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才不管她,直接走出拱门,向芙蓉苑的方向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阿恬一脸无奈,只好快步跟上。
所幸刑堂和芙蓉苑相距不算太远,不多时,两人就已经到了。
此时的太阳已悬挂至高空,毒辣的阳光让阿恬的额上沁出了薄汗。她抬手用衣袖拭去额上的汗,转身对嫣红道:“多谢堂主相送,奴婢自个儿进屋就行了。”
嫣红垂眸,没有答话,气氛就这样沉默着。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只听她忽然道:“昨晚你一夜不在,不用去跟护法说一声吗?”
阿恬一怔,眨眨美目。
的确,她昨晚一夜不在,是应该去和护法说一声。只是……这么有道理的说话从嫣红口中说出来,总感觉很奇怪。
“堂主说得对,是奴婢忽略了,奴婢这就去跟护法说一声。”阿恬顺从地点头道,“多谢堂主提点。”
嫣红的眸光闪烁一下,“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去吧。”
阿恬心里越发狐疑,但嫣红的性子可不是听话的那种,她也只能随她去了。
两人来到管芙纱房前,阿恬上前一步,刚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阿恬认得出来那是桃花的声音。她听起来难受极了,时而粗喘着大气时而呻/吟,像是在遭受着什么折磨。
紧接着,屋里传出了管芙纱的声音。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比桃花好多少,粗喘着的呼吸中带着一丝隐忍,却又像急于渴求什么一样,“桃花……”
阿恬顿了一下,准备敲门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之中。
在管芙纱的反复呼喊之下,本就十分难受的桃花忽然发出一声痛呼,不久之后,用带着哭意的声音道:“师姐,好痛……”
阿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震惊地瞪圆了双目。
她虽不曾经历过此事,但却并非对此一无所知。
她下意识向后踉跄了一步,却没注意到自己正身处在台阶上,差点摔倒在地。
嫣红早已察觉出她的异样,立刻上前扶着她的纤腰,怕她摔着。她抬眸看向屋里,故意对阿恬问道:“怎么不敲门??4 ?br /> 阿恬张了张嘴,只觉得这里的空气稀薄得快让她窒息,眼眶干涩得发热,无法说出话来。
嫣红让阿恬站稳,假装不知道屋里发生什么事情,上前一步准备代替她敲门。
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门上,就被阿恬阻止了动作。
嫣红投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阿恬只是垂下眼帘,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做。
松开了嫣红的手,阿恬就像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般,慢慢走出了前院。
嫣红瞥了屋里一眼,唇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跟着阿恬走了出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院子里走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直至阿恬走到芙蓉苑的拱门前,忽然停下了脚步。
忍了又忍,那滚烫的泪水最终还是忍不住,从眼眶中顺落而下。
阿恬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忍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她知道的,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对于护法而言,桃花姑娘是与众不同的,她早就已经察觉出护法对桃花姑娘的心意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能留在护法/身边,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坦然地接受这件事情。但直至刚才,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那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的奴婢身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只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阻止她们,就像是一个忍受不了爱人被抢走的妒妇一样。
原来她根本就办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护法喜欢上别人!
阿恬紧紧捂住嘴巴痛哭,靠在拱门边上慢慢滑落跌坐在地,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她什么都看不真切。
就像她对管芙纱的爱那样,所谓的宽容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阿恬哭得伤心,就连嫣红还跟在自己的后头都不知道,像失去了整个世界那样的痛哭着。
她多么想回到以前,回到桃花姑娘还没进教里的日子。就算护法不喜欢她,她也能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待在护法的身旁,默默地在一旁守护着她。
可是,那种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阿恬只觉得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水,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用衣袖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事物,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双眼肿了起来,断断续续地抽噎着。
阿恬扶着拱门,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双腿却因蹲坐太久而发麻。
就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忽然从后搀扶住她,让她幸免于难。
阿恬转过脸,模模糊糊之中,看见嫣红紧抿着唇,一脸担心的表情。
嫣红从怀中掏出纱帕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担心的道:“别哭了。”
她的触碰让阿恬僵硬了一下,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因嫣红放在她腰上的手而无处可躲。
嫣红也不在意阿恬的抵触,继续轻轻地为她拭去泪痕,像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会为我办三件事吗?”
阿恬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想到嫣红会忽然提起这个。
“很好。”嫣红笑了,然后松开了环住她腰的手,道:“我现在要你为我办最后一件事。”
“……是什么?”阿恬轻皱眉头,忍不住问道。
“我要你,离开芙蓉苑。”嫣红双唇轻启,吐出了这句话。
微风吹过拂起了两人的发丝,吹得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也吹散了嫣红这句话。
阿恬垂眸,任由发丝被吹乱。
沉寂了片刻,她终于轻启嘴唇,答道:“好。”
次日。
桃花一大早起床,换上了练武装,像是个要去春游般的孩童,兴奋不已地拉着管芙纱的衣袖让她教她昨日那套内功心法。
管芙纱放下手中的书册,终是敌不过她的撒娇,用无奈又宠溺的眼神看向她,浅笑道:“好好好,我这就陪你去练武。”
得到她的答应,桃花一脸欣喜地走到案桌后方,把管芙纱拉起来,催促道:“走了走了!”
