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宝书也不推却,笑了笑说:“好,那我就当仁不让了。”闫宝书清了清嗓子,“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大姐,还有几个小辈的,我呢要说的话不多,从前呢我不理解咱爸为什么那么执拗,在三叔他们不爱搭理他的时候还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现在我明白了,骨肉至亲,无论我们走到哪里,终究都是最亲的人,上一辈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今儿我把话撩这儿,只要有我闫宝书在这个家里一天,我们这一大家子就都是亲人。”
闫宝福湿了眼眶,点头说道:“宝书说的对,从前我和大哥不对付,但现在日子都这么好了,我们还有什么可记仇的呢。”
闫宝山应声道:“从前我恨咱爸,恨这个家,我以为只要没有了咱爸没有了这个家,我的日子就能够过的一帆风顺,后来我渐渐明白了,无论咋样,还都得是自家的兄弟姐妹最亲。”
闫宝书被这种场面感动了,他扪心自问,“宝书,你在天上看得到吗?我没有白借用你的身份,我让这个家又和睦了。”闫宝书重重地拍了几下胸脯,眼中含泪道:“我还有几件事想说,首先就是宝龙玉香玉芳的事,这三个孩子都跟北京待着呢,如今他们都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事业,用不着咱们操心了,可是……”闫宝书看向一旁坐着的闫玉芬,如今的她都四十了,虽然看上去很时髦没有什么老态显露,可闫宝书还是最心疼她,“姐,是时候放下了。”
闫玉芬见话题突然转到她身上足足愣了有好几秒,之后就笑了起来,“哎呀,你们嘎哈又说我啊,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一家人都不知怎么说下去了,倒是闫宝书,犹豫片刻后说道:“姐,我想等着这边的事情忙完了,让你陪着我出国一趟,还有宝龙,我需要你和他的帮忙。”
闫玉芬笑道:“这有啥不行的,姐跟你去。”
闫宝书叹了口气,他这么做除了想达成一个事业上的目的之外,更多的是想让闫玉芬出去走走,眼界开阔了,遇到好男人的几率也就多了,虽说一个人也能够过的很好,但闫玉芬的内心里,却是极力渴求被一个男人爱护着守护着的。
闫宝书顿了顿,转移了话题说:“今天还有件事想跟大家宣布,我知道可能说出来会让你们无法接受,但我还是要说。”闫宝书站起身,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出了屋,他把一直等候在门外的陆向北叫了进来。
“向北来了啊。”闫宝福特待见陆向北,一见他进门立刻搬椅子那碗筷的。
“哥,让强强带着弟弟妹妹去小屋待会儿吧。”闫宝书不好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在他开口之后,王姑娘立刻让儿子带着弟弟妹妹去了小屋。等到屋子里静下来之后,闫宝书深吸一口气粗气,扫了一眼紧张的陆向北说:“哥姐,我今天想告诉你们,我为什么一直都不结婚的理由。”
闫宝书如今都三十八了,早几年他可以用事业来当借口,可现在不行了,外面对闫宝书称赞的有,讲闲话的更有,嘲笑他虽然有钱但却是个光棍,没有姑娘愿意给他当媳妇儿,也有人暗地里传着闫宝书那方面不行的事情。闫宝书可以对这些流言蜚语持无视态度,可家里人不行,尤其是闫宝福,每次听到了免不了要和街坊四邻吵上一吵,而随着闫宝书的年纪越来越大,若是在不给出个交代,家里人又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外头的人呢。
闫宝书也是犹豫再三,借着一家人拧成一股绳的时候选择说出了实话。
闫宝山和闫宝福都是男人,他们很早就想过闫宝书迟迟不肯结婚的问题,夜里也会和媳妇儿唠一唠这件事,可惜的是最终也没能得出个结论,如今闫宝书主动地要说出实情,一家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等着后续……除了,闫玉芬。
这边闫宝书刚开口,闫玉芬就站起来,她眼中含着泪花说:“你们唠着,我出去看看外面还有一个汤呢。”
闫宝书也很惊讶,在闫玉芬走了之后他都没反应劲儿来。
闫宝福急不可耐,“宝书,你倒是说话啊,为啥不肯结婚啊。”
闫宝书回过神来,在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的注视中牵起了陆向北的手,“大哥二哥,我喜欢的人是陆向北,我从十七岁就跟他在一起了。”
“啥玩应儿?”闫宝福惊讶的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旁边的王姑娘吓的嘴张的老大。闫宝山也懵了,而他媳妇儿更是吓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男人喜欢男人,这可真是前所未闻啊!
