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慕容纸完本[强强年下]—— by:橙子雨

作者:橙子雨  录入:12-22

即便如此,他既输了,也无话可说。
“杀了我。我已不想活了。”
“我不能杀你。”
“……”
“你若要死,自己去跟你们教主说清楚来龙去脉。说完了,将无辜之人干系脱尽了,该死再找个地方自己去死。你若真想对得起那女子,对得起你们的孩子,便该如此去做。”
杀了段锡,必给魔教寻衅枫叶山庄的借口;可不杀段锡,留着也是祸患,所以他才挑断他手筋脚筋,如此一来,起码段锡本人,不再会是枫叶山庄和听雪宫的一大威胁。
只是谢律仍有些隐忧——魔教苍寒堡只是护法就强成这个样子,自己不用“羽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知道那教主……又该是何等逆天的光景,是不是甚至比得过皇宫内院的大内高手。
若那教主真借故前来挑衅,甚至殃及听雪宫,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难啊……
这世间之事,纷纷扰扰,来去终究躲不过一个“难”。
有很多时候,怎样选都不算对;怎样做都不算好;怎样抉择,都难得从此一劳永逸。
而瞳中?1 褂白哦挝钦挪业牧常宦捎趾鋈痪醯茫约貉矍暗恼飧觥澳选保净顾悴簧夏选?br /> 他这一生,虽然短了些,却其实过得不错。就连那隐忧,也多半与他无关——反正过不久他自己就要死了,之后会被魔教报复遭殃的,终归也只会是枫叶山庄,是凌微楼,是听雪宫的一众无辜人等,却不是他。
可这么想着,反倒无半分轻松。
……
雨声渐大,水花点点嘈杂纷繁,雨落成帘,甚至唐济等人与谢律也就相隔不过两三丈而已,就已看不太清他的身影。
亦看不到,谢律周身湿透一脸倦容,半跪在了段锡身边。
“段护法,我过去……曾和你一样,辜负了某人。亦和你一样,幡然醒悟,却悔之晚矣。”
“……”
“人死不能复生。护法需知道,做错了事,就算只是一念之差,就算再有什么样的借口托词,终还是要为之付出代价。”
“当初负了别人,本就要你十倍百倍地去还,而就算十倍百倍都换不回当初他宠你爱你敬你之心,你也要认。”
他转过头,看着段锡那仍旧带着怨怒不甘的倔强眸子,无奈苦笑:“便是不肯认,便是怨天尤人,护法心底却终是清楚得很,她究竟……是因何而死。”
“是……咳咳……是你们……是枫叶山庄照顾不周……”
“当初护法若能自己照顾着小蝶姑娘,她又怎会流落街头?你说枫叶山庄照顾不周,可若非唐济救她,她恐怕早死了,你儿子也该早死了。”
“你、你——”
“护法还需知道,我听说,小蝶姑娘她至死……都未说过一句怨恨你的话。”
“一生能有一人待你如此,已不枉活过。或许有朝一日,护法可以明白。”
段锡一愣。双目深处,终于染了一丝悲伤。
“毕竟,她临终所愿,也就只是希望她生下的你和她的孩子,可以有人疼爱,平平安安地长大。当年与护法之事,她虽伤心得很,却终究都……未曾后悔过吧。”
“好了,谢某今日言尽于此。”
说罢起身,再不看躺在雨中之人。
枫叶山庄残众,皆都见谢律从缓缓走来,目中一片血黑之色,周身黑气缭绕,纵然露出一丝浅浅笑意,可沾染着目中深深血红,也始终仿若一副魔星临世之状。
周遭之人除慕容纸外,皆不自觉退避了半步。
[正文 第46章 于是男配渣律就这么]
如此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谢律一把将慕容纸抱起。旁边唐济惊疑不定,甚至不自觉悄悄执起□□,就听谢律轻笑了一声。
“庄主放心,我虽样子看着像是走火入魔了点,人倒是清醒得很。”
“快撤了……咳,”慕容纸在他怀中急道:“咳咳……你将那羽化神功……快点撤了!”
