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沙法听到这人的要求虽然惊讶,但聂芙特看得出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服从。然后鲁沙法看向她,状似询问:“聂芙特,你看呢?既然他对你不敬,那么带他回去,罚他为奴也算是惩罚了。”
聂芙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尽力以平常的态度扬高声说:“这样的话……你就跟我回去吧。”
她感到鲁沙法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虽然直到现在鲁沙法也没有放开她,可是她的心里已经冷了。
原来……时间是这么的短……
聂芙特知道,她和鲁沙法分别的时刻来临了。
一回到家,鲁沙法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陪着她,而是带着那个人去见了哥哥。
那个人果然是西台人。聂芙特觉得全身无力。时间太短了,但既然她早已下定了决心,那么她就一定可以做得到。她首先是一个埃及人,然后才是聂芙特。
聂芙特一边做着心理建设,一边如平常一样的换衣服,问奴隶母亲那边有没有准备她的饭,哥哥今天在哪里吃。
她有自信可以继续她的生活。一切都不会改变。
拉姆瑟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尽力表现出平常风格的聂芙特。她的举止刻意的优雅,虽然眼睛里含着泪,手脚都在细细的发抖,表情僵硬,但她的确尽力表现出她的镇定和不在乎。
倔强的姑娘。拉姆瑟斯走过去抱着她转了一圈,引得她笑出来,说:“今天和我一起吃饭,我们今天有客人来,是你认识的哦。”
虽然直觉上应该是今天轿子前面的人,不过聂芙特想不起来她认识哪个西台人,还和西台军人有关的。
不过一走进拉姆瑟斯的院子里,那个已经换上埃及衣服的女人站在庭院中,亭亭玉立。半长的黑发,黑色的眼睛,象牙白的肌肤,比起以前的雌雄难辨,过去的这几年似乎让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散发着妩媚和风情。
聂芙特想起来了,几年前哥哥从西台掳回了一个女人,据说是西台王子的宠妾,有着西台战争女神的称号。虽然传闻中是一个艳丽丰满的成熟女人,实际上却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女孩。
她曾经在哥哥的府中住过半年,非常固执的想要逃跑。让聂芙特印象深刻的是哥哥一直热情的追求她,虽然她知道哥哥不是真心的,但那个女孩始终坚定的拒绝了哥哥。要知道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女人能如此坚决的拒绝哥哥。
夕梨-伊修塔。就是那个女孩。
聂芙特还没有回过神,夕梨就热情的先招呼着她:“聂芙特!好久不见了!!”
聂芙特回神,当时因为夕梨的性格不同于那些天天只会注意宝石和衣料的贵族公主,她充满活力又性格积极,她很喜欢她的性格,所以当时那半年她们常常一起玩。其实都是聂芙特来找她。
回想起当年,聂芙特也感到非常怀念。所以她开心的笑着与夕梨拥抱:“哥哥说是我认识的人,我还在想是谁呢!原来是你!!”聂芙特奇怪的说:“我记得你失踪了。”
当时夕梨回西台以后不久就传出她消失回到神之国的消息,不过熟知宫廷密闻的聂芙特非常清楚,所谓的什么回到神之国,十之八九可能就是已经被暗杀了,她还伤心了一阵子呢。但不能说她怀疑她以前已经死了,现在怎么又出现了,干脆讲成“失踪”。说完又突然想起,震惊的看着夕梨说:“难道你真的是女神?!”
太让她惊讶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存在吗?
