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年莫气,嫂嫂定会给倾儿一个交代的!”
这陈想年在许多人面前给了澹台子衿没脸,她心里自然不舒服,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带着焦急说:“想年,你快让女医官进去瞧病,你这样胡闹,可是在耽搁你七嫂的性命!”
陈想年一撇嘴,随即便把门给重重的关上了,说道:“不牢您费心了,想年在棋剑乐府学艺,最是会治这种刀剑之伤了!”
没辙!
因为陈想年幼年离家,又是女子,所以皇上自觉对她所有亏欠,便对她极为宠爱,所以只要是陈想年犯浑了,别说澹台子衿没辙,就算是皇上也没辙,要不然,旁人怎么会议论,她是男版的靖王爷呢?
屋内。
陈想年笑嘻嘻的溜到我的床边,还捻了下我身上的血迹闻了闻,说道:“嫂嫂,这血的味道,怎么与人血如此相似,若不仔细闻,还真的难以分辨呢。还有还有,这伤口又是怎样画的,怎么看着跟真的一样。”
“小点声!”
我赶忙做出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回头再与你细说,现在莫要说话!”
没多久,哭着嚎着的小椿跑进来的,陈想年把她拉到一边解释了一通,她才不哭,可陈想年让她再哭大声一点,好让旁人也都听见才是,小椿就又扯着嗓子开哭了,还一边不忘骂顾末,小丫头演技也是不错的。
过了少许,陈想年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嫂嫂,想年去方便一下,这里有暗卫守着不会有事的。”
我点头,笑道:“快去,莫要尿了裤子才是。”
“……”
等陈想年走后,我便躺在床上挺尸,即便是没人,也要装的像一些,这是骗子最起码的职业素养呢。
可突然间,小椿的哭声就停了,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却是惊讶的看到了陈道陵,他面色冷的可怕,仿若万年结成的寒冰,如同闪耀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再没有痴傻,而是透着丝丝的杀意,薄如刀锋的嘴唇都如冷锋一般。
我的天!
陈道陵,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可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另一道身影出现,是脸上挂着懒散笑意的靖王爷,他上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陈道陵,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说道:“老七呀老七,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为了保命,竟然装了五年的傻子!”
“滚!”
陈道陵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面色冷的吓人,毫不掩饰的威胁道:“若今日之事,你敢透露半句,便先给自个儿备好棺材!”
“好无情!”
靖王爷不以为意的样子,可心中却是一凛,因为他深知自己与陈道陵的差距,可面上却还是说:“今日之事,我原本便没打算说出去。不过,却是有一个条件,便是把顾倾让给我,可否?”
陈道陵面色不变,冷冰冰的说道:“一个女人而已,喜欢,便拿去好了!”
第四十六章 大把的热闹
一个女人而已?
喜欢,便拿去好了?
这是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件可以任意他处置的物品吗?
原本,当我知道陈道陵是装傻那一刻起,我心中的情绪就很复杂,感觉被他欺骗了,可心里又是高兴的,又想到被他多次占便宜,便有点脸红心跳,甚至还暗暗的想,他那样占我便宜,是不是对我有点想法呢?
可是,刚刚想入非非,便听到了这样冷漠绝情的话!
顿时感觉心碎的七裂八瓣的,特别是一想到,这些日子我待他如此的好。可换来的,却是他让人心里发寒的话,我值得吗?
不过,我并没有动,而是继续挺尸,便是要听听,他陈道陵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嘶……”
听了陈道陵的话,靖王爷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皱眉道:“老七,从小我便知你心性凉薄,可顾倾,却是真心待你好的,她一身武艺被废,却仍然在我欺辱你的时候挺身而出,难道这样的女人,都无法打动你吗?”
“你觉得她好?”
陈道陵反问了一句,随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冷冷的道:“若你觉得她好,拿走便是,我又不是没有答应你。不过,今日之事,你若敢说出去,便要做好去死的准备,你应该知道的。我说话,一向作准。”
每一个字,似乎都在践踏我已经碎了的心,那种仿若刀搅的疼,那种仿若乱成一团的闷,真的好难受,甚至让我有了一些生无可恋的感觉,仿若是,不知从何时起,对陈道陵,我便早有了莫名的情愫。
不过,那是从前,并不是现在,更不是将来!
