他不但不回家,连我家也不住了,那对你来说才更麻烦。”
花裕说得挺有道理,温恕陷入沉默,半晌才说:“花总,我们家温弋,喜欢男人……”
花裕笑:“我知道啊,我们家唯唯也喜欢男人。”
温恕皱着眉看着花裕的眼睛,说:“花总,你和温弋现在共处一室,温弋很容易爱上你的。”
花裕抬起手挡住眼睛大笑起来:“温恕啊温恕,温弋还是个孩子啊,我比你还大,他爱上谁不好?”
花裕开过会吃过晚饭回家已经九点过了,一回到家,温弋正坐在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靠着沙发看着一档综艺节目,是去年安懿和邱泽上的一档叫《有你在身边》的节目的重播。
温弋看到花裕眼睛都亮了:“花裕花裕!快过来,我给你买了蛋糕!”说着就蹭了起来,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把一小块芝士蛋糕端出来放在茶几上。
花裕换鞋进屋,把西装外套脱掉递给来迎接自己的阿姨,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茶几上一小块扇形的芝士蛋糕,开玩笑:“是您吃剩的吗?”
温弋瞪大眼睛看花裕,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它本来就这么大一块!你知道我为了等你回来给你吃,忍得多辛苦吗!”
花裕强忍住笑意,不用忍耐的,反正,我也不爱吃蛋糕啊。
花裕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居然买蛋糕来贿赂我?”
温弋一脸不高兴,解释道:“昨天在Muse那场演出,栩哥把钱给我了,昨天遇到了一些事,我不想存这笔钱,大家平分之后,请他们吃了饭,还剩60块,我看着恶心,就给你买了这块蛋糕——我还倒贴了8块呢!”
这句话的槽点太多了,花裕选择了其中一个向温弋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你看着恶心所以给我买蛋糕吃?”
温弋笑了起来:“哎呦,钱恶心,蛋糕不恶心啊!”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只剩60块了,也买不了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么一块芝士蛋糕68,它已经是芝士蛋糕中的爱马仕了啊!”
花裕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温弋一边和自己说着,一边瞟着蛋糕,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的样子,大发慈悲:“我才吃过晚饭,吃不完一整块,你从中间切开,我们对半分吧。”
温弋一脸兴奋,毫不犹豫地抄起了小叉子,却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真没看出您不好意思。
然后花裕目瞪口呆地看着温弋把扇形的蛋糕从中间横着切开,觉得有点乐,挑眉问温弋:“所以,你打算把三角形这块给我?”
温弋点头:“对啊!”
两个人吃着蛋糕,温弋依旧坐在地上,不要脸地吃着比花裕那块蛋糕大两倍的“一半”,满脸幸福像个小仓鼠:“好好吃!活着真好!”
这就活着真好了,你这一生对“好”的标准未免也太低了吧。
花裕一边吃一边问温弋:“你演出的钱不是都准备存起来开毕业演唱会吗,干嘛把它花了?”
温弋有些闷闷不乐,说:“遇到了点事,总之,各种无奈,表达不来。”
花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吃了一口蛋糕,说:“好吧。”
温弋转过头一脸惊讶:“诶!什么?花裕我等着你问我什么事,然后好向你告状呢!你怎么能说‘好吧’?”
花裕抿着小叉子,扫了温弋一眼,皱了皱眉:“你不说表达不来么?”
温弋气急败坏:“那说明我有难言之隐,你更应该关心体贴我才对!”
花裕嘲笑他:“嗯,说着给我买的蛋糕,我好心好意分你一半,你这种分法,像骗我没学过数学似的,还要我关心体贴你啊?”
温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额头在花裕的膝盖上蹭了蹭,撒娇道:“哎呦,小气鬼!”
到底谁才是小气鬼啊?