夕梨咯咯笑着,非常有女人味的笑软了腰,让聂芙特感到有点不习惯。
“怎么可能呢?我是回家了。”夕梨说。
聂芙特想起哥哥回来后告诉她的关于战场上发生的事,包括法老抓了一个西台女人当成战争女神要迎娶的笑话。直觉让她认为,那个女人一定就是夕梨。
哥哥一定在这里面做了什么手脚。熟知拉姆瑟斯本性的聂芙特准确的猜测到,不然哥哥讲给她的时候,明明她并不觉得好笑,哥哥却快笑断气了。
“美丽的姑娘们,快来陪陪我们吧,美酒与佳肴已经准备好了。”拉姆瑟斯在那里唤她们。他的面前摆满了丰盛的美食和美酒。鲁沙法站在一边。
聂芙特看到他的时候心中一沉,表情却没有改变。她在此时明确意识到了他与她是不同的国家的人,是站在对立的两方的人。
而鲁沙法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夕梨的视线,聂芙特软弱的忽略了。
72
聂芙特看到她的哥哥拉姆瑟斯快步向外走,脸上的神情比他与下埃及最美丽的公主约会还要兴奋。
简直就是欣喜若狂。
聂芙特叫住他:“哥哥,你干什么去?约会?你不陪那位来自西台的女神了?”现在讲起夕梨,聂芙特再也回不到原本的友好。
拉姆瑟斯看见她,快步走过来抱住她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揽她在怀不放开。
已经很久不曾笑过的聂芙特被逗得呵呵笑着在拉姆瑟斯的怀里挣扎:“哥哥快放开我!”
拉姆瑟斯靠在她耳边小声说:“我要出去,可能三五天里回不来,你要小心应付那个夕梨,也要小心鲁沙法。我已经把母亲送走了。在我回来以前,这个家交给你了。”
躲在拉姆瑟斯怀里笑软了腰的聂芙特像是听到哥哥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外人绝看不出他们在交代着这样的事。
聂芙特攀上拉姆瑟斯的肩,像是在亲吻他,同样小声的说:“放心交给我。”
拉姆瑟斯重重亲了一口聂芙特,大笑着离开。
站在原地的聂芙特淡淡微笑。
就算哥哥不说,她也可以感觉到,哥哥现在的快乐都是来自一个女人。他是去见一个女人。
就算她不幸福,但她希望哥哥可以幸福。
本来聂芙特是想来问问哥哥今晚是不是还要与夕梨一起用餐。自从夕梨来到这里来以后,每天每天找一切能找到的机会拼命的游说拉姆瑟斯与那个新任的西台王合作。
如果拉姆瑟斯不在,夕梨就会找聂芙特。虽然她以前很喜欢那个积极的女孩,可现在她却不喜欢这个同样积极的她。
聂芙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大胆的公开游说哥哥这个埃及将军与敌国的皇帝结盟?虽然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说的大部分的情况都还算属实。说的哥哥的处境的确是一针见血。
可是……虽然聂芙特也清楚哥哥不是那么忠诚的对法老效忠,哥哥也有自己的野心。虽然哥哥从来没有提起过,可她可以感觉的到。
但问题是,就算这一切她都明白,她还是觉得夕梨那样把话说得那么的坦白,她有点接受不了。
以前是她天天找着夕梨来玩。因为夕梨说话做事不像那些贵族公主那样尽讲些没意思的话,当时坦诚的夕梨就如一股清风一样让她感到愉快。不过现在发现,这清风要是一天不停的对着她吹,她也有点受不了。
所以她今天傍晚前来找哥哥,看能不能请个一晚上的假,如果今天还要跟夕梨一起吃饭,她能不能缺席一晚?她可以去参加贝莫拉的晚宴,贝莫拉请来了一家据说非常有名的艺人。
聂芙特在心底苦笑。其实很大的原因是她不想看到一直跟在夕梨后面,像个奴才一样的鲁沙法。感觉上就好像她爱上了一个英雄,然后转脸发现这个她心目中的英雄其实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奴隶。
更何况,身份的差距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在没有见到夕梨以前,鲁沙法表现的不卑不亢。聂芙特又爱上了他,就没有把他看成下阶层的人。可夕梨的到来就像是一闷棍把她打醒了。
看着随时垂手恭立在夕梨身旁的鲁沙法,她都会忍受不了的把眼睛转看。
最重要的是,聂芙特从来没有把夕梨当成一个贵族。
贵族指的是家世和血统,经过千百年来的流传,有时大贵族绵延数百年,就连皇族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这代表的是年代的奠基。