所以,我继续默不作声,准备给陈道陵一个惊喜!
“老七!”
靖王爷皱眉低沉的喝了一声。随后气的踱步,最后甩着袖子停了下来,指着陈道陵说道:“今日之事,我原本便没打算说出去,倒不是怕你杀我,而是深知,你若没傻,你我便是最好的联盟。可是老七,我必须要说你一句,在你最落魄时,有一个女人愿意真心待你,那她便是个好女人,所以你也要真心待她!”
对于靖王爷,我自然是心怀感激的,不仅因为他为我说话,也不是因为他上次救我,而是因为他让我看清了陈道陵的真面目!
“我如何,与你无关。”
而陈道陵,却仍然是冷着脸,捻着好看的手指,目光却是落在了门外,轻声道:“若你还想,你那屁股,有朝一日能坐在那张龙椅上,便少来对我指手画脚,否则你便找其他人去谋划这大庆江山!”
“唉!”
靖王爷甩着袖子叹息一声,淡淡的说道:“好,我便不对你指手画脚,便再说最后一句,你若实在不喜顾倾,便安排一场事故,给她钱财。将她送往邻国,甚至是西洋,好姑娘,该得善终的。”
“滚!”
陈道陵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便不再多话,等到靖王爷离开,他脸上的神态,重新变的痴傻。显然是不知道我是醒着的,趁着他转过身来之前,我忙合眼,可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心中有些紧张,怕被他发现我装晕,他为了保全自己,不惜出卖我,难保不会杀我灭口的!
“嗯……”
想着,我从嗓子眼发出一声慵懒的呻吟声,还很舒坦的伸了一个懒腰,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又揉了揉眼睛。
而原本正一步步走过来的陈道陵,却是突然顿住了脚步,想了片刻,脚底一动,身影便从屋内消失,转眼间就已经出了窗外,随后几个起落,最后停下来时,人是已经到了文成湖那座假山上,随意的坐在一块大石上,手肘住在大腿上,捻着好看的手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是丝毫不怪,自个儿因为那女人装伤而被靖王爷发现,反倒很庆幸,那女人没听到自个儿刚刚那番话。
若是听到了,她一定会很伤心吧?自个儿,还要废好些个唇舌,才能跟她解释明白。那样说,只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自个儿的软肋,否则她的处境,会远比现在还要凶险。
这时候,肉呼呼的阿福出现了,低声道:“王爷,宫里得手了,孟贤妃在皇宫那无意间发现绝嗣丹,想来也快要传到东宫这面了,咱们是留在这里看热闹,还是先回去?”
“先不急。”
陈道陵想着某个鲜血染红大片衣裳,可却呼呼大睡的家伙,就莫名的笑了,说道:“今日东宫有大把的热闹看,所以不急走。”
看到自家主子这个笑容。阿福忙垂下眼皮,随后便隐在暗处。
而在屋内,我待陈道陵离开之后,缓缓坐起,而陈想年几乎是在下一刻就跑进了屋子,先是确定了我没有事情,随后又把小椿扶到桌前,皱眉道:“嫂嫂没事,想年便放心了,可究竟是谁将暗卫打晕了呢?”
我打了个哈气装傻,故作惊讶道:“什么,暗卫被打晕了?”