☆、第 5 话
“诶,对了,你知道吗,就上个月在Muse办生日那个陆公子,现在他们家完全乱套了。”Aaron一边玩着手上的鼓棒,一边跟正在收拾琴包的温弋闲聊。
陆公子,真是个不想听到的名字啊。温弋对这种讨厌的人没什么兴趣,随便应了声:“嗯哼。”
“嗨,听说他爸做了个项目,亏了几千万,还被他妈知道在外面包了3个二奶,现在天天家里鸡犬不宁,真是惨。”
温弋的手抖了一下,抬起头来,喜闻乐见:“真的?”还没等到Aaron的答案,温弋就先偷笑了起来:“略略略,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Aaron皱了皱眉,温弋平时不是一个会幸灾乐祸的人,他今天咋这么开心?Aaron耸了耸肩:“哎,所以说家里做生意的人,会一夜暴富,也会一夜暴穷,他过生日那天还重金请咱们去演出呢,那晚上Muse的酒钱全是他开的,听说十几万呢,他现在一定后悔死了——诶,你们家温恕还好吧?”
温弋一听到温恕就翻了个白眼:“你别咒温恕,他是正经生意人,又不赚不义之财,我们家世代救死扶伤,老天会保佑我们家的!”
Aaron笑他:“你还要生他多久的气啊?非得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寄人篱下?才没有,温弋完全把花裕家当自己家了,比在自己家还放得开,反正花裕待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花裕家里有吃有喝,阿姨做的饭还特别好吃,早餐一个星期都不会重样,别提有多爽了。
说起花裕,温弋突然想起来:“哦对了!明天不演出,我跟栩哥说过了,明天花裕过生日,我要在家里给他过生日。”
Aaron点了点头,问道:“你是不是快开学了?”
温弋点头:“嗯,29号报道,还有一个星期……暑假又完了!”
第二天温弋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兴冲冲地下楼,却发现花裕不在家,温弋呆呆地站在客厅中间,半天没有缓过神来,阿姨看到温弋起床了,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温弋赶紧问阿姨:“花裕呢?”
阿姨笑了笑:“今天先生过生日,大清早就回父母家了,二公子也会回去陪他过生日。”
二公子,她是说花唯。
温弋见过花唯,在第一次见到花裕的时候。
那时候温弋闹了个乌龙,把所有责任推卸到与自己素不相识的花裕身上,演了一出自己“被小三”的狗血戏码,为了逼真,毫不含糊一巴掌给花裕扇了过去——现在想想,难免还是会后怕,那个花裕,把胰岛素打进肖洒身体里的时候,可是顿都没顿一下啊,自己能够安然活到现在,真的要感谢花裕的不杀之恩啊!
这样想来,花裕真的挺完美的,长得帅事业有成,自己这样冒犯他,他却没有生气,甚至在当时那个场合,没有解释,也没有纠缠,给自己留足了面子,他好歹是C市的名人,被自己这么一闹,大家都以为他婚内出轨,他却没有记仇,还收留自己住在他家。
现在回想起,在花氏银海酒店的大堂里,自己居然毫不客气地扇了他一巴掌,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去吃的熊心豹子胆,那一巴掌下去,整个大堂的时间仿佛都凝固了,自己竟然还不收手,骂花裕负心汉,越说越气,又抬起手,然后花唯就出现了,握着自己的手腕,几乎要把自己的骨头都捏碎了,他的脸上却带着微笑,问自己:“小朋友,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当然知道,大约在一两分钟前才认识。
不过,对于花裕更深的认识,来自于之后温弋在百度百科搜索的“花裕”。
温弋扫了一眼放在电视柜旁的相框,照片中的花唯穿的三中的夏季校服衬衫,嘴角带着笑,帅得一塌糊涂,应该是毕业的时候照的。仔细想想,第一次见到花唯的时候,他的脸上好像也带着这样的笑,虽然帅,但是,皮笑肉不笑。
温弋突然有些失落,自己对花裕抱着一份怎样的感情呢,为什么会有期待?花裕已经结婚了,自己没戏了,但是他认识温恕,那可以骗骗自己他把自己当弟弟吧,像弟弟一样跟他撒娇,向他寻求庇护,都是可以的吧?可是,他有自己的弟弟啊,花裕那么宝贝他那个弟弟,家里的照片,不是花裕和花唯的合照,就是花唯的单人照,他老婆的照片可一张都没有啊。
真是好笑啊,取代不了他老婆,更取代不了他弟弟,自己到底一天在妄想些什么啊。
温弋吃过午饭就出了门,他的车借给一个学姐了,之前他一直开的肖洒的车,现在和肖洒分手了,让他觉得实感最强的,就是代步工具没了,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花裕家属于近郊的别墅,离市中心也不算太远,打车五六十的样子,可是温弋现在身无分文,只有找Aaron要来的一张城市一卡通。
温弋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换乘了两次才到蔷薇广场,给花裕选了一条Burberry的领带,刷了卡,浑身的肉都在疼,于是毫不客气地拿着花裕的卡去甜品店刷了一堆甜品来犒劳自己。
温弋吃着甜品,看了下时间,快四点了,于是给花裕打了个电话,花裕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他的喜悦隔着听筒从那边传了过来:“怎么了?”