夕梨,从她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个平民。正因为她是平民,她的学识、见识、胸襟、气度才会如此的吸引人。平民见到贵族会从心底来畏惧,而出现一个不会这样想这样做的,坦然无畏的夕梨才会如此的吸引人。
可聂芙特不是拉姆瑟斯或卡尔。她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贵族,虽然与其他贵族相比,她已经非常没有门户观念了,但实际上她还是有的。
聂芙特不认为夕梨可以与她平起平坐。就算她因为喜欢夕梨本身而不介意与她平起平坐,但这不代表聂芙特就愿意在别人眼中看起来与夕梨没有分别。
更何况是她的爱人,却成为了夕梨身旁的下仆。而夕梨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聂芙特愤怒了。但她有她骄傲与自制。是鲁沙法自轻自贱,是鲁沙法自认是夕梨的下仆的。是鲁沙法不要她的爱,不要站在她身旁。是鲁沙法……自已决定的。
想到这里时,聂芙特会想到别的地方去。她很清楚鲁沙法一直都不喜欢她。是她强迫他的。现在她又想以权势来诱惑他。而鲁沙法的做法却代表了他是一个不贪恋权势的人,一个坚定的人。
所以,错的其实是她。她自始至终都是错的。
聂芙特再次淡淡的微笑起来。自从夕梨来了以后,她都在保持着这样淡淡的微笑。如果不是夕梨来了,她可能还要做上好久的梦。快点清醒过来是件好事。
她与鲁沙法,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聂芙特。”
她回头,看到鲁沙法站在后面叫她,她下意识的淡淡的微笑起来。
这个微笑是她的武装。她会在鲁沙法,夕梨手中保护她的家。她绝不会输给西台。
鲁沙法远远看着拉姆瑟斯抱着聂芙特,两人亲密的笑着抱在一起。
他的心像被放在油里煎,像是被人用刀在狠狠的扎。
他知道在埃及兄妹是可以成婚的。
当拉姆瑟斯亲上聂芙特的脸,抱着她摇晃时,鲁沙法知道自己差一点冲上去,想要杀了拉姆瑟斯。他的理智提醒他,他在这里杀不了拉姆瑟斯,而且卡尔陛下现在需要拉姆瑟斯的帮助。
可他还是想杀掉拉姆瑟斯。
这段时间以来,应该是说自从夕梨小姐来了以后,像是头脑突然清醒了。他想起了他的任务,想起了他发誓效忠的卡尔陛下,想起了西台。
他在埃及过着自欺欺人的日子。他一天拖后一天的不肯去想要怎么才能回国。其实西台才是他的国家不是吗?其实他在这里只是一个俘虏不是吗?
他沉醉在聂芙特的真情里。已经忘记太多的事了。
夕梨小姐的出现打醒了他,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让他感到愧疚,他感到无地自容。他是西台的将军,他有并肩的战友,他有效忠的主人,可是他却流连在埃及。
这几天,他像是在自我惩罚,像是在赎罪,一直强迫自己跟在夕梨小姐身旁,像以前在西台那样。可是不行,他总是会想起聂芙特。一刻不停的想起她。
终于他受不了了,借着来请聂芙特去夕梨小姐那里用晚餐的借口他跑来见聂芙特,结果一来他就看见了拉姆瑟斯把聂芙特抱在怀里亲吻。
在那一刻他的心情他永远记得。
那是彻骨的杀意,纯粹的杀意。
就算是在战场上,他也是为了国家而战,为了荣誉而战,他为此感到自豪。
在为了卡尔殿下挥剑时,他是为了他效忠的主人。
他从来没有为了自己挥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缘故想要致人于死地。
想清楚这一点的他惊出一身冷汗。他赶快叫聂芙特,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只有真正把她抱在怀里他才感觉到安心。
刚才的一切像一场梦。可是鲁沙法却真正明白了自己对聂芙特的感情。
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
被鲁沙法抱在怀里的聂芙特非常冷静的分析他拥抱自己的可能。
第一,是因为愧疚这几天冷落了她。
第二,是因为想要从她这里打开缺口,继续为了夕梨而说服她,再由她去说服哥哥,与西台皇帝秘密结盟。
聂芙特柔顺的伏在鲁沙法的怀里,像一只小羊,可她美丽的脸却显得那么冰冷。
因为现在的她,更相信第二个可能。