闫宝书知道,想要家人一时间接受这个讯息不太可能,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若这个时候他还要打退堂鼓,那陆向北在自家的困境可要比他难上千倍万倍啊,他不想让陆向北孤军奋战,并且还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孤军奋战!
作者有话要说: 闫宝书这是和自家人出柜,时候挑的很好,不然又没机会说了,至于后面的发展,大都是围绕着陆家继续下去的,当然,最大的BOSS还没解决呢,包藏祸心的顾军很快就会来找麻烦了。
九十年代虽然好了许多,但对同性之间的接受程度跟本就不用想,可那个时候已经有这种情况出现了,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时候的公园还有人逮来着!
第176章
闫宝书说出来的这件事太过于沉重了,仿佛一颗重磅炸弹落在了老闫家的房顶上,所带来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其中属闫宝福的反应最为巨大,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闫宝福脸色涨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他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丝毫的犹豫都没有,操=起板凳就朝着陆向北砸了过去。
闫宝书反应迅速,拉着陆向北躲过了闫宝福的攻击,“哥,你这是干啥啊。”
闫宝福气急败坏道:“我干啥?我要打死这个王八犊子,我就说吗,从小到大你们两个天天黏在一起,从前我们都是傻狍子,还以为你们两个比亲兄弟还亲呢,结果咋样,你们给我们来这么一出,好好的小伙子一直熬到现在,你说你们……”闫宝福打心眼里心疼自己的弟弟,所以这件事的责任他全部归属给了陆向北,“陆向北……我们老闫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这么对我们吗,宝书多好一个孩子啊,怎么就走到今天这地步了?”
陆向北从闫宝书的身后走上前,毫不怯懦道:“二哥,你骂的都对,是我耽误了宝书,如果没有我,宝书一定早就娶妻生子了,不过今儿我也敢作敢当,真人不说暗话,我和宝书是不会因为任何困难分开的,我也知道你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都没关系,哪怕你就是现在要打死我,我也都认了,但要让我和宝书分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你你……”闫宝福气的脸红脖子粗,再想着找东西揍陆向北时已经被王姑娘拦了下来,她小声对闫宝福说:“孩子们都让你吓到了,你这是干啥啊,有事不能好好说?”说完,王姑娘用眼色告诉闫宝福,门外的几个孩子都在朝屋里偷看呢。
闫宝福扭头看向门口,心里窝火地嚷嚷了一句,“看啥看,都给我去小屋待着。”
几个好奇的孩子吓了一跳,急忙躲进了小屋里。
王姑娘叹了口气,拉着闫宝福坐下,“你说你这脾气,宝书不是跟咱们好好说呢吗,你干啥就得破马张飞的。”
闫宝福恼怒道:“你说这叫啥事儿啊,男人和……”闫宝福觉着难以启齿,“这要是传出去,宝书还砸做人了。”
闫宝山也不能够完全理解,他思忖了片刻后说道:“宝书,大哥问你一句话,你和向北这是真的没办法分开了?”
闫宝书坚定语气道:“大哥,除了这件事都有可能。”
闫宝山点点头,这还没说话呢,闫宝福又急眼了,“大哥,你这是啥意思啊,你别告诉我你同意了?”
