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宝书怔了怔,随即露出了微笑:“我信,不过你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来呢?”闫宝书相信这是陆向北的心里话,可他也的的确确没有感受到陆向北害怕见到他的这个信息。
陆向北长叹一声,“你当然看不出来了,因为我害怕见到的时候,大都是在晚上我一个人猫在被窝里的时候。”
“嗯”闫宝书轻声说道:“然后呢?”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啊。”陆向北侧过头看着闫宝书微笑道:“我想啊,人都应该会有矛盾的时候吧?一面想见,一面又害怕的过了头。”
闫宝书看着夜空问道:“你怕我什么呢?”
陆向北坦言道:“这个怕应该不是针对你的,我想我应该是怕我自己,虽然我这个人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用榆木疙瘩脑袋来形容也不为过,但自从我看到了顾军和石翠,还有你哥和你嫂子,还有我在辽宁那些战友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们互传信件的时候起,我渐渐的就明白了。”
闫宝书说:“明白什么了?”
陆向北笑了笑,“宝书,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闫宝书如释重负,仿佛来到这里的首要大事终于有了着落,一直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也可以安稳着陆了,闫宝书歪过头,和陆向北对视着说:“我信,因为……我也喜欢你。”
“真的吗?”陆向北露出了憨憨的傻笑,像极了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一般,他兴奋的从干草垛上坐了起来,低着头打量着闫宝书的眉眼,以及他总会在梦里梦到的嘴唇,他似乎有些口渴,喉结上下的微微耸动,“那个宝书……你说的都是真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咋都没感觉到呢?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当好兄弟看呢,害的我总以为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毕竟……”
“毕竟你没有见过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的对吗?”
陆向北实心眼,再加上他和闫宝书的关系,所以他也就没有任何的遮掩与隐瞒,“嗯,真的没见过。”
闫宝书嘴角上扬,双手垫在脑后会想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很早了,我们刚认识不久之后。”
“啊?那为啥你不告诉我呢。”
闫宝书被陆向北这个愚蠢的问题给逗乐了,“我又不确定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干啥要说啊,万一说了,你把我当成妖怪了,咱两连兄弟都没得做。”
“咋可能吗,你是我陆向北的啥人啊,那是我最在乎的人知道不。”陆向北侧身躺在了闫宝书身旁,伸展开的右臂仿佛要把闫宝书圈进怀里,“宝书,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啊。”
“啥秘密啊?”
陆向北凑到闫宝书耳旁,轻声说道:“你刚才说你喜欢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的心仿佛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闫宝书噗嗤就笑了,抬手用指尖捻玩着陆向北的耳垂说:“有那么邪乎吗?”
“可不吗,我是真高兴,要是我知道你也……那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闫宝书歪了一下头,好奇的看着陆向北说:“你为什么今天要跟我说呢?挺突然的啊。”
“哪里突然了,我这是看到你哥和你嫂子结婚了,羡慕而已。”
闫宝书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问道:“向北,你知道你选择了我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吗?虽然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慢慢的你还是会体会到的。”
“体会到啥啊?”
闫宝书轻叹一声,说道:“我们不可能像别人一样光明正大的,我们只能偷偷摸摸的,我们不可能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家人朋友,我们只能在他们面前装作好兄弟,你生病了,或者我生病了,我们都没办法像家人一样的守候在对方的身旁,如果需要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我们彼此之间都没办法做到……如果我们的事情被人发现了,我们将要面对的恐怕就是天塌下来一般的境地,你都懂吗?”