她柔声道:“怎么了?这几天我好想你……”这几天他一直都跟在夕梨身旁,不像以前日日夜夜与她寸步不离。
鲁沙法猛然把头低下来,双臂用力将她抱高,热情的亲吻她。
聂芙特仰起头,热情的回应他。可她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都没有火热起来。
真是悲哀,她现在连他的吻都无法相信了。
鲁沙法把她横抱起来,聂芙特表面顺从,却开口道:“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我正想告诉夕梨,今天厨师准备好了一只非常难得的菜,她一定没吃过。”
亲吻还没什么,聂芙特就当牺牲了,反正她以前也不知道跟那些追求她的贵族男人亲过几百次了。不过到床上去却不行,她接受不了。提醒了鲁沙法他的女主人,看他还有没有那个兴致。
至于她说的那道难得的菜,到时让厨师随便做一个端出来好了,哪怕是沙漠中的豹子肉也没问题。
果然当她提起夕梨,鲁沙法眼睛虽然精光暴射,呼吸粗重急促,明显突然中止他也是很辛苦的。可他还是停下来了。
聂芙特羞涩的微笑着靠在他的怀里,小手弱若无骨的在他起伏的胸膛上轻轻挠着,说:“今晚……你回不回来……”马上鲁沙法的胸膛起伏的更厉害。一旦从迷恋中清醒过来,凭聂芙特游走贵族圈多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能耐,足以把没多少经验的鲁沙法整死。
憋不死他!聂芙特在心底低咒,打定主意今晚非跟夕梨喝个通宵不可!论酒量她在下埃及还没遇见这对手呢!!
于是聂芙特一边俏脸微红的再次被鲁沙法狠狠吻住,一边在心底得意的冷笑。
清晨,鲁沙法把喝个烂醉,话都说不清,却不肯停下酒杯的聂芙特抱回她的房间。
按说他应该先把夕梨小姐送回房间,可是当两个女人一起喝倒在桌子上时,他很自然的把夕梨小姐交给奴隶,抱着聂芙特回来。在路上他反应过来应该先送夕梨小姐回房,不过他最后仍是没有折回去。
他的脚不听话。
走进仿佛很久没有回来的房间时,他知道其实他才几天没有回来而已。
他再一次向自己承认,他已经爱上了聂芙特,比他能够察觉到的更早。
把聂芙特轻放在床上,用奴隶准备好的冷巾为她擦身,喂她喝水,让她可以睡得舒服一点。
看她哼哼叽叽的挥手乱打,他上前抓住她的手,无奈的叹息道:“你可是答应我今晚会是一个热情的夜晚的呢……”
靠近她因为醉酒而变得晕红的脸颊,鲁沙法轻轻靠上去,热烫的肌肤,他忍不住亲上去。
“我等你醒过来。”鲁沙法坐在床边,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流露出来的深情,正完全包围着聂芙特。
73
聂芙特醒来,看到鲁沙法坐在窗前,夕阳金色的光洒下来,给他笼上了一层美丽的光晕。
聂芙特不争气的心有一瞬间的迷惑,不过很快她的理智把她的心拉了回来。她伸了个懒腰,提醒那个坐在窗前的男人,她已经醒了。
她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鲁沙法很快的过来,温柔的摸摸她睡乱的头发,失笑道:“已经是傍晚了,你睡了一整天。”说着弯下腰来亲亲她。
聂芙特屏住呼吸,怕她身上的酒臭味让鲁沙法闻了过去。不过马上恶意冒头,怎么他现在这么……热情了?以前可都是她去亲近他啊。难道他没有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吗?
聂芙特闻到过喝醉酒睡下后拉姆瑟斯身上的味道,差点没把她熏得晕过去。就算她与哥哥再怎么亲,当时她也是逃就一个字的。
聂芙特微笑着,故意伸手把鲁沙法的头拉下来,张嘴就狠狠亲上去。
熏死他!!让他再这样装模作样!!
然后就轮到聂芙特佩服鲁沙法了。抱着她亲了个天昏地暗,把她给亲晕过去了,还意犹未尽的啄吻着她的脸。
够狠!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值得他如此牺牲奉献!
聂芙特放弃熏死他这位坚强的战士了。
但在鲁沙法这边,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闻到。一切都是真情流露。
果然情到深处,一切缺点都可以人为的忽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