“哎,一旦启用‘羽化’,早一点撤晚一点撤也并没什么关系了。阿纸,还是我先把你抱回山庄去,服过药再说罢。你看你的手,都烂成什么样子了。”
“我……我不要紧,你快——快点!”
“要紧的,怎么不要紧?”谢律低下头去,额间轻贴慕容纸血肉模糊的脸:“我可舍不得阿纸你浑身是伤,还落在这种地方耽搁医治。”
说罢,运起“踏雪无痕”,抱着慕容纸在众人眼前飘摇而去。
寒风带雨,如利刃一般呼啸得脸颊发痛,周遭景致一闪而过,慕容纸在谢律怀中一言不发,只觉得心力耗尽昏昏欲睡,眼眶却越来越发起烫来。
为什么……
明知道,永远不可能再做到心无芥蒂的。
这个人过去背叛过自己,就算如今回来,他也始终猜不到他究竟安的什么心。
那么多次都想着再也不要看他的笑脸,再也不要受他恩惠,再也不要信他一句甜言蜜语。最好他能从此打自己面前彻底消失,再也眼不见心不烦。
可为什么,却还是输给他的的一线温柔。
还是会想要落泪,还是会觉得欢喜。还是会觉得,哪怕片刻也好,能被他捧在手心,能被他温柔以待,都值得用余生的所有平安与喜乐去换。
不想去想这片刻安慰之后,无尽的凄冷与黑暗。
只求此刻沉溺其中,不计过往,不问将来。
……
那日,谢律只记得自己狂奔回枫叶山庄,一脚踹开药阁的门。
放下慕容纸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他再度醒来之时,他人已睡在听雪宫中,慕容纸的那张大床上了。
***
那日段锡来袭引来的骚乱,枫叶山庄乃至整个江湖,很快都人尽皆知。
唯有凌微楼主夫人,喝了安神茶睡了一整夜加次日半天,懵然无识。而她夫君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寸步不曾离开。
第二日临行,大夏的规矩是新嫁娘不能亲送父母,便是夏丹樨、唐济等人将庄主夫妇送出枫叶山庄。
“庄主,你、你们的脸怎么了?”
夫人看着唐济满颊的擦伤,再看看余下之人也几乎个个挂彩:“你们如何……如何都弄伤了的?”
夏丹樨便编道:“昨晚众人喝醉了,闹洞房闹得太凶,本就磕了碰了,后来还一同掉鱼塘里去了。”
“哦……”夫人呆呆眨了眨眼睛:“那女婿你们往后可千万要小心些,别再这般胡闹了。都那么大的人了,我家小蝶还要你照顾呢。”
“岳母教导得是。”
……
“然后,庄主依约将《丹芷方》赠与我,我便带你和徒儿们回来了。你又连着睡了十好几日,好在终是醒了。”
慕容纸说着,拿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睡了那么久,饿坏了吧?”
确实是饿了。虽然不是很有食欲,但是肚子早都瘪了不说,甚至到了隐隐作痛的地步。
“阿纸,你的……你的伤怎么样?”
“早都好了。”
“真的么?”谢律被他塞了一口白粥,抓过他的手腕看。那日明明浑身是血,而今则确实连疤痕都已然没有了。
“痛不痛啊?”谢律却还是一脸担心地问:“那天……肯定很痛吧?”
“无妨。泡了几个时辰的药池就好了。”
“唉。早知、早知道会让你受苦,我、我一开始,肯定就不会怂恿你下山了的。唉,我也真是的,天性喜欢没事找事,从以前就是这样……阿纸,你、你也不知道管着我些。”
慕容纸心中则微微一痛。
我亦根本不想要什么《丹芷方》。早知、早知会遇到段锡,早知会让你……我那日绝不下山。
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
休息了一会儿,好容易似是恢复了些精神气,结果谢律就马上一脸紧张地问慕容纸:“啊!对了对了阿纸,咱们买的那些东西,你给都带回来了吗?”
慕容纸皱了眉,很是不解为何谢律关注的重点总是那么奇怪。
“你才醒。不妨就少说些话,多吃些东西才是正经。”
“不行不行。给你买的衣服什么的,可都是千挑万选的啊,唉,你看看你,又一身白的。给你买了衣服你怎么就不知道穿呢?该不会全丢在枫叶山庄便宜那唐济了吧?”