陆向北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东西,好半天后他才有了反应,他竟然握住了闫宝书的手,十指相扣的同时他说道:“我都懂,但是我也不害怕,我从小到大就没怕过什么,再说了,你今天不是问过我吗,到底相不相信从一而终,我说我相信,所以我愿意从一而终。”
闫宝书有些心酸,嘴唇在微微的颤动,这是他想要哭出来的前兆,闫宝书极力克制,最终将其转化为哽咽,随后他便转了个身,整个人一头扎进了陆向北的怀里,陆向北下一刻就拥紧了闫宝书。
两个人抱的如此之紧,彼此间可以嗅到对方的气息,这是一种可以让对方失去自我的一种气息,迷的两个人神魂颠倒,甚至不计较后果的想要永远的在一起。
陆向北轻轻拍着闫宝书的后背,像是在哄着一个要入睡前哭闹不止的婴儿,“咋了?是不是被我说的话给感动了。”陆向北轻声笑着。
闫宝书在陆向北的怀里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向北,你别离开我好吗!”
陆向北用脸颊蹭了蹭闫宝书的耳朵,语气温柔道:“嗯,我答应呢,直到我死都不会离开你的,我陆向北就是你闫宝书的,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我会疼你爱你关心你,更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以前我们是兄弟,现在我们比兄弟更亲近。”陆向北从来都说不出这样肉麻的话来,也不知今天是哪根筋搭对了,竟然能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来,自己在被感动的同时,闫宝书亦是如此。
“哎……”陆向北想到了什么,问道:“宝书,我咋突然想起一件事。”
闫宝书窝在他怀里回应道:“什么?”
“那回咱们要拜把子,你却各种的有事儿,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了?”
闫宝书噗嗤笑了,抖动肩膀的同时从陆向北的怀里仰起头,两个人面对面时,闫宝书撅嘴在陆向北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嗯呢,拜了把子,我怕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真是太狡猾了。”陆向北张嘴咬住了闫宝书的鼻子,微微用力过后便松开了,“疼吗?”
闫宝书整个人都沉浸在甜蜜的感觉中,恋爱的滋味是不可抗力的,哪怕就是粉身碎骨,他也想要继续沉迷下去,“不疼,倒是你……”闫宝书眯缝着眼睛,笑容温柔地说着:“倒是你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闫宝书意有所指的笑了。
“啊……”陆向北本就脸红,那是因为酒喝了太多的缘故,他起身看了自己一眼,再看到自己的窘态之后,陆向北又躺了下来,小声说:“是有点过分了,哈哈哈哈哈。”
“需要帮忙吗?”闫宝书垂眼不敢看向陆向北说道。
陆向北迫不及待的回应道:“你要是愿意,我当然求之不得了。”
“嗯,那我帮你。”说着,闫宝书从陆向北的怀里挣脱,没过多久,陆向北便觉着一阵阵冷风从身边吹过,一种“自由”的感觉涌上心头,这可要比醒酒过来的感觉好上太多了。陆向北一直都觉着自己喜欢闫宝书,而他现在才真正的意识到,他已经对闫宝书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宝书……”陆向北双手放在闫宝书的头上,轻轻的揉着那细软的发丝,指尖游走在其中,他只想对闫宝书说上一句“你是我的”。
闫宝书仰起头,笑眯眯的问道:“咋样?”
“嗯,挺好的。”陆向北用力把闫宝书从下面拽了上来,待两个人肩并肩时,陆向北二话不说就吻了上去,这是他们之间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亲嘴,干草垛似乎没办法容纳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如果不是陆向北抓住了闫宝书,他很有可能在不知觉的情况下从干草垛上掉下去。
陆向北平躺着,眯缝着眼睛笑道,“宝书,我想……。”
闫宝书笑了笑,“嗯,那咱两得把干草垛挖个坑出来,我怕万一屋里出来人。”
“好的。”陆向北扑楞坐了起来,拍了拍闫宝书的肩膀说:“麻溜的,别耽误时间。“,两个人便在干草垛上搭出了窝,这个窝能够让两个人钻进去而不被外界看到,而后就能看到干草垛仿佛成了精一般,若此事真从屋里出来个人,免不了得被吓出个好歹的。
夜晚的月亮越来越圆,人们常说月有阴晴圆缺,此刻的相拥无法代表明天也会如此,不过就现在而言,闫宝书和陆向北是幸福的,彼此的心中彼此的眼中,都存在着对方的脸庞与身影,直至两个人在干草垛中相拥入眠。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老闫家也没有人发现睡在草垛里的两个人……
“这宝书和向北昨晚走了?”金桂琴好奇道。
闫玉芬纳罕道:“应该是走了吧!”