管芙纱被她可爱的动作逗笑,两人刚准备离开房间去练武场,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桃花有些不乐意的皱了皱鼻子。
估计是那些堂主长老有事来找管芙纱,看来她又得等上一段时间了。
“进来吧。”管芙纱往屋外看了一眼,道。
推门而入的人是嫣红,她的视线扫过两人,问道:“属下不打扰两位护法吧?”
桃花觉得嫣红的样子好像和平日里有些不同,但却又出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她笑道:“不打扰,既然师姐和嫣红堂主有事要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60章
嫣红转过身,兴致缺缺道:“还有什么事?”
管芙纱温和一笑,从案桌后方慢慢走出来,道:“阿恬的事情我们聊完了,难道不应该开始聊一聊桃花的事情了吗?”
嫣红的目光闪烁一下,随即迎上管芙纱的视线,“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她走近嫣红,温和的笑容里却透出一股寒意,“譬如说在北昆派发生的事情,又譬如说在天仑派发生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吗?嗯?”
嫣红别过脸,装傻到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管芙纱微怒,走到嫣红身前,迎上她的视线,嗤笑一声,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来说些你知道的!”
“你为什么要给桃花喝下千里香?就算不借用寻香虫,凭借四方楼的势力,你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她吧?”管芙纱脸上笑意全无,眼神锋利如刀,对嫣红质问道。
嫣红顿了一下,随即反驳,“千里香对人体无害,我给她喝下又怎么样?无论是利用寻香虫还是四方楼,结果我还不是帮你找到她了!”
“如果你真的有心帮我找回桃花,当初桃花被天仑派的人掳走时,寻香虫必定会有所反应,为什么你却绝口不提此事?若不是古长老及时送信通知我,我还傻乎乎的以为桃花在北昆派里,准备前去营救!”管芙纱一脸怒容,厉声质问。
“当初她被人掳走,你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方寸大乱。若不是我,你会如此轻易地揪出宿堂那内奸吗!”嫣红冷笑一声,“只怕这时候,咱们夜神教还替绿林帮背着勾结敌国走私贩货的这口黑锅!”
管芙纱没有否认,的确,在这件事情上,嫣红帮了很大的忙。
从物色人选开始这个声东击西的计划,然后到前往北国探听走私贩货的情报,再到追查背后的幕后黑手,嫣红和四方楼在这其中的确是占了很大的功劳。若果不是她一直从旁帮助,相信整件事情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但……
“那又如何!”管芙纱才不想听这些,“如果你当初真的有心要救桃花,就应该把寻香虫交出来给我,而不是背着我,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搞那么多小动作!”
“我无心救她?”嫣红讥笑,回以讽刺道:“那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当初你让完全不懂武功的她坐上左护法之位,用她做饵去扰乱内奸的视线,把她推在风浪尖口上,那时你怎么不担心一下她的安危?!”
管芙纱表情微变,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
嫣红见状,嗤笑一声,继续道:“当初我和你的计划里,可没有保障‘饵’的人生安全这一条。你为了她,差点打乱了我们的全盘计划,现在还有脸反过来责怪我?”
她的话咄咄逼人,话里行间甚至乎还带了一丝刻薄。
管芙纱垂下眼帘,自知理亏,所以没有回话,书房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让嫣红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微微移开视线,心里也不好受。
刚才她脑袋一热,一下子就把一直闷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偏偏越是无心的话,就越是伤人。
半晌,管芙纱张了张嘴,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你说得对。当日我察觉到你对阿恬的心意,本想着成人之美,便故意接近桃花,想要让阿恬对我死心。没想到最后我却对桃花动了心……”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嫣红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管芙纱。
包含着心中所有的惆怅,管芙纱幽幽叹了一声,不再多说,直接转身离开书房。
嫣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紧抿着唇,垂下眸子,不发一语。
管芙纱刚走出前院,就看见桃花正背靠在拱门上,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她嘴角不自觉上扬,走近喊道:“师妹。”
桃花一顿,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师姐?你们这么快就谈好了吗?”
桃花往管芙纱的身后探了探脑袋,却不见嫣红的身影,觉得有些奇怪。
“嗯。”管芙纱淡淡了一声,不想和桃花说太多关于刚才的事。为了转移桃花的注意力,她故意道:“你不是说让我教你那套内功心法吗?走吧。”
“好。”桃花笑着答应,心里面却暗暗觉得管芙纱有些不对劲。
从嫣红进书房,再到管芙纱出来,不过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她们到底谈了些什么?怎么她的样子看起来的怪怪的?难不成是吵架了?