陈想年点点头,皱眉思索了片刻,但却没想出什么,便笑着说道:“左右,嫂嫂没事便好了。”
是啊,我没事,就是心碎了而已,陈道陵,既然你这么狠心,便也别怪我无情了,你不是还想继续装傻吗,那我便陪你装傻!可虽然是狠下了心,但我也很清楚。自己还是很在意他的,否则换个寻常人,又怎么会让我动容呢。
闲谈了几句之后,等小椿醒过来,我便让她把我调制好的颜料拿来,在脸上和脖子,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细致的抹上,转眼间。红润细致有光泽的肌肤,便如同纸一样苍白,但却不显生硬。
包括血浆在内,其实都是我用各种佐料,还有花汁调制而成,这些也都是渣男曾经教我的,曾经便受用无穷,这一世仍然如此。
随后,陈想年开了门,告知外面的人,我已经没事了,并且让她们都回了,但太子妃,成王妃与文王妃,却是都留了下来,我们本是妯娌,她们本就该留下来的,特别是太子妃,她是此间女主人,我在东宫出事,即便“凶手”被抓,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少也要留下安抚。
再就是成王妃了,她便是想走。也是不能走的,因为顾末是她带来的,现在顾末成“凶手”了,她的责任可就大了,所以就算别人赶她走,她都不会走的,得留下来善后呢。而她现在最庆幸的,就是那个该死的女人。现在没有大碍!
而她疑惑的是,顾末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如此行事?
同样疑惑的,还有太子妃,她也没想到顾末会用最这种等同于同归于尽的方式动手,而且还是在九公主在场的情况下,唯一的解释,便是顾末是被算计的!
再就是文王妃。只是默默的看着,偶尔咳嗽,似乎事不关己她便不会关心,甚至是有一种,即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会动容的淡然。
各怀心事,三个王妃走进了屋子里。
“嫂嫂……”
我装作很虚弱的样子靠在床上,眯着眼睛。把目光投向了太子妃,满是委屈的说道:“嫂嫂,我们家王爷是个心智不健全的,所以您要给倾儿做主啊……咳咳……”
“倾儿,你莫要激动!”
太子妃忙走过去,一脸担忧的样子,可实际上,她是想走近观察,一边说道:“倾儿你在东宫出事,嫂嫂有一定的责任,所以这件事情,嫂嫂定然会给你做主,只是谋害倾儿的,是倾儿的姐妹,唉,毕竟也算是你们的家事,所以我已命人去请文昌侯了。”
“咳咳……”
我看太子妃靠近,猜测她是近了观察,虽然我对自个儿画的伤口很有把握,现又已经包扎了,可就怕近了,被她摸了手,让她察觉到颜料的问题,连忙就咳了两声。在掩口的时候,将血浆塞进嘴里,就给咬破了,然后噗的就突出一口老血,随着刺鼻的血腥味,太子妃停下脚步了,我忙擦嘴,一边说道:“倾儿该死,吓到嫂嫂了……”
“唔……”
太子妃感叹了一声,虽然心中疑惑,可瞧那血也不是假的,便不敢再靠近了,说道:“倾儿你别急,我定会……”
“姑娘!”
小椿突然就扑了过来,哭的那叫一个惨,一边给我擦嘴,一边哭嚎着说:“姑娘,您都这样了,还是别再说话了……”
得!
人家都吐血了,总不能再说下去了,稍稍安慰几句之后,澹台子衿,便带着成王妃与文王妃离开了。
待重新关上门,小椿连忙拿了水给我漱口,嘴里的味道才算淡了一些,陈想年又给我塞了蜜饯,这才算把那作呕的感觉压了下去。
又等了大概一个时辰,朝服都没换下的顾文昌匆匆而来,照理说他是不能进入内殿的,可发生这样的事,也只能破例了,而看到憔悴的我后,顾文昌一张脸阴沉的可怕,他在我面前来回踱步,最后是等陈想年和小椿离开后,他才走到我的面前,用颤抖的手指着我,沉声道:“你如此陷害亲妹,到底为何?”
“陷害?”
我故作虚弱的反问,又很艰难的抬起头,眯着双眼,迎上了顾文昌的目光,问道:“当初在侯府,顾末被刺,您怎就没说她是陷害我,现在我被刺,您又怎会如此笃定,是我陷害她?同样是女儿,您就这般偏心?”
“女儿?”
顾文昌咬着牙,手指都要点在我的额头上了,恶狠狠的说道:“我宁愿,就没你这个女儿,就不会生出如此事端了!”
第四十七章 竟然是她和他
看着顾文昌,我默默的摇头,没有言语。
其实,这些话,我本不必问,但就是想要确定,顾文昌是不是真的无情,而得知答案之后,我是为从前那个顾倾,为北宫雪瑶,甚至为整个北宫家,都感到不值,因为面前这个看似一身正气的男人,其实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
“摇头?难道我说错了吗?”