☆、第一百三十章
闫宝书和陆向北在干草垛里睡到了自然醒,不过这醒来以后的事情吗就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了。闫宝书只觉着昨晚在酒精的作用下什么都不顾及了,前所未有的豪放,然而这豪放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串串的问题,也就是说,这次的疼痛感要比前两次来的更为猛烈一些。至于陆向北吗,相对来说也只是个“糗”字罢了,毕竟昨晚的两个人都没怎么在意细节,真当陆向北从干草垛里蹦出来时,前开门上的一块白色痕迹让他窘迫不已。
闫宝书坐在干草垛上不敢起身,注视着满脸涨红的陆向北说:“去屋里拿水洗一下吧。”
陆向北臊的不知所措,“这要是被人看见了……”陆向北话说了一半,这才发现闫宝书坐在干草垛上一动不动的,疑惑间他问道:“宝书,你是不是不舒服?”
闫宝书直爽的点了点头,随即朝陆向北勾动了一下手指,下一刻陆向北低着头凑了过来,闫宝书小声的说:“谁让你那个那么大,要不往后就不这样了,也省的我遭罪。”
陆向北一愣,连忙跳开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那怎么行……”
闫宝书被他逗乐了,“逗你的,我自有办法。”
陆向北松了一口气,这明明就是在一起的两口子了,怎么突然就不让了呢,“啥办法啊?”
“问那么多干啥,保密。”
陆向北笑了笑,“不说就不说吧,可是你有没有觉着咱两特别想是在……偷情。”
“一边拉待着去,还偷情,你知道啥叫偷情不。”闫宝书虽然嘴上假装训斥陆向北,实际上他心里也这么以为的,不过他宁愿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也不想直白的接了这顶帽子,忒难听了。
“来吧,我背你进屋。”陆向北转过身蹲在了闫宝书身前,回手拍了拍自己壮实宽阔的肩膀说:“往后啊,只要你哪里不舒服,我都可以背着你。”
闫宝书伸手拍了一下陆向北的后背,“背一辈子你也乐意?”
“乐意啊,为啥不乐意啊,快点上来。”
闫宝书拒绝了他,“下次再背我吧,这要是让我妈和我姐他们看见了,一定又要刨根问底的问我咋地了。”闫宝书这话刚说完,屋门前挂着的门帘突然被掀开,金桂琴端着簸箕从屋里出来,看到闫宝书和陆向北时明显一愣,随即露出惊讶的神态说:“你两这是打哪蹦出来的啊?我还以为你们昨晚就走了呢。”
闫宝书笑道:“妈,我和向北昨晚猫干草垛里睡的,我们自己个儿都不知道。”
“你说你们啊,都多大的人了,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这干草垛里能睡人么,万一有虱子咋整?就算没有虱子万一着凉了呢,算了,说你们也是白说,我进屋给你们煮锅汤喝,你们赶紧下来,洗把脸吃饭。”
看着金桂琴进屋后,闫宝书耸了耸肩,“看到没,幸亏没让你背,不然可有的闹了。”
闫宝书慢慢从干草垛上下来,刚把手搭在陆向北的肩膀上,他突然用手臂固定了闫宝书,随后便把另一只手从闫宝书的身后探进了裤子里。闫宝书下意识的一掬灵,紧接着回过头看了陆向北一眼,“你干啥?”
陆向北“嘘”了一声,在闫宝书的注视下该干嘛干嘛,直到闫宝书感觉到那触感时才明白陆向北的意思,笑问道:“肿了是不是?”
陆向北收回手臂,脸上带着歉意说:“要不咱往后真的就……”
“没事的。”闫宝书重新系好裤子,笑着说:“别忘了,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我都说了自有办法,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可是这都肿成啥样了?”