第61章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夜神教的练武场内。
练完《飞龙剑谱》的最后一式,桃花抬头看看已经不早的天色,把长剑放回到兵器架中,拿起汗巾拭去额上的汗,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芙蓉苑。
自她开始修炼《无云心法》起,至今天刚好一个月。无论是武功还是内功,就连之前被东方闻嘲笑了一番的轻功也大有长进,虽然还比不上管芙纱那“沾水不湿鞋”的程度,但起码她已经懂得怎么在水中借力制造跳跃点,行走在两岸之间。
如果距离不远的话……
如果像是上次从岸边到曲池的距离来算,估计还没跑到一半,她就已经沉下湖底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本就不是什么练武奇才的资质,再加上这副身体过惯了有钱人家的生活,娇气到不行,虽然吃下延年大补丹以后已经好了很多,但依旧不能过于辛劳,否则会很容易病倒。
所以管芙纱也不敢操之过急,只是安慰着让她慢慢练。
把汗巾收好,桃花便离开练武场,回去芙蓉苑休息。
“护法,您回来了。”正在前院打扫落叶的小竹连忙迎上去,道:“奴婢已经为您备好热水了,还是像往常那样先沐浴吗?”
“嗯。”桃花不喜欢身上带着一股汗味,所以每次从练武场回来,都是先沐浴完毕然后再吃晚饭。
进到屋里,桃花有些迫不及待的脱/下身上衣物,进入装满了温水的浴桶中。
袅袅升起的白色水汽很快就飘蕴了整个房间,沾湿了桃花墨色的发尾。
温热的水让桃花舒缓了一天的疲劳,她趴在桶边,下巴枕在双臂上,舒适得闭上双目。
吱呀的推门声忽然响起,惊醒了浅寐的桃花,“谁?”
“师妹?”管芙纱关上门。环视了一眼发现房里没人,便走到屏风后方。
“师姐。”知道是管芙纱,桃花才安下心来,继续在桶边趴着。
看着桃花脸上明显的疲惫之色,管芙纱有些心疼她,轻抚她的发顶问道:“很累吗?”
桃花面露疲色,有些无精打采道:“还好……”
管芙纱在浴桶旁坐下,拿起水瓢,舀了一勺温水从桃花的肩膀淋下。
舒适地发出一声轻咛,桃花再次慢慢合上有些沉重的眼皮。
管芙纱见状,更是心疼,柔声道:“累了就出来睡吧,不要泡太久了,小心着凉。”
“嗯。”
泡了一会儿,桃花感到浴桶里的水逐渐变冷了,便扯过晾在披风上的布巾包裹住身体,迅速起来。
虽然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但刚才浴桶里出来,桃花还是感到了一丝冷意。用布巾胡乱地擦了一下身子之后,她便打算换上小竹早已替她准备好的衣裳。
她刚准备放下布巾,却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师姐,你不出去吗?”桃花向笑意吟吟的管芙纱问道。
“嗯?”管芙纱装傻,假装不懂桃花为何有此一问,催促道:“师妹快些换上衣服吧,着凉就不好了。”
某人正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眼睛不规矩地四处乱瞄。
桃花抽了抽嘴角,拿起干净的衣服,打算绕到屏风另一端去换。
她刚绕了个过去,就看见管芙纱也从另一侧绕了过来。
桃花无语,只好再次回到屏风后面去,没想到管芙纱又跟了过来。
两人隔着屏风,就像是俩傻子一样,绕来绕去。
管芙纱打趣道:“师妹怎么一时兴起,和我玩起了捉迷藏?”
桃花发现,这人说话还真是特么会歪曲事实。
“师姐这样一直追着我跑来跑去的,就不怕我会着凉吗?”桃花想对她‘晓之以理’。
“的确。”管芙纱点点头,表示赞成。
她走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绕到桃花的后方,环住她的纤腰道:“要是师妹病倒了的话,我可是会心疼的。”
桃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脸上跟着烧红,想要挣开,“那……那你还不快些放手让我去把衣服换上……”
管芙纱浅笑一声,手上用力一扯,桃花身上围着的布巾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她的脸颊烧得更红,不依道:“师姐!”
“师妹你太磨蹭了,这样很容易着凉的,还是我来帮你换吧。”管芙纱十分热情地建议。
“不……”桃花还没来得及拒绝,温热的触感就像灵蛇般游走在身上,在一处又一处的地方燃起点点星火。
结果所有的话语,到了嘴边全都变成了呻/吟。
管芙纱怜爱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拿过桃花手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替她穿上。
待穿戴整齐时,桃花已是双颊通红,呼吸紊乱的斜靠在管芙纱的怀里。
见状,管芙纱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柔笑道:“穿好了。”
桃花干脆把脸埋进她的胸/里,不愿抬头见人。
啊!真是羞死人了!
管芙纱看着桃花的发顶,心里暗叹,如果不是因为师妹最近这么劳累的话,其实她还想更进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