闫宝山摇了摇头,“这咋可能吗,就像你说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要是传出去了,宝书和向北就算是完了,作风问题啊这是。”
闫宝山的媳妇儿这时开了口,“宝书,别怪大嫂多嘴,你大哥和二哥也是心疼你和向北,你说你们都不缺胳膊不缺腿的,这往外一走多少姑娘惦记着啊,你们咋就偏要往那个歪路上走呢。”
闫宝书没办法和他们解释的太深,毕竟他们都是传统教育出来的,和他们说什么爱情不关乎性别这种话题,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毫无作用可言。闫宝书看着眼前的场景,久久不语,直到闫宝福要再次发作时,他才开了口,“如果我们不说,你们不是也不知道吗?今天选择告诉你们,只是不想让你们和外边的人一般见识,人家爱说什么说什么,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
“放屁。”闫宝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说的轻巧,人言可畏你们懂吗?着屁大点的地方,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们。”
闫宝书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无奈道:“那你们什么意思呢?”
闫宝山和闫宝福对视一眼,“你们觉着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不可能的。”陆向北生怕闫宝书因为家里人的关系,顾及亲情的他选择放弃了自己,这么多年熬过来了,他实在放不下这段感情,只因他的心里住着一个完美的闫宝书,他做不到放弃。
“啥玩应儿?”闫宝福咬牙切齿道:“不可能是吧,看我今儿不揍你个满地找牙的,你个王八犊子。”闫宝福的暴脾气上来,拎着板凳又要上,就在闫宝山等人拉着他的时候,屋门突然开了,闫玉芬拎着炉钩子进来,猛地朝桌子上砸了下去,碗筷被砸碎崩地到处都是,一家人也都因为她的这个举动愣住了。
闫玉芬板着一张脸,“嘎哈呢?咋滴了,宝书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他不就是……不就是喜欢向北吗,咋滴了,我就看着挺好的。”闫玉芬或许是因为太激动太生气,眼眶竟然红了。
“姐,你说啥呢这是?”闫宝福惊讶道。
“我说啥你听不懂啊?”闫玉芬拎着炉钩子指着桌上的人,“都给我听好了,宝书和向北这件事谁敢往外传,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宝书和向北爱咋滴咋地,只要他们过的好就行,再说了,向北对宝书咋样你们不是看不到,人心都是肉长的的,你们别瞎了自己的狗眼。”说完,闫玉芬扔了炉钩子就出了屋。
闫宝山和闫宝福对视一眼,闫宝福带着哭腔说:“这叫啥事儿啊。”闫宝福一屁股坐下,猛地灌了一杯酒,“我这是心疼我弟弟啊,他咋就……。”
闫宝书心里难受的很,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把事情说出来,这往后的痛苦和麻烦事会源源不断的。这件事暂且就这样了,晚上他送陆向北回家,两个人漫步在马路上,陆向北轻声说道:“宝书,你后悔了吗?”
“没有。”闫宝书摇摇头,“我从没后悔和你在一起,只是一想到家里人的表现,我就有些难受。”闫宝书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陆向北说,“向北,你的问题可比我的难啊,到时候我们又要怎么面对呢?”
陆向北毫无头绪,“宝书,你最聪明了,你想个办法好吗?”
闫宝书苦笑道:“我也是人啊,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是啊……。”陆向北轻叹一声。
“感情问题不比其他问题,处理的不好,是很容易出现裂痕的,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将来你要面对你的父母,在这一点上,我很愧疚,毕竟是我对不起你的父母。”
陆向北猛地抱住闫宝书,“别担心,凡事都有我呢,我不会辜负你的。”
送走了陆向北,闫宝书落寞的往家走,快到门口时,他看到了一个身影,走过去时竟然是闫玉芬在门口等着他。闫宝书对闫玉芬今天的表情又是好奇又是惊讶,他走上前,轻声道:“姐,这么晚了咋还没睡呢。”
“等你呢。”
闫宝书点点头,“姐,你是有话……”
闫宝书话还没说完,闫玉芬手上一挥就抽了闫宝书个嘴巴子,闫宝书愣了片刻,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闫玉芬反手又是一巴掌。闫宝书不再躲闪,低头站在她面前。闫玉芬哽咽道:“刚才这两巴掌是替咱爸妈打的,打过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傻孩子啊。’闫玉芬冲上前抱住闫宝书,“你说你咋就这么混蛋呢。”
闫宝书安抚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姐,我知道你们无法理解,但这件事我不认为我错了,我只是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闫宝书叹了口气,“姐,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闫玉芬嗯了一声,“我很早就发现了,但我一直都没敢说,我自己安慰自己,说你和向北还小,长大了就好了,我后悔啊,要知道回变成今天这样,我早就应该……。”
闫宝书抱紧她,“姐,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
闫玉芬哭泣道:“从小到大,你最疼姐了,什么事都记挂着姐,可是姐心里苦啊,当年高百川的事情让我到现在都走不出来,可你不同啊,你为啥还……”闫玉芬说不下去了,抱着闫宝书痛苦一阵后说道:“这往后你可咋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不想和向北分开。”
“傻孩子,你知道这得多苦吗?”