顾文昌是越说越生气,在我面前来回走了几步,又把之间对准了我的眉心,神情略显狰狞的说道:“你这孽障,身上流淌着的,全是北宫家粗鄙的血液,琴棋书画。你样样不精,文刺女红你也全然不会,想我顾家世代,你又怎么配做我顾家的嫡女!还有北宫雪瑶,她便是死了,也要插手我顾家之事,若不是她临终与北宫提壶交代,他北宫提壶又凭什么管我顾家家事,我堂堂文昌侯,竟然连扶一个正室夫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还不是因为北宫雪瑶!”
“所以,这便是你恨我的原因?”
我神情的平淡的反问,盯着他那张因气急败坏而变得狰狞的脸孔,淡淡的说道:“所以,你便忘了,当初若不是与北宫家联姻,顾家便已经落败了,你也不会有从龙之功,更没有五年前的运筹帷幄,也不会现在的文昌侯,这些你都忘了吗?”
听着让自己难以释怀的话语,顾文昌身体微震,向后退了两步,最后干脆坐在了椅子上,单臂搁在了桌上,垂着头,想着当年的种种,可他始终觉得,能有今天的成就。是他心有韬略,便是没有北宫家,他也能做到今天的位置,而北宫家带给他的,出了屈辱,还是屈辱,所以他重新抬起头,面色阴骘的说道:“我顾文昌,是靠真才实学,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岂容你这孽障说三道四!”
“呵呵。”
我淡淡的笑了,缓缓合上眼睛,说道:“侯爷,你若是骂够了,那便离开好了,本王妃有伤在身,还需要休息,若是没骂够,那就请便,等你骂够了。便自行离开吧。”
“你!”
顾文昌拍了桌子,指着我说道:“你便是如此与为父说话的?”
等躺好之后,我才又缓缓开口,说道:“你说我不配做你女儿,其实我也觉得,你不配做我父亲,所以我与你这样说话,也算是态度端正的。而你,若是想要将顾末囫囵个带回侯府,那便让二夫人将嫁妆送回陵王府,这是最后的机会,请侯爷把握住,否则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嫁妆?
唉,顾文昌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若上次便将嫁妆还回去,又哪会闹出这些事情?他心里开始埋怨二夫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甚至觉得,好好的女儿,都被她给带坏了,他全然不知,上一次把他都算计在内的,就是他那宝贝女儿!
罢了。
既然有解决的办法,那便依了这孽障好了!
随后,顾文昌答应后,我便将小椿叫了进来,让她拿着嫁妆清单回了陵王府接收,再有陈想年的一个暗卫跟随,也算万无一失了。而这次,二夫人不敢有任何耽搁了,嫁妆一样不少的,送进了溪风苑,有小椿核对之后,再由小椿与萧破军一同看管。
此事,才算告了一个段落。
而太子妃,原本是用此事为难成王妃的,可宫里传来一个消息,却是让东宫的所有人为之震撼,她才算是将此事放下。
宫内的消息,当然不是从正规渠道传过来的,而是如同小道消息蔓延。也不知从哪一刻起,很多人都在讨论一件事情,便是孟贤妃,在皇后的寝宫,偶然发现绝嗣丹!至于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无人得知,总之消息就是传开了。
而绝嗣丹,顾名思义,就是让人不能生育的歹毒药物,而且他的歹毒。是针对男人的,长时间服用绝嗣丹,虽不会影响那方面的功能,但却很难再有子嗣,若是给哪个男子吃了,便等于是在绝其后,歹毒至极!
那么,皇后的绝嗣丹,又是给谁用的呢?
仔细想想,太子、成王与文王成婚多年,却是皆无子嗣,民间曾经有过传闻,是皇后不想他们有子嗣,原因是太子似乎在那方面有些问题,所以她也不想其他皇子有子嗣,因为谁若是生了长孙,而太子又迟迟生不出,东宫里面住着的是谁,可就说不准了。