闫宝书的确感觉到肿了,走起路来不是那么顺畅,不过也没像陆向北说的那么邪乎,“好了,别跟这儿浪费时间了,洗手去,我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陆向北被闫宝书强行往屋里推,待两个人在外屋地洗完手进屋时,他们才发现屋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闫宝书瞅了闫宝山几眼,随后坐到椅子上说:“啥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
闫宝书点点头,“昨儿我二哥结婚你来了吗?”
“来了,当时你和你那桌的朋友喝的正高兴呢。”
“哦,我都不记得了。”
“来了来了。”金桂琴兴高采烈的端着饭菜进屋,还有一大盆的热汤,“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吃。”金桂琴把筷子分别递给了闫宝书陆向北,之后就坐到了闫宝山面前聊了起来。
闫宝书对她们的谈话并不在意,于是和陆向北说道:“你这脑袋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准备要回辽宁了?”
陆向北咬了一口馒头,“嗯,应该下周就走了。”
闫宝书叹了口气,“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得恭喜你,能够回去。”
陆向北微笑道:“放心,这马上就要立秋了,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到时候我就回来了啊。”
这将又会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这陆向北还没走呢,闫宝书就心生了一些想念之情。陆向北吃完饭以后就走了,闫宝书则是留在家里开始计算昨儿闫宝福婚宴上的各种账单,支出与礼金,算来算去还真是一点没赔,看来这结婚不仅是一对新人的好事儿,更是一家人的好事儿。然而,闫宝书却在礼金当中发现了两个最低面额的红包,一个是两毛,一个是一毛,再看名字,竟然都是老闫家自个儿人送的。
闫永旺和闫永凤一个是当叔的一个是当姑的,结果却别外人给的都少,再看看二叔闫永兴给的,虽然也不多,但却是他们的好几倍之多,这种事情换了是谁都得生气,当然了,这主意是闫宝书出的,按理来说家里人应该埋怨他,结果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这件事。
闫宝书盘腿坐在炕桌前,冲着外屋地喊道:“妈,俺三叔和小姑他们昨儿来了之后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金桂琴开门走了进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嗨别提了,昨儿你三叔吃了一半人就走了,那可真是让周围的邻居给磕碜的够呛,至于你小姑吗,差点没和你刘婶儿吵起来。”
闫宝书顿时来了兴致,“咋回事啊,快和我说说。”
“还能有啥,因为你爸呗。”金桂琴长叹一声,眼中含泪看着窗外说:“其实讲究你三叔和小姑的也就是平时和咱家走动比较频繁的那几个,其余的都是看热闹来的。”
闫宝书问道:“我二哥咋说?”
一提这个金桂琴就哭笑不得,“你二哥说过瘾,就是收到钱也想看他们被人讲究戳脊梁骨。”
闫宝书应声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往后啊,咱家和我三叔小姑他们就别来往了,还有您,别跟我爸似的,既然人家不爱搭理咱,就别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金桂琴点了点头,“可不咋地,以前我就这么跟你爸说过,可你爸偏不听啊,老顽固,最后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金桂琴只要一提闫永贵就想哭,这会儿又是低头用围裙擦了眼泪。
闫宝书叹了口气,岔开话题说:“我嫂子和我哥干啥去了?”
“去矿里的领导家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说着,金桂琴脸色一变,有些不敢直视闫宝书,吱吱呜呜好半天才说:“宝书啊,你给妈支个招,你大哥最近也不走,你说总让他一个人跟外头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所以,您想让我大哥回来住?”
金桂琴点了点头。
闫宝书无奈道:“妈,这件事我没办法说,这个家是您的,但你也要考虑到我二哥的情绪,他这才刚结婚,小屋腾出来给他和嫂子了,大屋还得咱们挤一下才能够住下呢,如果大哥回来了,你打算咋安排?”
金桂琴说:“我都想好了,咱家仓房里还有点破木板啥的,用来搭个床足够,你看行不?”
闫宝书想了想,“这件事您别急着做主,还是我找我二哥谈谈吧。”闫宝书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要找的人不是闫宝福,而是闫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