温弋底气不足地问:“你晚上回来吃饭么?”
花裕笑道:“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你让阿姨做你喜欢吃的就好。”
挂断电话,温弋胃口全无,花裕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在那个花唯身边,他就,这么开心吗?看着眼前的甜品,余光所及之处还躺着一个购物袋,竟觉得有些寒酸。
什么嘛,你好歹是两千多块的Burberry诶。
花裕回家的时候温弋并不在家,毕竟温弋是个成年人,和自己也非亲非故,当然没有权利去过问他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花裕打开电视,回看了一下今晚的海峡两岸。还没有播完,花裕的手机就响了,是温弋的朋友,他的声音有些无奈:“温弋喝醉了……他让我给您打电话……”
花裕赶到灿海天地的时候,温弋正被三个人围着,三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他却大大咧咧,骑在人行道旁的围栏上,双腿前后摆动着,摇头晃脑,口齿不清地唱着《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他看起来摇摇欲坠,正唱着:“As my memory rests,but never forgets what I lost.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即使我的记忆消亡,但永远不会忘记我所失去的,在九月结束的时候请唤醒我)”
温弋嘴角挂着笑,眼神有些涣散,转过头就看到了花裕,温弋的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心疼了一下,是幻觉吗,还是花裕真的来了?
花裕走近温弋,把他从围栏上提了起来,放到地上,温弋站不稳,双腿发软往花裕怀里靠,语气却很兴奋:“花裕!生日快乐!”
“花裕!花裕!”温弋像打了鸡血,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我给你唱歌吧!你听吗!Summer has come and passed……”
花裕拍了拍他的头,哄道:“好了好了,不要唱了,你醉了,我们回家吧。”
温弋却耍起浑来:“花裕!你为什么不听我唱歌!我唱得那么难听吗?”温弋抬起手来捶打花裕,竟然实打实地每一下都用力了,花裕哭笑不得,这孩子对于自己拒绝他不来灿海听他唱歌,到底是有多大的怨恨啊。
花裕看温弋这样子是走不动路了,只好拦腰把他抱了起来,显然自己这个动作让温弋惊了一下,刚才还涣散的眼神,突然开始聚焦,看着自己,不敢说话,花裕嘴角勾起一个笑:“你醒了?”
温弋摇头,把脸往花裕怀里埋,有些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是花裕的味道,有点像茉莉花香,让人闻了会很心安的味道。
花裕向温弋的朋友点了点头,说:“麻烦你们了。”
把温弋抱上车,放在后座,花裕才看到放在后座上忘了拿进屋的礼物。温弋也看到了,快了花裕一步把礼物盒拿了起来,问花裕:“这是生日礼物?”
花裕点头:“嗯。”关上门拉开驾驶座的门上车,没有发动汽车。
温弋赌气地打开盒子,一支金笔,笔帽顶端还有一颗钻石,扑面而来的“本爸爸价格不菲”——呵,花唯真是舍得啊,对啊,好歹是亲弟弟,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很正常啊!
这样想着,温弋却忍不住酸道:“哎呦喂,这么俗,怎么送得出手啊!”
花裕有些无语:“我没觉得俗,样式也很简单不花哨,我正好想换支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