“知道。”
“哎……”闫玉芬推开闫宝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进屋睡觉吧,往后这件事都不许再提了。”
这一夜闫宝书都没睡着,翻来覆去的脑袋里乱的狠,自从这天过后,闫宝书在这个家里出入都觉着有些尴尬,虽然其他人像是说好了一样,都如从前那般对他。十天之后,闫宝山带着老婆孩子回了东方红村,临走前他拉着闫宝书聊了一夜,他说他和闫宝福还有闫玉芬聊过了,这件事就当没听过,你们的日子自己折腾去吧。
闫宝书对此很满足,并不奢望他们鼎力支持,这也算是最圆满的结局了。
闫宝书的问题姑且算是解决了,可陆向北那里的问题还在不断涌现,一九九二年的夏天,水上城堡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建军坐不住了,某天夜里在家里开了个会议。陆建军老了,头发斑白,但气势犹在,陆向北上头的三个哥哥都结婚成家,老大的孩子都已经快上高中了,所以一家人不得不把重心放在陆向北的身上了。
陆向北在一家人的批=斗中存活下来,第二天就偷偷的拎着行李躲到了宝宁大酒店里,在闫宝书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他把陆向北带到家里和自己同住,闫宝福见到他还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可就在闫宝书说他是因为自己被家里人赶出来时,闫宝福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叹了口气说:“你们就作吧,可劲儿的作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这段时间就让陆向北躲在闫宝书的被窝里吧!
哦对了,大家有没有看过一部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看过没?94年播出的,当时可红了……
第177章
陆向北的自身情况就和闫宝书有所不同,他能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不过就眼下而言,他也只能躲出来了。闫宝书最近愁容满面,多半还是为了陆向北而着急上火,这老陆家可不比老闫家,一旦发现了他和陆向北的关系,保不准儿是要破天的。
陆向北在家这段期间,接到了上头的调派,进入了公安部工作,出来进去的都是一水儿的军装,尽管三十好几了,但那长相绝对是一等一的出众,浓眉大眼看了就让姑娘们稀罕,可见这“老小伙”还是非常吃香的。白天,陆向北去单位上班,晚上下班就去闫宝书那边儿睡觉,吃喝拉撒睡都是在这边解决的,和闫宝书之间也无声无息地培养出老夫老妻的默契感。
闫宝书大致也是如此,白天去监工,晚上累的回家连挪窝的力气都没有,就连洗脚水都是陆向北打的,而后他就躺在炕头,让陆向北帮他洗脚。水上城堡的工程太过繁琐,细节上要做到十分准确的把握,再加上各界领导对此次项目的重视,闫宝书也觉着压力山大,也幸亏有了完四宁等人的帮忙,不然就凭闫宝书一个人,肯定就埋在这个坑里爬不出来了。
东北施工不比南方,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工人们很难连续作业,尤其是遇到鹅毛大雪的天气,闫宝书不得不放假几天让工人们调整休息,待天儿好点的时候再次开工。闫宝书提出水上城堡计划时预计是一年半之内完工,为了防止过多浪费时间和金钱资源,闫宝书也不得不在年后加紧对工程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