“我……带回来了的。只是你那日买到东西,堆了几车,屏风摆设许多又比较重,庄主说了,随后差人走水路送上山来,想来……这几日也该到了才是。”
他要差人送倒是没关系,只要不是亲自送过来就好。
“说起来,他的腿怎样了?你不替他治了么?”
“离去那日,庄主已经勉强可以行走。后续施针的法子,我亦传授了药阁长老,已过了那么些时日,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对了对了阿纸,那,还有银票呢?给你的银票没丢吧?”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其实也没有多不容易)攒下的下半辈子的身家啊,应该不会那天淋了雨就糊了吧!
“都已经交给夜璞保管了。”
“什、什么?阿纸!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交给他啊?”
“重要?不就只是银票而已?”慕容纸不解:“咱们这儿本就是夜璞管账。采买记账也都是他。不给他,又要给谁?”
“钱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交给外人啊!阿纸你果然太容易信任别人了,被那小子胡乱花掉怎么办啊!”
慕容纸皱眉,一脸正经道:“夜璞正直谨慎,绝不会乱花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要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谢律简直委屈得想要咬被角。
啊啊啊不服!那小子也太好命了吧!等过阵子我死了,说不定直接白白接手了你不说,还可以随便花我好不容易弄来的钱?!
这么想着,张口就问道:“阿纸,你说啊……我如今还能活多久?”
慕容纸捧着白粥的手一抖,险些撒了出来。
“你原先说还能撑九个月。可用了‘羽化’之后,九个月……怕是没有了吧?”
“……你别瞎想。”
谢律倒也不是瞎想。如若时间真的所剩无几,他总得提前办好些后事——
比如,阿沥要如何处置,夜璞将来能不能照顾慕容纸,若是不能,他要不要想办法去跟唐济说说,让他多少看顾着些阿纸……
这么想着,却见慕容纸低头坐在床边,一脸的失魂落魄。
谢律登时心中一痛:“阿纸,你……等等。刚才那是什么?那是什、什么声音?”
他是幻听了么?
怎么好像听到了远远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而且……那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了!
“师父师父!糯米团又哭个不停了,到底要怎么办啊!”寝宫大门从外被踢开,就见阿沥姿势尴尬地抱着个婴儿一脸的崩溃:“哎?将军?你总算醒了啊!太好了!这怎么办啊?快给出个主意吧!”
“啊……啊?漏水了?糟了糟了!尿了又尿了!夜璞!夜璞!快拿尿布来帮忙!”
“这、这个是?”谢律瞠目结舌。
“是三小姐的儿子。”慕容纸道。
“原先收养了他的那户人家,那日段锡来枫叶山庄大闹,才知晓他生父是魔教中人,怕被魔教殃及,不敢继续养他。凌微楼主那边虽然楼主很想将孩子接回去,但害怕夫人发现生疑,也不能带他走;而庄主则忌惮上次段锡来袭,又不敢将他养在山庄里,所以……”
“所以,就交给你养?”
“雪山之上极寒,魔教与听雪宫从无往来、对此处地势也不熟悉,应该不会找上山来。我们也只是暂时收养而已,一旦枫叶山庄那边给他找到适合的人家,就会……”
“阿纸,也就是说,咱们有儿子啦?”
“……”
“太好了!这孩子是叫糯米团子是不是?快、快弄过来给爹抱抱!”
“……”
“哎,糯米团,你为什么总是哭个不停啊?是不是因为你娘没奶?”
说着,伸出手拍上慕容纸的前胸。
慕容纸默默强忍——谢律毕竟重伤刚醒,如果自己此刻一掌拍过去,可能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拍过去了。自己毕竟清修之中,一向是不好杀生的。
若非如此,真想狠揍他一顿。
***
[正文 第47章 华丽丽地被扶正了。]
经过羽化这一折腾,镜子里倒影的模样,比之前更惨不忍睹了啊……
眼眶凹陷,身子瘦得都有点脱形了。之前结实的手臂腰身,现在也都跟麻杆似的。
就算是自己,看着这张病脸都觉得有点倒胃口了。而且更糟糕的是,如今的谢律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到底是长什么样了。
好像……就是长这样的?
不对不对!说好的“京城第一美男子”,怎么可能就长这样?
好在……还算是还没开始掉头发什么的吧。要不然,还真不如趁着样貌还算没破败到惨不忍睹的地步早点死了算了,好歹给阿纸留点好的念想不是?
“你怎么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慕容纸自他身后走上来:“阿沥去山下买了桂花糕,吃吗?”
吃。但是……
“阿纸,我要是再这么丑下去,你会不会嫌弃我?”
慕容纸愣了愣:“我本来就很嫌弃你啊。”
只听得阿沥正在附近扫地,而夜璞也窗便抱着孩子哄,双双闻言皆轻轻“噗”了一声。
“你、你也不需要那么直白的嘛!”骗骗我能死啊?!
“好了,就莫看了,何必对着铜镜这般愁眉苦脸的?”慕容纸将他从镜子前面扯了过来:“阿沥还买了些肉,这几日都教你有肉吃,我中午再给你烧你喜欢的鹅,补补就回来了。”
可就连挚爱的鹅,此刻也已经不能平复谢律受伤的心灵了。
“阿纸,你有没有那种……吃了不会痛,能像睡过去一样死掉的药啊?”
慕容纸脸色一沉:“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现下……当然还不想怎么样的!”谢律连忙摆手道:“但是,照这样下去,再过一段时间,我要是再这么瘦下去,变得跟个干尸什么似的,面黄肌瘦柴双目无视火棒一样动也不能动躺在床上,那我想,就还不如……”
慕容纸咬了咬牙,面露隐忍之色,转身便拂袖而去。
“哎……怎、怎么了?”
阿沥瞧着谢律一脸的不明就里,轻声道:“将军,你也真是!你说这种话,师父可不是要伤心的?”
“……”
“将军,从枫叶山庄回来这十几日,师父除了细心照料您,便是熬着夜去翻那《丹芷方》,还有后山藏书殿的各种古籍,虽是大海捞针,也是一心想要寻得什么法子缓了您身上的蛊。您却不顾师父一片苦心,说出那样的话,让师父怎么能不觉灰心丧气呢?”
“我、我当然不是说我现下想寻死的意思啊。”
谢律讪讪,只是镜中这个样子,自己实在是接受不来罢了:“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又不是说是真的要怎样……”
“将军自己可能觉得是随口说说,可师父他……都是会往心里去的。师父日日想着你好,你却这样伤师父的心,实在是……”
确实。阿纸那性子,本就什么都当真。
而且自己确实是太口无遮拦的些。
谢律仔细想了想,倒也暗自后悔。追到后山藏书殿前,慕容纸正对冰冷的殿门口站着,也不进去,就只立在那儿直勾勾对着大门生着闷气。
“阿纸,那个……”
慕容纸回过头,双目之中一片灰蒙蒙的寂然,吓了谢律一大跳。
“阿纸,对不起,我、我……”
只见慕容纸勾起一抹冷笑,一把抓过谢律的袖子,便将他拖拽到旁边他和夜璞常常做药的小筑。在一格一格架子上翻了翻,拿下一个小红瓶来塞到谢律手中。
“这便是你要的。吃了马上能死,不会有半分痛苦!但我先告诉你,要死的话,自己下山找地方去死,莫死在我听雪宫里,碍眼碍事!”
“阿纸!”谢律忙忙拽住他。扳回来一看,就见慕容纸双眶发红。
“阿纸,都说是我错了。对不起嘛。”
“什么错了?你什么时候错过?你哪里会有错?你想死就去死!赶快点儿!没人拦你!拖着不肯死才是懦夫!”
身子被谢律突然用力往后一拽,慕容纸一个站不稳,直接被谢律捞进怀中。刚要挣扎,唇上便觉一阵暖。
他睁大眼睛,谢律双手箍着他的双肩,半点儿都挣脱不开。那双唇紧贴他的唇,咬噬温存,嬉戏逗弄,他怎样努力躲都躲不开,却被撬开了牙齿,只听谢律低低一笑,更是投入地亲吻他,手上强硬,唇齿间的动作却温柔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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